希拉里的东亚“蜜月”行

孙　茹

亚洲外交开局不错

人们常说，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从希拉里东亚行的效果看，奥巴马政府亚洲外交开局不错。

希拉里东亚行传递了美国新政府重视亚洲的信息。在启程访问东亚前，希拉里特地到美国亚洲协会纽约总部发表演讲，表示奥巴马政府将加强与亚洲国家的合作，准备“更强有力、持久地介入与接触”亚洲。希拉里此行就应对全球金融危机、气候变化、能源、阿富汗、巴基斯坦、朝核等一系列地区和全球问题与东亚各国进行了磋商，显示美国新政府准备与亚洲各国建立伙伴关系，共同应对当前的挑战。

希拉里此行有助于消除日本和韩国的疑虑，巩固同盟关系。奥巴马当选后，日本曾担心美国新政府忽视日本、美日同盟受到弱化。希拉里将日本作为东亚行的首站、一周后日本首相麻生又对美国进行访问。从而成为奥巴马在白宫接待的第一位外国政府首脑，这都说明美国仍将日本视为它在亚洲最重要的盟友。希拉里访日期间，重申美日同盟是美国亚洲政策的“基石”，一再强调美日同盟的重要性；她还特意与被朝鲜绑架的日本人质的家属会面，缓解了日本对美将朝鲜从支持恐怖主义国家名单除名的不满。美日均表示要加强对朝政策协调，希拉里还就朝鲜可能发射大浦洞远程导弹发出警告。在驻日美军重组方面，美日签署了将美国驻冲绳海军陆战队士兵迁移到关岛的协议。

美韩关系方面，此次希拉里在韩国经济形势严峻、朝韩关系紧张之际到访，对李明博政府而言无疑是重要支持。希拉里曾在国务卿提名听证会上表示，与日本的同盟关系是美国亚洲政策的“基石”，而将韩国仅仅称作是美国“经济安全伙伴”，引起了韩国不安。访问期间，美韩就发展同盟关系达成共识，重申将发展面向未来的“战略同盟关系”。在对朝政策上，美韩一致表示要加强协调，希拉里宣布前驻韩国大使斯蒂芬·博斯沃思为朝鲜问题特使。

希拉里首访印尼而没有访问菲律宾和泰国两个东南亚盟友，凸显了奥巴马政府对印尼的重视。印尼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穆斯林国家，在伊斯兰世界的地位举足轻重。奥巴马童年时在印尼生活了四年，这赋予了美国新政府在发展与印尼关系上的一层特殊含义。在奥巴马政府谋求改善美国与伊斯兰世界关系的新形势下，印尼对美国的重要性进一步提升。美国新政府有意将印尼树为穆斯林国家的“民主典范”，增大其价值观在伊斯兰世界的影响，并通过印尼的桥梁作用改善美国在穆斯林世界的形象。访问印尼期间，希拉里表示要与印尼建立“全面伙伴关系”，加强在反恐、人权、缅甸、发展等诸多问题上的合作。

访华被视为希拉里东亚行的“压轴戏”。希拉里到访前，中国对奥巴马政府也有一定疑虑，担心美国新政府搞贸易保护主义、挑起人权之争，不久前，美国财长盖特纳有关中国操纵货币的言论加剧了这种担心。希拉里访问前在亚洲协会的演讲中称，良好的中美关系对美国“未来的和平、进步和繁荣不可或缺”，为访华奠定了合作基调。在访问中国期间，希拉里与中国领导人就中美在应对全球金融危机、气候变化、朝核等广泛问题交换看法，并表示，美中在人权方面的分歧不妨碍双方在这些重要领域展开对话，承诺要发展积极的合作关系，双方还就中美展开战略及经济对话达成原则协议，希拉里表示奥巴马总统期望今年4月在伦敦出席20国集团峰会时与胡锦涛会晤。

亚洲在美外交中地位上升

从希拉里东亚行的实际效果来看，奥巴马政府在继承布什较为成功的亚洲外交遗产的基础上，其亚洲政策又出现了以下几点变化：

亚洲在美国外交中的地位上升。这一转变与当前新形势下美国对亚洲的战略需求增加有关。在应对全球金融危机和落实国内经济刺激计划方面，美国急需亚洲国家的支持和帮助。中、日、韩名列美国前七大贸易伙伴之中。中国和日本还分别是美国国债的第一和第二大买家，中国等国在购买还是出售美国国债上的举动以及采取什么样的经济刺激计划将对美国稳定经济产生影响。在解决全球气候变化和能源问题上，美国需要中国等国一道加强清洁能源技术合作，减少温室气体排放。随着美国反恐重心由伊拉克向阿富汗和巴基斯坦一线转移。奥巴马政府也急需东亚国家出钱出力。或加大重建力度，或派兵维和。

加大对东亚事务的介入力度。亚洲崛起以及亚洲一体化的发展削弱了美国对东亚事务的主导能力，引起了美国部分战略人士的担忧；而在布什政府任期内，由于其在中东深陷泥潭，赖斯国务卿两次缺席东盟地区论坛外长会议，成为美国对东亚事务关注程度逐渐减弱的例证。希拉里首访东亚意在表明美国新政府将加大介入东亚事务。在访问印尼期间，希拉里拜访了位于雅加达的东盟总部，与素林秘书长会谈，表示美国考虑加入《东南亚友好合作条约》。该条约是加入东亚峰会的条件之一，此举意味着美国向加入东亚峰会迈出了一步。在接受日本《朝日新闻》记者采访时。希拉里对建立中美日三边对话态度积极。在访问日、韩时，希拉里均表示要加强美日韩三边合作。这一系列表态预示着美国新政府可能积极介入东亚安全合作。并在构建东亚安全机制上重新占据主动。

与亚洲国家的合作领域转向应对地区和全球挑战。美国国务院发言人伍德在记者会上表示，应对全球金融危机、气候变化、能源、发展等问题是本次希拉里东亚行的主题，全球性议题似乎第一次压倒双边议题上升为美国与亚洲关系的焦点。美国气候变化问题特使斯特恩随希拉里出访，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奥巴马政府外交的优先事项。希拉里表示美国外交将实现“防务、外交、发展”三方面平衡，把发展提升到美外交三大支柱之一的地位，表明奥巴马政府重视解决发展问题。与此对照，带有布什政府特色的军事安全议题位置后移，推行民主的紧迫性下降。

“全面”发展与地区国家的关系、解决地区问题。从希拉里东亚行四国的类别看，奥巴马政府不仅要巩固与盟友关系，而且要发展与穆斯林国家和崛起大国的关系；不仅要与印尼建立“全面伙伴关系”，而且要与中国开展“全面对话”。所谓“全面对话”。主要是改变布什政府后期保尔森财长主导战略经济对话、导致中美关系过分集中于经济议题的局面，扩大中美对话内容。在对朝政策上，美国摆出了“全面”解决问题的姿态。一方面，要纠正布什政府后期核问题优先的政策，准备把浓缩铀、朝鲜与叙利亚的核合作、导弹问题、绑架问题等都纳入进来；另一方面，美对朝鲜弃核给予的“胡萝卜”也很全面，不仅包括实现美朝关系正常化，而且包括签署和平条约、提供经济和能源援助等。

“巧实力”外交需落到实处

总体来看，奥巴马亚洲政策的调整与其“外交新政”的基调相一致：其一，突出“合作”面，美国与其他国家一道共同应对挑战。奥巴马称现在是一个“国际合作的新时代”，强调美国与世界的相互需要。拜登副总统在参加慕尼黑安全政策会议时表示，美国要加强与世界的接触。希拉里在亚洲协会演讲时引用了中国成语“同舟共济”，表示美国将利用“巧实力”，与盟友以及新崛起的国家合作。找到全球共同问题的区域和解决办法。

其二，注重对穆斯林世界的公共外交。奥巴马在就职演说中对穆斯林世界释出善意，称要与穆斯林世界相互尊重。就任后奥巴马给阿拉伯国家领导人打电话、宣布关闭关塔那摩监狱、把首次接受外国媒体采访的机会给予了一家阿拉伯电视台、任命中东、阿富汗和巴基斯坦特使等等，都体现了美国新政府与穆斯林国家改善关系的愿望。在改善与穆斯林世界关系方面，希拉里首访印尼也是这一政策的有机组成部分。

其三，外交风格趋于务实。奥巴马政府奉行务实外交，淡化意识形态色彩。此次希拉里与日本被绑架者家属会面，同时强调不是以“国务卿的身份”与家属会面，意图在于避免刺激朝鲜。

奥巴马政府刚上任一个月，其亚洲政策能走多远还有待观察。应该注意到，美国新政府在加大对亚洲事务介入的同时，其关注重心仍在中东，且未来一段时间。将有北约成立50周年峰会、伦敦20国集团峰会、美洲国家峰会等，美国的注意力可能会随之转移，对亚洲的关注是否能持久还未可知。希拉里称要“全面”解决朝核问题，但在具体操作中，核、导弹、绑架等诸多问题仍面临孰先孰后的选择，美外交如何实现“和谐”与“平衡”仍有不确定性。希拉里呼吁亚洲国家与美国携手应对全球金融危机，但美国自己却通过带有贸易保护主义色彩的“购买美国货”条款，不利于双方合作的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