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塔那摩“囚犯”成了“烫山芋”

魏红霞

奥巴马签署了关闭命令，关押的245名囚犯即将释放，但其中大约50人不能返回其祖国……这些“恐怖分子”怎么办?

明媚的阳光，清澈的海水，摇曳的棕榈，白色的沙滩，加勒比海就在脚下。这令人心醉神怡的地方就是古巴东南部的关塔那摩湾。然而，游客只能远观而不能靠近这片美丽的海域，只因这里被美国用做军事基地；有些人虽然住在这里，却永远没有机会欣赏海岸美景，因为他们是被关押的囚犯。

2001年，美国反恐战争开始，随后“恐怖嫌疑人”被悄悄地安置在关塔那摩的监狱里，自此该军事“基地”被蒙上了神秘的面纱。2004年以来，随着美国军警的“虐囚事件”和被关押犯人的“绝食抗争事件”被媒体曝光，基地的面纱一点点被揭开。奥巴马总统上台伊始即签署命令关闭这里的监狱，这块“飞地”再次引起国际社会的关注。

美军驻在“敌国”领土

从1959年古巴革命胜利至今已半个世纪，美国一直将岛国古巴视为敌国，与这个近邻没有官方外交关系，并且经常利用霸权将古巴排除在西半球国际社会之外。然而，美军却在古巴这个敌国的领土上拥有一片军事基地，这就是关塔那摩基地。这块基地是美国在海外建立最早的军事基地，也是美国惟一没有规定归还期限、且在“共产主义敌国”领土上建立的海外军事基地。

1898年，美军在美西战争中获胜，进驻了原属西班牙殖民地的古巴。1901年，原为美国公民的埃斯特拉达·帕尔马当选为古巴第一届总统。两年后，帕尔马与美国签订了互惠条约，同意租借关塔那摩湾邻近的部分陆地117平方公里地区给美国，用作海军基地和煤站。当时协议约定的租金为每年2000枚金币，约合4085美元。1934年，两国签订了永久租用条约，规定只有该基地被废弃。或双方协商同意，古巴才能收回该基地。一个多世纪过去了，美国成了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而租金数额却从未变更过。1959年古巴革命胜利之后，古巴革命政府曾要求美国归还关塔那摩基地，卡斯特罗政府甚至一直拒绝接受美国支付的租金，以此抗议美国对关塔那摩的“非法”占领。

这块基地曾经被美国大西洋舰队当作最主要的训练和保养基地。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所有海军战舰都要在这个基地进行实弹演习后才能正式部署。1962年的古巴导弹危机中，关塔那摩基地一度成为美苏冷战的最前线，当时美国甚至在该基地部署了核武器。

美国在古巴保留这个基地，其实有更现实的考虑。首先，这个基地是出入加勒比海的咽喉。美军把住这个关口。为看住后院提供了安全保障；其次，古巴是西半球惟一与美国意识形态相左的共产主义国家，在其领土上驻军，既可以监控这个国家，还可以遏制它向其他地方推进共产主义；另外，关塔那摩湾作为天然港口，可以为在加勒比海巡逻的美国船只加油，并提供整修便利，是美国近海不可多得的便利资源。因此，美国政府即便关闭了设在此处的监狱，但还会依然保留该军事基地。

目前，美军在关塔那摩湾拥有两个机场，一个码头，一家医院，一家大型商场和一个海水淡化厂，驻扎美军数量超过了9500人。

在军事基地设监狱

阿富汗战争后，美军在关塔那摩军事基地设立了专门关押被抓获的塔利班和“基地”组织成员的监狱，其确切的称呼是关塔那摩湾拘留营。2002年1月，首批“恐怖嫌疑人”被送至此。至今，关塔那摩基地已经关押了来自40多个国家的超过500名囚犯，他们讲十多种不同的语言，看守他们的美军则超过1200名。

为什么美国选择关塔那摩湾关押“恐怖嫌疑人”呢?美国政府认为，由于“基地”成员袭击的对象是平民，塔利班不是合法政府，因此关押在此的囚犯不是战俘，这意味着囚犯们不能享有《日内瓦公约》赋予战俘的权利。这些囚犯的身份应是“非法武装人员”或“敌对武装人员”。将这些人关押在关塔那摩，还因为关塔那摩湾的主权不属于美国。这样一来，美国政府可以以此为由使得这些“恐怖嫌疑人”不享有被关押在美国领土上的犯人所拥有的美国宪法赋予的权利。然而，2004年，发生了被扣押的人诉讼美国领导人的三大案件，即“拉苏尔诉布什案”、“奥戴诉布什案”和“哈姆迪诉拉姆斯菲尔德案”，布什政府被指控进行“非法关押”。就在五角大楼和司法部准备成立军事法庭审判三大案件并认为稳操胜券之时，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否决了美国政府的辩护，多数裁定关塔那摩基地的囚犯有权向美国法院申诉。

从2004年开始，不断有国际组织和媒体曝出关塔那摩监狱存在大量虐囚现象。2005年，关押在该基地的囚犯集体绝食，以抗议监狱中恶劣的状况和未经审判被无限期关押。随着国际社会的关注。对于如何处理这里的犯人。如何继续管理这座特殊的监狱，美国政府承受着越来越大的压力。

关塔那摩何去何从

关塔那摩监狱到底关押了多少犯人?各种信息来源提供了不同的数据，但可以肯定的是，在过去的几年里，有一些囚犯获准离开关塔那摩，其中一些被转往所在国关押，包括巴基斯坦、英国、摩洛哥和沙特。

布什下台之前，曾有意关闭关塔那摩监狱。然而，关闭监狱所涉及的囚犯转移安置问题，以及这些囚犯转移到美国本土以后在法律上的权利该如何划定等诸多细节问题，吓阻了布什政府的决定。

奥巴马在竞选期间曾经许诺要在100天内关闭这座监狱，上任后第二天，他即签署了关闭命令，不过，将关闭期限延长到一年。奥巴马的新政赢得了美国国内和欧洲国家甚至国际社会的广泛赞许，但人们对此也不乏担忧、怀疑和反对，其主要问题就是囚犯的安置问题。首先，基于安全和政治因素考虑，在全部245名即将获释的囚犯中，有大约50人不能返回其祖国(国籍所在地)，必须等待美联邦或军事法庭的审判。而如果关闭关塔那摩监狱，必然要将他们转移到另外的地方。从理论上讲，美国有100多座监狱，关押几十名“犯罪嫌疑人”不成问题。况且，目前也有数名被定罪的恐怖分子正在科罗拉多州的一座“超级监狱”和另外一些“高保安标准监狱”服刑。然而。有人认为把那些危险分子安置在美国本土上是种“冒险行为”，特别是那些本来就坚决反对奥巴马撤销关塔那摩监狱的决定的共和党议员，坚决反对美国收容那些“无罪”俘虏。更不愿让美国监狱接收那些即将被定罪的俘虏。即便是支持奥巴马的民主党议员也不希望由自己的选区接纳这些囚徒。对于囚犯享有的权利，司法部存在忧虑。他们担心，如果这些囚犯拥有和在美国本土关押的囚犯同样的权利，那么他们可能依据美国司法政策掀起寻求释放的诉讼风潮。而对于被需要遣返回国的囚犯，即便是美国的盟友，在涉及这个问题时，也经常讳莫如深。欧盟国家承认，在这个问题上，他们变成了两面派：一方面，他们批评美国设立关塔那摩监狱的做法，另一方面却拒不接收“有前科的恐怖分子”。如果欧盟委员会做出了“接收”的决定，那么该组织成员国也会采取严格审查的方式，绝不会对俘虏来个“照单全收”。

其中最让美国感到烫手的“热山芋”是关塔那摩监狱羁押的17名“东突”分子。自阿富汗战争以来，关塔那摩共收押了22名中国籍新疆维吾尔族囚犯，其中五人已于2006年被阿尔巴尼亚接收。中国政府认定这22人为“东突厥伊斯兰运动”组织的恐怖嫌犯，而美国却于2004年将其定性为可以释放的“非敌对战斗人员”，以“人权状况”为由拒绝将他们引渡回中国受审。但同时又不愿意把这些“定时炸弹”留在本土，而是积极为他们寻找“下家”。从2004年8月起，布什政府就开始向一些国家施压希望他们能接收这些囚犯，特别是向有许多维吾尔族人定居的德国、澳大利亚等国提出要求。布什政府的请求曾被20多个国家拒绝。然而。奥巴马上台后形势开始发生变化，即便大多数国家仍然拒绝接收这些囚徒，但出于利益的需要和价值观问题，德国等有“东突”生存根基的国家仍有可能以牺牲与中国的关系为代价，接收这批“东突”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