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正常死亡

2009-05-11 03:59刘正权
通俗小说报 2009年5期
关键词:王成小山天才

刘正权

真的不想难为你

天还没有亮,关小山就骑着自己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全身都响的全裸自行车出了门,他在路上一声不吭地想着心事,要是洪玉这会儿还和李全全裸着躺在床上,他该怎么办呢?

洪玉是关小山的媳妇,最近和李全勾搭上了,昨夜又是一宿没归。他这么急赶急的出门,就是想去李全家堵住这对奸夫淫妇,抓一个现行。

抓住了怎么办呢?他提前为这事揪心了,动手揍李全一顿?关小山身体比李全结实这是肯定的,关小山是搬运工呢,身上最富余的就是力气,可揍了李全又能怎的,不仅换不了洪玉的回心转意,闹不好会把自己揍进班房里。李全是有钱人,这年头有钱人的路子都野,何况来说,洪玉是心甘情愿上的李全的床,没听说李全拿刀子逼洪玉,也没听说洪玉为这事闹得哭哭啼啼的。

李全有点为难了,早知道会这样,当初真该一咬牙买了那套淡紫色的欧的芬内衣的,一个女人,有套好的内衣是说得过去的,自己咋这么吝啬呢?

只要洪玉能乖乖跟自己回来,就不难为他们了,这样的事,闹大了不好,但有一条,得让李全赔自己十套欧的芬内衣,十套,够洪玉穿三五年吧!

关小山想得没错,李全开的就是欧的芬内衣专卖店,拿出个十套八套的应该不心疼!不象自己穷人一个,买一套牙齿缝往外冒冷气。

这事,就这么解决吧!关小山好像看见十套色彩缤纷的内衣就在自己手里,他正一件一件往洪玉身上试穿呢,洪玉的皮肤白,穿高档内衣一定很性感,很具备风情,当然也很撩人的眼睛。平日的洪玉穿五元一个的文胸和十元一条的内裤也妩媚,不过那妩媚只有关小山能看见,眼下,她有欧的芬内衣了,就多一个人看见了!

是好事还是坏事呢?关小山有点糊涂了,包括他糊里糊涂走进了李全虚掩的家门,他都没觉得奇怪,李全的防盗门竟是虚掩着的!偷情居然敢不关门,莫非两人有病?

关小山真通通走了进去,脚步有点急,没成想客厅里除了两大包内衣外,没有人在卧室里全裸着等他来捉奸。咦,人呢?关小山自言自语了一声。

像回答他似的,卫生间传来哗哗的水声,一个声音传了出来,李全吗,你还晓得回来啊?快,帮我递套内衣过来,进了一夜货,人都要累死了!

关小山听这声音倒是女的,不过不是洪玉的,洪玉的声音柔,这女人的声音刚!

关小山愣了一下,还是回了一句过去,要黄色还是紫色啊?洪玉平时穿内衣,比较偏重这两种颜色,关小山想这女人也一定会偏重这两种的。关小山一直觉得,女人吗,不都是一样的!其实这认识太浅显,要是天下女人都一个样,人家李全会和洪玉勾搭成奸?那才是有病呢!

果然,卫生间的这个女人就跟洪玉不一样,洪玉要是一人在家洗澡闯进个陌生人来,早就吓得不敢吭气了,这女人不仅吭气了,而且吭得很自然。女人说,你谁啊,我怎么听不出声音来?

关小山说,我是来找李全的,你没见过我,到哪里听声音啊!

卫生间那边的水声没了,一个声音飘过来,那你从门缝里给我递一套内衣吧,就客厅大包里,随便哪套都行!

关小山就打开大包,顺手拿了最上面那套鹅黄色的内衣,到底是品牌货,捏在手上柔柔滑滑的弹性十足,有一股似兰似菊的清香。关小山拿鼻子使劲在文胸上嗅了一下,还有一股槐花的甜香味儿。妈的,书上说的真一点不错,闻香识女人!难怪洪玉要死要活想买一套欧的芬内衣呢?

在卫生间门缝里,关小山看见一只很白很纤细的青葱玉手一晃,就接过了自己手里那套鹅黄色的内衣,跟着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是拆包装的响动。关小山在门外多了一句嘴,你认识一个叫洪玉的女人吗?我是她丈夫!

显然,里面的女人听过洪玉这个名字,窸窸窣窣声一下子没了,女人一脸警惕地探出头来,浴巾还裹在肩上,露出颈下小巧的锁骨,让人看了咽口水的那种锁骨。

女人说,你是她丈夫,你想干什么啊?这么早你找李全!

关小山喉节艰难地滑动了一下,说你放心,我只是想把洪玉找回去,不想难为你男人什么?

不想难为我男人?那你是想难为我啦!女人在里面并没闲着,己手脚麻利的把内裤套上了身。

难为你,哪能呢?我跟你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关小山干笑了一声,好男不与女斗,你晓得的!我只想找回我老婆,她一夜没回去呢!

什么,一夜没回去?女人哐一声摔响了卫生间的门,浴巾半裹在身上踱了出来,那只很光滑很柔软很有弹性很香气的文胸就拈在手上。她显然生气了,碰上这种事,没几个女人不生气的。

女人愤愤然了,老娘在外面赶货,他倒好,店里没去,家中又空着,百分之百是两人跑酒店开房快活去了,不行,得报警,治治他们!女人说我敢肯定,他一准还在明珠大酒店,那儿有我们一个包房,为客户长年预定的!

报警,千万别?关小山吓一跳,报了警,罚起款来可不是好玩的,李全一翻脸,自己那十套欧的芬内衣哪儿要去。

女人一撇嘴,有你这样的男人吗,媳妇上了别人的床,还护得好好的!

关小山嚅了嚅嘴,说何必难为人呢,我带回家好好的劝,不就行了?

劝,劝有什么用!我看你媳妇是欠打,知道不?女人一脸的愤恨。

关小山说,女人是用来疼的,不是用来打的!

我呸,女人恶狠狠啐了关小山一口,打出的媳妇,揉出的面!你把媳妇疼上了别人的床,还疼个什么劲?

这话很有杀伤力,关小山低下了头低声下气辩解说,要不这样,你送我十套欧的芬内衣,我回过头好好揍她一顿!

要十套欧的芬内衣你才舍得揍媳妇,你不是有病吧!女人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关小山脸红起来,我没病,真的,我只不想难为你们!

是他们!女人火了,你给我搞清楚,这事跟我浑身上下不沾一丝疙瘩。

可李全是你男人啊,难为他跟难为你有区别吗?关小山不明白这女的咋就这么别扭呢,自己都肯息事宁人,她把倒不情不愿的!

你不会真有病吧,满足不了媳妇,让媳妇跟别的男人上床,让人赔点东西买面子?女人忽然眼光发亮起来,一定是这样的,你有病!

你才有病呢!关小山恼火了,我说得很清楚了,只是不想难为你,你干吗不信啊?

女人一脸的蔑视,想不到你不光身体上有病,连心理上也有问题!女人站起身来,你给我滚吧,三分钟内,滚得远远的,我一看见你这样的窝囊废就觉得恶心。

那,那内衣呢?欧的芬的!关小山站起身来伸出手,你给我十套,我马上滚!

女人愈发相信关小山胡搅不清了,女人摸起茶几上的手机说,欧的芬内衣吗,你找李全要去,不过是上公安局要,我现在就打110,让他们去明珠大酒店抓个现成的!

不要啊!关小山嘴唇一哆嗦,扑了上去,他要夺下女人的手机,这女人咋不晓事呢,一个电话,十套内衣就没了呢,柔柔滑滑弹性十足还有槐花香的欧的

芬呢。

啪!一记耳光抽在关小山脸上,很响。关小山脑子一懵,骂人不揭短,打人不上脸!这女人是成心难为自己呢,洪玉的一夜没归本来让他积了一肚子窝囊气,眼下被这一耳光打爆了。

关小山一把抢过手机往地板上狠狠砸了下去,女人吓了一跳,再看关小山,一脸的凶相毕露,眼里充着血呢,女人的本能让她先是后退了半步,跟着小嘴一张,不由自主喊出几个字来——救命啊!救命!

关小山吓一跳,抓起包里一条内裤堵上她的嘴,跟着抢过女人手里的文胸勒上了女人的脖子,边勒边声音发抖地央求女人,别这么大声行不行,我真的不想难为你,只要你答应我不报警,不喊救命,我马上就滚!真的,马上就滚!

女人喘着粗气断断续续说,不,不……还不啊!脑子里高度紧张的关小山一发慌,文胸在手里勒得更紧了,女人喉咙里那句不要勒了就这么硬生生僵在了大脑神经中枢系统里,没通过舌头表达出来!

浴巾从女人肩头滑落下来,软绵绵地关小山和女人一同倒在了地板上,女人身上那条鹅黄色的内裤很妩媚地贴在女人身上,关小山冲女人自言自语说了一句,我是真的不想难为你的,你看,你这会儿不喊救命了,我立马就滚!

关小山滚出门时,还没忘了拿上那只鹅黄色柔柔滑滑的弹性十足的欧的芬文胸,内裤他没从女人身上脱下来,那样不雅观。

关小山走好远了还觉得很奇怪,两大包内衣中居然只有一套是鹅黄色的,紫色的更是没有,包里面的欧的芬内依全是红色的,红得像血!刚才他拿来堵女人嘴的,就是一套血色的大红,颜色居然比关小山走上街头时,天上的朝霞还要红。

一双臭鞋垫

王成从精品鞋屋出来时,顺手将手里的旧鞋丢在了鞋屋门前的垃圾筒里,没走几步,又低下头端详了一番,脚上的鞋是新款的休闲样式,轻便,而且很养脚,当然这是鞋屋漂亮老板娘说的。

养不养脚得穿一段日子才知道,目前养眼倒是很主要的。王成始终认为男人的皮鞋跟女人发型一样重要,要不咋有人开玩笑说头可断,发型不能乱;血可流,皮鞋不能不打油呢?

想到这儿,王成不由自主地把一只脚抬起来,在另一条裤腿边蹭了蹭,很女人气的样子,完了又蹭了另一只鞋面,两只鞋面都光洁可人了,他才微微一笑,心满意足地迈开了大步。这一招是从池莉小说中学来的,王成也是一个作家,不过不是池莉那样的作家,这点王成很清醒。他充其量是个故事写手,离文字近离文学远的那种,但说到底是个文化人,既然是文化人,思维自然常常神游八极了。

王成大脑这会儿就神游起来了,儿子这次考试很争气,门门拿了一百,很让他长脸;连一直在单位上被人忽略不计的老婆,这次的企划方案,也破天荒地受到一把手的首肯;至于自己,文章被《读者》转载了,不能不说是一喜。虽然有文友笑他不过像只老公鸡偶然一下子从草堆飞上了矮墙,可毕竟自己在矮墙上打了声鸣吧!

说到这,老祖宗有句话就不得不提一下了,春风得意马蹄轻!王成轻的是脚,不是马蹄,轻了没多远,王成皱了一下眉,皱眉自然是遇见不开心的事了。

王成的不开心也源自脚下,与鞋无关,是鞋屋赠送的一双鞋垫,皮的,带透气眼的那种。王成天生一双臭脚,哪怕这会他刚从洗脚城出来,一脱鞋,照样能让百分之六十靠近他的人有晕车的感受。

这种透眼的皮鞋垫遇上他的汗脚,就慢慢从脚板往后跟滑,等王成发现时,已有那么一截蹭出鞋后帮了,探头探脑地想窥人隐私的德行。

王成把个头迅速转了一圈,见没人,急忙把脚脱出来,掩着鼻子把鞋垫往鞋里面塞了进去。完了拍拍手继续前进,不过他的好心情自然减了几分。

鞋垫却不安分,走不多远,又鬼头鬼脑探出一截来,跟王成的腿亲热起来,这一亲热不打紧,王成的步子就不那么春风得意了。

尽管王成离一个作家的身份有那么点距离,但王成对自己要求还是很严的,他绝对不能容忍如此不雅的行为发生在自己身上。

王成开始有目的地沿着街边走,寻找垃圾桶,他想找个合适的机会,把那双臭鞋垫抽出来,丢在垃圾桶里,以让自己再次回到先前的状态中。

偏偏,街上那些老式的垃圾筒居然全没有了,不少环卫工人正在安装一些新式垃圾桶。那些新装上的垃圾桶都是并排两个一组,孪生兄弟一样。新崭崭的还冒着喜气,像大酒店门口穿红制服戴红帽的门童。王成不想让自己的臭鞋垫破坏了这份喜气,他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忍一忍,多走几步,没准碰上扫大街工人手推的铁皮垃圾车了,往上面一丢,多省事!从这点上来说,王成还是个肯为他人着想的人。

这一忍就忍了三条街,一个小巷在眼前一亮,呵呵,老祖宗另一句话又出来了,柳暗花明呢!一个公厕前面刚好停着一辆手推车,上面还有几棵蔫巴巴的青菜叶,王成左右环顾了一下,以跟年龄极不相称的敏捷身手从鞋底迅速抽出那双鞋垫,转手一个漂亮的抛物线,啪!那双臭鞋垫就非常痴情地趴在几棵青菜叶上了。早该丢了,你个破鞋……剩下一个垫字没出口呢,一声尖叫刺进了王成的耳膜。

破鞋,你骂谁?王成吓一跳,回过头,一个女人裤子还没扎整齐呢,正虎视眈眈望着自己。

王成急忙踢了那辆垃圾车一脚,我没骂谁啊,我是说这垃圾……那个车字又被女人给卡在了王成喉咙,垃圾?你妈才是垃圾!这是我卖菜的车怎么就成垃圾了?

什么?卖菜的车?王成头一大,在他的印象中,女人一直是难缠的。何况还是一个卖菜的女人,这样的女人一张嘴就是机关枪的连发,那骂人词藻比任何一个作家脑海储备的词汇都要丰富得多。

王成就选择了沉默,两种意思,一是好男不与女斗,二是表示自己有修养。

女人却喋喋不休起来,看你这个人,穿得人模狗样的,咋不做人事呢?把破鞋垫往人菜上扔,你咋不往你家餐桌上扔呢?

王成嘟哝了一句,这种烂菜叶,喂猪还差不多!女人耳朵尖,什么,你骂我是猪?大伙来评评理!女人张着嗓门一叫唤,立马一大帮闲人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像潜伏地下很久了,就等他们吵架似的。

告诉你!女人一叉腰,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谁是猪谁心里有数!王成在众人面前受了奚落再也忍不住了,王成就恼羞成怒回了一句,像你这样的眼睛当然雪亮了,可惜生错了时代,要在战争年代到是可以刺探敌情的!

女人显然听不出来王成的讥讽,张口结舌反问了一句,在和平年,年代就不行啊?

当然行啊,可以窥人隐私啊!王成刻薄地回了一句,他敢肯定,这个尖嘴利舌的女人口碑一定好不到哪儿去!你才窥人隐私呢!女人被激怒了,一个大男人跑女厕所门口借扔鞋垫为名偷窥当我不知道啊?

王成一怔,才发现这个公厕还真就一个女厕入口处,男厕入口处不知什么时候给封了。窥阴

癖呢这是!人群中有人嘀咕了一句。对,典型的窥阴癖!女人一下子得到了提醒,站在车上大呼小叫起来,快来看啊,抓住一个窥阴癖!

王成血气往上一涌,你再喊一声试试,信不信我把你从车上掀下来!

就是窥阴癖!就是窥阴癖怎么了!你就是窥阴癖!女人仗着光天化日之下,围观的人又那么多,谅斯斯文文的王成抖不出什么狠来,一喊就是三声,机关枪一样哒哒哒连发的那种!

人在得意的时候往往忽略了危险正一步一步向自己逼近,女人见王成阴着脸没有出声,正准备扬起手臂再次高呼窥阴癖时,脚下忽然一空,整个人失去了重心,头重脚轻从车上栽了下来,栽下来的那一瞬间,她才发现王成的眼孔里充了血一样,那目光又冷又硬,像石头!

刚想到石头两个字呢,女人的脑门心一凉,一个比石头还冷硬的东西顶撞上来,是秤跎,从她车把提篓里滚出来的秤砣。那双鞋垫被王成猛力一掀,从掀翻的车斗里飘出来,风一吹。无巧不巧地盖住了女人的嘴巴和鼻孔!完了,王成头也不回就走,脚步居然前所未有的轻松。

高倍望远镜

吴言是被对面阳台上那个婀娜的背影撞了一下眼球,才想起卧室里有一架望远镜的,十五元买的地摊货,准备暑假结束了带回乡下哄侄子的,眼下先哄哄自己。

有娇好身材的女孩,脸蛋也一定差不到哪儿去!吴言兴奋起来,兴奋起来的吴言没敢走上阳台,两栋楼房的阳台相距不到十米,直勾勾盯着人家女孩子,算怎么回事,城里的女孩是能让一个乡下人白看的吗?不能!吴言之所以断定对面的女孩是城里人,是因为女孩居然在阳台上只穿了一件文胸和内裤,乡下的女孩不会穿这么少在阳台上晃悠,这点吴言比谁都清楚,吴言是乡下人。

吴言的身份你也一定揣磨出来了,对,吴言在这个城里打工,农闲出来寻点钱,回去收了秋娶媳妇的那种打工。

吴言就摸出了那个扔在床空纸箱里的望远镜,躲在窗帘下向对面阳台窥视。

女孩却不晃悠了,进了卧室,返身将阳台上的门虚掩了一下,却是半掩。吴言的眼神一霎那充了血,怎样生动的一张脸啊。吴言形容不出来,他上学时语文就不怎样。跟着,吴言看见女孩似乎把手伸向了背后,莫不是她在解文胸搭扣吧,像印证吴言的想法似的,吴言隐隐约约听见啪哒一声微响,女孩的文胸从后背分开。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语文不怎么样的吴言居然脑子灵光一闪,想起了苏东坡的贺新郎乳燕飞华屋中这句词,吴言伸出手去,在虚空中抚摸了一下,碰响了窗户上的玻璃。

做贼心虚的吴言生怕女孩听出了响动,脸刷地变得惨白,心律严重加速了,吴言放下望远镜,大口大口喘起气来。喘着气的吴言从口袋里摸出一瓶药,倒出一粒送进嘴里,压在舌头下,心里才渐渐平稳下来。

平稳下来的吴言再拿起望远镜时,对面阳台后卧房里已没了女孩的身影,风把虚掩的门吹开了,只看见从女孩身上褪下来的文胸和内裤躺在地上,万分委屈的模样。

黑色的绣花文胸,红色的绣花内裤,将吴言的眼眶撑得发胀,不用说女孩进了洗澡间冲凉去了!

吴言把望远镜换了个方向,瞄准了洗澡间,可惜,里面朦胧的水气影响了视觉效果,当然,也不全是水汽的缘故,要怪只能怪吴言手中的这架水货望远镜,镜片不清晰,又不是高倍的,哄孩子的玩意儿,能派上多大用场呢?吴言努力睁圆了双眼,也只能看见女孩在莲蓬头下甩动长发搅起的一串串水花,这就是所谓的雾里看花吧!

吴言十二分不甘的放下了望远镜,那夜,吴言没能睡好,甚至他还在睡梦中遗了精。

第二天起来,吴言决定下楼去买条内裤,楼下不远有一家内衣店,吴言一头冒冒失失撞进去后,才发现,对面那女孩正巧笑嫣然望着他笑,她居然是这个店的老板。

吴言差点把头扎进了裤裆,吴言虽是乡下人,可羞耻还是有的!吴言涨红着脸把钱递给女孩,一眼也不敢在女孩脸上停留,贼一样逃出了女孩的门店。

女孩在吴言走后好久还在笑,哪来这么腼腆的小伙子啊!女孩对吴言或多或少还有了丝好感,如今的小伙子,见了女人哪个不是一见面就嬉皮笑脸动手动脚的。

女孩不知道,吴言在梦里已对她动了手脚。

晚上关门店时,女孩在楼下意外碰上吴言在一家地摊跟老板侃价,那是一架高倍望远镜,老板要价一百,吴言身上只带了八十,两人正僵持着呢。

女孩上前冲吴言挤了一下眼,意思是让他走,吴言以为女孩看出什么来,不敢吭声,就乖乖跟在女孩后面。没想到,女孩竟邀他上了自己家,吴言上楼时很是忐忑,人家会怎么收拾自己呢?是赏自己一耳光骂上一通流氓,还是告他窥视他人隐私?吴言爬楼爬出一身的汗来,不是热的,是紧张!

居然,什么都不是。女孩进门从柜里摸出一架高倍望远镜来,送你吧,我再玩这个也不合适!女孩笑着把望远镜递给了吴言,临出门时女孩又追出来加上一句,我今夜要出去进货,你没事帮我下楼转转,这两天撬门店的贼太多了!女孩这会儿已知道吴言住对面楼了,吴言回了家就摆弄起望远镜来,果然清晰度没法比,吴言明明白白看见女孩在那边换衣服,不过没洗澡,看来女孩赶着进货,后来女孩在阳台上收衣服时还冲这边有意无意张望了几眼,吓得吴言手一抖,望远镜差点掉在地上。

那夜,吴言仍没睡好,没睡好的吴言下了四次楼去女孩门店前转悠,差点让巡逻的联防队员把他当贼抓了。第三天晚上,吴言百无聊赖地躺地床上,一觉醒来,忽然对面卧室亮起灯光!吴言操起高倍望远镜摸黑走出阳台,清清楚楚看见出了浴的女孩正一件一件在身上试穿刚进回的女式内衣,女孩高耸的乳房在文胸内一颤一颤地抖动,内裤是缕空真丝还带蕾丝花边的那种,随着女孩一件一件不厌其烦地褪下再套上,吴言像一条行走在岸上的鱼开始做缺氧的深呼吸。

为缓解心律的失常,吴言就把镜头转移了一下方向——镜头中忽然出现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来,那男人一言不发瞪着吴言,眼里冷冰冰的冒着寒光,男人这会儿就站在女孩卧室外的阳台上。

吴言心里一慌,整个人往前一栽,像一只夜鸟从阳台上飞了出来!

第二天凌晨,警察在斟察完现场后得出一个结论,死者一定是看见了极为恐怖的场景才心脏病突发导致死亡的!理由是,死者手里一边捏着一架高倍望远镜,一边攥着一瓶救心丸,莫非他看见了面目狰狞的外星人?有人猜想。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在抬吴言时,女孩刚巧路过那儿,女孩探过身去望了一眼,女孩很奇怪。女孩说,一个高倍望远镜能看见有多恐怖的场景呢?女孩说完还喘了口气,女孩肩头扛了一个仿真塑料模特,很高大威猛地俯视着躺在地上的吴言,眼里冷冰冰的没半丝表情。

本来,女孩准备请吴言帮他扛一扛的,可在阳台上喊了好几遍没见吴言应声,女孩门店里男

士内衣一直不大好销,这次进货就捎回了个男式模特。

有日子没见李小玉

陈天才是在酒醒后摸茶杯摸了个空才想起李小玉的。

想起名字后陈天才又迟疑了一下,才进一步想起自己已经和李小玉离了婚!

由于酒醉,陈天才醒来后反应迟钝。问题是,反应迟钝的陈天才想到了一个并不迟钝的问题,难道一个人离了婚,就一定要从自己的生活中消失吗?

扳着指头算了又算的陈天才发现,真的,有日子没见李小玉了!

其实。要见一个人并不难,尤其在陈天才居住的小城,尤其是找一个跟自己有点关联的人。

陈天才就开始了回忆,回忆李小玉跟儿子说过的那个地方。陈天才是个不长记性的人,也不习惯用手机,更不用说记电话簿了,他是那种走一步看一步到什么山头唱什么歌的人。

眼下这歌口昌不下去了,他忽然起了要见李小玉的念头。第一,他不知道李小玉的确切地址,第二,找到了人家也未必肯见他。

陈天才是个固执的人,不固执他也不会跟他小玉离婚。固执的陈天才既然起了要见李小玉的心,那这歌他怎么都会找旋律唱下去的。

旋律就在儿子身上!陈天才开始回忆儿子的话语,儿子上幼儿园大班,说话老结结巴巴的,可能是接触人少造成的。陈天才自打离婚后,基本就把儿子关在屋里让他自己玩。

自己玩有啥不好呢?起码不会跟其他小朋友磕磕碰碰的!

对,磕磕碰碰!

陈天才眼睛一亮,想起李小玉临走时说的一句话,乖乖,你要是不小心让什么东西磕着碰着出血了,记得让爸爸拿这纸条找妈妈给你输血啊!

他们的儿子患有一种奇怪的血小板减少症,出不得血,一出就得靠输血来维持生命,而且血型也怪,只有李小玉才能同上血型,这病的几率据说是几千万分之一呢!

几千万分之一的事就让陈天才摊上了,几十万分之一的寻人他应该也摊得上的!他们所在的这座小城,人数也不过几十万人,找李小玉应该不难的!

当务这急是那张纸条!

陈天才一转身钻进了儿子的玩具室,凡属于儿子的东西都在玩具室里,毋庸置疑,那张纸条是属于儿子的!

在玩具中爬行穿梭了半天,终于那张二指宽的纸条现眼了,激情大发的陈天才忍不住冲那张纸条使劲吻了一下!

这一吻吻出了问题!他的不知是汗水还是口水把纸条给弄湿了一片,字迹迅速模糊起来。

隐隐约约可以辨别出是民主路,但几号就看不清了,民主路是条老街,也是小城最大的居民区。

再大,能大过人的眼睛?陈天才把纸条往兜里一揣,只要自己往民主街口一站,来来往往的人不尽收眼底了!

说干就干,陈天才骑上人力车扎下头,就往民主街猛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要去救火呢!

多热的天啊,有他这么蹬车的吗?当自己是电影里的骆驼祥子呢!

民主街转眼就到了,陈天才却傻了眼,人来人往的倒多,可就没有一个是李小玉,连身材像李小玉的都没有!

再说,李小玉会不会走这个街口也不一定啊?民主街可是有四个街口的!

陈天才不想做那个守株待兔的农夫,都二千后面又九年了,还那么死守?即便见到李小玉李小玉也会嘲笑自己的,咋就不晓得与时俱进呢?陈天才把腰一弓,又猛力蹬起车来,我四个街口轮流蹿,总有机会撞见李小玉吧!真要撞见了就说是巧遇,不然,巴巴地跑来见前妻,传出去很伤男人自尊的。

一辆又一辆公汽鸣着喇叭和陈天才擦肩而过。

那些刺耳的鸣叫声让陈天才心里六神无主,陈天才就恶狠狠地咒骂了一句,狗日的嚣张啥,撞了人看你还鸣叫不?

那张公汽很听话,果然一出街口转角就不鸣叫了,跟着陈天才身边的人潮水般涌了过去。公汽碾死人了!公汽碾死人了的惊叫一浪赶一浪传递过来,民主街一下子空了。陈天才没动,他知道,李小玉不喜欢凑热闹的,没准一会儿李小玉就从空空的街道上走过来了呢!

李小玉不会走过来了,公汽上的李小玉看见陈天才猴急猴急骑着人力车在人群中乱蹿,以为儿子出事了来找自己的。结果在街口转角处车没停稳就跳下来,被惯性滑动的公汽带进了车轮下面。

陈天才蹬车蹬累了,停下来开始大口太口喘气,喘完了总觉得心里慌慌的。为平息心慌,陈天才再一次拿手扳着指头算起日子来,究竟有多久没见李小玉了,他也没个准数!

贱卖自己一回

吴小青决定把自己贱卖一回,一个女人,要贱卖自己是很容易的,尤其像吴小青这种多少有点风情的少妇。但问题是,什么事情一来到吴小青面前似乎就违了常规。

事情起因于吴小青男人的一句戏言,吴小青男人是那种穷了舍志富了癫狂的人。那天晚上,吴小青守到半夜,男人才醉醺醺地回来,酒精味加上香水味,让吴小青很不舒服,吴小青一般情况下只皱皱眉头,但那天晚上不同,是吴小青生日。吴小青就不满地嘟哝了一句,又买了哪个女人的青春啊!

吴小青男人没心没肺地一笑,嗬,心理不平衡啊!要不你也卖一回去?吴小青还没来得及回话呢,男人又补了一句,不过,怕是白送也没人肯要的!

这话极大的中伤了吴小青,吴小青愤愤不平了,白送?偏不,我也卖一次给你看,哪怕是贱卖!卖一毛钱的那种卖,像金庸那种象征性地把电视剧版权一元钱卖给中央电视台,不也是卖?

决定了贱卖,吴小青就开始了对贱卖自己的憧憬,在黄昏,暖暖的斜阳下,她把自己投进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男人怀抱,不需要倾诉,也不需要呢喃,床单在突如其来中突然揉成一团,比她心思的皱褶还要纷繁的那样一团。

呵呵,很有情调的憧憬呢!吴小青哑然失笑了。至于是先收费后上床,还是先上床后收费,吴小青没来得及细想。她不是做不正当职业的女人,对程序自然就生疏,生疏其实也不要紧。哪个男人身上会干净得连一毛钱也没有呢?

男人,对了!想到这,吴小青咬了一下嘴唇,男人才是这件事中的主角,人家是买方,换而言之,是上帝,什么样的男人才能贱买自己呢?

要知道,吴小青在此之前,接触的男人很有限,她是全职太太,基本上足不出户的。眼下,她是要主动为生活打开缺口呢,自打成婚后,她一直被动地生活在男人的掌握中。

吴小青为即将到来的那点主动激动得战栗起来,是怎样幸福的战栗哦!吴小青就这么战栗着走出家门,她手里攒着一把零星的票子,一元的,五元的。她决定每走近一个成熟男人,就故意丢下一张票子,如果哪个男人喊一声,小姐,你的钱掉了!那她就毫不犹豫把自己贱卖给这个男人,就算贱卖,她也不能便宜那些贪婪的男人!

在那个有风的黄昏,吴小青把步子迈得像风中的杨柳,袅袅婷婷的。

先丢一元的,吴小青路过一个衣冠楚楚的男子时丢下了第一个梦想,和她上床的男人,起码得爱整洁吧,吴小青有洁癖。可惜,那男人借弯腰擦皮鞋之机

顺手拈起了那一元钱,在手里掸了掸,目不斜视地走了。吴小青叹口气,摸出下一张一元的,走近一个相貌堂堂的男子,吴小青自己长得还算可圈可点,没必要自降消费水平不是?偏偏,那男子却十分猬琐地俯身拣起一元钱,还对着阳光照了照,怀疑是假币?吴小青差点没呕出来,强忍着抚胸轻拍了几下,手中那张五元的票子轻飘飘滑落出来,吴小青刚要抬头看身边有没有男人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小姐,你的钱掉了!吴小青循声望去,一个扛着桶装纯净水的男人正向自己迈步走来,吴小青心里啰嗦了一下,天啦,居然是个送水的民工!

民工就民工吧!吴小青笑脸迎了上去,正好,我家要买水了,麻烦你送一桶给我,好吗?男人乐得嘴向外咧,好啊,好啊!吴小青暗笑,很容易满足的男人啊,待会儿只怕会美得合不拢嘴的。

吴小青住七楼,男人很轻松,一丝气也不喘,这身板,在床上一定比自己男人经折腾!吴小青进了屋,借口天热脱了外衣,这男人大概很少看女人穿家居衣服的,一下子直了眼,两只眼睛粘在吴小青胸脯上转不动了,喉咙里发出深度缺氧的吧唧声。

男人和女人的关系就是一张床,只不过,道路有远有近!吴小青决定把道路拉近。吴小青说,麻烦你把水倒浴缸里吧,我喜欢用纯净水洗澡!男人倒了一桶,吴小青进去兑上热水,门虚掩着,吴小青知道他没有走,吴小青还没给他水钱呢!洗到一半时,吴小青喊,麻烦你把我饮水机上的那半桶也给兑进来,水有点烫!

这半桶水男人拎得不轻松,吴小青明明白白听见了他的喘气声。男人进来了,迎接他的是吴小青一丝不挂的身体,他以为吴小青还没下浴缸呢,男人有气无力地拒绝着,不要,我只是个穷送水的!吴小青附在他耳边说,一毛钱,你总该有吧!我有,我有!吴小青这句话显然助长了男人的勇气,语无伦次的男人一把将吴小青抱起来,湿淋淋地扔到卧室的床上。

床单一如吴小青想象的迅速皱成一团,整个过程,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有彼此的呼吸声重重撞击着窗外黄昏暖暖的斜阳。

事毕,吴小青躺在床上伸出两只手来,一只手上有五元钱,那是给男人的水钱,另一只手空着,吴小青说话了,麻烦你,给我一毛钱!男人张开了嘴,我不收你五元钱就是了,还要什么一毛钱?男人是奇怪吴小青的举动呢。

你别管,我付我该付的,你出你该出的!吴小青固执地望着男人,男人开始翻衣兜,居然,他身上没有一毛的零钱。吴小青恼火了,没有你干吗上了我的床?我开头可是问过你的!

男人扔出一百元钞票来,他以为中了吴小青的圈套,要卖你明码标价啊!玩什么把戏?

吴小青没想到被男人误认为是鸡了,恼羞成怒的吴小青扑向男人,一把扯下男人衬衣上的扣子,攥在手里说,这颗扣子刚好值一毛钱,你可以走了!

男人不敢走了,他不相信吴小青这么轻易放过她,要是他前脚出门,吴小青后脚报警,那扣子是可以作为他强奸吴小青时她挣扎时罪证的。

男人伸出手说,还给我!吴小青心里说,才不给呢,这是我贱卖自己的证明!男人逼了过来,吴小青就往阳台上躲,男人把吴小青死死摁在阳台上,吴小青急了,抬腿一脚踢在男人的裆部。男人负痛,蹲下去足有三分钟。吴小青吓傻了,正不知所措呢,男人忽然暴喝一声,提起吴小青的双脚往阳台外猛地一推,吴小青像个风筝一样飞了下去。

不过她的姿势很不完美,一只手张开,什么也没抓住的样子,另一只手捂在胸前,努力攥住什么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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