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知青想象中的精神家园

2009-06-03 03:14冯小萍
现代语文(学术综合) 2009年3期
关键词:精神家园知青

摘 要:新时期文学从不同侧面、不同层次反映了人与自然的艺术关系,知青文学也是如此。一大批知青文学作品表现了知青们下乡、支边的痛苦生活,作品中的自然被涂挂上强烈的情感色彩,它们都成了人化自然,做了知青的代言人,成了知青情感的载体,是知青想象中的精神家园。

关键词:知青 知青文学 精神家园

在历史研究者秦晖看来,知青文学在描述农村时“总离不开两个调子:或是诉苦怨旧型,把农村说得很不堪;或是抒情怀旧型,仿佛人间真情全在乡村”[1]。应该说这个判断基本上符合事实。

最先出现在知青文学中的农村和农民是一个地狱似的地方和一群愚昧的人,知青们对它充满了诅咒,因为那儿是他们受苦的地方。但是知青文学中这种诅咒乡村的情况并没有延续多长时间。知青们回到他们朝朝盼归的城市后发现一直自以为十分熟悉的城市忽然变得陌生了。他们如同包袱一样被卸在了这逼仄的空间,这里已经没有了他们的位置,更没有昔日的荣光,他们就像一场浩大洪流落潮后窇集在岸边的败叶和浮沫,让人不屑一顾,没有任何人来为他们流逝了的青春付出报偿,而他们则必须为最基本的生存条件劳碌奔波。他们在乡村学会的薅地、种田、插秧、打谷、锄草、种橡胶等农活在城市里毫无用武之地;城市里需要的学识、专长、技能,他们一样也没有,这一切使他们在无所适从中彷徨,在寻求生活位置和新的价值观念中烦躁不安,他们成了无法融入现实社会的漂泊者。过去的骚动,现实的漂泊,物质的困窘,造成了他们心理和精神的倾斜,导致了一种新的危机——知青精神家园的集体失落。正是在这种感受的基础上,重新评价过去的生活,在物质和精神的废墟上,重建生活和信仰,寻找心灵的支柱和生活的位置,就成了他们的一种迫切需要。知青的“青春阅历和有限的文化资源使他们无路可投,他们只能再次以想象的方式重返乡村,重构一个虚构的乌托邦”[2]。乡村(这里的乡村也已被他们情绪化为“自然”的代称)成为他们想象中的“精神家园”,成为他们心灵的“最后停泊地”。他们常常情不自禁地逃避现实,躲进由想象和农村构置而成的“大自然”之中。

在这种情绪的支配下,张承志走向了蒙古辽阔的大草原,韩少功走进了神秘的湘西大山,张曼菱走进了美丽的云南傣乡,孔捷生神驰于海南神奇繁茂的橡胶林,梁晓声将荒芜寒冷的北大荒诗化为心灵深处的一片神奇的土地,史铁生将遥远的清平湾视为精神与灵魂栖息的温馨宁静的家园……他们企图在各自的领域寻找心灵的港湾,在心化的境界里进行灵魂的抚慰,以抹平生活给予他们的不平。于是,史铁生回忆起《插队的故事》,深情地遥望着黄土高原上的《我的遥远的清平湾》;张承志魂系茫茫草原上的《黑骏马》,在《绿夜》里懂得了《骑手为什么歌唱母亲》;张曼菱魂牵梦绕着的是《有一个美丽的地方》;铁凝让《村路带我回家》,灵魂驻足在冀中平原的《麦秸垛》上;包家骏耳边萦绕着不绝的《驼铃》声,肖复兴时时惊醒于《抹不掉的声音》……

知青作家由于自身的文化素养和进取结局的不尽人意而特别宠爱“过去”,并且往往情不自禁地涂以温暖的色彩,以弥补在生存格局中的某些缺憾,达到心理上的平衡。知青生活的苦苦乐乐、恩恩仇仇,经过“心”的过滤之后便统统变得温馨、恬静起来,仿佛生活中没有了沉重,没有了辛酸。在知青作家的笔下,乡村就是一幅浸透着美丽的自然景观和美好的人文景观的风俗画。如史铁生的《我的遥远的清平湾》。在许多知青当中,史铁生是极其不幸的一个。他献出了青春,也献出了健康。贫困的乡村生活和简陋的医疗条件耽误了疾病的救治,他下肢瘫痪,回到北京,被安置在街道小厂与老弱妇女一起糊纸盒,庸常乏味的环境,单调无趣的生活,常常使他想起“插队”的日子。他怀着无限眷恋的情思回忆“遥远的清平湾”。《我的遥远的清平湾》、《插队的故事》以抒情的笔调、感伤怀旧的语态充分赋予知青生活与乡村世界以美丽温情和诗情画意,描绘出一幅幅田园风情画。于是,我们看到了史铁生笔下农民与知青之间浓浓的亲情以及他们富于诗意的劳动场面:

火红的太阳把牛和人的影子长长地印在山坡上,扶犁的后头跟着撒粪的,撒粪的后头跟着点籽的,点籽的后头是打土坷垃的,一行人慢慢地、有节奏地向前移动,随着那悠长的吆牛声。吆牛声有时疲惫、凄婉,有时又欢快、诙谐,引动一片笑声,那情景几乎使我忘记自己是生活在哪个世纪,默默地想着人类遥远而漫长的历史。[3]

农业劳动的艰辛、单调、乏味在作者的眼里变得浪漫起来。在他笔下,清平湾没有苦难血污,没有丑恶欺诈,没有其他知青所遭遇的身体和精神的折磨,那里不是地狱,那段生活也不是可怕的梦魇。相反,那里的人纯朴可爱,那里的生活充满情趣,那里有温馨的关怀和纯真的情谊,那湾清凌凌的水,那片黄土地,那些调皮的牛,都令人难以忘怀,都勾起浓浓的“乡恋”情思。作者在《我遥远的清平湾》“后记”中说:“我总记得一个冬天的夜晚,下着雪,几个外乡来的吹手坐在滘前的篝火旁,滘门上贴着喜字,他们穿着开花的棉袄,随意地吹着唢呐,也凄婉,也欢乐,祝福着滘里的一对新人,似乎是在告诉那对新人,世上有苦也有乐,有苦也要往前走,有乐就尽情地乐,……雪花飞舞,火光跳跃,自打人类保留了火种,寒冷就不再可怕。我总记得,那是生命的礼赞,那是生活。”[4]清平湾贫困但充满温馨,富有情趣,如浅浅的诗,淡淡的画,镌刻在记忆中,遥远的乡村便成了城市之外的精神故乡,灵魂的寄托。这是与城市化的物质欲求相对立的一种乡土梦想,对于返城后找不到位置、被无边的烦恼包围着的知青来说,需要这些诗意和梦幻的慰藉。王安忆“淮河乡村系列”对“知青生活”的温馨化描述也是如此:滤去严酷的因素,表现人性纯美、人情温暖的一面。经过时空、情感过滤后的淮河乡村的插队生活呈现出让人怀念的诗意。韩少功《飞过蓝天》、《远方的树》、《归去来》同样给我们这样的感知。“罪恶而充满着苦难的乡村生活所带给‘我的只是痛苦和灾难,它埋葬了‘我的青春与爱情”,最后,当“我”满怀着怨愤和痛苦离别乡村时,“我”的誓言是:“永远不再踏上这块土地!”[5]曾对乡村如此诅咒的陈村也发出了“我走了,我的七房,我没想到,当我抬头看你时,这块曾被我千百次诅咒的土地,竟是这样美丽!”[6]的充满怀念和赞美的感叹,“地狱”变成美丽“家园”,“上山下乡”所经历的苦难生活成为“美好的记忆”[7]。但就现实而言,文革时的乡村应是贫穷、苦难、落后的同义词;对知青而言,乡村则意味着创伤、痛苦,是埋葬青春的坟墓。正所谓“距离产生美”,远距离的乡村是知青想象中的归宿。这正如李海音的《回乡之路》:

故乡是一座小山村,是这一栋小木屋,是这一条小山溪,老泉井,抑或是你睡过的那一架木板床?事实上,我们所追寻的故乡,是一个精神家园,是一种理念中的情感。[8]

当年在农村受苦受累的知青蓦然记起在乡村的点滴,并将之视为“精神家园”。这显然是一种想象中的存在,并仅仅是他们回忆中的一个所在。被滤去了当年真实生活的杂质,甚至只是知青作家想象过但是未曾真实经历过的那么一块地方。这种精神的回归和怀旧,表达的是这一代人跳离现实,试图从过去虚幻妄然而记忆深刻的年代中获取某种精神的庇护和慰藉。正由于此,知青作家们才会不约而同地追怀起他们为之付出青春的茅草地、橡胶林、北大荒、大草原。

寂静伴随我向前,一步步远离身后金子般的土地。再见了,茅草地上的一切!留在这里的泪水!留在昨天的一部分生命!我在寂静中回首眺望你们!再见了!多少年来,这块古老的土地埋葬收纳了那么多的枝叶、花瓣、尸骨和歌声,层层叠叠,它们也许会变成黑色的煤。在明天燃烧……[9]

那个生产绿瓷般的鸭蛋和黄金大瓜的地方,永远牵动我的乡情。那座我不再归宁的江畔小寨,化为我人生逆旅中的憩园。[10]

总是梦见那开阔的天空,黄褐色的高原,血红色的落日里飘着悠长的吆牛声。[11]

那个深藏在大山中的小村,我知道以后直到永远闭上眼,都将时时牵动我的思绪,搅动我的情怀……这山山水水草草木木十余年来总缠绕在我心间,留在梦里,让我咀嚼着那苦涩的味道一天天成长。……离开插队的小村已有十七年了,十七年来,那段艰辛坎坷的往事随着岁月的流逝不曾淡漠,反而愈发在我脑海中变得清晰起来,催我去不断咀嚼和深思。[12]

乡村就这样被剥离了落后与贫瘠的社会学界定,被一味诗化,作为与拥挤疲惫的城市空间的鲜明对比存留于想象性记忆之中,成为“精神的家园”。其实这些作家也很清楚,如果让他们现实地再度返回下放之地,自己肯定会视为畏途,这正如史铁生说的:“我知道,假如我的腿没有瘫痪,我也不会永远留在‘清平湾……”“如果再活一次,你会选择上山下乡吗?当年的‘知青也只有一个回答:决不去!”[13]因此,这种“对乡野的怀恋只是他们的一种精神需要而不是现实需要;对他们来说,乡野生活是可向往的而不是可到达的,是可欣赏的而不是可经历的。对乡村的怀恋使他们有一种情感的完整,而对城市固守则保证了他们生活的完整。”[14]正是这种精神需要,使作家们普遍习惯了从城市人的立场,更具体地说是从城市主流社会与文化立场来居高临下地俯视、观照、描写中国乡土百姓和乡村社会,作为道德坚守象征的农村被蒙上了美丽的外衣,知青的生活也因作者有意无意的艺术化、纯美化处理而充满了诗情画意。“古老的生活情景和生产方式,常被加以美化地描写,也出现对木犁、水磨窑洞、木屋、清澈溪水、还未留下人工痕迹的自然风貌和景观等的蕴含感情的描写。当然,作家要维护的并不是这些生活和生产方式,维护的是道德精神范畴上的东西。”[15]——洪子诚先生道出了某种真实。

张承志在草原展开的精神漫游,实际上也是这样。张承志的早期创作大多是唱给草原的殷殷情歌。《骑手为什么歌唱母亲》一入笔便写道:“朋友,你喜欢蒙古族的民歌吗?那山泉一样轻快流畅的好来宝;那号角一样激动人心的摔跤歌;那曲折、辽远、拖着变幻无穷长调的《黑骏马》;那深沉、悲愤、如泣如诉的《嘎达梅林》,自古以来打动过多少人的心啊!”作家的精神回归运作开始了。中篇小说《黑骏马》是一首美丽绝伦的草原牧歌。天苍苍,野茫茫,一位悲情骑手只身打马寻找他昔日的草原恋人。《黑山羊谣》、《海骚》更是两部如梦如幻的草原交响诗。在这些作品里,作家对草原的赞美与怀恋之情表达得淋漓尽致。既然张承志对草原那么眷恋,为什么他没有就此重返草原,为什么对都市文明产生强烈的文化抗拒心理却没有逃离都市,而是还硬要在都市环境里“沉沦”自我?这个问题的答案只能是,作家对草原眷恋只是一种纯粹的精神形式,草原在他的心目中的完美和谐只是一种感情直观,切切实实的草原生态肯定对他的“心理草原”张舞着某种具有摧毁性的力量。作家是以追忆者的身份进入他草原生活的历史的。追忆使记忆不再仅仅是铁板一块的历史,而是一些美好的只可在心中经历的表象,在精神与事物的抚摸中神秘地显现。这种追忆和缅怀使诗性气质的他为自己想象中的生存有力地保持理想主义浪漫主义的光环,在他的精神世界坠入黑暗王国时喷吐大片亮色。它成了一个乌托邦,成了作家被现实生态环境伤害之后的一种假想的精神栖息地,一种并非真实存在的情感与精神家园。这种纯粹精神形式的建构只能是一个逝去的梦,就像《绿夜》中疲累于都市生活的主人公追忆中的小奥云娜,就像《黑骏马》中那位悲情骑手追忆中的恋人索米娅。如果他定要去重新找回它,结果只能撕毁这个梦,因为那追忆中的美好形象早已荡然无存。当《绿夜》中的他微喘着游离都市奔向草原深处,他再次看到的奥云娜已不再是“梳羊角辫的小奥云娜、小天使和欢乐的小河”了。而是她满不在乎地用捧过牛粪的手挤虱子,她摔倒一米高的肥羊,骑在上面撕下滑腻的夏毛,她像老奶奶一样拖着长调,在没有月光星星的黑夜里吓狼,她甚至同酒疯瘸乔洛打趣调笑。而同样,当《黑骏马》中的骑手经过漫漫长旅寻找到他梦中的昔日恋人时,她也不再是那时纯真美丽的索米娅,而是已经成为一个普普通通本本分分忙于生计的蒙古妇女了。

知青文学在“伤痕”文学之后出现的这种与以前呈强烈悖反色彩的“回归”潮,表现出的是他们在进入城市过程中面临城市拒绝时所自然萌生的一种怀旧情感。他们的“回归”乡村并不是真正的对乡村文化的认同与皈依,他们的抒情化乡村描写也多是源于现实压力下的一种情感补偿和心灵松弛愿望。没有了“伤痕”期与乡村生活的迫近感,没有了心忧后怕的心理顾忌而多了几分矜持与绅士风度,他们的田园式乡村和乡村温情才可能涌现。我们不排除这种情感的真切性,但它更主要只是作者们现实生活中的一种虚构和幻梦,是他们借以抚慰在重返城市的拼搏中被创伤的心灵的温柔剂,是他们用以暂时平衡现实文化与心理文化的巨大反差的工具。它的实质是知青们与城市努力达成和谐过程中的暂时不和谐音。事实上,乡村永远都只是知青们的一段客居旅程而不是身体与心灵的安居地,他们的现实与文化的根都是留驻在城市的。他们不但在城市度过了童年与少年时期,接受了城市氛围的熏陶和城市文明的启蒙教育,而且,他们的家庭之爱、亲情之维系也紧连着城市。对于他们来说,无论是在先天情感上还是在理性文化上,他们都与城市有着亲缘与乡村有着陌生。所以,知青们上山下乡进入乡村后,实质是进入另一种生活与文化,他们的情感和理性世界都是自然地拒绝乡村的。他们始终是把乡村作为暂时的无奈的客居之地,回城是他们心中坚韧的梦想和最终的情感停驻地。正如众多乡村人始终都视城市知青为他们传统领地和生活的客居者甚至侵入者一样,知青们无论是在插队当时还是在回城之后,其身心都不可能真正地融入乡村之中。尽管作者们对乡村温情脉脉,但他们于乡村的旁观者、审视者的目光是始终而未曾改变的。如陈村在《蓝旗》中,尽管主人公对乡村的理解显得真诚而充满悔悟:“这块曾被我千百次诅咒的土地,竟是这样美丽”,但他的姿态永远是一个乡村漫游者,一个旁观者,他的离开乡村是坚决与毫不犹豫的。史铁生《插队的故事》亦然,作品结尾处主人公真诚的感叹明确地揭示了他与乡村的距离和他对乡村之爱的“叶公好龙”真相。显然,距离与超利害关系是乡村讴歌者们美化乡村、怀念乡村的真正实质,这种情感是短暂和外在的。它的存在与现实城市对知青们的拒绝强度和回归者们融入城市的速度密切相关,一但城市宽容了他们、接纳了他们,他们的“乡村梦”与“回归梦”就自然烟消云散了。所以,孔捷生在写作拒绝城市的《南方的岸》的同时也创作有坚毅适应城市生活走向的《普通女工》;梁晓声在稍后的《雪城》中,也是试图努力地弥补城市与知青间的裂隙与冲突;陈村完全世俗化的《一天》于他曾经的乡村梦更是一个结束也是一个反讽。显然,“回归”文学潮只是知青文学史上一次短暂的徘徊之旅,是知青作家们精神困惑的一次表现。

(本文为湖南省教育厅2007年度一般项目,项目编号:07C196;益阳市2008年社会科学指导性项目,项目编号:08YS025)

注释:

[1]秦晖:《农民问题:什么“农民”?什么“问题”?》,方法,1998年,第8期,第63页。

[2]孟繁华:《1978——激情岁月》,济南:山东教育出版社,1998年版,第165页。

[3]史铁生:《我的遥远的清平湾》,《插队的故事》,济南:山东文艺出版社,2001年版,第55页。

[4][11]史铁生:《几回回梦里回延安——〈我的遥远的清平湾〉代后记》,《自言自语》,广州:广东旅游出版社,1992年版,第184-185页,第181页。

[5]陈村:《我曾经在这里生活》,《陈村作品精选》,北京:华夏出版社,2008年版,第42页。

[6]陈村:《蓝旗》,《中国青年》,1982年,第9期,第36页。

[7]贺仲明:《20世纪末作家文化心态考察:中国心像》,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2年版,第125页。

[8]《我们能熬过苦难,但绝不赞美苦难》,参见“中华知青网论坛”,http//bbs.wybstv.com.cn/dispbbs.asp? boardid=40&id=8673。

[9]韩少功:《西望茅草地》,济南:山东文艺出版社,2001年版,第42页。

[10]张曼菱:《有一个美丽的地方》,《当代》,1982年,第3期,第19页。

[12]朱晓平:《为了那块热土——我写〈桑树坪纪事〉》,《中篇小说选刊》,1986年,第6期,第181页。

[13]毕国顺:《从没走出过北大荒》,《新闻传播》,2006年,第9期,第29页。

[14]杨健:《中国知青文学史》,北京:中国工人出版社,2002年版,第341页。

[15]洪子诚:《当代中国文学的艺术问题》,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307页。

(冯小萍 益阳 湖南城市学院中文系 41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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