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诗派与戴望舒

2009-06-03 03:14张解解
现代语文(学术综合) 2009年3期

摘 要:现代派诗歌的产生和发展是中国文学史中的一个亮点,是诗歌发展中的必然结果。周伯乃在他《中国新诗之回顾》里说:“现代派诗的最大特质,就是具有象征派的含蓄,但没有象征派的神秘幽玄。它具有古典主义的典雅、理性,但没有古典主义的刻板。它有浪漫派的奔放、热情、但没有他们的无羁、狂放。所以现代派的诗,是集前辈诗人所长的综合表现,它具有古典主义的理性,也有象征派的暧昧和浪漫派的热情,这是现代派的诗的最大特质。”

关键词:新月派 象征派 象征派诗歌 意象派诗歌 朦胧美 自由体诗

现代派是由新月派和象征派演变而成的一个新的诗歌流派,20世纪30年代前期形成中期臻于鼎盛。任何流派的问世总离不开文化背景和社会背景,现代派诗也不例外。“四·一二”政变后,国内阶级斗争、阶级矛盾空前尖锐,时代风云也投射于知识分子身上,文化界出现了一次重新的排列组合。其中有一部分知识分子,不满于社会黑暗的现实,却又无力改变;不愿效命于国民党反动派,却又惧怕无产阶级领导的如火如荼的斗争,于是企图超然世外,到心造的幻想与艺术的象牙塔中去躲避,去寻求安慰。这部分人就是现代派诗歌的作者群与读者群。1928年,刘呐鸥创办文学杂志《无轨列车》,戴望舒等人即开始在上面发表现代派诗歌。1929年9月,戴望舒、施蛰存等又创办了文学月刊《新文艺》,继续刊载具有现代派特色的小说诗歌。这时期一部分受象征派影响的中国诗人从中摄取了大量养料,同时又扬弃了晦涩难懂的弊病。而新月派诗歌后来由于形式僵化、内容苍白而步入末途。致力于“纯粹文学”的中国诗人,一方面继承和发展了新月诗人的现代主义特色,另一方面又挣脱了新月派所倡导的一切“格律”的束缚,开始创作体裁自由,以意象表现为主的现代派诗歌——一个新的诗歌流派开始集结诞生了。

戴望舒的《诗论零札》堪称现代派诗歌的艺术纲领,它所提出的中心问题是“诗的情绪”。情绪和感觉是象征主义强调的诗歌灵魂。他说:“诗是由真实经过想象而出来的,不单是真实,也不单是想象。”又说:“诗是一种吞吞吐吐的东西,动机在表现自己跟隐藏自己之间,诗不能借重音乐,诗的韵律不在字的抑扬顿挫,韵和整齐的字句常会妨碍诗情,或使得诗情成为畸形。”现代派诗人所追求的是一种去掉一切外界的干扰与重负,去掉一切清规和镣铐的诗。他们运用散文化的口语,以自由的形式去表现诗人的情绪和感觉,这种诗显现出现代派诗歌的一大特点——纯粹的诗质美,尤以戴望舒的一首《夕阳下》为范。这首诗里“晚山啼哭得紫了”、“荒冢里流出幽古的芬芳”,鲜明地表现出现代派诗人的诗体自觉意识——呼唤纯诗。

现代派诗歌的另一特点是有一股神秘的朦胧美。现代诗派的朦胧特色也与他们表现的题材内容有关,他们表现的主要是内心世界。是一个十分广袤、深邃的领域,意识虽有清晰的状态,但也有模糊的时候,至于潜意识就更具有不可描述性了。如他的诗作《印象》中,借一连串有声有色的物象来暗示某种飘渺恍惚的记忆,情思隐约,意境深邃,打破了传统诗歌的单纯主题确定在单一形象中的简单化程式,把不确定的负责主题隐含在朦胧的形象中,以简单的形式蕴涵了多层次的内容,因而显示了诗歌艺术的进步。现代派诗人有意于诗的朦胧美,从现代文学的发展看,他是对浪漫主义坦白奔放的反叛,是对初期白话诗直露肤浅的补正,对提高诗的艺术水准起到积极的历史作用。

施蛰存曾经这样说过:《现代》中的诗“是现代人在现代生活所感受到的现代情绪”。这也体现了现代派诗人充满哀怨的忧郁美的写作特点。在《我的素描》中戴望舒写道:“我是青春和衰老的集合体,我有健康的身体和病的心”,“我是沉默的,悒郁着,用我二十四岁的整个的心”。而《我的记忆》则通过种种常见的物象,折射生命的印痕。频频的“记忆”都是对往日时光的追寻,对已逝生命的眷恋,流露出浓重的恋旧伤怀情绪。现代派诗中的这种情绪表现得飘渺而不可捉摸,却写得哀怨缠绵而动人心弦,在艺术上呈现出一种忧郁美。

现代派诗歌中所显现的另一特点为含蓄的呈现意象的美感。诗人凭借自己敏锐的感觉力和丰富的想象力,把思想知觉化,情绪具象化,把自己的感情隐藏到幕后,尽量突出意象的暗示性,以扩大诗歌丰富的内涵,使诗意具有了无限伸张的弹性,调动起读者的想象力,进行艺术的再创造,从而释放美的内涵与魅力。这其间尤以戴望舒的《秋蝇》为典范。在《秋蝇》中,作者以秋蝇为象征体,通过对他的描绘把诗人对都市生活处境的苦闷意象化。秋蝇象征着诗人对广阔空间的向往与无法进入广阔空间的忧郁、对大都市的厌恶与对它不理解的迷茫。现代派诗人笔下的意象丰富而密集,使抒情含蓄内敛、复杂丰富,呈现出含蓄美。

现代派诗人还提出要纠正新月派格律诗,主张克服约束感性、节制情绪以适应形式的流弊,提倡最适于表现现代人细微感受和复杂情绪的散文化的自由体。在戴望舒成熟的诗作里,自由体的散文美取得很高的成就。亲切的、舒卷自如的说话的调子,自然流动的口语,比格律诗更有韧性,更适应于表现对复杂、细微的现代生活的感受。

戴望舒作为现代派诗歌的领袖人物,在现代派诗歌的发展中起到举足轻重的导引地位。尤其在诗人《雨巷》作品的问世后,为诗人带来了巨大的声誉,成为传颂一时的名作。戴望舒也因这首诗的问世而赢得“雨巷诗人”的称号。《雨巷》一诗用了重叠回环式的句式韵脚,表现时断时续、淅沥不停的雨声、怅茫的情绪,使全诗造成回肠荡气的流动节奏,有着十分动人的音乐效果。《雨巷》中的丁香姑娘具体意喻了什么,诗人既没有浪漫式的直露告白,也没有写实式的缜密刻画。这些通过视觉、幻觉等表现出来的意象,与现实生活对照,都是真非真,是虚非虚。然而作品中无处不在的哀怨、美丽、凄清迷茫的情绪,都可以暗示读者根据作者的写作背景作大体的联想,也可以根据自己的生活经验加以引申。作者执意于意象创造,运用暗示隐喻的象征手法,打破了传统诗歌的单纯主题确定在单一形象中的简单化程式,把不确定的主题隐含在朦胧的形象里,以简单的形式蕴涵了多层次的内容,在似懂非懂中产生一种朦胧甚至神秘的美。

戴望舒的另一代表作《我的记忆》更是他的经典之作。该诗创作于1927年,当时革命正处于低潮,诗人感到迷茫、失望,心理失去了平衡,只好靠回忆来排解悲苦,在回忆中寻求自我安慰。记忆中储存了诗人的生活积累,包含着对人生的领悟。所以,写“记忆”就是写自我,写自己的心境体验,写种种人生印象。诗人的“记忆”无处不在:“在燃着的烟卷上”有生命之火在袅袅燃去;“在绘着百合花的笔杆上”有感情之波在汩汩渗出。诗人怆然而叹息,深感旧中国的颓败——那“破旧的粉盒”象征民族生机的消逝;“生存在颓垣上的木莓”暗示诗人自我的社会处境……诗人在“喝了一半的酒瓶上”记起了青春期的壮志豪情;“在撕碎的往日的诗稿上”记起了革命时的理想抱负。可是,这一切现在却有如那“压干的花片”,已经成为过眼云烟。这是诗人对生活感到幻灭后的心理状态的真实写照,是一个流血受伤灵魂的痛哭歌唱!本诗运用了象征主义的写诗技巧,意象繁复而统一,作者发挥自由联想,把相似的情感体验集结起来,把记忆浮现时的微妙体验写得淋漓尽致。

现代派诗歌在中国文学史的长河中只是一朵微澜的浪花,但它的产生和发展却是中国文学史中的一个亮点,是诗歌发展中的必然结果。周伯乃在他《中国新诗之回顾》里说:“现代派诗的最大特质,就是具有象征派的含蓄,但没有象征派的神秘幽玄。它具有古典主义的典雅、理性,但没有古典主义的刻板。它有浪漫派的奔放、热情、但没有他们的无羁、狂放。所以现代派的诗,是集前辈诗人所长的综合表现,它具有古典主义的理性,也有象征派的暧昧和浪漫派的热情,这是现代派的诗的最大特质。”

参考文献:

[1]戴望舒.诗论零札[A].戴望舒诗全编[C].杭州:浙江文艺出版社,1989.

(张解解 徐州机电工程高等职业学校基础部 221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