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任光武先生

2009-07-20 08:32樊大学
六盘山 2009年2期
关键词:师专杂志文字

樊大学

我惟一的心愿是:化作泥土,留在人们温暖的脚印里。

——巴金

我只是任师光武先生生命中遇到的最普通的人之一,而且是一个一直不能让他引以为骄傲的人。但先生却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而且因为英年早逝伤痛般地烙在我灵魂的深处。和先生相识于二十年前,但见面仅有两次。在我们相识之后,特别是他病逝的这十年间,多少次,多少回,我总想把这仅有的两次见面记下来,但都没有做到。

其实,知道先生更早些,大概是1984年初。他在《六盘山》杂志上发表了一篇报告文学,写我的父亲和父亲的学生。由此记住了先生的名字。后来,我从故乡入师专读书。很有机缘的是,我的第一篇散文《父亲》就是由先生编发的。收到样刊后,我冒昧地提出想去拜见他。很快便收到他的信,约我到家中一叙,并详细地告诉我地址。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先生,那一年我18岁。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敲响他的家门时,先生很快拉开门,温暖宽厚的大手伸了过来。眼前的光武老师,魁梧高大,温良敦厚。问清姓名后就再没有多余的客套,他径直把我带到餐厅,落座后,只是说:“我知道你们学校的伙食不咋样,在我这改善改善”,宛如相识很久的长者。随后盛了一杯酒,递给我。

先生知道我学的是物理专业,语重心长地嘱咐我,要认真学习课程,不能因为写东西而贻误了专业。“误人子弟,罪不可恕”,我分明看到他说这八个字时,眼睛里有火一样的光芒在燃烧。虽然我师专毕业后并没有去做老师,可那日的情景,还历历如昨。先生编发了我的处女作,给了我鼓励,给了我对文学的热爱。但他教给我的却是先做人,再谋事业,然后才写文章。先生没有误我。这之后的几年间,先生总是每期都赠寄我他编辑的杂志,我想也许是他在默默地期待。只是自己疏于严格的训练,缺乏锲而不舍的精神,直到现在仍徘徊在创作的门外,经先生之手发表的文字也只有三篇。

第二次见到先生的时候,他已不再作编辑,担任当时文化广播电视处的行政领导职务。和朋友去拜访时,他正在开会,看上去很疲倦,不便打扰,在办公室门口简短地攀谈了几句便匆匆告辞了。回来的路上,朋友告诉我,在先生办公桌的玻璃台下,整整齐齐地压着我几年来寄给他的贺岁明信片。可我哪里知道,这一次竟成永诀。不久,就听到了先生患肝癌而不治的消息。后来,《共产党人》杂志刊登了他病逝前写给党组织的信,表达了他对组织培养的感激之情以及对未竟事业的无限眷恋……读着先生用最后的生命之血凝就的文字,回想起与先生清淡如水的交往,我心碎如击,泪流满面。

二十年了,先生。二十年来,我常常在处境困难的时候,默想起你敦厚的笑容和递过的酒杯。在那笑容和酒杯里,我仍能真切地感到,你从来就没有从我的心中走开。先生,现在我也生活在这座曾让我那样感念的小城,却总找不到你的身影。每当路过那已经被拆掉了的你家旧址,愧悔总在紧抽着我的心。平凡而卑琐的日子,疲于奔命的劳碌,竟然那么长时间地麻木了我的心灵、情感,以至于永远地失掉了给先生表达的可能。

古人说,仁者寿。我一直不能明辨的是,善良敦厚的光武先生为什么会英年罹恶疾不治而逝。当这篇迟到的文字快要结尾的时候,却突然顿悟:这“寿”,并不是指生命本身而言,它直指生命的价值和意义。一个人,只要把仁爱的种子从自己的心灵播撒到另外的心灵中,并俟时光的伸长,生根、发芽……那么,纵是再短促,便也乘着“仁”之双翅,飞向永恒,涅磐为不死。

(责任编辑:杨风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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