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龙武当山除匪记

李　毅

1931年9月15日，红三军来到湖北房县，打算以神龙架为依托，开辟一个像井冈山一样的根据地。军长贺龙和政委郭凡看着许多红军战士都负伤难行，马上召开会议，研究红军的去处。如向鄂西的神龙架转移，从已获得的消息分析，神龙架人烟稀少，部队给养十分困难，进入大山之后，不仅要忍受饥饿，还可能被野兽伤害。若向东，国民党已集结两三个军的兵力，从宜城、荆门、钟祥方向压来，襄阳也屯集了国民党两个军，无法过汉江。南是来的方向，不用多说。向西北，可以去陕北与刘志丹会合，但要走几千里路，穿过国民党的西安防线，十分困难。眼看每条出路都很渺茫，贺军长北望武当山，对郭凡政委说：“我想上武当山试一试，找徐道长去。”

徐道长本名叫徐本善，与张家界的张道长是师兄弟。当年在慈利时，贺龙曾拜访过张道长，商讨军阀混战、谁主沉浮之事，张道长说“红日已东升，将军要紧跟”，才使贺龙毅然参加南昌起义，又向周恩来等人申请入党。起义失败后，他深入洪湖地区组建了红三军。

贺龙从军医贺彪的口中得知，徐道长精通医术，掌握了许多秘方，特别是对刀伤、枪伤有专门研究。凭着与张道长的情谊，他马上给徐道长写了一封长信，叫侦察连长张玉民扮成香客，去向徐道长求援。

张玉民一走，郭凡政委就问贺龙：“军长，徐道长会相信我们红军吗?”

贺龙回答：“老百姓相信红军，为啥徐道长就不相信?我们是为老百姓打江山，救万民出苦海，与徐道长是同一道上的人嘛。我可以与你打赌，徐道长肯定有办法支持我们。”

郭凡将信将疑，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在他看来，武当山的一个穷道长，就算支持红军又能如何，能给养、给子弹吗?最现实的是给受伤红军治病，但武当山除非是医院，才可以把1000多名伤员治好。

张玉民扮成香客，先上武当山金顶，向人打听徐道长。小道士说徐道长不在金顶，在朝天宫。他下山返回朝天宫时，在好汉坡碰上两个人，一前一后拦住他的去路，问：“好大的胆子，你找徐道长有啥事，快告诉我们。”

张玉民收回脚，返身对上面问话的人说：“我找徐道长求符，还要对你们说吗?”

“你不怀好意!”这人是徐道长的徒弟尹教运，先发制人来了一招海底捞月，要擒张玉民的胳膀。不料张玉民一闪身，现出武当山的看家本领武当拳，冲尹教运迎了上去。尹教运觉得好大一股内力袭来，他躲开后问：“既然是本教之人，为何不讲实话?”

“我的法号叫张教民，请问你的法号?”张玉民抱拳相问。

“哎呀，你是大师兄，怎么不早说。”尹教运冲下面人喊：“罗教培，大师兄回来了，我们快带他去见师傅!”

张玉民何时当了武当道教徒?这事还得从13年前说起。张玉民因家里太穷，上面还有2个哥哥和3个姐姐，父母无法养活，就四下打听送人，结果被徐道长路过时看中，把才10岁的张玉民带上山，取法号时按教字辈叫张教民。张教民在山上习武8年后，学成出师，徐道长派他去张家界协助张道长办庙会，不料中途被湘军抓走，强迫他参加了湘军。后来贺龙把湘军打垮，张教民就参加了红军，并且立下不少战功，当上了连长。不过，他不能用道教之名，又恢复叫张玉民。

3人来到紫霄宫，张玉民朝师傅跪下，呈上贺军长的信。徐道长从头到尾把信看完，慢慢走近书桌，看了一眼张玉民，马上提笔写下10个大字：“明日午夜正，开山门相迎。”

张玉民大喜，向徐道长辞别，飞一样径直奔回房县，向贺军长报喜。贺龙看了回信连声叫好：“有道士帮忙，红三军有救了!”全军将士也高兴起来，准备向北转移。

红三军的1000多名伤病员，一下子全部住进了武当山，由道人一一为他们治伤看病。郭凡政委看了，由衷地佩服贺龙。贺龙心中明白，眼下暂时解决了红军的困难，但国民党军知道了，徐道长就会受牵累，说不定会给武当山带来灭顶之灾，于是早就吩咐战士们把衣服换成了老百姓的打扮，否则早已不得安宁。

这还是小事，更大的事在后头。红三军经过一路长途跋涉，枪支弹药极度缺乏，一旦国民党军来围攻，用什么武器打击敌人?贺龙卷起老烟叶，不停地抽着，表面上看很平静，内心里却沸腾着。

这时，徐道长轻轻走过来，冲着贺龙问：“你是人间一条真龙，龙在天上飞，应当看得远，为何低头不语?”

“道长，贺龙无德无能，还望道长指点迷津。”贺龙朝道长抱拳行礼。

“贺军长言重了。”徐道长话中有话地问：“实不相瞒，我已知道贵军的难处。我得到消息，有3船金货，不知贵军想不想要?”

听了徐道长的话，贺龙知道货很重要，肯定来历不小，不是枪就是子弹，马上朝道长鞠躬说：“有蒙道长指点和相助，贺龙先谢过道长。”

原来，徐道长偶尔得知一条重要消息：鄂西大土匪马老大从别人手中购买了3船枪弹，早从襄阳出发，由马老四护送，已运抵丹江口。因马老四打听到丹江口有个女人很漂亮，想捞到女人才走，于是把货停在丹江口。

这真是老天爷雪中送炭，3船军火共50余万发子弹，贺龙一拍大腿叫了起来：“天助我也，我一定要拿到手。”

“贺军长，你的人千万别动，马老四用了两个连，守在两个点上，一上去就完了。他要找的那个女人，也是本道下的一个诱饵，实际上是本道弟子装的，故意在丹江口露面，设法吸引他。”

徐道长的言下之意，只能智取，不能强夺。贺龙见道长十分有把握，也就没有再说什么，连连夸徐道长是中华奇士，将来一定名传千古。徐道长点点头，捋着长髯微笑。

贺龙带领两个师人马，马上去了老河口。他派张玉民带人先去老河口，探出马老五已带人到丹江口来护船，就打算在傅家寨拦住马老五，争取一举歼灭这股土匪，为鄂西人民除害。说是两个师，从洪湖出发后，已牺牲得只剩下半个师两个团的兵力，但仍用师的番号。换句话说，红三军现在只有不到4000人，还有上千的伤病员；所有子弹集中起来，也一共不到2000发，几乎一半人没有子弹。

当部队赶到傅家寨时，正好碰上两个赶牛车的农民。贺龙回头一看，见那两个农民似乎很慌张，马上冲张玉民说了几句。张玉民即带上两名战士，一左一右夹了上去，把两个农民打扮的人抓住，一审问才知道这是马老四的押送兵。他们要送30多条枪和3000多发子弹去丹江口，给马老五的一个连进行装备。因怕被人发现是送军火的，才改由牛车来送。没想到贺龙一眼就看出了问题，不用说马上抓获，把那30多条枪和3000多发子弹一一分发给战士们，保证参战战士人手有2发子弹。

贺龙的人马到达伏击地点，刚布置好埋伏圈，马老五就带人上来了。这些土匪哪有

队伍的样子，枪朝下挂着，嘴里哼着流里流气的山歌小调，漫不经心，有的走路时还在吆喝骂人，手中提着抢来的鸡鸭。马老五冲他手下喊：“弟兄们，步子快一点，到了丹江口，我请你们上妓院玩一通宵!我家大哥说了，到了郧阳府另有奖赏!”

他叫他的，土匪们仍慢吞吞地走着，根本不想走快，再说从襄阳出发，已走了大半天路，也实在走累了。突然，“叭”的一声枪响，马老五倒在地上，四肢乱抖，不一会儿就死了。吓得土匪们个个蹲下，慌忙把枪端起。这时，贺龙冲土匪喊了一句：“马老五的人听好，我是两把菜刀起义的贺龙，谁想活命的把枪扔下，双手抱头走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一听说是贺龙，他可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国民党军队都怕他。土匪们吓得快快扔下枪，偏偏有一个小个子要端枪反抗，张玉民一枪把他的帽子打飞，吓得他马上扔了枪。张玉民大叫：“谁再敢动，我就打死谁!”众土匪双手抱着头向后退。贺龙劝他们别再当土匪，否则再抓到就不客气，讲完后下令让他们各自回家，这伙人一哄而散走了。

当贺龙带人赶到丹江口时，徐道长带领的道士已将3艘船上的护军打死，不用说，马老四也被收拾了。贺龙令部队上来，几千人一起动手，一下子取走了50万发子弹。不到1个小时，3条船上的军火已搬得一干二净。

马老大得到军火被劫的消息时，已是第二天晚上，他气得连连直跺脚，骂道：“我查出是谁干的，抽他的筋、剥他的皮!”

他哪知道是红军干的，后来查到一点儿线索，才派马老七来武当山闹事。

一天夜晚，徐道长在紫霄宫内，按往日的习惯，打开《道德经》一字一句地读着，突然觉得眼皮在跳，知道一定没好事，忙将罗教培、尹教运叫来，吩咐他们如此如此，这才继续读起经来：“勇于敢者则杀，勇于不敢者则活，此两者或利或害。天之所恶，孰知其故?天之道，不战而善胜，不言而善应，不召而自来，单而善谋。天网恢恢，疏而不失……”

突然，徐道长停住诵经，猛一回头吹灭了灯，蹲下身子细心地听着窗外的动静。“咚咚!”两声炸响，似晴天惊雷，把黑暗炸亮。山后麻雀一阵乱飞，不知有多少人已从后山绕到紫霄宫大雄宝殿门前。刚才的两声炸响，是有人推倒焚香炉发出的声音，似乎是为自己壮胆。

来的人中，为首者是马老七，是马家兄弟中最阴险、最残忍、武功最好的人，马老大就依仗他胡作非为。他冲着诵经的方向喊：“老道士，明人不说暗话。贺龙打死我四哥，抢走50万发子弹，又给了你2斤黄金，把黄金交出来，我们算两清了，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徐道长朗声高叫：“人生之柔弱，其死坚强；万物生之柔脆，其死枯槁。我劝你明圣人之理，好自为之，否则祸害无穷。”

“臭道士，敬酒不吃吃罚酒，反而教训起我来了。你不交出黄金，我就踏平武当山。”

“要黄金分文不给，要命有一条。不过，还不知谁死谁活，不要过早下结论!”徐道长说完，紫霄宫四周发出麻雀的叫声，也传来急促的跑步声、口号声，似乎有千军万马来了。

“兄弟们，给我打!”马老七似乎火了，想来点威风给徐道长。要说这土匪耳朵还真灵，贺龙夺了50万发子弹后，当下赠2斤黄金给徐道长，道长坚决不收，贺龙就说行军不便携带暂时寄放在武当山，徐道长才收下了。不知马老大的人如何知道了这个消息，派人来找徐道长。

一伙土匪忙端起枪，向徐道长站的地方瞄准。此时，罗教培、尹教运带武当护卫已将10多个匪徒围住。见土匪端枪，罗教培和尹教运同时出手，扔出两把飞灰，将十几个人的眼睛击中，他们顿时在地上哭嚎起来：“我眼瞎了!”

“老八，你的第二梯队上!老九，你的第三梯队作好准备，今天我要血洗紫霄宫!”马老七吼叫着拔出手枪，“砰”地打出一枪，击中了一个人，那人顿时骂了起来：“七哥，你怎么不长眼，把我老九的手打中了!”

徐道长似乎神出鬼没，突然站在了马老七的身后说：“马老七，下一枪你会击中马老八。不信，你再打一枪试试!”

马老七真不知徐道长在哪儿，见他在东面讲话，也不声张，朝那讲话方向“砰”地开了一枪，这一枪不歪不斜，正好击中了马老八。马老八先是“哎呀”大叫，接下来有气无力地说：“七哥，你好狠心，硬是击中了我的胸膛。”一下子“扑通”倒下，真的死了。

马老七顿时惊呆了：这徐老道为啥算得如此准确，有神仙帮忙不成?我偏不信。马老七端起枪，“砰!砰!”又连发两枪，又是两个土匪被击中，大叫马老七是杂种，最后骂音越来越小，直到气没了。

徐道长见马老七不打枪了，似乎要激马老七又喊：“马老七，打呀，把你的土匪兄弟一一打死，不敢打了吧，不打就给我滚!”

马老七这回再不敢打了，觉得今天他的枪邪门了，打出去总是打死打伤自己的人，为啥如此奇怪呢?这是神仙的地方，是老天爷在帮武当山。他这样一想再不敢胡来，下令马上撤退。马老七的人撤下去后在武当山下清点，100多号人只剩35个。这35个人中受伤的就有一半，不是胳膊断了，就是腿断了，只好一人背一个赶快离开，还怕徐道长派人追赶。

原来，这正是徐道长的计：他让罗教培和尹教运带上武当山的护卫，黑暗中先把马老八、马老九等人抓了起来。当时正是夜黑风高，当马老七准备打枪时，立即把马老九、马老八推过来。不过，先把他们嘴堵上，等他们被马老七打中之后，才把口中的毛巾取出来，让马老七觉得神仙帮了武当山的忙，不敢再胡闹下去。

打退了土匪的袭击，徐道长陷入疑惑之中：为啥马老大知道我得了红军的21斤黄金?肯定是武当山上出了叛徒，这人是谁呢?难道是红军里有人当了叛徒，才出卖了我武当山?他始终难以想清楚，马上给贺龙写信，希望查一查红军里是否出了叛徒。当时贺龙把黄金送给徐道长时，红军中只有政委郭凡和两个警卫员知道。信由尹教运马上派人送交贺龙军长。

马老七自从那天在紫霄宫闹事后，一连半个月没有动静，徐道长知道马老七是被打怕了，不敢再上武当山闹事。这时，浪河一个姓白的人家来请徐道长去做法事，他就派得意弟子胡教圣带几个人去了浪河。

胡教圣走进死者家里，见一位年轻妇女虽然哭得伤心，可不像真哭，似乎不是自己的亲人，哭了几声就不吭气了，只是拿毛巾在脸上揉揉，装装样子而已。这还不算，旁边几个帮忙的，不时与这妇人打趣，好像拿她开心，奇怪的是，那妇人居然不在意。怎么丈夫死了不伤心，还与别人调情呢?

胡教圣仔细把那妇人看了一遍，这一看确实惊呆了：那女人虽然哭过，如梨花带雨一般，但却显得十分光彩照人，再看她的身材，高挑细长，比唱戏的花旦还漂亮。如此动

人的女子，难怪被人调戏，也许她可能早有外遇，巴不得丈夫早死。

这时，一位年长的人走过来，求胡教圣为他的孙子填写孝单，因小儿子还没有后代，要把大孙子过继给他的小儿子，问胡教圣是否可以。胡教圣故意说，要带上养母的名字，才可以正式过继。老人告诉胡教圣，小媳妇叫艾芝，嫁过来才半年，儿子就不争气死了。

实际上，胡教圣早几天跟人外出做法事，酒喝多了，无意间将武当山得了红军2斤黄金的事讲了出来。他并不是告诉了土匪，而是请他做法事的人转告了土匪，因此马老七才会找上武当山。

事情的原委是，胡教圣平常对女人手脚不干净，与多个女人暗中来往，受了徐道长多次责罚，大概受训过重，他想报复徐道长，才把这事讲了出去。

再说刚才那事，胡教圣劝老人，只要带上艾芝的名字，马上可以填写孝单，过继手续就办成了。老人走后，艾芝又来哭灵：“官人，妾来家不到一年，不能为你生下一儿半女，你就这么走了，我靠何人?夫呀——”

胡教圣早就打上了艾芝的主意，故意把招魂纸幡的词一改：“艾芝娘子，靠我，靠我!”

艾芝见道士胡言，瞪了一眼又哭：“夫啊，人世间有这种稀奇事，娘未死，道(倒)士(死)我的儿，你说怪不怪?”

胡教圣一见艾芝骂得好狠，她一下子成了自己的母亲，马上还击：“人间的确怪，艾芝请表态，儿也好，夫也好，只求睡一块!”他赤裸裸地讲出风流话，要是别人，早把这混账道士赶走了，还要他做什么法事。但艾芝只是脸一红，似乎不是在哭夫之死，又加了几句：“半夜窗打开，毛巾丢下来，你敢翻窗进，就能睡一块……”

胡教圣心领神会，马上高叫：“好哟，好哟。”

艾芝见他说完，扭着猫步走了，再没有见面。胡教圣魂都没了，他打发两个小和尚去做法事，自己假装去厕所，把白家整个看了一遍，刚走近窗户，只见艾芝在里面招了招手，不由大喜。他看清了窗户只半人多高，不用费力就可以翻进去，马上向艾芝扔了两块银圆，算是见面礼。艾芝捡起银圆，朝胡教圣笑了一笑，才关了窗户。

半夜里，胡教圣偷偷来到窗户前，正要敲窗户，不料“吱”地一声，艾芝打开窗门，丢下来一条毛巾，胡教圣马上捡起，就往窗户里爬。才进屋，马上被一左一右两个人捉住，这时才知是有人预先设计来害他的。抬头一看是马老七，马老七用枪顶住他的头说：“姓胡的，你答应为我们做事，我们不杀你，否则只有马上死。”

“我一个道士，能做什么事?”胡教圣分辩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记住，你们徐道长把黄金藏在哪儿，他有什么行动，告诉我们就行了。”马老七又说：“这要求不高，我们不说，武当山也不会知道。还有，若你帮忙，艾芝就是你的人，做你的寺外夫人，我们保证她不会接纳第二个男人。”

“我，我什么也不知道。更何况，我不是师傅的近卫，一时也摸不透师傅的去向。”

“这我们不管，只要以后你帮忙打听。”

这时艾芝走过来，小声问：“胡师傅，我想你一定是个情种，为了我又怕什么，还怕我不顺从你吗?这种好事，世界上还有几件，相公，我等你呀!”

“告诉你，艾芝并不是死者的妻子，是我们专门请来为你服务的。记住，听我们的话，你们两人现在就可去隔壁房里睡觉。”马老七让人松开胡教圣，艾芝走过来，挽住胡教圣的胳膊说：“走吧，又不是要你今天告诉马七爷，是要你以后打听，做马七爷的耳目。今天，你就当我的新郎吧!”

这几句话，把胡教圣的魂都勾走了，他还坚持什么，就顺从地跟艾芝走，边走边说：“我一定听艾芝的，这该可以吧?”马老七一阵奸笑，冲身边几个土匪说：“道士最好利用，全是色魔，这不成了?!”

实际上，艾芝是马老七准备抢去做八姨太的人，他突然想起要利用她来引诱胡教圣。艾芝哪能不答应呢，一怕马老七杀了她，二是胡教圣一旦告了密，也活不了几天，她还是马老七的婆娘。

贺龙接到徐道长的信后，马上派人送来一封信，意思是劝徐道长不要轻易出山，可能叛徒在武当山的教徒中，呆在武当山就安宁，一旦出门，就会让敌人有可趁之机。

但是，当张玉民把信送上武当山时，徐道长已下山。张玉民跺脚自责，怎么就迟了2个小时!他马上赶回头向贺军长报告，贺龙半路碰上他，指着张玉民的鼻子骂了一句：“你好混蛋，为啥不追你师傅?”

“我是红军战士，当然要先回来向军长报告，好派人救道长。”张玉民说到这儿，已明白自己的做法有失误轻重，马上说：“军长，你处分我吧，是我错了。”

“通知部队，化装成百姓，马上直奔万松亭!”贺军长命令红三军的战士们马上从房县出发，向北面的万松亭奔去。红军战士跑步前进，个个晃，险些栽倒，冲罗教培喊：“教培，快救我!”

马老七知道徐道长已受重伤，决不能让徐道长活，于是又一连放了3枪，徐道长终于站不稳倒下。罗教培听到师傅的呼叫声，如飞赶来，对着土匪一阵猛攻，马老七见罗教培厉害，功夫并不比道长差，叫声“快走!”，自己跑得没影子了。

罗教培没有去追土匪，大哭了许久，接下来一步一泪，抱着徐道长的尸体，慢慢向武当山走去。

贺龙带着红三军战士赶到万松亭时，见罗教培背着徐道长的遗体往回走，马上令全体将士默哀，向这位传世奇人敬礼。他愤怒地喊道：“血债要用血来还，不杀死马老七和马老大，我誓不罢休!”都拼上了命。

可是，从房县到万松亭，尽是崇山峻岭，行走本来就困难，这时又下起大雨，雷电交加。战士们继续跑步前进，100多里路哪能一时半刻赶到，这可急坏了贺龙。

就在红三军一路追赶徐道长时，徐道长和罗教培、胡教圣3人已快到万松亭了。早上，胡教圣路过太平口时，借向人讨茶喝之机，把消息传给了艾芝。艾芝马上叫一匹快马，立刻通知了马老七。马老七早在万松亭布置好了队伍，等徐道长到来，必是一场恶战。

徐道长走着走着，突然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个人影一晃不见了，就吩咐罗教培小心一点。接下来，忽然发现前面麻雀忽地飞起，知道是有人跑来了，马上准备迎战。可是，马老七已知道徐道长的厉害，没有轻易出手，而是暗中观察着。

徐道长停了下来，吩咐胡教圣上前探路，他和罗教培坐下来休息。胡教圣领令往前走，刚一转弯就碰上了马老七。马老七用手枪对准着胡教圣，让他配合行动。胡教圣点点头，马老七递过一把刀，吩咐只要把徐道长刺伤，就是大功。刀上有毒药，一但刺伤徐道长，必然中毒而死。胡教圣把刀藏好，马上回头走了，报告说前面没有动静，是不是师傅眼看花了，疑神疑鬼了。

徐道长艺高人胆大，听胡教圣一说，马上吩咐罗教培在前头，让胡教圣在后面，师徒

3人成梯字形行动。这等于给了胡教圣下手的机会，他已偷偷把刀捏在手中，眼盯着四周，尾随徐道长往前走。

胡教圣没有马上动手，他怕一旦提前动手，伤不了徐道长，徐道长一怒，反而把他打死。徐道长的内功惊人，若近他身，他用内功可把人吸住，根本发挥不了作用。

马老七似乎看出这一点，立刻让人把罗教培与徐道长分开，让罗教培帮不了徐道长，派几员高手来战徐道长。徐道长一听前面有喊杀声，马上就地一滚，跳上了一个小山包，见有人围住罗教培，正要去救，已围上来10多个土匪，个个手中端着枪，只要一开火，徐道长就插翅难飞。

徐道长并不怕，他见那10多个土匪手中的枪在摇晃，知道土匪们怕他，吓得打抖了。就在这时，胡教圣大喊一声：“师傅，我来斗他们!”他一下子扑过来，一刀刺中了徐道长的左膀。

徐道长大惊，马上明白这刀有毒，由不得多想，右手马上拿起一把利刀，冲左臂硬是一下子砍下去，把那只胳膊砍掉，又将断臂处贴了止血药，那断手上没有流一丝血。胡教圣见道长如此神功，吓得正要回头跑。可他还是迟了，徐道长将那毒刀捡起，突然一扬手，那刀飞来，正好插中他的后背，硬从他肚子上飞出，胡教圣倒在地上不动了。

徐道长马上返身，冲土匪一阵滚雪球的袭击，将3个土匪一下子打死。马老七对准徐道长“叭叭”两枪，打中了徐道长的头和胸。徐道长身子一

汉江边，两个戴斗笠的人坐在那儿，一人一个钓鱼竿；专心致致地钓着鱼。可是，那鱼儿似乎很精明，在水中就是不咬钩。这两人便是贺龙和张玉民。过了两个小时，张玉民忍不住了，说：“老总，你独钓寒江雪，就不该拉我来，这不，什么也没捞着。”

“耐心点，不愁它不上钩。我可以用调虎离山、关门捉贼的计，就不信它不来咬钩。你看，你看，这马老大咬钩了，乖乖，我叫你上来!”果然，贺龙钓上了一条三四斤重的大鲤鱼，那鱼还鼓着大水泡，好像不服气呢。贺龙收了鱼竿，冲张玉民说：“快去告诉郭政委，准备今天来个鱼杂烩。”

张玉民去报告郭政委时，才知道贺龙早已派出一个师的兵力，偷偷去了郧阳马老大的老巢，对马老大来了个突然袭击。马老大打仗不行，全靠他的几个弟弟，但老二、老三、老四、老五、老八、老九都被打死了，马老七一直在丹江口不回郧阳。

红军一打，马老大只有跑。这是贺龙的调虎离山之计，意在把两股土匪合在一块儿歼灭，为武当山扫清这些土匪，让道教圣地永远安宁。马老大当然知道马老七在哪儿，这时土匪朝北跑没有路，向西不行，只有朝东来找马老七。几十个人没命地乘船直下，又是顺水，很快到了丹江口。

马老七这几天正与艾芝难分难舍，时时腻在一块儿呢。大约子夜时分，马老大在几个手下人的指引下，找到艾芝住的望乡楼。这是一户单家独院，比较清静，马老大上前敲门时，马老七喝道：“是哪个龟儿子，半夜三更吵什么吵?”

“你这龟儿子好，我老子连命都快丢了。”马老大朝门踢了一脚：“你开不开门?”

“是大哥?你啥时来的，我这就来。”马老七麻利地穿好衣服，走过来开门。

马老大进屋后坐下，对马老七讲了事情经过，叫马老七快想办法，说不定此地不可久留。马老七觉得他住的地方安全，有五六个贴身保镖守护，不会有半点差错。

马老大一听，惊问：“我刚才来时，为啥没有人拦?”

“他们是不是看见是大哥你，就没有拦呢?”马老七问了一句。

“不对，连个鬼影子也没有，你的人上哪儿去了?”马老大觉得情况不对劲，忙说：“老七，快走，这儿危险!”

“马老大、马老七，血债要用血来还，今天才知道乱杀人日子不好过吧?”外面突然传来贺龙的声音。

“你，你是谁?好大的口气!”马老七吼叫起来。

“我是贺龙，今天让你们知道红军的厉害!”

马老大和马老七拼死抵抗，张玉民朝屋内连扔两颗手榴弹，两个罪大恶极的匪徒终于命丧黄泉。

外面的100多个土匪早就被红军制服了，眼见两个匪首已死，急忙向贺龙和红军跪下求饶。贺龙一挥手，让人把匪徒全部押走，自己也扭头往回走。

张玉民追上问贺龙：“贺军长，这叫‘鱼杂烩吗，这叫‘匪炸汇。”

“我不设法调遣，能把马老大和马老七一块儿收拾吗?不是这样，将来还得留下后患!”贺龙接着幽默地说：“我本来是龙，鱼儿就得听我的，我把他们引得上钩，这回你该信了吧?”

“贺军长，你真神。既然已经除了马老七，我们要为徐道长立个碑，告慰亡灵。”张玉民时刻想着他的师傅，赶忙提建议。

“你这建议很好，我会与政委研究的。”贺龙带上红军，马上向武当山转移。在徐道长葬身之地，全体红三军战士鸣枪示哀，向这位拥护和帮助红军的道长致敬。由于战争及其他的原因，解放后才为徐道长立了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