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川掌舵央行的“本钱”

2009-11-18 02:52
时代人物 2009年10期
关键词:本钱周小川改革

余 玮

他是众多媒体关注的焦点,经常遭遇各路记者的“围追堵截”。 他曾发出“不要让老百姓手里的钱毛了”的声音,举起与通胀作战的大旗;他推动近十年来中国金融领域最重要的改革之——人民币汇率改革,被尊称为“人民币先生”。他,就是中国人民银行行长周小川。

提起周小川,人们首先会想到他是央行行长。可在很多经济界人士眼里,央行掌舵人周小川更是一位学者。他一直致力于宏观经济研究,发表过论文上百篇、出版立著10多部,还两次获得国内经济学界的最高荣誉——孙冶方经济科学论文奖。

面对经济危机背景下的“美元困局”

2008年9月,以雷曼兄弟的破产为标志,次贷危机演变为一场全球性的金融危机,以美元为主导的国际货币体系暴露出越来越多的弊端。中国作为全球最大的发展中国家,也遭到美元贬值和外需走软的折磨,巨额的外汇储备和高度外部依赖型的经济发展模式逼迫我国必须尝试摆脱对美元的依赖。

2009年,是国际金融危机肆虐全球后的第一年。这一年,全球经济复苏前景扑朔迷离,整个世界都期望着中国的声音。

2009年3月23日,周小川公开发表文章,提出应该继续推进国际货币体系改革。具体内容包括,加强对主要储备货币发行国经济金融政策监督,提升特别提款权(即SDR,是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于1969年创设的一种储备资产和记账单位,亦称“纸黄金”,最初是为了支持布雷顿森林体系而创设)的地位和作用,稳步推动国际货币体系向多元化发展。改革的最终目标是“创造一种与主权国家脱钩、并能保持币值长期稳定的国际储备货币,从而避免主权信用货币作为储备货币的内在缺陷”。他在文章中明确表达了中国对美国货币政策的忧虑与不满。

美国总统奥巴马在白宫举行新闻发布会时称,全球投资者将购入美元视为安全投资,而美国经济则更为稳健。他对中国央行行长周小川提出的创立新的全球货币形式以取代美元的建议表示了怀疑,“并不认为有必要设立一种新的全球货币”。

此次金融危机显示全球货币体系的失衡已经难以支撑全球经济增长,美国的贸易赤字和亚洲美元、石油美元,显示危险的平衡摇摇欲坠,对各方无益。其实,周小川并不是替人民币立言,而是替所有美元持有者立言。无论美国态度如何,无论改革方案如何,国际货币体系改革是大势所趋,这取决于货币背后的经济实力与货币信用。

一直以来,我国对外贸易大都采用美元和欧元等国际货币进行结算。这次国际金融危机爆发后,美元、欧元汇率波动剧烈,企业经营风险大大增加,市场上以币值相对稳定的人民币进行结算的呼声日趋强烈。以人民币进行跨境贸易结算,可以为企业简化跨境贸易手续,降低交易成本,规避汇率风险,使进出口企业实现双赢,在全球贸易低迷的大背景下有利于稳定双边贸易。中国从促进贸易增长的角度出发,正在加快研究人民币作为结算货币的实践操作。

2008年12月24日,国务院常务会议提出,在广东和长江三角洲地区、港澳地区、广西和云南与东盟的货物贸易进行人民币结算试点。2009年4月8日,国务院会议决定在上海市和广东省广州、深圳、珠海、东莞开展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试点。7月2日、3日,中国人民银行先后公布了《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试点管理办法》及其《实施细则》。3日以后,两家试点行的首单业务纷纷落地,人民币完成了其历史上的首次结算功能。

2009年随着我国经济实力不断增强和人民币汇率持续稳定,人民币在我国与毗邻国家经济交往中作为支付货币的使用范围和规模不断扩大,国际地位不断提高,人民币区域化方面,出现了越来越多更加积极主动的尝试。从一定意义上来说,是金融危机开启了人民币国际化“元年”。

周小川说,解决当今世界上的问题特别是克服金融危机的问题,使用过去传统框架下的方法已经不够了,应该通过系统的变化,扩大发展中国家和新兴国家的声音,而国际金融的规则制定也要有新兴市场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的参与。

2009年7月3日,周小川在北京举行的全球智库峰会上表示,要充分重视金融危机微观方面的成因并加强监管,指出:“这次国际金融危机爆发原因十分复杂,既有宏观方面的原因,也有微观方面的原因。大量事实表明微观经济的因素起了重要的作用,包括微观层面的顺周期性,金融机构贷款发放标准松驰问题、杠杆率过高的问题、公司治理的问题、衍生产品的问题、资产证券化等问题。这些因素在这次危机中表现得相当突出,同时也证实了疏于监管的危害。因此,我们应当高度重视这方面的改革和监管中存在的问题。”

周小川清楚,在国内外经济环境发生剧烈动荡的情势下,中国银行业仍能保持稳健步履,得益于坚持不懈的金融改革。国有商业银行几年前还被境外一些媒体称为“技术上已濒临破产”、“定时炸弹”,经过股份制改造、引进战略投资者、重组上市等重大举措,已发展成为具有广泛国际认知度的大型商业银行。在国有银行改革的带动下,其他银行业金融机构的风险化解和重组改革也成功推进,中国银行业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主要商业银行不良贷款率大大降低。周小川认为,银行业的健康稳定发展,不仅有利于其自身应对国际金融危机,还为中国经济的平稳较快发展奠定了坚实基础。

金融是现代经济运行的核心

不久前,《亚洲银行家》杂志评选2009年“领导成就奖”时,专门向周小川及其领导的中国人民银行颁发了“危机之年卓越领导特别奖”;:并这样评价道:“这位行长审慎运用各种货币政策工具,在全球经济陷入低迷之时成功刺激了中国经济的增长,为世界提供了一个榜样。”

从大历史背景来看,我国金融业应对危机的卓越表现,正是几十年来金融业支持国民经济发展的一个结果。中国经济在几十年里实现超过9%的年均增速,令全球瞩目,这其中金融的作用功不可没。

反通胀是央行的一项重要工作。新中国成立初期,中国人民银行运用货币政策,大力抽紧银根,做好举办折实存款和配合财政发行人民胜利折实公债的工作,不到半年时间就有效抑制了国民党统治时期长达12年的通货膨胀。此后的几十年间,我国又先后进行了四次以反通货膨胀为主要目标的宏观调控,央行运用多种货币政策工具,成功抑制通胀,为支持经济增长和经济结构调整,顶住国际金融危机作出了重要贡献。

针对外界对货币政策效果的不同看法,周小川认为,货币政策有时间滞后性,我们要想办法根据现有的知识去对未来做出一些预判。此外,每次制定货币政策时,还要考虑货币政策传导的机制。

“货币政策在一个国家和另一个国家,在一个时期和在另一个时期,其传导的有效性是不一样的,中央银行制定的是一些大的政策,但是它要通过商业银行,通过金融机构,通过企业,反映到整体经济中去,这种传导是否顺畅,是影响货币政策效果的重要因素。”周小川说。

在众多改革中,2005年的汇率形成机制改革无疑要被载入新中国金融业史册。这次改革,被经济学家解读为“是我国建立和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充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基础性作用的内在要求”。因为直接参与了这一改革,周小川也被尊称为“人民币先生”。

“四年前的汇率形成机制改革,是我国经济发展的内在要求。从1981年的汇率改革,到1985年贸易外汇和非贸易外汇的并轨,到1994年成立了外汇市场,再到1996年实现了经常项目可兑换,最后到2005年这次汇率机制的改革,这个改革过程,反映的是改革开放以来,国家对资源配置逐步优化思路一步步推进的过程,总体方向是清楚的。”周小川说。

基于资源配置逐步优化,银行业改革也在世纪之交被提上日程。2002年前后,国际上的一些经济类刊物纷纷刊文,指出中国的商业银行濒临“技术性破产”。“当时有几种说法,一种是说中国金融体系是个定时炸弹,也有人说中国金融体系技术上已经破产,这些说法在2002年集中出现。这在一定程度上警示,我们需要加快改革的步伐。2002年国家召开了金融工作会议,决定要加快银行、保险、证券、信托公司等金融机构改革步伐。”周小川说。

在一系列金融改革的推动下,我国金融资源配置不断得以优化,企业合理有效的信贷需求得到更大程度的满足,极大地释放了企业活力和社会生产力。与此同时,中国百姓的金融生活也得以不断满足,从银行卡到股票,从贷款消费到保险产品,中国人正在享受着更优质的理财产品、更方便的金融服务。

这是一张周小川近期出席国际会议的日程表:20天前在英国伦敦出席二十国集团财政部长和央行行长会议,15天前在瑞士巴塞尔出席国际清算银行行长会议,8天前在法国巴黎参加金融稳定理事会第二次全体会议,目前正随中国代表团参加在美国匹兹堡召开的二十国集团金融峰会……

中国央行行长频频出席国际会议后,显示出中国国际金融地位的显著提升和金融话语权的不断提高。

2009年3月,在G20伦敦峰会召开前的一周内,周小川连续发表三篇署名文章,针对国际货币体系改革,金融危机的应对以及如何帮助发展中国家发展等话题,表明了中国的立场,引起世界的关注。

“话语权其实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我们的经济成就,经济跟金融是互动的,经济大了,所以中国的金融也受到重视,这是中国自身努力的结果;此外,由于我们在很大程度上代表发展中国家利益,我们的声音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代表发展中国家的,这也增强了我们的发言权。”周小川解释说。

60年来,中国金融业凭借其不断努力日益得到发展。新中国成立之初,西方人士认为缺少现代金融管理经验的中国,将不可能建立起有效的金融体系和货币制度,中国金融事业在国际上被忽视,中国也长期游离在国际金融秩序之外。不过,这种状况正在发生变化:在1980年,我国恢复了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的合法席位。经过多年的努力,我国实现了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份额的增资,份额排名从第十一位上升至第六位。此外,我们成功加入了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收入委员会、世界银行治理结构改革高层委员会和国际清算银行董事会,打破了一直从发达国家中央银行推选董事的局面。中国所代表的立场和政策主张越来越为世界关注。这种不仅仅是对中国经济地位和金融体系的关注,同时也是对中国金融业所走道路的关注。当国际金融危机席卷全球时,中国金融业并未遭遇明显的震动,这一方面跟我国与国际金融市场没有完全接轨有关,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我国金融业始终采取稳健的、循序渐进的改革开放模式,这种模式立足中国金融业国情并充分借鉴国际经验,坚持金融改革的市场化取向,循序渐进,抓住时机实现创新。

中国金融市场、中国金融机构已站立在世界舞台的显要位置。“不过,中国大型金融机构改革道路还是很漫长的,我们不要太在意现在自己在世界的排名。金融行业要特别强调与时俱进、强调风险意识,什么时候都不能自满。”周小川强调说。

从学界撞入政界的焦点人物

作为央行行长,周小川广为人知,但是却很少有人知道周小川还是一位学者。他是中国人民银行第一位具有博士头衔的行长,至于他的身世与业余情趣更是鲜为人知。

周小川爱好的确广泛。他不但爱好西方歌剧,善打网球,也是在西方学术期刊上多次发表论文的中国官员。

周小川的籍贯是“江苏宜兴”。周小川的父亲周建南1937年毕业于上海交通大学电机系。抗日战争爆发后,他毅然走上了革命道路,于1937年底辗转到达延安。1939年8月由中组部派往重庆做地下统战工作。解放后,周建南曾任一机部副部长兼对外经济联络总局副总局长,组织领导过编制机械工业科技发展规划,为国民经济“调整、巩固、充实、提高”作出了贡献。“文革”中,周建南受到冲击,曾被下放河南罗山“五七”干校劳动,1973年恢复工作,任一机部机械研究院院长。1985年8月从机械部部长的位置上退下来,从事调查研究和参谋顾问工作。

周小川的母亲杨维哲解放前曾就读武汉大学,解放后在化工部任职。1948年前后,周建南夫妇在黑龙江东安市(现密山市)的东北军工部直属二厂(即东安电器厂)工作,周建南时任厂长兼总工程师。这年1月29日,周小川降生。

周小川是北京八中1966届高三(3)班毕业生。 1968年,20岁的周小川只能与大多数知识青年一样“上山下乡”,到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852农场接受锻炼。“在那里整整呆了4年。这4年中,除了劳动,也有一些其他的接触,比如,对电话系统、载波广播系统进行一些工程设计,对机床作一些技术革新。”周小川说这些实践对他后来从事研究很有益处。

1972年,作为第二届工农兵学员,周小川被送到北京化工学院读书。大学期间,除了系统地学习数学、机械、电子、电机、自动化、化工工程以及英语和日语等,他对计算机特别是对计算机软件工程产生了浓厚兴趣。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北京市自动化技术研究系统研究室工作。2年后,中国恢复研究生招生,周小川考上了机械研究院系统工程应用工业的研究生,师从中国工程界的老前辈严筱均教授。

周小川之所以从事金融工作,一定程度上受父母影响。“我的父母长期都在工业部门从事经济工作,受他们的影响,我从小就对经济问题比较感兴趣”。

如果对周小川在经济学研究作一个时间段上的划分,1978年前后这一段时间应该是个分水岭。在此之前,周小川只是对经济问题感兴趣;在此之后,周小川开始进入研究层面。应该说,这一大的变化与周小川所参与的两个涉及国民经济的大工程有关,即:“川汉输气工程”与“30万吨乙烯工程”。

“(20世纪)70年代初,很多人以为四川的天然气储量非常大,不仅每年可向武汉输送150亿立方米,甚至还有150亿立方米可送往上海。国务院对此十分重视,专门成立了一个‘输气管线办公室,决定上马这一特大的能源工程。接下来,办公室就从全国调集了一大批技术人员。我也被列选其中,去搞管线压气站方面的自动化设计。”周小川说,后来才发现,原先上报的数据水分很大,实际上四川的天然气根本就没有那么多。“这样,‘川汉输气工程也就成了空中楼阁,所有进口的设备、材料,连同我们所作的一切努力都付诸东流。”

“另一个是‘30万吨乙烯工程。据考察比较,这样的工程,我国的设计制造能力与国际的差距并不太大。于是,有关部门决定准备将整个工程实现设备国产化。可是,国内的石油价格太低,乙烯行业毫不费力就能赚取到高额利润,他们根本就不想购买国产设备。同样,设计部门和制造部门也不怎么考虑经济选择原则,关起门来一门心思搞‘国产化。结果,费时多年,‘国产化计划中途夭折。”参与了成套设备中央控制系统工程设计的周小川,同样也是无功而退。

两次“劳而无功”的经历对周的触动很大。他开始意识到,这些项目之所以劳民伤财半途而废,与中国的经济体制密不可分。当时,在钱学森等一批系统工程学者的倡导下,学界有意运用系统工程解释社会发展问题、人口问题,以及经济问题。在前辈们的指导下,周小川从那个时期开始从事经济方面的应用开发。

1981年初,周小川研究出一个关于经济中长期发展的模型。当时,中央提出在20世纪末经济翻两番的宏伟蓝图,这一模型配合中央的构想,对发展、人口、环境以及部分经济政策问题进行了定量化、系统化论证。这一做法,是国内用系统动力学和计量经济学在计算机上建立较大规模经济发展模型最早的一次尝试。

同一年,周小川与合作者研究出一套研究中国货币流通规律的模型,采用定量的方法,借助网络来描述货币流通的途径以及货币在每个环节滞留的时间,并表明其流向。以通过数量化的模型来描述金融问题方式,这在国内也是没有过的。

对于周小川在这一段时期的表现,经济学家吴敬琏的评价很高:“1979年至1980年,周小川曾构造了一个多部门动态发展的社会经济仿真模型,并用于政策分析。和许多从工程界转向经济分析的学者一样,他们都是先从结构问题和动态发展这种数量关系很突出的领域入手的。但周小川的结构分析一开始就突破了单纯物质生产领域的传统框架。他的这项工作及事后产生的论文,至今对学术界仍有启发。”

走出书斋后的本钱更足

1982年8月,周小川考入清华大学,攻读经济系统工程专业首批博士,师从郑维敏教授。1985年4月,周小川博士毕业于清华大学经济系统工程专业,毕业论文是《国民经济模型与经济大系统的分解途径》。毕业之后,担任国务院体改方案领导小组成员兼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研究所副所长。渐渐地,他的研究领域越来越广泛,涉及经济体制、宏观经济、金融、外贸、社保、财税、企业等多个层面,在研究过程中他特别注意借鉴学习国外的经验,发表了很多有关国际经验比较的文章。

此后,周小川先后任对外经济贸易部部长助理、国家经济体制改革委员会委员。他是1991年起开始担任金融管理重任的。当年,任中国银行常务董事,1991年—1995年任中国银行副行长。周小川的学术优势与外经贸部部长助理的经历,使其在中国银行的领导岗位上得心应手。他本人也在中国银行的实践中学到了许多银行业的知识和经验。

1998年周小川接替王岐山,出任中国建设银行行长。与当年在中国银行当副行长不同。一方面,这次他的位置是一把手,另一方面他要管理的建行在前任王岐山行长的管理下很有起色,而且这时四大国有银行的商业银行化程度更高了,学习国际先进银行的管理经验显得越来越重要。

自上世纪90年代初涉足金融界,周小川先后任中国银行副行长、国家外汇管理局局长、中国人民银行副行长、中国建设银行行长。其间,他参与制订了中国银行业十年改革历程的每一个关键决策。

中国普通百姓认识“周小川”,更多的是他在证监会主席的任上。2000年任中国证券监督委员会第四任主席,任命宣布当日,沪深股市大幅高开,被视为“业界和投资者对周小川均抱以高期望的信号”。

周小川的本钱更足了。作为经济专家型人才,周小川既有很好的教育背景,又有很高的学术成就,再加上有多届货币政策委员会委员的经历,以及国有商业银行和资本市场监管部门主要负责人的资历。所有这些,有助于其更加胜任央行行长这一专业性很强的岗位。

致力于改进金融生态

周小川是一个温和而谦逊的人,发表演讲的时候总是“眯着眼睛,并面带微笑”。仅仅从外表和谈吐上判断,周小川不像一位官员,更像一位学者。从一个学术精英跃进到政治精英,周小川似乎不断在调和身上激进与渐进的矛盾。

近年来,周小川所领导的中国人民银行一直处在激烈的宏观调控政策漩涡的核心。一方面力争用更加灵活的市场化手段积极参与宏观调控,并争取更多的货币政策自主权;另一方面,也在按照政府的统一部署,稳步推进包括利率市场化在内的货币政策整体改革。

在过去的几年里,中国出现的一个比较明显的趋势就是存款额大幅度超过贷款额。周小川指出,我国储蓄率近年来一直很高,这既有社会文化、家庭观念、人口结构等方面的原因,也有经济增长模式转变和社保体系建立滞后的原因。对国内来说,适当降低储蓄率与提高居民消费率紧密相关,也直接影响国内消费需求的启动,制约国人消费需求上升的也并不是储蓄倾向很高,而是居民可支配收入不能随着经济的快速增长而大幅增加的问题。我国企业储蓄占GDP的比例在全球范围内都属于高水平。

中国政府降低储蓄率的意图是明确的。2005年以来,中国将扩大内需、刺激消费作为基本国策,其综合效果必然是降低储蓄率。在此次危机应对和政策调整中,中国通过扩大消费内需增强经济增长动力,4万亿经济刺激计划规模在全球位居前列,且以纯支出型政策为主,注重改善民生、促进就业,增加农村地区及弱势群体收入。但问题依然存在,公共部门、国有企业等领域的改革仍不彻底,影响了储蓄率的调整;尽管目前民营、私营企业已实现市场化和成本真实化,但成本因素不确定,货币化程度不够。有专家认为,解决这个问题的思路是加快完善社保体系,建立覆盖城乡居民的社会保障网。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长期过程,需要不懈努力。

如今,金融生态逐渐形成统一认识。早在2004年12月初召开的“中国经济学50人论坛”上,周小川首次提出“改进金融生态”的说法,随后,他在多种场合阐述这个概念。周小川是在深刻认识到中国金融改革的艰巨性和复杂性的前提下提出改善金融生态的思想的。“金融生态”是借用生态学的概念,来比喻金融业运行的外部环境,主要包括经济环境、法制环境、信用环境、市场环境和制度环境等。

周小川为改善金融生态开的药方是:一是要建立良好的法律和执法体系,在法律体系中《破产法》是至关重要的,因为它涉及贷款人能否运用最后手段,使破产起诉成为制约借款人的最终底线;二是要加快企业客户包括国有企业的市场化改革;三是要建立和完善社会信用体系,加快信用数据的积累;四是要提高会计、审计和信息披露等标准;五是要提升中介机构的专业化服务水平。周小川说,改善金融生态好比是“化学变化”,不过不是金融机构内部的“化学变化”,而是内部和外部混合的“化学变化”;这一“化学变化”发生得不会非常快,是要通过较长时间的努力来实现的。

央行行长的位置,原本是一个远离“公众”的角色,而周小川却一次次成为“公众人物”。可以期待的是,有着商业银行、中央银行和证监会多重经历,同时身为经济学家的周小川一定会把央行管理得井井有条,为中国经济腾飞做出更大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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