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全球化下的可持续发展原则

刘 媛

摘要经济全球化给我们带来巨大利益的同时,又给人类造成了诸多不利后果且这些后果与人类真正意义的发展产生矛盾。因此全球化的发展应以可持续发展原则作为指导。本文通过分析可持续发展原则在国际环境法中予以规定具有一定的局限性,提出应将其作为国际经济法基本原则的观点。

关键词经济全球化 可持续发展原则 国际经济法

中图分类号:D99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9-0592(2009)10-135-02

一、揭开全球化的“面纱”

(一)全球化的基础和主体是经济全球化

全球化正无法避免地影响着每个人的生活。科学技术的进步所导致的交通和通讯技术的历史性突破,为全球化创造了打破空间和时间的物质手段,奠定了全球化的物质基础。①市场经济全向全球的扩张和辐射,为全球化提供了永不衰竭的内在驱动力。全球化是以生产要素在全球范围的自由流动和优化配置为基础的全球经济、政治、文化大融合的过程。其中,“经济全球化”是全球化的基础和主体。所谓“经济全球化”是指“跨国商品与服务交易及国际资本流动规模和形势的增加,以及世界各国经济的相互依赖性的增强”。②经济全球化是全球化的基础和重要组成部分,是全球化的基本动因,亦被学者称为“狭义的全球化”。③经济全球化带来了生产全球化、贸易全球化、金融全球化,同时也带来政治全球化、文化全球化。

(二)经济全球化的性质及其双重性

根本上经济全球化是一场以发达国家为主导,跨国公司为主要动力的世界范围内的产业调整。这次世界范围内的产业调整,一是发达国家间,通过跨国公司之间的相互交叉投资、企业兼并,在更大的经济基础上配置资源;二是发达国家把劳动和资源密集型的产业向发展中国家转移。第二种方式的产业调整已成为重要方式,且愈演愈烈。全球化的发展令西方资本由此找到了庞大的投资市场、销售市场和廉价原料产地,使西方资本开始了向全世界的大规模跨国流动。任何事物均有双重性,全球化在世界范围内进行产业调整的性质,一方面导致经济资源和生产要素的在跨国间流动使得生产力提高,为整个世界带来了巨大的财富;另一方面,经济全球化导致经济殖民化、加剧了南北两极分化。因为西方发达国家最初发动全球化的本意是通过全球国际分工,让自己成为资本和技术的供给国,然后把其他国家变成依附型工业国家、农业国家或资源产地。

(三)全球化带来诸多不利后果与人类真正意义的发展产生矛盾

目前,人们希望随着经济全球化的推进,通过跨越国界的资本流通、市场开放、生产力要素重组和经济成本下降等一系列发展的最优化进程,来获取更多的世界财富。然而,当很多国家都在追求这种发展为他们带来的“红利”时,全球化却暗伏着令他们不安的诸多征象。因为全球化和人们所追求的发展之间在不断的带来种种矛盾,不得不让人感到全球化“面纱”之下,还藏着“温柔的一刀”。这些表现在:1.全球化给世界带来巨大财富的同时使得贫富严重不均。全球化的过程中,世界经济飞速发展,经济总量增长巨大,在同期,贫困也达到了空前的程度。85%的世界人口仅仅拥有15%的财富;巴西,1990年每天生活费不足2美元的人口比例是44%,而在印度,1992年全国贫困线以下的人口比例是41%,④这个比例在非洲会更大。可见,虽然世界财富在增长,但是没有解决贫困的问题。正如黑格尔曾说过,富裕社会也不会富足到可以减少由其制造的大量苦难。现在,“贫穷并不是因为物质缺乏,而是因为财富的不合理分配”。⑤2.全球化没有很好的解决第三世界国家的发展问题,原来的南北矛盾依然存在。全球化过程中,一定的程度上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都是它的受益者。然而南北差距依旧存在。南半球的实际人均国民生产总值只相当于北半球的17%;只占世界人口1/4的工业化国家却拥有世界财富的85%;西方七国集团占世界人口的11%,却拥有全球国民生产总值的2/3。造成这种现象出现的原因正是全球化,一些经济强国单从自身国家利益出发,按照他们固有的理念和思路拟定国际贸易的标准和重建国际贸易的秩序,严重地限制了发展中国家的发展。很多学者都认为殖民主义也以其他的方式继续存在。新一轮经济全球化,显然披上了民主、自由、人权等更温柔的面纱,但这并不能掩盖经济全球化的不平等性和剥削实质。3.全球化的发展带来了严重的环境污染。工业废水得排放造成了水体得污染,工业固体废弃物、农药和化肥造成了土壤得污染,各种污染物在损害着森林、湖泊、草原、建筑物和文化古迹,特别还在影响人类的健康。据估计,全世界每天有3.5万儿童死于由于环境引起的疾病。印度博帕尔一家药厂发生泄漏,造成200人死亡,环境受到极大的破坏;尔诺贝利核反应堆爆炸,尘埃遍布欧洲,增加了人们将来患癌症的危险性;此外伦敦的大雾,中国本溪成为“卫星上看不到的城市”,这些环境污染带来的例子听起来可怕,但远远不止这些,现实情况比这些更为严重。4.全球化的发展带来了生态失衡。在全球化的过程中,菲律宾政府一直鼓励初级产品的出口,导致象黑人岛那样的肥沃土地发生大规模的环境退化,热带森林被无节制、不负责任地砍伐,许多物种由于环境破坏而灭绝,水源趋于干涸,农民的饮用水和灌溉用水受到严重威胁,淤泥塞满了珊瑚礁而使渔业资源受到破坏。这只是全球化带来的生态失衡的一个缩影。而今,全球化的进程使得全球生态平衡遭到破坏也成为人们不得不去面对和急需解决的问题之一。5.全球化的进程需要大量的资源为保障,从而带来了人类资源濒于枯竭。众所周知,经济发展在一定程度上是要以消耗资源为代价的,而资源又是不可再生的,不节制的发展使得人类正面临着严重的资源匮乏的威胁。每年有千万公顷的耕地在退化,百万公顷的土地在沙化;人均可用淡水量也比1970年少了10%以上,全世界现有100多个国家缺水,预计今后30年内,世界上将有2/3的人口将处于缺水的状态;石油、天然气、煤也在以惊人的速度递减。6.全球化要求金融全球化,这样带来了更多世界性的资本投机行为使得全球面对世界性的金融风险。全球化的年代,资本正在全世界飞行,而且对汇率与利率极度敏感。1971年,固定汇率的布雷顿森林体系崩溃前,全世界超过90%的外汇交易跟金融贸易或期货投资有关,只有不到10%的外汇交易使投机性的,今天这个数字却倒过来了,超过90%的交易是投机性的。⑥这样的后果是金融市场上的短线思考,渐增的金融波动带来了更多的总体经济的不稳定,加大了金融危机的传播性。墨西哥金融危机和东南亚金融危机的爆发便是的两个例子。去年从美国开始的次贷危机使得全球经济都陷入衰退是一个更加有力的例证。其实全球化带给全球人类的弊端远远不止这些,笔者在这里就不一一论述了。

二、全球化的发展需可持续发展原则作指导

全球化的发展已经出现了很多问题,越来越与不符合人类真正意义上的发展。无怪乎,各大世界性峰会召开时反对全球化的运动一浪高过一浪⑦,反对全球化的组织也遍布世界各个角落。全球化带来的问题,甚至连发达国家也不得不承认,例如早在在1999年1月召开的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年会上,组织者已有意将主题定为“负责任的全球化”。由此即可见,他们对于经济全球化所带来的负面影响也产生了不安。什么才是“负责任的全球化”、如何打造“负责任的全球化”、人类在面对全球化所带来的问题时该何去何从,是迫切解决的问题。贫富差距、南北矛盾、环境污染、生态失衡、资源匮乏、金融风险、劳工问题等等这些被全球化所抛出的问题,归根结底将带来人类不可持续的发展,而这种不可持续性已经成为这个人类面临的最为紧迫的问题。要解决这些,要选择可持续发展的原则来指导人类的行为,指导全球化的发展。

三、可持续发展原则的提出和发展

可持续发展的概念在国际社会的提出,始于1987年由时任联合国世界环境与发展委员会主席的挪威首相布伦特兰夫人在报告《我们共同的未来》中提出。该报告于同年第42届联合国大学所接受。1992年联合国环境于发展大会通过了《里约人类环境与发展大会宣言》(简称《里约宣言》),其中有27条原则中有多项直接提到可持续发展。此标志着全世界吹响了可持续发展的号角,可持续发展成为人类发展的主题。⑧同年,为配合世界环境与发展大会决议的实施,又通过了《21世纪议程》,此为各国实行《里约宣言》宣布的各项原则和实现可持续发展提供了具体的计划,其核心始建立新的全球伙伴关系促进可持续发展。

四、可持续发展原则应成为国际经济法的基本原则

可持续发展作为原则出现,首先是在国际环境法。在国际环境法的历史上,其端倪可在1893年的太平洋海豹仲裁案中发现,后来很多的环境条约明示或默示地承认或是体现可持续发展原则,一些重要的国际组织的决议和宣言等文件中对此也有反映。前者表现在1949年的《国际捕鲸公约》、1968年的《养护自然和自然资源非洲公约》、1983年的《国际热带木材协定》以及1992年的《生物多样性公约》、《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等;后者表现在1972年的《人类环境宣言》、1982年的《世界自然宪章》等。⑨这是国际社会和国际环境法对人类环境问题的反应的产物。

可持续发展原则在国际环境法中予以规定是具有一定的局限性的。第一,在对原则涵义的范围方面,国际环境法的规定着重的是对环境的保护,保护的范围单一,对可持续发展原则的涵义规定的也是十分有限。第二,在研究的视角上,国际环境法中强调人类环境的重要性,更多的是一种静态的规定。而实现中环境的发展变化问题却是一个动态的问题,涉及经济等很多方面,国际环境法虽对经济的发展与环境问题有所研究,但也是有限的,更多的时候是停留在一个静态的研究状态,缺乏动态的视角。第三,在实践方面,因为其属于国际法的范畴,实施起来主要依赖国家和国际组织的作用,其涉及的范围和保护的力度都是有限的。第四,在效力方面,众所周知,国际法是一种没有牙齿的武器,因为它不具有法律所具有的那种强制力,没有一个世界各国公认的国际法庭来认真执行国际法律。这点不象国际经济法中WTO中的争端解决机制被视为准司法性质的方式而更具操作性。法律一旦缺乏了一定的效力,其规制的效果可想而知。基于以上,笔者认为这就需要其它的法学学科对可持续发展原则加以研究并进行更深层次上的规范。

前面讲到,人类目前出现不可持续发展的状况更多的是源于全球化的发展,为了更好的让可持续发展原则作为人类发展的指导原则,则需要国际经济法对此加以规定,并把可持续发展原则作为一项基本的原则在国际经济法中给予明确的规定。在布伦特兰夫人的报告《我们共同的未来》中,可持续发展是作为一项原则和一项大的战略提出的。虽然可持续发展原则已在国际环境法中予以规定,但是从法理和实践的角度来看,法律效力和保护层面都是有限的。鉴于此,《里约宣言》中对可持续发展原则的提出对国际经济法的意义可谓是里程碑式的,因为《里约宣言》等其他文件把可持续发展原则作为国际经济法的一项原则。把可持续发展原则作为国际经济法的一项基本原则,更有利于规制国际经济发展过程中出现的问题,使得整个人类的发展进入良性的轨道。在国际实践中,此原则也逐渐被人们援引。例如,关于建立世界贸易组织的协定之前言就提及贸易和其他经济活动应有利于持续发展之目的扩大对世界资源的充分利用,保护和维护环境。此外,在美国和墨西哥关于进口金枪鱼的争议中,世界贸易组织争端解决专家组在其提交的报告中承认,持续发展的目标,包括环境的保护和维系,已为总协定的签字各方所广泛认可。

最后,笔者认为全球化给世界带来了不可持续的财富、贫困极端化的趋势及环境、生态的恶化等后果,这些正威胁着整个人类的可持续发展和全球环境的稳定。因此,从人类的根本利益出发,全球化的发展必须把可持续发展作为根本的出发点和基本原则,必须遵循可持续发展的基本原则。为了能让可持续发展原则能够更好的贯彻在全球经济生活,更科学的指导人类的全球化经济活动,应将可持续发展原则上升为国际经济法的基本原则。

注释:

①kaarleNordenstrengandHerbertI.Schillered,BeyondNationalSovereignty:InternationalCommunicationin1990s,AblexPublishingCorporation.382-383.1993.

②⑤国际货币基金组.世界经济展望.中国金融出版社.1997年版.第45页,第13页.

③杨泽伟.国际法析论.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3年版.第99页.

④联合国开发计划署.1996年人类发展报告;世界银行.1998-1999世界发展报告.

⑥J.Eatwell,《失业的国际根源》(Theinternationaloriginsofunemployment),收于Michie&GrieveSmith;,《就业与经济表现:工作、通货膨胀与成长》P277。

⑦1999年11月,西雅图反WTO抗议;2001年7月,八国高峰会议子在意大利的热那亚召开,估计有20万到30万人抗议;2002年2月西班牙巴塞隆纳反欧盟峰会大游行,30-50万人参加,等等。

⑧刘力,章彰.经济全球化:福兮·祸兮·经济全球化丛书.中国社会出版社.1999年版.第185页.

⑨王曦编.国际环境法.法律出版社.1998年版.第102-10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