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重读与西方文学精神重塑

2010-04-10 09:51苏永旭
黑龙江社会科学 2010年5期
关键词:自然性精神性社会性

苏永旭

(河南教育学院文艺学研究所,郑州 450014)

文本重读与西方文学精神重塑

苏永旭

(河南教育学院文艺学研究所,郑州 450014)

人类的过去、现在和未来都要经历和朝着“自然性的人”、“社会性的人”、“精神性的人”和“审美性的人”四个阶段不断发展与挺进,而不同历史阶段的文学对艺术形象尤其是人物形象的塑造则是对这四个相应阶段的人所作的翻来覆去的美的描绘和艺术重塑。“文本重读与文学史重构”作为国际性的学术潮流的精髓,在很大程度上就在于对世界文学中人文主义精神的重新发现和开掘。21世纪西方文学乃至世界文学发展的基本主题将依然是“精神主义”对“物质主义”的颠覆、对抗和跃升,“精神性的人”将依然成为全社会一切文学竞相重塑的方向和目标。科学主义必须服从人文主义,物质主义必须服从精神主义,人类主义必须服从生态主义是西方文学乃至整个世界文学精神永恒不灭的美的灵魂。

文本重读;文学史重构;自然性的人;社会性的人;精神性的人;审美性的人

“文本重读”是“文学史重构”的基础,也是“西方文学精神重塑”的基础。没有文本重读,新的有分量的文学史便无以问世,外国文学研究的学术活力就会枯竭,一些高水平的学术论文也便无以产生。“文本重读”与“文学史重构”是任何一个时代都毋庸回避的严峻的学术挑战。这其中自然充满了激流和险滩、高山和峻岭乃至戈壁和大漠。有时可能会左右逢源,汪洋恣肆;有时也可能泉水叮咚,踪影莫辨。自然也吸引来了不少学者进行学术探险。

人类数千年来血战前行的历史,是美的创造的历史,也是人性本身不断得到完善和跃升的历史。人类的过去、现在和未来都要经历和朝着“自然性的人”、“社会性的人”、“精神性的人”和“审美性的人”四个阶段不断发展与挺进。“自然性的人”的阶段是人性发展的初级阶段,大体包括了原始社会和原始社会以前的初民时代。“社会性的人”的阶段作为人性发展的第二个阶段,大体包括了原始社会末期向奴隶制社会过渡时期直到我们今天。其最根本性的标志即私有制的确立。尤其进入近代以后,“社会性的人”的发展有了一个新的飞跃,进入现代以后“社会性的人”的发展已出现了种种弊端,少部分人已开始较为充分地向“精神性的人”过渡。在现代以前的诸个阶段里偶有“精神性”取向的社会的杰出人物出现,往往还被奉为“圣人”和社会的精华。我们今天所处的历史阶段充其量还处于“社会性的人”向“精神性的人”的过渡时期,真正的“精神性的人”的实现只有在人类的吃喝住穿问题得到充分的彻底解决以后。其根本性的标志就在于公有制的全面确立。至于“审美性的人”的阶段的到来,恐怕也只有在“精神性的人”有了漫长的充分的发展之后才有可能。“审美性的人”的阶段的到来,意味着人性的彻底解放和全面完善,大概也就是共产主义时代的真正到来。如果说“自然性的人”主要追求的是自身的种的延续和对自然的适应,“社会性的人”着重强调的是对社会的物质财富的追求,“精神性的人”着重追求的是对社会的精神需求的话,那么“审美性的人”阶段的到来则意味着对纯粹的精神生活的全面追求。我们讲“社会性的人”着重追求社会的物质财富,决不意味着他们对精神生活就不追求了。我们讲“精神性的人”着重追求精神财富,也决不意味着他们对物质生活就不追求了,只是退居到第二位而已。至于“社会性的人”对精神生活的追求,很大程度上要取决于他所掌握的社会物质财富的多少,他的基本的吃喝住穿问题解决的程度。人类数千年来的文明史,某种意义上讲,也是人类自身的成长史。不同历史阶段的文学对人物的塑造、对艺术形象的塑造,大概也不过是对相应阶段的“自然性的人”、“社会性的人”、“精神性的人”、“审美性的人”的翻来覆去的美的描绘和艺术重塑。

原始社会的文学乃至比原始社会更古老的文学,塑造的艺术形象就脱不出对“自然性的人”的刻画和描绘。原始社会末期向奴隶制社会过渡期,经过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乃至今天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文学塑造的一切人物形象和艺术形象,自然也脱不出对“社会性的人”的美的发现和重塑。奴隶社会的文学初步反映和表现了人类对自然的征服,这其中存在的大量的对原始宗教的崇拜和巫术的痕迹则保留了“自然性的人”的观念残余。而基督教神学统治的黑暗的中世纪,人对神灵的过分依赖,对自身力量和智慧的过分不信任,则是“自然性的人”价值观念的历史反弹。如果说巫术中的“自然性的人”通过狂妄的主观意念适应自然而生存,那么中世纪打有浓郁的“自然性的人”烙印的“社会性的人”则是对基督教神学所代表的最高自然的全面投降。因此“社会性的人”品类的艺术形象才是外国文学精神开掘的重心。其次才是初民时代“自然性的人”的文学中透露出的“社会性的人”的美的曙光。另外现代主义和后现代主义文学中体现出来的“社会性的人”向“精神性的人”的过渡也是我们考察的重要方面。社会主义文学中浓郁地带有“精神性的人”色彩和指向的“社会性的人”即“社会主义新人”的探索自然也不能忽视。

荷马史诗体现出来的“伊利昂纪精神”是对民族主义的弘扬,也是对英雄主义的讴歌;是对集体主义的礼赞,也是对丑恶的极端个人主义的贬斥。它所表现出来的“俄底修斯精神”则是对征服自然的伟大的人类精神的一曲美的凯歌。经过漫长的中世纪一千余年对人的个性的压抑和扼杀,在但丁的《神曲》里才开始再次透露出人文主义的曙光。《神曲》里,但丁通过地狱、炼狱和天堂的梦游,通过对人们社会行为和思想行为上诸种恶德败行的抨击和抛弃,不仅为当时的意大利指出了一条自我拯救的道路,而且也为人类自身怎样走向幸福开辟了途径。在通往天堂的道路上,人们只要注意不断克服自己思想行为和社会行为方面的诸种罪恶,加强自我修养,靠着自身崇高的理性 (智慧)和美丽的爱情的指引,同样可以走向精神的天国。这其中表现的这种伟大的神曲精神,渗透着强烈的反封建反教会色彩,它对人性的张扬,对神性的抑制,不仅达到了人文主义的高度,而且也达到了全人类性的高度。它的字里行间无不表现出但丁对人类命运的终极关怀。文艺复兴时期拉伯雷的《巨人传》中体现的“巨人精神”,以对人类自身的力量和智慧的歌颂为指归,把“畅饮知识,畅饮真理,畅饮爱情”作为庞大固埃父子寻求的神瓶上面的三句题辞,揭示了“社会性的人”非常尊贵的一个重要方面。塞万提斯的《堂·吉诃德》中所表现出的堂·吉诃德精神,对狂热地理想主义的执著追求,同样揭示了伟大的人类精神的又一个重要侧面。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中所表现出的哈姆雷特精神,对强烈的社会责任感的执著兑现,宁可毁灭也决不向恶势力妥协的可贵的品格,再次集中体现了伟大的人类精神闪光的一面。17世纪的莫里哀的喜剧创作一反古典主义的清规戒律,充满着强烈的人民性和卓越的现实主义精神。他对下层人民智慧的颂扬和同情,使他达到了同时代作家都无法达到的高度。艺术上他对类型化人物的创造性改造,使他轻易塑造出了像哈姆雷特一样杰出的文学典型答尔丢夫。莎士比亚对人物的成功塑造靠的是充分的个性化和丰富复杂化,莫里哀的成功靠的则是对类型化典型的充分的立体化及其对一般意义上的文学类型的简单化和平面化的摒弃和超越。启蒙主义时期笛福的《鲁滨逊飘流记》,轻易再现了《俄底修斯纪》的征服自然的主题,只是这其中又多了一层上升时期的资产阶段开疆拓土的雄心壮志和蓬勃向上。歌德的《浮士德》经过对文艺复兴 300年来欧洲资产阶级精神探索史的总结,发现“只有每天每日不断开拓生活和自由,然后才能做生活和自由的享受”。在作品的结尾处,众天使抢在魔鬼靡非斯特之前把浮士德的灵魂带往空中冉冉升起时,嘴里还不停地唱着这样一首美丽的歌曲:“凡是自强不息者,到头我辈均能救!”一下子便轻易揭示出了浮士德精神的核心实质:永不满足,自强不息!这是否也体现了伟大的人类精神的又一个侧面呢?应该说是的。而且《浮士德》的最后一句诗“永恒的女性引导我们向前”,既显示了歌德对女性的美的礼赞,同时也表现了他对社会创造力智慧源泉的深层思考!19世纪的浪漫主义文学对“社会性的人”的塑造,主要侧重表现了他们对黑暗的资产阶级现实的主观的精神对抗。拜伦、雪莱、雨果,无不如是。他们塑造的“理想环境中的理想人物”对当时的社会产生了极大的冲击。19世纪中后期的批判现实主义文学,以人道主义为武器,对丑恶的资本主义现实进行了深刻的揭露和批判,对下层人民表达了深切的同情,但他们在政治上并不主张推翻资本主义制度,充其量仅是一种改良主义。“社会性的人”发展到这一阶段则主要体现为于连、拉斯蒂涅等个人主义英雄对社会的对抗。司汤达、巴尔扎克、狄更斯、福楼拜等人自然也没能脱出窠臼。只有托尔斯泰是一个唯一的例外,他不仅深深地意识到了“社会性的人”不择手段追求物质财富的弊端,而且也认识到了俄罗斯农民贫困的根源:就在于罪恶的地主土地所有制。土地应该像阳光、空气和水一样不能买卖。可见他是反对私有制的。因此只要私有制不消除,“社会性的人”向“精神性的人”彻底跃变就不可能真正实现。

继之而起的无产阶级文学尤其是苏联文学是建立在苏联社会主义公有制的基础上的,应该说对这个问题是该有一个真正的解决了。而且事实上在社会主义现实主义创作方法的指导下,在“精神性的人”的塑造方面确实也做了一些有益的尝试,而且还部分地取得了成功。然而由于苏联和东欧的社会主义都不是建立在马克思所说的高度发达的资本主义的基础之上,而是建立在一种极不发达的资本主义或半资本主义的基础之上的,何况长期以来又被迫闭关锁国,严重违背了马克思关于在贫穷的国家和地区建设社会主义必须实行“开放的社会主义”的论述,社会物质生产长期滞后,人们的社会物质需要都不能充分的很好地满足,在这样的经济基础之上怎能真正成功地塑造出完全是“精神性的人”的文学典型呢?一方面他们固然都有崇高的精神品格,但他们在进行社会活动和社会交往时往往又都是物质主义的,因此苏联文学和东欧国家社会主义文学中塑造的艺术形象,基本上仍脱不出“社会性的人”的樊篱。再加上社会主义现实主义作为一种有所顾忌的现实主义又直接影响了对苏联现实深层本质的把握,粉饰现实的创作倾向使很多作品无法达到真理的高度。1991年前后随着苏联和东欧社会主义阵营的解体,很多作家便打着“文学私有化”的旗帜,走向传统宗教精神的怀抱。还有不少作家迫不及待地汇入西方后现代主义文学的发展洪流。这既是教训,也是启示。

既然如此,无所顾忌的现实主义是否就一定能够给我国带来社会主义文学的高度繁荣?回答是否定的。彻底的无所顾忌的现实主义固然是文学的最高境界,是一切创作方法中至高无上的艺术方法,是古今中外一切文学成功的最大奥秘所在,实际上它在历史上从来就没有百分之百地真正兑现过。因为任何一个作家往往都是处于一定阶级、一定民族、一定时代的,他在创作时不可避免要受到很多因素的制约。任何一种文学成功都仅只体现为“无所顾忌”的程度怎样。某种意义上它主要还是一种文学理想。只要阶级还存在,阶级利益还存在,这种彻底的无所顾忌的现实主义就不可能成为真正的现实。那么是否意味着我们要一味地鼓吹对社会主义现实的无原则的歌德和全面的有所顾忌呢?绝不是的。在这个问题上的正确观点应该是:“尽可能地无所顾忌”是可取的,“全部的无所顾忌”是不足取的,而且还必须要坚决反对的;“必须要有所顾忌”是可以的,“全部的有所顾忌”是不足取的,而且还必须是要坚决反对的。所谓“尽可能地无所顾忌”是建立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还存在着的各种各样严重的社会弊端的基础之上的,对某些丑恶的社会现象和某些依附在健康的社会主义肌体上的毒瘤,就是要“无所顾忌”地抨击和切除,就是要真实客观。所谓“必须要有所顾忌”,就是要对某些危及党的领导和政权的问题、大是大非问题保持清醒头脑,进行正确分析。某种意义上说,“必须要有所顾忌”就是“尽可能地无所顾忌”的重要前提。也只有这样无产阶级文学的党性原则才能同作家的创作自由有机结合起来,把我国社会主义文学的发展不断推向新的高度。随着我国社会主义体制的不断健全,人们所享受的民主权利的不断增多,作家享受的创作自由也将愈益充分,我国的社会主义文学也将愈益充满生机。目前我国现阶段的文学对人物的刻画自然也处于“社会性的人”的阶段,随着我国经济基础的不断增强,人们社会物质生活的日益丰富,“精神性的人”也将成为越来越多的作家刻意追求的美的目标。

至于现代主义和后现代主义文学对文学典型的塑造也存在着一些明显的不同。准确地说,他们侧重塑造的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文学典型和完整的高度个性化的人物性格了,而是片段化、符号化、情绪化、观念化、直喻化的人物了。甚至传统意义上的类型化人物也部分地得到了消解。它们同整个作品一起成了某种寓意的化身和象征。如果说现代主义文学主要经历和表现了“社会性的人”观念的全面崩溃和解体,主要表现了对“精神性的人”价值观念的执著努力。为了消除物质主义单面人的异化状态,即“社会性的人”的极端表现形态,表现出了一种极端主观主义的精神取向。后现代主义则通过极端客观主义的表现方式,对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人们精神的荒漠状态更是做了充分的展现。较之现代主义很大程度上是一种深化。尽管它们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但都是对未来世界“精神性的人”的热情呼唤。当然这绝不是“精神性的人”阶段的全面实现,充其量则是较多因素的由“社会性的人”向“精神性的人”的一种过渡形态。20世纪西方现实主义文学也充分表现出了这种独特的价值取向。

现代主义文学所包括的诸多流派,除少数出现在 19世纪末 20世纪初之外,大多出现在两次世界大战前后。它不仅是对 19世纪末以来高度物质主义的西方社会的反思,更是对惨绝人寰的两次世界大战尤其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深切的痛苦的精神思考。那么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问题就出在文艺复兴以来形成的以人为中心的“社会性的人”作为周围世界巧取豪夺、唯我独尊的征服者的自我中心主义的价值观念上。“社会性的人”对物质财富的追求在 19世纪以前还算正常,对周围生态环境的破坏程度还较小。然而 19世纪以后随着大机器生产时代的到来,人们对生产原料的需求量越来越大,生产的规模也越来越大,一方面造成了对自然的严重破坏,另一方面也造成了各个国家对销售市场的激烈争夺,整个西方世界中的人都堕落成了物质主义的单面人。这是人类自私有制产生以来最为严重的人性的异化,也是“社会性的人”在现实世界中的极端表现形态。象征主义文学、表现主义文学、超现实主义文学、意识流文学和存在主义文学的风起云涌,对极端物质主义的无畏抛弃,对“精神性的人”歇斯底里的赤诚呼唤自然就是必然的了。

后现代主义文学是对“社会性的人”价值观念的全面反思,是对两次世界大战的深刻反省。它通过对传统价值观念的全面解体和重构,试图抛弃“自我为中心”的个人主义价值观念,实现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人、人与自我诸层关系的全面和谐。这样一种“不可穿透的自我”试图以人与周围世界关系的和谐为核心,带有一种较强的和平主义色彩。把充分开掘每一个人 (不论贫富贵贱)的创造潜力,鼓励人们的创造热情,作为后现代主义文化崇高的历史使命。再不把“创造”作为少数社会精英的特权,试图通过“创造平等”价值观念的确立,最大程度上激发社会创造力,推进社会进步。另外他们还否定了传统的“老子天下第一”的观念,消解至高无上的权威,推崇多元思维的价值建构,对于推进世界和平也是有积极意义的。文化多元主义,要求为每一种文化都要留有相应的独立的发展空间,十分符合多极化的世界潮流。后现代主义文学中出现的“元小说”、“超小说”、“中间小说”,后现代主义戏剧的三种基本的结构形式:非线性剧作、戏剧解构型剧作和反文法表演型剧作,无不是后现代主义文学“不确定性”的多元价值观所决定的。20世纪 50年代后崛起的荒诞派戏剧、新小说、垮掉的一代文学、黑色幽默文学、愤怒的青年文学、结构现实主义文学也无不受到这条原则的制约。它们所采用的极端客观主义的对现实的讽仿策略,对人类精神性指向的回归颇为令人称道。魔幻现实主义文学严格意义上讲不属于后现代主义的思潮和流派,因为它已经是成功超越后现代主义文学的相对理想的新的形态了。不容否认后现代主义文化带有一定的虚无主义色彩,这是它颠覆传统的绝对的个人主义为中心的“社会性的人”的价值观念必不可少的步骤和措施。但我们还必须承认,后现代主义的这样一种虚无主义是一种含金量很高的虚无主义,绝不是一种只讲“颠覆”和“摧毁”,不讲建设、不负责任的后现代主义。它像传统的优秀的文学一样,同样充满着一种对人类前途和命运的终极关怀,更是一种对新的真理的寻求,一种试图恢复事物、世界及人类的适当位置的真正的努力。当然后现代主义的发展是具有明显的阶段性的。20世纪 50至 70年代它们更侧重对传统的消解,20世纪八九十年代则更侧重价值重构。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还具有了部分超越后现代主义阶段的倾向。世纪之交和世纪之初的西方文学对生态主义的向往显然又为“精神性的人”的追求提供了一个新的价值纬度。

显然后现代主义文化和后现代主义文学对“社会性的人”个人主义思维方式的反思具有明显的“精神性的人”的性质。但是否可以说后现代主义阶段已经真正实现了“精神性的人”的整个要求呢?恐怕还不能这样讲。因为该阶段体现出来的某些特性仅只表现了他们对该方向执著的努力。更多的还只是一种理想,真正的成为现实还需要很长的时间。其标志则是私有制的解体和公有制的全面建立。“社会性的人”是私有制的产物,其思想核心自然是个人主义。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人、人与自我关系的全面异化和对立是其历史必然。后现代主义阶段是私有制的高级阶段,在这时出现“社会性的人”向“精神性的人”的过渡同样也是历史的必然。社会主义的初级阶段,尽管也建立了公有制,然而由于社会物质生产的相对滞后和经济的不发达,对“精神性的人”的追求还更多地处于方向的性质。“精神性的人”像“社会性的人”贯穿于私有制存在的始终一样,也将贯穿于公有制的始终。只有到了社会主义的高级阶段,随着人们社会物质生活最大程度上的满足,“精神性的人”所追求的人与周围世界关系的全面和谐才能真正实现和完成。而“审美性的人”作为“精神性的人”的质的飞跃,将贯穿于按需分配的共产主义社会的始终。

鉴于以上的观察角度,我们平时对文学的发展已经经历还需继续发展的“符合道德,违背人性”、“符合人性,违背道德”、“既符合人性,又符合道德”的三个阶段,大体上还都处于“社会性的人”发展的阶段。只有“既符合人性,又符合道德”的第三个阶段,才开始部分进入“精神性的人”的美的旅程。大概这就是新世纪世界文学发展的新的目标和方向。谁最早进入到这样一种境界,谁就将领导整个世界前进!“自然性的人”而“社会性的人”,而“精神性的人”各有侧重展现的“自然主义”、“物质主义”、“心灵主义”向“审美性的人”的阶段的日益靠拢,同时也为“西方文学精神”和“世界文学精神”的重塑廓清了迷雾和方向。21世纪优秀的世界文学的发展要么是对第二个阶段的深化,要么是对第三个阶段的阔步迈进。如果说“现实主义”是“物质主义”的,“现代主义”是“心灵主义”的,后现代主义是通过极端客观论和反讽的消解策略来凸显“精神主义”的,20世纪诸多的文学流派和思潮永远都在叙说着“传统现实主义在 20世纪的遭遇和命运”,永远讲的都是“心灵主义”对“物质主义”的执著对抗和超越,那么 21世纪西方文学和世界新文学则显然是“绿色主义”的、“生态主义”的。它们的基本主题将依然是“心灵主义”、“精神主义”对“物质主义”的颠覆、对抗和跃升,“精神性的人”也将依然成为全社会的一切文学竞相重塑的方向和目标。而科学主义必须服从人文主义,物质主义必须服从精神主义,人类主义必须服从生态主义,不仅是西方文学乃至整个世界文学精神永恒不灭的美的灵魂,而且也是一切人类文明的发展都必须遵循的三个基本原则。随着对科学主义和人文主义、物质主义和精神主义、人类主义和生态主义之间“主体间性”的合作的“场”的准确捕捉和获得,也必然能为人类社会的飞跃发展拓展出一个无限美好的前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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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1007-4937(2010)05-0067-04

2010-07-02

苏永旭 (1964-),男,河南禹州人,所长,教授,从事文艺学、美学和外国文学研究。

郑 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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