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俗展演的生活本真
——基于哈尼山寨箐口的个案研究

2010-08-15 00:43鹏,李
红河学院学报 2010年5期
关键词:农耕梯田民俗文化

卢 鹏,李 珏

(1.红河学院人文学院,云南蒙自661100;2.云南大学西南边疆少数民族研究中心昆明650091;3.红河学院党委宣传部,云南蒙自661100)

民俗展演的生活本真
——基于哈尼山寨箐口的个案研究

卢 鹏1,2,李 珏3

(1.红河学院人文学院,云南蒙自661100;2.云南大学西南边疆少数民族研究中心昆明650091;3.红河学院党委宣传部,云南蒙自661100)

“舞台真实”是旅游人类学一个重要的理论。对于旅游目的地人们的生活,有学者提出了“前台”和“后台”的理论。这实际上有将展演的民俗文化与旅游目的地人们的生活割裂开来的嫌疑。从哈尼山寨箐口村的调查可以看出,当地展演的民俗文化是经过了一定建构的。虽然与传统显得不太一样,但旅游中展演的这些民俗文化依然是为人们的生活需要服务的。

民俗展演;生活本真;哈尼;旅游;箐口

随着旅游开发的进行,民族地区的人们开始向游客展演他们的民俗文化。对这些展演出来的民俗文化,学界有人提出了“舞台真实”的理论,并对“舞台真实”作出了或批评或肯定的价值评判。[1]127~135无论是何种价值评判,他们都将民族地区人们的生活分成了“前台”与“后台”。他们认为,民族地区人们展演出来的属于“前台”范畴,而非展演的则属于“后台”的范畴。这种划分有助于加深对旅游开发影响民族地区人们的生活这一问题的认识,但毫无疑问的是对民族地区人们的生活进行了人为的切割。实际上,民俗文化的展演也是当地人的生活内容。

箐口村是哀牢山区众多山寨中的一个普通哈尼村子,隶属于云南省红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元阳县新街镇土锅寨村委会。2000年,箐口村因哈尼梯田申报世界文化遗产的需要而被开发为民俗生态旅游村。这个哈尼族小山村诸多文化由此被裹挟进入旅游开发行列之中,当地村民开始向游客展演他们的民俗文化。从调查中可以看出,这些展演出来的民俗文化已经经过了一定程度的建构。这种建构是为了更好地适应游客的需要。建构后的民俗文化也并没有与他们的生活割裂开来的,而已经成为了他们日常生活中重要的一部分。

一 村民的民俗文化展演

现代化语境下,箐口仍然保留着较多的哈尼族传统民俗文化。旅游开发中,这些民俗文化很大一部分被当地政府有目的性地进行了开发。村民世世代代因生活生产需要而产生的民俗文化由此在游客面前被展演了出来。

箐口是一个有着久远历史的梯田农耕文化的哈尼山寨。虽然离元阳县老县城新街镇只有十几公里的路程,而且靠近晋思(晋阳-思茅)公路,但它仍然保留有较多的传统民俗文化。旅游开发前,村民仍然按照祖祖辈辈传袭下来的技艺从事着梯田农耕。村里也已有部分村民建盖了汉式楼房,但大部分村民仍然居住在传统的蘑菇房里。村民的衣服用料已经发生了改变,但妇女、小孩身上服饰的式样依然传统。村里平时的交际语言也还是祖辈使用了千百年的哈尼语。更为重要的是,原始宗教在村民的日常生活中仍然发挥着重要的作用,与原始宗教信仰相关的传统节日还是那么热闹,各种各样的祭祀活动在村里依然长年不断。

正是因为箐口保留着如此之多的传统民俗文化,当地政府才投下巨资对它进行旅游开发。云南省红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是全国唯一一个以哈尼族为自治主体民族的自治州。相比较云南省的纳西族、白族、彝族等少数民族而言,哈尼族的知名度显然要小得多。因此,打造若干“哈尼文化窗口”,积极将红河哈尼梯田申报为世界文化遗产是有利于扩大哈尼族在全国乃至世界的知名度的。更何况,我国很多地方申遗成功后获得了明显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2]6,这对于红河州的元阳、绿春、金平等经济发展落后的边疆县而言无疑是具有极大的吸引力。因此,红河州于2000年开始投下巨资将交通方便、传统文化保留较好的箐口打造成了“民俗生态旅游村”。

于是,大量游客开始涌入这个曾经寂静了千百年的哈尼山寨。这些游客不仅对寨子周边的自然风景感兴趣,更对村民们由祖宗传袭下来的民俗文化有着浓厚的兴趣。原来静静地流淌在村民日常生活中的民俗文化开始成为了在外人面前展演的事物,村民的生活也因此发生了改变。梯田是游客最感兴趣的事物,他们到村里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去梯田看看。箐口的梯田虽然没有元阳县另一旅游景点老虎嘴那么壮观,但更加耐看。游客来到村里后,会迫不及待地去看梯田。他们不仅对梯田因季节变化呈现的不同景致感兴趣,更对村民在梯田里犁田、插秧、收割、捕鱼等民俗活动感兴趣。为了让游客更方便参观梯田,旅游部门还从哈尼文化陈列室旁修建了一条绕梯田而行的水泥镶嵌的青石板路。游客踏上这条路,脚不沾泥就能够观看梯田及村民在梯田里的劳作生活。

蘑菇房也是游客感兴趣的事物。蘑菇房是当地非常具有民族特色的民居样式,它大多为土木结构,一般分为两层,第一层关养牲畜、放置农具,第二层才是住人的。蘑菇房都有一个用稻草或野草盖建的形似蘑菇的顶,远远望去,村民的房子犹如散落在山坡上的一朵朵蘑菇,这是蘑菇房得名的原因。对于大多数来自异文化区域的游客来说,蘑菇房太具有“文化震撼”的效果了。他们一到箐口,很快就会被村里的蘑菇房吸引住。原本主要为村民提供遮风挡雨场所的蘑菇房也频频出现在游客拍摄的照片中。

游客的兴趣是如此之大,以致于村里很多传统节日和祭祀活动他们也要参加。在当地,除了受汉族影响过端午节、中秋节、春节等节日外,主要的就是过哈尼族的传统节日。村里仍然在过的传统民族节日主要是祭山神、苦扎扎、封火神、昂玛突、尝新节、十月年、什汗普龙搅等节日。这些节日带有浓厚的农耕文明色彩,大多是为祈求谷物丰收、村寨平安举行的,为达此目的,期间会举行各种各样的公祭活动。在这些活动中,时不时会见到有游客的身影。

以“昂玛突”节为例,它就吸引了众多的游客参加。“昂玛突”是哈尼语“hhaqmatul”的音译。“昂玛”是人名,据传为寨神,“突”意为祭祀,故“昂玛突”译为汉语就是祭祀寨神。节日一般在农历二月间举行。节日期间,寨子共同凑钱购买牺牲,在咪古的主持下立寨门、祭祀井神、石虎与寨神。此外,节日期间还有私祭性质的家庭祭祖、祭祀秧田等活动举行。2005年箐口“昂玛突”节期间,有很多游客参加了在小寨神林中举行的祭祀活动。[3]林子里时不时都会有镁光灯闪烁。

在游客的目光与镁光灯下,村民的梯田农耕、蘑菇房、传统节日等民俗文化事实上已经在进行展演了。除此之外,游客还会参加旅游部门专门为游客举办的各种民俗活动。如村里组建了一个文艺队,专门编排了一些哈尼族的民间歌舞,如果游客需要,只需要出三百元钱即可以让文艺队展演哈尼民间歌舞。甚至旅游部门还在2005年专门为游客安排了一次打磨秋的活动。在这些活动中,当地民俗文化主动地向游客进行了展演。

二 民俗文化在旅游中的建构

毋庸置疑,箐口的很多民俗文化已经成为了一种文化产品在对游客进行展演。从调查中可以看出,箐口的这些作为文化产品展演的民俗文化很大程度上经过了一定的建构。

现代旅游中,民俗文化的展演往往并不是所谓的“原生态”的。在旅游市场上,民俗文化是作为一种文化产品存在的。民俗文化转化为文化产品,最后进入市场被游客消费必然要经过一定程度的建构。这种建构通常是将民俗文化中被现代社会视为是“不好”的因素排除,而将被现代社会视作是“好”的、“积极向上”的因素加以提升,甚至是给民俗文化赋予一种新的时代精神。箐口的很多民俗文化就是经过了一定的建构后才成为文化产品的。

梯田农耕的展演并非是“原生态”的,而是经过了一定程度的建构。梯田农耕千百年来就存在,但它现在的生存语境与原来相比发生了较大的变化。梯田农耕原来仅仅只是村民为温饱而进行的一种耕作方式,生存是摆在第一位的,所以前往梯田的道路泥泞崎岖都无所谓。但是,梯田农耕现在已经不仅仅承载了村民生存的希望,还已经寄寓了村民希望通过旅游发展当地经济的希望。而大多数游客“一方面很愿意了解‘奇风异俗’,另一方面则始终不愿完全抛开原有的生活,这种情况就常常表现为要吃当地的食物但又要求‘卫生’;既要蛮荒,又要舒适;要住茅房,但又要求屋内有空调,有可以洗澡的卫生间等的现代化设施。”[4]因此,原本通往梯田的泥土路被修建成了水泥镶嵌的青石板路,村民们也可以在下雨天穿着鞋袜去到梯田里了。

蘑菇房也是以建构的形式进入游客的视野的。蘑菇房是当地传承了千百年的传统民居,它的延续有其一定的社会土壤。长期以来,村民建盖的都是这种土木结构的上下两层的房屋,他们也并不认为蘑菇房有什么不好。然而,当村民与周边社会交往日益频繁,尤其是外出务工村民认识到了宽敞明亮小洋楼的好处的时候,村里也开始有人拆掉阴暗潮湿的传统民居而建盖起新式的民居了。村里那些没有建盖新式民居的村民,大多数是因为家庭经济状况较差的缘故。2000年,当地政府开始对箐口进行旅游开发的时候,村里已经有很大一部分村民的房屋不再是有着蘑菇顶的蘑菇房了。

因旅游开发的需要,政府以经济鼓励与政策强制的手段使村里所有人家的蘑菇房又“恢复”了。这种“恢复”并非指将新式民居推倒再建传统民居,而是指已经建盖的新式民居的墙壁涂抹上黄泥,然后再在房顶加盖一个蘑菇顶。虽然从外观上看,箐口已经纯然是一个蘑菇房的世界,但是与传统相比,蘑菇房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传统意义上,蘑菇房的第一层只是用来关养牲畜的,但墙上抹上黄泥后的蘑菇房的第一层已经不再关养牲畜,而是用来住人了。传统蘑菇房室内往往比较阴暗潮湿,但改装成的蘑菇房则亮堂干燥。因此,游客眼中的这些传统蘑菇房实际上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了。

游客非常感兴趣的当地民俗活动更是经过了建构。以打磨秋为例,它就是经过一定程度的改装后成为文化产品的。打磨秋是当地传统节日“苦扎扎”期间举行的一项带有浓厚农耕文化色彩的祭祀活动,其祈求丰收的色彩是非常明显的。按照规定,这项民俗活动是禁止女性参与的。在旅游开发过程中,作为文化产品被游客消费的打磨秋的祈求丰收的色彩已经没有了,女性也可以不受限制地参与进去。打磨秋已经不再仅是农耕意义上的民俗活动,而成为了一种适应现代旅游需要的新建构的民俗活动。

小寨神林中举行的祭祀活动也是如此。箐口有两个寨神林,即大寨神林和小寨神林。寨神林居住着护佑整个村寨人畜安危、五谷丰登的寨神的,因而非常神圣。小寨神林位于村子入口处停车场上方,是一个有着茂密植被的小树林。林子边有一条小路,村民可以由此插近路去到连接晋(晋阳)思(思茅)公路的盘石路上。一般情况下,村民很少走这条路。而林子下方的停车场上倒是经常车来人往,热闹非凡。但是,在村民的生活中,这片林子被视为是一片禁地。平时,一般村民都严禁进入这片林子,更不用说到里面捡拾枯枝落叶了。这个神林也因此而呈现出一股神秘的色彩。

在旅游开发中,大寨神林仍然固守着传统,而小寨神林却发生了变化。[5]一般情况下,当村民在林子里举行祭祀活动的时候,外人是禁止去观看的。但是旅游开发后,当咪古们举行祭祀活动的时候,已经有游客在旁边观看,并且手中的镁光灯也频频闪烁。女性在村里的很多祭祀场所是被禁止进入的,小寨神林也不例外。在调查中却发现,不少女性游客也进入了里面,而且还不断地走动、喧哗。村民祭祀的那棵神树也已不是原来的了,而是旅游开发后特意选出来的。可见,与传统意义上的小寨神林相比,游客所见到的小寨神林及其中进行的祭祀活动已经发生了改变。

村里文艺队展演的“当地民间歌舞”也并非真的就是村里的民间歌舞。据文艺队里的老艺人告诉我们,他们展演的很多歌舞只能说是整个哈尼族的,而这些歌舞在箐口几乎已经见不到了。我们的调查也证实了这一点。我们在村里跟踪调查了四年,从来就没有见过文艺队所展演的那些节目。村里老人告诉我们,这些歌舞以前倒是展演,但现在都差不多忘记了。即使是这些来自整个哈尼族的歌舞,在展演的过程中也是经过一定的建构的。传统意义上的哈尼族民间歌舞农民是在田间地头、红白喜事场合展演的,但现在已经是平常日子就在箐口铺着青石板的广场上展演了,它们的内容也显然已经经过了一定的舞台编排。

显然,箐口的民俗文化在成为文化产品的过程中都经过了一定程度的建构,它们已经不再是旅游开发前的那些民俗了。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这些民俗是“为了新的目的而使用旧的模式。”[6]6虽然梯田农耕、蘑菇房、打磨秋、祭祀寨神以及哈尼族的民间歌舞这些民俗是原本就有的、传统的民俗,但它们只不过是“为了相当新近的目的而使用旧材料”建构的一种“被发明的传统。”[6]6

三 基于生活的民俗展演与发明

学者的“前台”、“后台”理论就是基于箐口等地的民俗文化在旅游背景下的建构提出来的。然而,民俗从来就是变化的,变化后的民俗文化也从来就没有从人们的生活中割裂开来。展演中经过建构的民俗文化实则是旅游新背景下为人们生活需要发明出来的新的民俗文化。

箐口的民俗文化经过了一定的建构,从而成为满足游客需要的文化产品在旅游市场上得以流通。既然是建构,那么它就跟旅游开发前不一样了。从箐口的调查可以看出,梯田农耕、蘑菇房、打磨秋、祭祀寨神等许多民俗都已经发生了变化。这些变化也让一些学者为之忧虑,他们希望能够保护传统的民俗文化。学者们为此提出了种种保护的建议,其中一种观点认为,将旅游目的地的开发分为“前台”、“帷幕”和“后台”三个区域,并采取相应的措施是有利于保护民俗文化的。[7]这种探讨有利于民俗文化保护理论的深化,但也有将经过建构的民俗文化视为非民俗文化,并进而将旅游目的地人们的展演活动从生活中割裂开来的嫌疑。

民俗作为人类文化的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是应人们生活的需要而产生并为之服务的,对生活于其中的人们有着这样那样的功能。这些功能是在历史与现实的交织中以特定的方式发挥出来的,它们也都会随着历史语境的变化发生变化。而民俗也总是因“其功能的变化而变化,其功能的消亡而消亡”。[8]32箐口的梯田农耕、蘑菇房、打磨秋、祭祀寨神等民俗文化是适应传统农耕时代人们的生活需要而产生的,它有满足村民的生存需要、加强村寨凝聚力的功能。现代旅游背景下,当地有了通过民俗文化的开发,促进地方社会经济发展的需要。梯田农耕等民俗文化也就附加了经济诉求的功能。箐口的民俗文化在旅游开发中也因此而呈现出变化的态势。在某些学者看来,梯田农耕这些因适应新的功能而变化了的民俗文化显然已经“不够传统”了。然而,发明民俗的活动从来就是存在的,传统民俗也从来就是被发明的。“民俗,从它产生和传承的历史来看,都是与其实用价值联系在一起的。有些古老的民俗,经过代代传承延续下来,根本原因就在于它适应各个时代人们生活和思想的要求,起着承继历史文化的纽带作用。”[9]49而民俗的的这种适应,往往是通过改变自身的方式得以实现的。“在以下情况中,传统的发明会出现得更加频繁:当社会的迅速转型削弱甚或摧毁了那些与’旧’传统相适宜的社会模式,并产生了旧传统已不再具有充分的适应性和灵活性,或是已被消除时;总之,当需求方或供应方发生了相当大且迅速的变化时。”[6]20当社会发生改变,民俗的生存基础发生变化的时候,传统民俗必然要经过发明的途径才能继续存留于社会生活中。

中国流传至今的传统节俗就是经改变自身的途径继续存留于人们的生活中的。中国传统“节俗的远源,是古人的原始信仰崇拜。随着人们对自然认识的不断发展,原始信仰逐渐削弱。对节俗的’所以然’必然重新给予解释,才有可能在新的条件下继续存在和发展。”[8]139

以七夕节为例,它能够从汉代存留到今天应归功于人们不断地赋予它新的意义。牛郎、织女二星最开始只是上古人们崇拜的两颗星星,二者并无关系,到汉代,牛郎、织女也开始有了爱情纠葛的传说。民间出现了七夕之夜外出看牛郎、织女相会的活动,宫廷则有“穿七孔针”、跳于阗舞的习俗。因相信神仙方术的汉武帝恰好出生于农历七月七日,民间便给七夕附上了汉武帝“七夕会王母”的神话故事,也不管周穆王西征的时候早就会过这位王母娘娘了,因而七夕成为一个重要的节日。在之后的几个朝代,适应人们的需要,七夕节的爱情、乞巧色彩日趋增强。[8]139~140直到最近,更是出现了七夕节是“中国情人节”的说法。

另一个同样非常有说服力的例子是端午节。端午节最开始是驱瘟、除邪、止恶气,这层色彩直到汉代还是如此。到了汉末魏晋的时候,开始有人将历史人物与端午节联系在一起。在这些历史人物中,因为屈原的爱国精神和高尚人品为人所共仰,因此端午节是为纪念屈原投江而设的说法成为了主流。[8]142端午节也因这种历史因素的注入而获得了更强的生命力。

重阳节的例子也是非常具有说服力的。重阳节最开始是与祓禊、驱避的观念有关的,人们认为登高可以消灾。到了后来,重阳节中的信仰成分淡化,而演变为一个以登高、赏菊、宴饮、赋诗为主要内容的游乐性节日。正是这种游乐性色彩的凸显,从而使得重阳节到了近现代仍然是民间广泛流传的民俗活动。[8]149~150而在今天,重阳节的生命力又在于与敬老相关联。

从七夕节、端午节和重阳节的事例中可以看出,将传统的节日赋予新的意义是这些传统节俗获得强大生命力的根本原因。不能随着历史的发展去赋予新的内涵,而力图保持“原汁原味”的民俗,因为其与文化本身所必须具有的“培养”的机制相违背,无论怎样努力去“保护”,最终被淘汰也就不足为奇了。虽然不断地在发生变化,但七夕节、端午节、重阳节等节日依然是我国的传统节日。

在现代化浪潮中,箐口某些传统民俗文化也是通过赋予新的意义才获得生机的。以蘑菇房为例,旅游开发前已经有一些村民的房屋不再是传统的蘑菇房了。旅游开发后,箐口又变成了一个传统的蘑菇房的世界。无论是蘑菇房的消失还是恢复,都是与人们生活的需要密切相关的。蘑菇房的恢复,是因为这种传统民居在旅游中能够为村民带来一定的经济利益。哈尼族的传统民间歌舞也是如此。当这些歌舞能够通过展演为村民带来经济收入的时候,早已消失的民间歌舞又一次获得了新的生命力,不仅文艺队在展演,一些小孩也在旁边自发的学习。

无论是历经变化而延续至今的七夕节、端午节、重阳节,还是箐口因旅游开发而发生变化的梯田农耕、蘑菇房、打磨秋、祭祀寨神、哈尼民间歌舞,都无一例外地与生活有着密切的关系。换句话说,这些民俗文化都是为生活需要服务的。虽然梯田农耕等民俗文化已经在游客面前进行展演,但它们并没有与村民的生活脱离开来。姑且不论它们仍然能够满足村民日常生活中的生存需要、加强村寨凝聚力的需要,就是为游客需要而进行的展演也已经成为了村民生活中重要的内容。不仅展演民俗文化是村民每天的日常生活内容,而且从这些展演中获得的经济收入也极大地改善了他们的日常生活质量。

当然,现代民俗开发中的一些“粗制滥造”、争相展演“奇风异俗”的现象也是存在的。这些做法事实上不是真正的民俗开发,真正的民俗开发必须在尊重当地人价值理念以及引导人们积极向上的基础上来进行。至于民俗开发过程中的一些新意义的赋予等活动则是可以理解的。因为,现代旅游给人们提供的通常也只是一种想象的真实。[4]因此,民俗文化的开发也并不必须照搬传统民俗的一切。旅游开发中的为了获得游客的欣赏而出现的“舞台真实”也自有其存在的理由,所谓“人生大舞台,舞台小人生”,即使出现了“扮演职业土著”的情况,那也不必大惊小怪,因为“本片纯属虚构”的好莱坞大片可以伸张西方强国的文化意义,还算不上“纯属虚构”的“扮演”的民俗又何尝不具有同样是去获得一种文化表达的意义呢?当民俗这种“文化从日常生活和文字记录当中萃取出来并作为商品来开发,而不同的软件设计者完全有可能开发出不同的商品,也就是说软件设计者的选择程序决定了文化、历史要素取舍过程必然有它的的恣意性。”[10]因而,问题的关键并不在于能否进行民俗的重新建构,而在于这样的建构是否更好地适应人们的社会生活,更好地满足人们的生存与发展这一最根本的目的。

[1]张晓萍.民族旅游的人类学透视[M].昆明:云南大学出版社,2005.

[2]向云驹.人类口头和非物质遗产[M].银川:宁夏人民教育出版社,2004.

[3]卢鹏.哈尼山寨“昂玛突”节祭祀活动调查[J].寻根,2008 (3).

[4]马翀炜、张帆.想象的真实与真实的商品[J].思想战线, 2004(4).

[5]卢鹏.文化的固守与变迁[J].人大复印报刊资料·文化研究,2008(5).

[6][英]霍布斯鲍姆、T·兰格.传统的发明[M].顾杭、庞冠群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04.

[7]杨振之.前台、帷幕、后台--民族文化保护与旅游开发的新模式探索[J].民族研究,2006(2).

[8]钟敬文.民俗学概论[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98.

[9]陶立璠.民俗学概论[M].北京:中央民族学院出版社,1987.

[10]刘正爱.“恢复”赫图阿拉城[J].读书,2004(12).

[责任编辑 姜仁达]

L ife Truth of the Folklore Performance——A Case Study Based on Hani Village Qingkou

LU Peng1,2,L I Jue3
(1.College of Humanities Honghe University,Mengzi 661100,China;2.Center for Studies of Chinese Southwest’s Borderland EthnicMinorities of Yunnan University,650091 Kunming,China; 3.Department of Publicity of Honghe Univeristy,Mengzi 661100,China)

"The stage iswhether real"is an important theory of tour anthropology.To the life of the destination people who tours,has scholar have brought forward the"proscenium"and"backstage"theory.This has the suspicion separating the life of the destination people and the showing folklore.The investigation from Hani village Qingkou is it can be seen,that the local folklore is to certain construction’s have passed.Although appearing not very the same with tradition,is that the conduct life need serves as before.

folklore performance;life truth;Hani;touris m;Qingkou

book=5,ebook=9

C951

A

1008-9128(2010)05-0001-05

2010-6-30

2009年度云南省教育厅基金项目“元阳哈尼梯田核心区民族文化的开发与保护”(09Y0421)。

卢鹏(1980-),男,湖南平江人,在读博士,红河学院首批中青年学术带头人后备人才。研究方向:民俗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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