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仲马与南宫博历史小说中的女性论

2010-08-15 00:43尹菁华
淮北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10年3期
关键词:大仲马南宫尼奥

尹菁华

(武汉大学文学院,湖北武汉 430072)

·语言文学研究·

大仲马与南宫博历史小说中的女性论

尹菁华

(武汉大学文学院,湖北武汉 430072)

在大仲马和南宫博的历史小说中,许多女性成为主角。依据社会学理论,她们既有生存需要、关系需要、成长需要的追求,又有自我沟通、人际沟通和群体沟通的必要。每位女性个体内部存在冲突,个体彼此间存在冲突,个体所在的群体与其他群体间也存在冲突。

骑士;武侠;社会角色;公众人物;公共管理

在以男性为本位的社会中,作为一种特殊群体而存在的女性,较之男性更为情感丰富、敏感细腻。“传统的文学史写作往往不自觉地遵行男性中心的书写尺度和框架……千百年来从总体上说女性在社会文化结构中遭受压抑。”[1]但这一现象在大仲马和南宫博的历史小说中有所改变,妇女地位得到提高,女性角色的作用受到重视,甚至上升为书中的主角而主导情节的发展。本文试从社会学的角度,分析两位作家的作品中所体现出的女性个人需要,研究女性与自身、他人及群体的沟通,探讨围绕女性产生的一系列矛盾冲突及其处理方式。

一、个体需要

存在于社会的个体都会有需要,“需要是个体缺乏某种东西时所产生的一种主观状态,是客观需求的反映。”[2]根据奥尔德弗的ERG理论,个体需要分为存在需要、关系需要和成长需要三种。

1.存在需要

作为有血有肉的一个人,首先要解决的就是生存问题。存在需要即关系到个体的生存,是人类最原始的基本需要,包括衣、食、住、行等方面。

大仲马的小说情节大多围绕宫廷展开,女性角色大多出身显赫,家庭富裕,如《玛尔戈王后》中的索弗夫人夏洛特、皇太后卡特琳娜,《蒙梭罗夫人》中的圣吕克夫人冉娜、蒙梭罗夫人狄安娜,《王后的项链》中的王后玛丽-安托瓦内特、塔韦尔奈小姐安德烈,《阿斯加尼奥》中的科隆帕、埃唐普夫人安娜等。她们或是权贵家眷或是王室成员,又不像男性那般需要为名誉或权力而决斗,所以她们很少需要为生存问题担忧。但也有例外,如《阿斯加尼奥》里的卡特琳就是平民人家出身的孤儿,她童年过的是流浪生活,长大后为了生存甚至陷入沦为他人玩物的可悲境遇。不过总的说来,大仲马小说较少涉及存在需要,书中人物都自然而然地生存在社会里。

相对而言,南宫博的小说中有相当一部分的女性出身贫寒,她们为生活奔波,为满足生存需要而挣扎于社会,勉强自己从事一些不愿做的事。《太平天国》里走江湖卖艺的洪宣娇并不喜欢江湖行,却不得不如此,因为这是她的经济来源,是她生存下去的唯一出路。《韩信》里沦为歌舞伎的徐姬厌恶这一职业,以此为耻并受尽折磨,却只能靠此赚钱养活自己和韩信。《洛神》里无法左右自己人生的甄宓,身处乱世,为生存而不得不依附于强大的曹家。对这些女性而言,生存是她们最基本的需要,别的都排在其后。

2.关系需要

“人是一种关系性的存在,关系与人的存在是同一的。”[3]人不止是自然意义上的,更是社会意义上的人,需要通过与他人的交往和接触才能获得满足。

历史小说中的关系需要主要体现在情感需要,包括爱情、友情、亲情等各种感情,而南宫博与大仲马侧重描写女性对爱情的需求。在大仲马的笔下,《阿斯加尼奥》中科隆帕不顾父亲的反对与阿斯加尼奥相爱;《梦梭罗夫人》里狄安娜明知丈夫狠毒又爱嫉妒,还是痴恋比西并想尽办法与其约会。而在南宫博笔下,《太平天国》里的洪宣娇周旋于数名男子间,喜欢萧朝贵又深爱杨秀清,同时与韦昌辉、蒙得恩等人纠缠不清;《武则天》里的武媚娘在取得至高无上的权利后依然感觉空虚,需要郭行真、明崇俨等人给予其情感上的滋润。爱情对女性的重要性由此可见一斑。

除了爱情,还有对友情的关系需要。在大仲马《玛尔戈王后》中,玛格丽特和昂利埃特间在单独相处时不分地位高低,只是彼此最知心的朋友;在南宫博《西施》中,身处吴国的西施会因为移光、旋波、郑旦等人对她的疏远而失落。然而在大仲马和南宫博的历史小说中,亲情却总是被忽略:《洛神》里的甄宓亲人早亡,孤身寄养在曹家;《阿斯加尼奥》里的卡特琳也是孤儿出身,从小流浪。《武则天》中武媚娘更是因为权力而亲手毒害亲生儿子,亲情之于她几乎淡薄到不存在;《玛尔戈王后》里卡特琳娜同样因为权力而眼看儿子查理九世误食毒药而亡却不予补救。

3.成长需要

个体还在自我发展和自我完善方面存在着在长需要,“这种需要通过发展个人的潜力和才能而得到满足。”[2]它包括内部尊重,即“一个人希望在各种不同的情境中自己有实力,能胜任,独立自主,有自尊心”[2]。还包括自我实现需要,即“一个人发挥自己最大潜能的需要,在工作和社会中充分表达自己的思想和有所创造的需要,一种得到社会承认,在奋斗中实现自己人生价值的需要。”[3]

在大仲马的小说中,女性的成长需要集中表现为追求权力。《玛尔戈王后》里的卡特琳娜和玛格丽特暗地里的较劲、别有用心的试探、小心翼翼的防备,都是出于对王位和权力的争夺。《阿斯加尼奥》中的埃唐普夫人在得到国王的宠爱、拥有尊贵的身份后,居然凭借自己对国王的影响而排斥异己、培植势力。南宫博的小说也是如此。《武则天》里的武媚娘不甘心在感业寺老死,想要辉煌的生活,想要崇高的地位,想要证明自己的才干。于是她用尽心机回到皇宫,从皇帝那得到参与政事的权力,并且积极参与权力斗争。只有握在手中的权力才能让她骄傲、自豪。《太平天国》里的洪宣娇也为权力而费尽心思,训练女兵、掌控军权,为获得高人一等的地位而撺掇丈夫假扮上帝附身,甚至想要被封为女王。

这些女性的种种行为正是因为她们有成长需要,她们要证明自己,想在那个男权中心的社会实现自己的价值。她们不想再依附男性而生存,要为自己谋得一席之地,希望得到社会的认同,可以自主决定自己的命运。

二、沟通

作为群体中的个体,不可避免地需要与其他个体联系,因此需要沟通。“沟通是人类行为的存在方式,人们通过沟通与周围的社会环境相联系,社会就是由人们相互沟通所维持的关系组成的网。”[4]基本的沟通类别可分为自我沟通、人际沟通和群体沟通。

1.自我沟通

对个体来言,首先要面对的是自我沟通。只有明确地认识自我,了解自身的问题所在,才能找到真正的自我,然后决定自我的将来。“人在自我沟通中创造了人类本身,在现实生活中自由选择自己做人的标准,保持行为的独立自主性,介入生活,改造环境,自己塑造自己。”[5]

《洛神》里的甄宓在邺城攻破后被曹家收养,深知自己并非众人娇宠的大家小姐,而只是留在曹家的俘虏,不能自主命运。但内心里,她不愿被曹操收为妾室,也不想被指配给任何一位有功的将领。于是面对曹操的试探时,她委婉地表明自己立场,并巧妙地拒绝曹操收纳其为妾的心思;而当曹操明确宣布把她指婚给曹丕时,虽然心里不愿,甄宓仍然服从命令嫁给曹丕。这正是因为甄宓通过自我沟通,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地位,同时也了解自己的想法,她才能在有商量余地时表明反对的心意,而在无法改变时坦然接受安排,从而在保护好自己的同时不会太委屈自己。

《阿斯加尼奥》里的科隆帕纯洁善良,遵从世俗道德。她深爱着阿斯加尼奥,尤其在阿斯加尼奥为救她父亲受伤后,她更是忧心忡忡。可是父亲严禁她与男子来往,并为她和奥尔贝克伯爵订了婚。一向顺从的科隆帕本应遵循父亲的意愿,然而她无法忽视内心的渴望。在一次次地自我沟通后,她终于确定对阿斯加尼奥的爱超过一切,勇敢地和阿斯加尼奥见面,二人互表心意,决心为幸福奋斗。若非自我沟通让科隆帕真正明确自己想法,她可能会服从父亲的安排,而错过自己的幸福。

2.人际沟通

在整个人类的沟通活动中,人际沟通是最重要、最普遍的。个人的成功不可缺少他人的协助和成全,良好的人际关系可以使个人得到更好的发展。因此,社会中的每个人都需要和他人交流,交换和分享彼此的思想、观点等,以达到信息共享,维持社会间人与人的联系。“人际沟通就是通过分享信息、传达思想、交流意见、说明态度、现实情感、表达愿望来达成目的,来显示人生的价值。”[5]

《杨贵妃》里杨玉环感觉到父皇李隆基对自己的特殊对待,却不确定皇帝的想法。在回寿王宅时高力士较为露骨地向杨玉环暗示了皇帝对她的情分,通过与高力士的沟通,杨玉环才明确了父皇对自己的态度。而后她与丈夫寿王李瑁讨论两人的将来,通过与李瑁的沟通,她懂得了皇命不可违,只能顺应事情的发展,把握还能与李瑁在一起相处的时间。正是在与他人的沟通中,杨玉环一点点地领会自己的处境,并且想到应对之策,慢慢调节自己的行为。

《蒙梭罗夫人》中狄安娜为了逃脱安茹亲王的迫害被迫嫁给自己不爱的蒙梭罗伯爵寻求庇护,而实际上一切都是蒙梭罗为设计狄安娜嫁给自己而捏造的。如果狄安娜和她的父亲梅里朵尔男爵能和安茹亲王好好沟通,就会明白亲王只是爱慕狄安娜,并没想过要侮辱她。他们也就不会误信一边在老男爵面前假装好人、一边又鼓动亲王去抢狄安娜的蒙梭罗伯爵,更不会让狄安娜嫁给别有居心的蒙梭罗。而造成狄安娜悲剧的原因,正是因为他们缺乏与安茹亲王的交流,彼此间信息不对称,从而产生误会。

3.群体沟通

群体“泛指一切通过持续的社会互动或社会关系结合起来进行共同活动,并有着共同利益的人类集合体”。[5]《西施》里被送去吴国的那些越女就是一个群体,她们同来自越国、有同样的目的,共同担负着媚惑吴王、扰乱吴国朝纲、为越国灭吴创造条件的重任。人作为群体存在有利于人们之间的协作、团结,个人存在于群体中,与群体利益密切相关,通过群体获得认可。“群体沟通就是个人为了自身的生存和发展而展开的行为活动的总和,是个人在群体成员之间交往沟通各要素的结果。”[5]

因为吴王夫差的宠爱,西施被其他越女疏远。为此她向移光和旋波解释,自己并没有忘记会稽,更不曾忘记越国的“美人计”。西施是为了祖国而入吴,身负特殊使命,若身边的姐妹都误会自己,她便没有办法在群体中立足,更没有空间发挥自己的作用。一滴水若不融入江海,会立刻消失。于是她向群体的其他成员表明,自己作为越国的一份子,越国的存亡与她息息相关。

《玛尔戈王后》中玛格丽特在成婚后与亨利的几次交涉也属于群体沟通。在充分考虑过可能的收益和风险后,玛格丽特决定与亨利统一战线。要加入新教派这个群体,自然需要得到其他群体成员的认同,于是玛格丽特与亨利商定夫妻同盟协议。通过沟通,亨利确定了她的诚意,这才正式接纳玛格丽特,让她参与他们的计划。

三、冲突及其处理

“冲突是指一方认识到另一方正在或将要采取阻碍、危害自己实现目标的行动的过程。”[6]它是一种不可避免的客观现象,可分为个体内部冲突、个体间的冲突以及群体间的冲突三种。

1.个体内部冲突

心理学认为,冲突的实质就是两种目标的互不相容和互相排斥。一个人同时面临两种或两种以上的目标,目标间又互相矛盾时,便会感到左右为难,产生心理上的冲突。

《杨贵妃》里杨玉环因为李隆基对她的特殊情义而左右为难。她和寿王李瑁感情深厚,不愿离开丈夫,然而她又不敢挑战皇权,不能违抗皇帝的意愿。徘徊在夫妻恩爱和帝王威严之间,她痛苦矛盾。最终皇帝的权威让她选择了迎合迁就,为满足皇帝需求而放弃自己的爱情。“牺牲个人目标以保持友谊,维持相互关系,是对别人愿望的一种服从。”[7]

《王后的项链》中国王送给玛丽-安托瓦内特一串价值一百六十万利弗尔的钻石项链,当时法国正值饥荒,偏又逢国库空虚,没钱拨给民众。想到那些等待国家救助的百姓,玛丽就觉得那串昂贵的项链带在脖子上格外得沉,如果把项链换成钱捐献给国家,可以大大地改善民众生活。身为王后,她有责任为国家和百姓作出牺牲,可是那串项链也让她爱不释手。在个人喜好和国家需要的冲突下,玛丽最终以国家利益优先,拒绝了项链,为国家牺牲个人利益。

2.个体间的冲突

由于不同个体“具有不同的价值观、需求、目的和动机等,在错综复杂的交往和互动过程中,彼此间不可能协调一致,从而可能导致冲突的产生。”[8]也许是女性情感丰富的天性使然,在南宫博与大仲马的历史小说中,女性个体间的冲突大多数是因为爱情而产生。

《太平天国》里洪宣娇和傅善祥同时爱上了杨秀清,为了争夺这个男人的爱情,她们之间产生冲突,为此争吵过、吵闹过。然而洪宣娇了解杨秀清爱傅善祥更多一点,若是一味排斥她的存在,只会把杨秀清越推越远,最终完全离开自己。而傅善祥也知道洪宣娇手上有相当的势力,杨秀清若想成大事还需要洪宣娇的支持,为了杨秀清的将来,她不能自私的要求独霸杨秀清。最终她们选择了互相妥协,“妥协或折中是指冲突双方各退一步,以达到双方都可以接受的目标。”[8]

《阿斯加尼奥》里埃唐普夫人安娜爱上了阿斯加尼奥,而阿斯加尼奥却和科隆帕相爱。为了自己的爱情,安娜想方设法在阿斯加尼奥和科隆帕之间设置障碍,逼迫科隆帕嫁给奥尔贝克伯爵。而邦弗尼托·塞里尼却因为深爱科隆帕,决心要成全她和阿斯加尼奥。为此,安娜和塞里尼产生冲突。最后,当塞里尼用安娜写给阿斯加尼奥的情信作为威胁时,安娜担心信交到国王手中,会对自己不利,于是她选择了对双方都有益的解决方式,塞里尼把信还给她,而她则同意让阿斯加尼奥和科隆帕在一起。

3.群体间的冲突

因为“不同的群体处于不同的目标和立场,存在矛盾或互相妨碍的方面。”[8]每个群体在实现自己目标的过程中,可能会阻碍或干扰其他群体的目标达成,群体间的冲突从而产生。与个体间冲突多半是因为爱情不同,在南宫博和大仲马的历史小说中,群体间冲突大多是因为权力争夺。

《武则天》里,由于世族门第相轻和权力争夺,武媚娘代表的寒族与山东大族、关陇贵族集团之间素来不和。在权力斗争的道路上,若不反抗就只能等着被消灭。于是各群体都采取了竞争的方式,积极争取。从武媚娘掌权开始,以山东大族为主、关陇贵族集团为辅的势力团体就一直与寒族势力斗争,策划着反对武氏。

《玛尔戈王后》中,因为宗教信仰不同,新教派与天主教派各自为政,彼此敌视。卡特琳娜是天主教的忠实拥护者,而玛格丽特因为丈夫纳瓦尔国王是新教首领而站在了新教那边,这两个女人间的明争暗斗实际上代表了两个不同群体间的斗争。她们也采用竞争对抗的方式,以自我为中心,而不考虑冲突中其他人的目标和需求。为稳定政权,卡特琳娜联合查理九世策划了胜巴托罗谬节大屠杀,领导天主教徒大肆残害新教徒。而玛格丽特在事变发生后拼尽全力救下亨利一命,并且在之后机智应对卡特琳娜为亨利设下的种种陷阱,数次为亨利化解危机。

[1] 乔以钢,林丹娅.女性文学教程[M].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2007.

[2] 卢盛忠.管理心理学[M].杭州:浙江教育出版社,2006.

[4] 张治库.人的存在与发展[M].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5.

[5] 赵升奎.沟通学思想引论[M].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05.

[6] 郑杭生.社会学概论新修[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3.

[7] 徐仁辉,杨永年,张昕.公共组织行为[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

[8] 黄维德,刘燕,徐群.组织行为学[M].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05.

I106.4

A

1671-8275(2010)03-0098-03

2010-01-31

尹菁华(19862),女,湖南邵阳人,武汉大学文学院世界文学与比较文学专业硕士研究生。

责任编辑:石柏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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