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城市:我们还能视而不见吗?

2011-04-01 09:49米凯利阿库托
城市观察 2011年3期

◎ [意]米凯利.阿库托

全球城市:我们还能视而不见吗?

◎ [意]米凯利.阿库托

本文呼吁在世界事务研究中对全球城市给予更多的关注,以便更全面地解读全球治理这一由相互重叠的管辖权力范围组成的多层次的进程.文章指出,国际研究对全球城市的战略角色非常不敏感,同时展现了全球城市如何通过发挥其联网能力在世界舞台上演绎纵横,从城市的角度为厘清全球治理多层次的治理性提供了线索.笔者认为,通过全球城市的视角,能够使理论学者将被治理方式与政治团体相隔开的宏观进程与微观动态联系起来.

国际 全球 城市 宏观/微观 联网能力

一场细微的变革正在发生,它是那么的低调和规矩,因此几乎没有人注意到.

--《千禧人民》,詹姆斯.格雷厄姆.巴拉德

在一次暗示性实验中,研究人员让一群学生观看一段比赛录像,屏幕上两队队员随意跑动,互相传球,学生们需要记录下他们传球的次数.过了一会儿,研究人员按下暂停播放键,然后问道:"你们看见大猩猩了吗?"这时绝大多数学生都目瞪口呆,疑惑地看着研究人员:"大猩猩?什么大猩猩?"于是研究人员重放了那一段录像,果不其然--一个人身穿毛茸茸的黑色装束假扮大猩猩,就走到屏幕正中央,捶了捶胸,然后就溜达开了.重放的录像与第一段完全相同,绝无造假,但却只有8%观影者在第一次播放时曾留意到那只大猩猩.

"看不见的大猩猩"实验是在1998年由哈佛心理学家丹尼尔.西蒙斯和克里斯托弗.查布利斯为了解释"无意视盲"这一常见的意识知觉现象而设计出的一个实验.当人们需要完成一项特定的任务时,往往会忽略掉他们注视的背景中所发生的一些显而易见的变化,为了保持视线的连续,同时对所审视画面中的关键要素进行筛选,他们的双眼被蒙蔽.[1]正如这项实验所显示的,研究人员让学生们注意队员的传球,导致他们忽略了所注视场景中的动态因素.因为观众的注意力集中在队员身上,所以大猩猩在屏幕上游荡时,他们根本没有留意.对任务的注意力影响了整体的视线:观众将注意力完全集中于画面的某一个物体时,就无法接受整体的动态画面.

在此,笔者想指出的是,对于国际研究而言,城市就是那只看不见的大猩猩.我们过于关注民族国家的形式和政府间关系,却忽略了人们所熟知的城市的价值.也许皮特.布朗曾经描述国家的那一段话,如今对于国际研究中的城市而言再适合不过:"鱼儿最后才意识到的事物,往往是水,因为水是它生存环境里的基本要素,鱼会觉得那是理所当然的."[2]这种疏忽,对于当前理解全球管治中治理性的划时代变革,以及全球背景下各类非传统行为主体的无序扩散,造成了阻碍.

为了提高对与日俱增的城市重要性的敏感度,笔者尝试将城市(尤其是全球城市)作为全球背景下的要素,阐述21世纪战略性的大城市如何与当今的世界体系相互作用.笔者认为,国际研究需要更有效地参与由大卫.哈维、萨斯基娅.萨森、多琳.玛西和戴维.赫尔德等全球化学者建立起的多学科成果,在社科范围内寻求建立一种新的概念性体系结构,从而能够捕捉日常生活中当代参变量的变化,以及全球层面上政治关系实践的变革.

一、审视全球城市:微观与宏观的重新联系

像纽约、伦敦和东京这样的全球城市,是界定两个当前遍及全球的变革特征--全球化与城市化的重要因素.这些城市代表着全球化力量和潮流重新整合的战略轨迹,推动着时间和空间的紧密结合从而重塑新千年的人类环境.它们不断参与当代人类新地理环境的形成,并且能够激发和维持跨越国界的政治进程.另外,它们还代表着城市建设经验的顶峰,往往通过其在技术创新和社会改革方面的领先地位,为全球的城市化进程铺平道路.幸亏有这些城市作为各方面全球性进程的交汇点,它们通过增添政治、经济和文化交流的全球场景的复杂性,将微观(或地方)的政治进程与宏观(或全球)的趋势和关系联系在一起,在新的治理合理性的发掘中扮演重要角色.

仅仅针对城市化的研究,可能无法体现城市在全球治理的治理性中积极的政治存在价值,而且很可能会成为发展中城市研究领域许多已有研究的翻版.这个观点也许能纠正一定程度的"视盲",但即便将对这种趋势与全球化的各种形式之间的相互联系进行的分析相结合,面对地球上数不清的各种网络与体系高速纵横交错,此类研究面临着迷失研究方向的危险.为了避免这种研究方法上的错乱,在此笔者建议将焦点放在全球城市上.由于这些城市是国际关系结构框架中关键枢纽的战略定位,既可以将它们动态地理解为当代治理形式内在的结构重组,同时也可以兼顾以物质为导向和以进程为导向的平衡进行分析.正如大卫.哈维1996年所指出的,这一分析性的提议,可以避免许多带有误导性的空洞分析给予过程特权,还避免了唯物主义者的解释所带来的压抑,从而从对"处理事务"关系的辩证理解中提炼出政治.[3]

当然,这里的"事务"是指处于全球化和城市化进程中的大城市作为划时代变化的轴心,这种变化能够催生出先进的理念,通过全球城市的政治纹理将微观与宏观重新联系在一起.[4]以全球城市作为镜头,透过它进行观察,理论家们就能够在比仅仅局限于民族国家的视野更为广阔的治理和政治团体的范围内,将宏观进程与微观动态联系起来.通过不断被定位为全球化的战略要地和不断参与世界政治的全球性网络,全球城市能够体现出城市更新和城市决策中所牵涉的政治结盟.这一观点要求不能单纯地将城市理解为一个地方,它其实还是全球事务的参与者.

在笔者看来,全球城市的治理是关键.为了成为全球城市,一个城市实体不单要成为一个聚集地,不单是人们碰面和交流的地方.一座全球城市首先必须是其本地选民共有的资源.然后它必须对更广泛的地理区域施加影响,成为覆盖全世界人口的必经之道.全球城市及其全球性活动,是大城市作为一个政体,或多或少地通过兼容并包的治理,展开有意识的、具有创业精神的建构的结果,远不仅是一间市长办公室而已.众多城市行为主体通过联盟、反对、游说和参与市政等方式对决策过程起促成作用.

将大城市的全球角色与其内部政治环境联系起来,使我们能够逐渐、全面地认识全球治理性不同层面背后不同层次的政治动态.事实上,以城市为基础的分析长期以来都是政治学的一座里程碑,正如罗伯特.道尔的学术观点提醒我们,从整体上重新理解某些观点,将之与全球局势联系起来,也许可以将由于无法与国际时局形成联系而一直被边缘化的城市政治研究从边缘上拉回来.[5]

关于城市在国际和全球政治舞台上的表现的理论少之又少.例如,查德威克.阿尔杰从1990年开始着手编纂关于城市"外部关系"的研究,他发现考查城市在世界政治中的代理机构必然会延伸到国际关系理论传统形式之外,"从通常被特定主体理论所包围的零散作品中寻找线索."[6]

如果说在阿尔杰呼吁国际研究向城市敞开的时代这种趋势还只停留在表面,那么现在全世界人口的城市化进程就再明显不过了.这种城市意识反过来有助于国际研究开拓某些城市研究特有的"地理想象力",如多琳.玛西说的,它可以"从内部和外部观察城市,使两者保持对立",从而欣赏各种"力量几何"在城市内外展现开来.[7]这意味着要考虑进程,而非将治理领域作为独立的实体来对待,并将城市看作是由动态秩序支撑其组织和构造的一个"时空路口".[8]在许多情况下,地方政府将会是这种秩序的政治催化剂,不过对大城市治理进行研究就会经常(即便不总是)涉及到其他地方组织的参与以及贯穿全球城市政治的世界整体.

对国际关系来说,关注全球城市,远比对一个以城市为关注点的国际政治理论产生灵感更为重要.当代全球城市挑战着由国际关系支配的传统理论参照系,它绕开(全球、国家和地区的)分级以及(跨国、政府、地区和地方的)政治等级,打乱国家主权的威斯法阶.[9]这些城市通过它们的活动提醒着我们,人类政治关系展现的背景环境的治理性比当前国际关系理论所表现出来的更为复杂、多层和多变.

二、为何是现在?"城市时代"与全球城市

从社会以及技术的角度来说,如今城市比其他任何架构更能反映人类生活.今天,正如艾什.艾米和奈杰尔.思瑞夫特一语道破:"城市的环境就是人类的环境."[12]如果"向城市搬迁"对于我们的生存来说并不是一个新的特征,那么它普遍的规模和惊人的速度,各种各样的流动性和社会复杂性,以及前所未有的人与人之间的潜在联系,事实上就是我们所处时代的所有标志性特点.[13]自20世纪初以来,城市化的社会性和物质性不仅带来了全球人口流动的量变,城市也成为了我们社会的节点,因为它影响着世界人口的生活方式和流动性.城市目前是人类集聚模式的显著特征,也是绝大多数社会交流反复出现的场景所在.正如美国经济学家罗伯特.M.黑格1926年说到"城市繁荣"的开端时所强调的:"为了解释为何城市地区的人口比例如此之大,我们必须解释为何这个比例不会更大些.问题就从'为什么要住在城市?'变为'为什么不住在城市?'"[14]

毋庸置疑,全球城市如今正是这样一种城市革命的推动力.它们构成了在全球范围内形成的城市定居点网络体系的等级,聚集了全球经济、金融、文化和宗教进程的大部分命令与控制功能.它们是全球和地方进程的综合,因为它们处在全球各方面联系的重要交汇点上,通过集中、整合与重新定义那些为其全球存在性奠定基础的网络,成为全球化的战略节点.[15]然而论证这些城市的存在性几乎没有新意可言:关于这一现象的学术观点早在将近一百年前帕特里克.盖迪斯的文章中就已经出现了,并进而由彼得.霍尔、约翰.弗里德曼、萨斯基娅.萨森以及彼得.泰勒等各领域理论学者发展壮大出一门新的研究分支.[16]

三、全球城市的影响力

越来越多关于全球化和大城市的观点证明,全球城市的出现至少在相互间并不排斥、反而相互交错的5个方面影响着人类的关系:

1. 全球城市是公共物品提供者和私有物品服务商

2. 全球城市影响着全球环境,在地球上留下"城市的足迹"

3. 全球城市通过约翰.弗里德曼和彼得.泰勒所说的"世界城市网络"组织和管理全球、地区和国家范围内的流动

4. 全球城市是具有战略性治理能力的地方

5. 全球城市有能力在与其他国际实体的互动中起到代表及倡导作用

在集中讨论第五个特点之前,笔者先简要地解释一下前四个特点.

(一)物品的提供者与服务商

在许多历史背景下,设计各种规模和形式的城市就是为了满足创城者的需求,提供神圣的空间和基本的安全保障,并开展商业活动.[17]因此,通过提供一个人类逐渐塑造复杂的当代(城市)社会的空间,城市化满足了社会的交往需求.换句话说,城市促使并且响应了文明的兴起.[18]这样看来,城市定居点从地形空间和社会空间上来说都是有意义的组织形式,其存在进一步深化了建造它们的群体的共同利益.因此,城市与曼瑟尔.奥尔森在其具有影响力的《集体行动的逻辑》一书中提到的许多团体并没有本质上的不同;也就是说,它们必须满足其他成员的需求并依赖于集体而非个人的需求.[19]社会所提供的资产,其主要部分的性质是公共的:城市定居点提供诸如交通或安保机构等服务,自来水与住房等商品,以及公共场所与街道等空间.[20]数量众多的城市定居点也养活了许多人,成为地区的中心.历史上许多大城市都是这种情况,例如,美索不达米亚的巴比伦以及日本的首个中心城市奈良,还有近代工业革命后发展起来的中心,如曼彻斯特和辛辛那提.[21]尽管如此,但是城市的产品不仅限于基本物品:城市还通过国家、地区和全球的交流网络输出知识、信息与文化.换言之,城市是"以知识为基础的"--它不仅是经济的马达,也是对社会的"重大转型"作出贡献的所有现代化进程的源泉,甚至可能是向城市新天地转变的引擎.[22]如果雅典、亚历山大和大马士革等中心城市从早期城市化以来都是这种情况,那么知识产权的生产、传播和销售如今便成了"全球公共物品",导致沙朗.佐京所说的"符号经济"的产生.[23]由于新信息技术推动了革命,这部分的城市资产即便还没超越也已经追赶上全球市场的制造业.那些经过努力获得全球城市地位的城市,服务于更广泛的受众.它们不仅服务于城市社区人口和城市通勤者,而且还通过复杂的跨国和跨地区关系网络服务于各自国家的经济乃至其他政府和海外的非政府行为主体.

近几十年来,由于国际化和金融业的扩张,这些大城市得以在世界经济循环结构中占据其一席之地,通过跨国企业、证券交易所等私营渠道提供各种服务.这一进程根源于新的国际分工,导致实力素质和资金分布的重新洗牌,使城市成为"非国有化管理和调控中心",有助于其作为"后工业化时代生产场所"的崛起.[24]我们经常将伦敦、新加坡、法兰克福和香港作为这种进程的例子,而新加坡、上海和迪拜也在各种关于全球城市的文献中获得赞誉.[25]因此,尽管城市提供了服务和商品,但必须认识到,城市不仅仅依赖于生产:它们同时还扮演着服务商的角色,为全球网络重新定向和协调,为无数的行为主体在全球层面拓展它们的本地活动提供媒介.

(二)城市足迹

大城市扩张最明显的影响、同时也是20世纪的特征之一,无疑是"城市足迹",即城市地区的实体扩张在地球上留下的痕迹.[26]这种影响的具体实在性都是凭直觉获知的.想象一下,譬如,从大气层外的一架围绕轨道运行的穿梭机上看地球:地球表面并非由太阳光反射而显现得最为清晰的人类生活,是那些由成千上万的人造光线照亮的中心城市群.这种地理标记,尤其当我们注视的是全球城市时,其影响远不止是视觉上的冲击.[27]这些大城市在地球上留下的印记,既是环境问题,也是社会问题.首先,它们有着加拿大学者威廉.里斯所说的"生态足迹",即一座城市所依赖的区域实体,范围远远超过其卫星城.[28]这个概念包含了维持城市生活所需的空间,因此不仅包括建成环境,也包括城市获取(食物、水源、资金等)供应的范围所及,还包括安排其(商品、服务、还有废弃物和污染等)外部效应的外延.从这个程度上讲,全球城市的支配范围似乎无处不在.

以经常被提到的东京为例,它拥有1200万人口,每平方米居民密度超过5000人.东京需要一个持久的、充满生机的活动网络,范围超过日本的政治边界.东京地区以西可供这座巨型城市支配的农田以及从日本其他县输入的产品,几乎难以满足日本首都每日所需,因此不得不依靠海运和空运来满足最基本的需求.新加坡也是这一现象的典型.随着这座全球城市国家意识到它成为东南亚商业中枢的潜力与日俱增,新加坡政府探索一条集中型城市发展的道路,准确地定位在土地开垦项目上,以挖山、填海和向邻国购买土地扩大表面积.[29]因此,正如这两个案例所展现的,城市时代的特大城市有着巨大的地理影响力,并且必须依赖全球联系来维持它们庞大的结构.

然而,城市足迹不完全是一个"固化"的问题:全球城市也影响着社会空间和社会实践.它们的出现影响着它们所处社会的文化、宗教和政治现实.移民、游客、企业精英和"参与观察者"之间的频繁交流,通过让人们与陌生的传统直接沟通的形式形成个性与习俗,同时扮演着地方、全球和其他地区之间枢纽的角色.大城市的街道和市场成为这些多样性交流的场所,大城市作为社会(和与社会有关)的变革,在其社会化的进程中,它们反过来转化成全球城市的外围.[30]举个例子,米兰作为意大利北部通往时尚、设计和艺术的大门,它集中了全球的影响力,以地方的传统演绎外来的实践,从而起到整个意大利乃至从其他国家来到意大利的人们的文化媒介的作用.总的来说,由环境和社会足迹造就的全球城市的影响力,是国际事务中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它影响着数千万人的生活,重塑着地球大部分的自然构造.

(三)全球城市网络

城市对于地球的影响不仅反映在每个城市的产出和足迹上,还反映在城市之间的联系所形成的复杂的网络上.更为重要的是,许多主要城市定居点之间形成的联系,即彼得.泰勒所说的"世界城市网络",推动了全球范围流动的形成.[31]在全球范围内形成的商用和民用线路建立起组织货物和人口运输的路径,从而影响着国际事务.[32]航空运输、食品航运以及各式各类的进出口商品都依赖一张在世界城市设有主要枢纽的联通系统网络.上海、阿姆斯特丹和新加坡等众多大城市枢纽每天都见证着成百上千的客流和上万吨位的货物吞吐.简单地说,就像街道通过为居民提供首选的交通渠道给市内流动带来生机,这些网络通过提供周游世界的最佳方式造就了全球的流动性.正如城市居民在巡游他们所居住的集合城市的空间时会进行对比,选择性价比最高的街道和公共空间作为路径,地球村的村民们则认为,由城市构成的地球流动网络能够为其所用.

世界城市体系中各种网络带来的影响远不止这些路径.连通路线和全球连结性是对世界网状地理结构的有力界定.例如,电讯和光纤网络毫无疑问对全球通联的布局至关重要,当然,它们也导致了全球不公的产生.正如斯蒂芬.格拉汉姆所指出的,复杂的全球联网的不断扩张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它确保了天各一方的人们能够即时通讯;但另一方面,它催生出网络贫民窟,那里的人们缺少电讯设施,各种社会弊病也聚集于此."[33]交通的连接也会产生类似的效果:尽管一部分人的流动性是增加了,但那些无法接触环球通路的群体,他们则难以从商品和人才流动中获益.这种现象在"同城化"的实践中也略见一斑,一些大城市为了缩小地方与国际的差距,与"姊妹城市"建立起互利的渠道.正如最近的一些研究所指出的,这类"双子城"在扶植经济和社会公益方面经常是处于中心地位,并且也为扩大地方活动的影响提供了渠道;[34]不过互惠交流的建立也构成了社会排斥和"俱乐部"外交,形成派系和特权集团,以联合之势构成阻碍.[35]因此,在我们认识到世界城市扮演服务商角色的重要性,提供受众日益广泛的服务、商品和媒介的同时,我们还必须牢记,城市继承了所有形式的社会组织的许多社会矛盾特征,它们会使摩擦进一步扩大.

纽约、香港等金融、经济和文化之都的全球普遍性,超越了对政治领域以及和城市间合作的支持.这些城市巨头通过调配全球信息出入口与资金流、人流和物流的结合点,对"中心与边缘的地缘性"作了重新界定,它们重新定义全球网络的相关安排,并将自身作为关键的节点.[36]这反过来推动了全球等级的出现,从而引发一个社会空间法则,无论在数量上还是质量上都重塑着全球关系的治理性.通过将全球城市作为我们这个时代的一种象征,可以对上述现象的效果进行研究,当年芝加哥学派的学者们就是这样做的.

(四)战略性治理与倡导能力

从直观上看,全球城市以其作为全球网络的供应商、服务商和组织节点的角色影响着国际事务.不过,大城市也通过更加直接的政治途径发挥作用,途径主要可以归纳为两类:治理与倡导.通过这些政治实践,全球城市塑造了国际事务的环境,即将城市的存在背景定位在一个国际层面上,应对其他政治组织(例如国家和超国家机构)在21世纪所同样面临的挑战.

在全球治理多层次的背景下,气候变化、人权、安全与人口爆炸等问题存在于每个层面,不少学者也已强调,城市和市政机构所拥有的"战略性治理能力"对于解决环境和社会问题至关重要.[37]尽管城市规划政治蓝图和集中资源的能力与服务商功能密切相关并影响着全球城市之间的网络,但长久以来它们却被许多关心这些问题的分析家们严重忽视.

早在1978年就成立的联合国人居署作为联合国处理城市可持续性事务的办公机构,最近发起一项城市治理全球运动,强调城市在推动"包容型城市"的理念中所体现的责任义务和消除不公的政治角色的重要性.[38]与此相类似并且经常存在关联的一项活动就是"城市联盟"计划,这是各国政府、非政府组织(如国际贫民窟居民组织)、自治区和各国际组织(世界银行、欧盟、亚洲开发银行、联合国环境署)结盟的产物.[39]该联盟主要作为信托基金,为城市发展战略、改善贫民窟以及吸引国际资本的可持续财政战略提供资助.自2006年11月基金会成立以来,已经调动资金8800万美元.[40]

全球城市也证明了它有能力创建合作形式,这种合作形式的结构和能力完全符合其作为国家机构的地位的.2004年,包括大伦敦政府、巴塞罗那和首尔在内的众多中央自治区,联手组建起世界城市和地方政府联合组织(UCLG).UCLG鼓励城市间合作,多层面支援人类安全事务,主要关注性别问题和环境问题.UCLG的成员不仅包括全球城市,阿雷格里港市、非斯、天津等中等规模的大城市也加入了该组织,联合国的一些机构和其他国际机构则以观察员或合作者的身份加入.值得一提的是,这样的治理机制引发了2008年7月的一场直接涉及"城市外交"的重要会议,关注城市在构建和平、避免冲突和冲突后重建中的角色问题.[41]

约翰.加尔通曾呼吁,在联合国等机构的背景下,地方政府应在推动和平构建行动中充当"和平因素".加尔通甚至非常有先见地指出:"如果城市可以跨越国界,与周边两到三个城市形成同城关系,并接纳受到战争摧残的地区,共同联合起来,那它们为什么还不能拥有自己的外交圈子呢?为什么不共享信息、扩大共识呢?甚至它们还可以规划一个严格的非军事防御呢!天空无极限!"[42]加尔通坦率的话语中所隐含的,是城市有可能扮演类似但不等同于国家和地区组织等传统国际行为主体的角色.事实上时至今日,城市已经证明了它有能力创建一种合作形式,这种合作形式的结构和能力应该能够符合其作为国家机构的地位的.今天,我们难以否认地方政府代表执行外交活动的重要意义.1982年广岛市市长荒木武为禁止核武器扩散而倡议发起的和平市长会议就是一个例证.到2009年9月时,这项倡议已经成为一个覆盖134个国家的3104座城市的会员组织.作为联合国经济及社会理事会的特约顾问,这项倡议的秘书处还经常在联合国进行游说.[43]

尽管与笔者所关注的焦点相比,用这种方法来研究城市外部关系的实践的确更为狭隘,但和平市长会议和UCLG的框架角色,证明地方政府有潜力发展独立和包容的治理体系,也表明城市在许多传统安全问题上越来越有把握.总的来看,对于摆在许多国家面前的往往是深不可测的挑战,世界级城市,尤其是全球城市,所处的距离往往更接近、准备更充分、也更有可能处理这些"治理热点问题":它们往往集全国之智慧和资源,形成缜密的多边应对方案.[45]正如上述作了简要注释的案例所说明的,全球城市的确倾向于合作以及多元的跨国途径,反过来推进信息和专业知识在世界级城市网络中的交流.特别是后者--网络力量--它是全球城市在国际事务中成功的关键"软"实力.

四、世界政治中的全球城市:以网络力量为例

在各国力量实力被完全重新定义的世界环境下,随着关键的力量转移带来新的世界政治结构影响力和权威的再分配,大城市逐渐深陷于全球治理之中.[46]为了说明这一点,我们可以考查城市,特别是全球城市打造全球性网络关系的能力.若真如萨斯基娅.萨森所说,这些大城市是"动态、进程和机构秩序的战略性咬合器",那么对城市的联网能力进行分析,就能清楚地阐明城市在直接涉及全球治理和世界政治等传统领域范围内的存在.[47]

事实上,除了萨森的理论中多次讨论到的经济对政治的影响力以及集中控制功能以外,大城市还可以带来其他类型的社会影响.[48]例如,通过管理由代表全球关系核心的城市网络的全球流动构成的物质纽带,它们可以影响国际事务领域.作为这一全球普遍联系的"逻辑中心",大城市由于对公共商品和服务的供给保持着直接控制,因此它们从根本上具有"基础设施能力".[49]在这个层面上,全球城市有能力践行大卫.辛格.格里弗所说的"联网力",因为它们通过创造优先的渠道、影响机构化的操作和建立普遍水平的标准,对全球化的物质和社会动力产生影响.[50]通过它们开发和协调全球联系的能力,全球城市可以通过诸如UCLG等倡议网络和联盟寻求规范的力量.因此,地方政府在全球法律秩序中扮演起国际权益、义务和力量的承担者,国际规范和准则的实施者,更重要的是能够有意义地参与"生成国际准则"的"法律人"的角色.[51]类似地,网络力量可以支撑特定世界级城市派系的构成,提供特定商品和防止其他竞争者挑战它们在世界经济细分市场中的主导地位,从而产生与文化经济产物相关的,也就是艾伦.斯科特所说的"地方垄断力".[52]

这种力量不仅源于公共物品的供给,还有全球城市所具有的联网特征.全球城市体系中的中心城市都具有这种对社会和经济关系的影响力,并且已经成为一种标准,即"它们所连结的网络规模有多大,这种力量就有多大".[53]所有城市都分享着一定程度的网络力量,因为它们都是在城市联系的万维网中相互联系的,而其中的一些,如全球城市,则有能力组建和管理这种网络.全球城市可以通过积极地构建网络,占据其中的战略位置,并且通过影响它们之前所属的先前存在的网络来行使网络力量.在这种情况下,全球城市寻求将自身定位在迈克尔.卡隆所说的"必经通道点"上,这是跨越多重不同网络体系的战略性连结节点,全球城市就是通过这些节点对全球产生影响.[54]

全球城市目前正加深植根于推进跨国直接交流的世界网络体系,同时也装备有覆盖全球的装置,如新的信息技术.这至少使得一部分全球城市能够在全球层面上对功能进行掌控.在传统的外交术语中,那就是指软实力行为主体,它们并不具备军事武装,却拥有其他许多更具说服力的影响力,包括经济、象征性与联网力.[55]

C40组织的成立能够说明这一点. 2005年10月,在当时的伦敦市市长肯.利文斯通的倡议下,由英国的首都牵头,召开了18座"大城市"的峰会,旨在自下而上地应对气候变化.以伦敦为催化剂,该组织希望在减排和激发私营部门和政府部门对气候变化的行动上"行使领导权".城市将自身视作在与气候变化的"竞赛"中的关键因素(必经通道点),突出环境安全这个利害攸关的问题,将这些城市置于与国家和其他传统国际行为主体相对的位置.在首届峰会的推动下,通过其后每年一次的欧洲四城市市长会议(M4)的深化,这个联盟开始就环境治理问题展开长期国际合作.后来,这个联盟扩大为C40城市集团,又叫作气候变化领导小组.[56]欧洲四城市市长会议与气候变化领导小组的成员不断有新成员加入,使该联盟不断壮大,影响范围远不只几届高层峰会.

C40框架展示了城市在多层次的全球治理中,通过建立地方政府间的跨国联系,从而行使联网力的能力.在这种情况下,各个城市可以组成"集团伙伴"(譬如M4城市就是指伦敦、柏林、莫斯科和巴黎,北京市长应邀以贵宾身份出席),就像联合国里也有类似的集团.它们可以与国际机构相互交流,绕开国家等级,譬如可以向2005年11月在蒙特利尔举行的《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第11次缔约方会议作报告,也可以为2009年在哥本哈根举行的《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第15次缔约方会议进行游说.正如当年伦敦市副市长在首届城市峰会上所强调的: "各国政府的领导能力对应对气候变化至关重要,但就实际行动而言,城市才是舞台的中心."为了证明像伦敦这样的世界城市有能力作为国际行动的催化剂,C40集团走过了漫长的一段路.例如,气候变化领导小组与克林顿基金联手,于2006年8月与基金会属下的克林顿气候行动计划签署伙伴协议.[57]C40集团还开展了一系列以解决问题为中心的项目,包括世界港埠气候研讨会、关于建设可持续机场的倡议以及为期三年的南半球大城市能力建设计划.南半球项目于2009年2月启动,与世界银行一道关注调动网络内资源和成员的能力.[58]

像伦敦、纽约和巴黎这样的全球城市,越来越精于践行布莱恩.霍金所说的"催化的外交".[59]"起催化作用的"行为主体希望"通过更多地扮演联盟中的决定性因素而减少依赖于(它们)自己的资源来实现其目标".[60]网络给起催化作用的实践主体带来了由地方、政府和超国家层面的政治阶层形成的"联合的力量".[61]这一实践反过来推动了突出政治软实力的外交政策和对全球联系的审慎管理.因此,通过成为全球治理的合法行为主体,城市也赞同在国际事务中通力协作,与硬性的国家利益政治相对,将软实力视为首选.

这种相互建构的沟通进程,体现了全球城市尝试通过与诸如国家和国际组织等其他权力领域建立密切联系,目的是获取伊恩.克拉克所说的"秩序的合法性"--即"国际社会赋予的咨询和参与该组织的权力".[62]然而,通过参与全球治理和世界政治的较量,城市也跟与它们交流的行为主体进行交往.城市外交政策则再次有助于厘清这一动态.[63]核心的媒介--也就是本文中的全球城市--寻求达到、保持或提升它们享有的作为通道节点的特殊地位,用詹姆斯.德.代元精辟的归纳来表述,就是通过"调和"其他行为主体之间的"冲突",以及操控各个网络.[64]这是城市构建的行为--是城市在全球背景下,通过联网来表现并获取合法性的社会进程.合法性由此成为大城市在国际政治中的"实力货币".[65]

然而,这个进程并不是一个城市依靠自己的力量结盟和建立联系的单向进程.迈克尔.卡隆提醒我们,任何转换的行为都有两种方向的置换:人们可以用别人的语言来表达自己的观点,同时反过来也可以用自己的语言去诠释他人的观点.照这样,城市就可以通过"讲"国际政治的语言将自身打造成全球治理的元素,同时按它们自己的处事方式理解这些语言和行为.

这种现存的相互建构的体制之所以成为可能,是因为城市有能力参与到其他政治行为主体所进行的,也就是沃尔特.迈特利所说的"主权交易"之中,政治机构通过"自愿接受某些限制以换取某种好处",就其独立自主的特权进行磋商.[66]这个最早由卡伦.利芬特提出的理论,与环境政治相关联并与斯蒂芬.克拉斯纳的分析有部分重合,亦即,将主权理解为一个集体概念而非一个单独的原则,承认国家和其他行为主体有可能参与关于主权的各种属性的磋商.[67]幸亏有这个多维度的概念模型,主权的才得以在自治、控制与(内部和外部的)合法性中被解构,才可随意地被操控或者扮演中间人角色.当国家与国际组织或全球城市进行交流时,主权不一定会丧失,反而会重组,产生诸如在更广泛控制下的一些自治权利.这种磋商发生在各种层次和无数的政治舞台上,包括正式论坛、第二轨道对话以及治理进程.

那么,这是否意味着城市可以在国际事务中取代国家?所有想寻找确定答案的人们都会失望而归:原因是希腊式的未来将不会发生在大城市身上.万众期待的主权国家的结局也许经历好几代人都还不会实现,但这并不是因为国家作为社会机构立于不败之地,也不是说国家会继续成为全球事务的关键行为主体.这种有组织的政治团体存在的环境允许进行变革,但却不需以消亡为代价,并且能适应和演变成新的形式.在这种情况下,就如斯蒂芬.克拉斯纳明智地指出,世界政治所处的体系"不是一盘国际象棋:已有的规则并不会排除选择的余地".[68]相反,社会结构不断互相重叠,各种机构错综复杂,它们不断相互关联、更迭和冲突.这个体系的结构具有灵活性,能够适应质的变化和容纳额外的参与者.在这种背景下,随着城市间网络等跨国网络的出现,真正的民族国家可能"不再是唯一的解决问题的单位".[69]

再有,政治组织替代形式的出现(对城市而言就是回归)并不一定意味着将政府的职能全盘移交.事实上,城市化结合了我们这个时代的另一个至关重要的趋势--全球化,使得社会情势独特地混合,并且作为当前世界局势的特征,它呼唤一种特殊的治理性,即国家、国际组织、地方政府还有许多其他政治实体植根于一个连结在一起的权力关系的世界性体系.

正如C40集团、和平市长会议和UCLG所展现的,全球城市不仅仅是治理行动的目标,也是能够将地方(国内)圈子与国际舞台联系在一起的政治代理和"模范企业".[70]通过它们开发和协调全球联系的能力,全球城市具有极大的规范性和基础性力量,能够推动它展开倡议、游说和联盟.另外,约翰.艾伦最近指出,大城市跨越当局的界限构建网络,"更多在于其'运营'网络、与他者共同行使权力而非对他者行使权力的能力,而不是在于占据主导和控制……强大的城市可以主导城市网络,而且并不一定要以主导另一个城市为代价."[71]城市当然更倾向于通过联合的力量寻求利益,而非通过国与国关系中典型的直接强迫模式来获利.这样一来,城市参与全球治理明显体现出合作的特征,与政府领域中经常出现的强权政治形成赤裸裸的对比.也许,看见大猩猩在今天比以往更加重要,因为它可能代表了全球治理结构在当前的全球化局面下应对一些复杂挑战的软性解决手段.

五、城市的号角

全球城市是当代政治事务舞台上强大且有影响力的存在.通过其软实力,全球城市能够形成政治意志和全球化的进程.这种由它们积极参与国际事务所展现的潜力,需要得到更加兼容并蓄的认可.事实上,构建网络只是众多城市力量中的一种,它只不过构成了全球城市可以在世界政治中炫耀的最明显的资本之一.[72]

一旦我们在方法上放开国家中心主义的枷锁以及主流国际关系理论的专横,我们的视野就会拓宽,就能体会得到萨斯基娅.萨森所强调的,新的行为主体"从全体民族国家的集合体的盲点中"出现,并与多层次的全球治理建立密切联系.[73]在对全球体系进行新的解析时,全球城市并不是全球重构的关键地点,更重要的是,它们成为了透视结构化的各种动态的一枚透镜,而种结构化能够为当今人类身份的变化定位.从逻辑上讲,这些大城市代表着一个通过不断运动透视城市化的人性的特殊窗口,因此可以作为能够"产生关键知识"的"启发式空间",这些知识"不仅关乎城市的身份,还关乎我们的社会中主要的经济文化重组".[74]

然而,这不仅是重视全球变化的问题:通过将自身定位在全球化的战略地点,全球城市也获得了战略性治理潜力,这带有许多关键而且实际的政策含义.全球城市不仅可以是世界事务中的联网代理和世界事务的全球化社会空间中经济增长的引擎.由于其富有创意的方法以及外向型的机构结构,全球城市还可以应对人类安全的问题.在这个层面上,它们可以成为应对那些通常被定义为"有害问题"的全球治理的核心要素,即空前的、多方面的、不断变化以及纵横交错的相互关联的问题群,如气候变化、大规模流行病、社会不公以及恐怖主义,这些都排在当今国际议事日程的前列.[75]全球城市即便不能引领治理结构,也能够通过提供集中和内在联系的、适应可持续性、人类安全与进步的跨国解决方案来整合治理结构.正如萨森所说:"(当今)城市面临着一系列全球治理挑战."[76]

将大城市引入国际研究,将这些战略性的行为主体融入往往将其排除在外的国际政治领域,可以让从业者和学者们注意到常常被忽略的当代世界的关键要素.杰出的专著《无尽的城市》一书的作者们写道:"最后,"城市时代"成为了一个号角,一个唤醒的信号."[77]城市不能再被看作是仅仅是建筑等科技技术的领地,或者地理学家和社会学家所谓的"地点";它们在全球治理多层次结构中的应有地位应被认可.建筑领域的权威专家雷姆.库哈斯在撰写关于建筑学的文章时指出,如今我们可以依赖于"第一代建筑师,因为他们拥有在同一时间面对和处理如此多而不同的城市体系的经验."笔者认为,现在是时候让全球治理的"建筑师们"培养一代类似的人.这并不是说要翻版城市研究.[78]而是要扩展政治分析这个兼容并蓄的工具箱,从而拓宽我们对国际和全球事务的权力几何学的理解.

正如萨斯基娅.萨森在《全球城市(第二版)》中所指出的:"我们所生活的这个转型时代需要在理论上进行冒险."[79]相较大多数国际研究的形式所公认的,这对世界事务的博弈而言显然更是如此.现在是时候更加关注站在我们中间的大猩猩了.

注释:

[1]Daniel J. Simons and Christopher F. Chabris, "Gorillas in Our Midst: Sustained Inattentional Blindness for Dynamic Events," Perception 28, no. 9 (1999): 1059-1074. "Change Blindness" was also previously described by Simons and Daniel Levin. Cf Daniel J. Simons and Daniel T. Levin, "Failure to Detect Changes to Attended Objects in Motion Pictures," Psychonomic Bulletin and Review 4, no. 4 (1997): 501-506.

[2]Peter G. Brown, introduction to Boundaries: National Autonomy and Its Limits, ed. Peter G. Brown and Henri Shue (Totowa, NJ: Rowman & Littlefield, 1981), p. ix.

[3]David Harvey, Justice, Nature, and the Geography of Difference (Oxford: Blackwell, 1996), p. 435.

[4]On the need to reconnect micro and macro in IR, see Chadwick F. Alger, "Bridging the Micro and the Macro in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Research," Alternatives 10, no. 4 (1985): 319-344; and Chris Goldspink and Robert Kay, "Bridging the Micro-Macro Divide: A New Basis for Social Science," Human Relations 57, no. 5 (2004): 597-618.

[5]Cf. Jessica Trounstine, "All Politics Is Local: The Reemergence of the Study of City Politics," Perspectives on Politics 7, no. 3 (2009): 611-618.

[6]Chadwick F. Alger, "The World Relations of Cities: Closing the Gap Between Social Science Paradigms and Everyday Human Experience," International Studies Quarterly 34, no. 4 (1990): 513.

[7]Doreen Massey, "On Space and the City," in City Worlds, ed. Doreen Massey, John Allen, and Steve Pile (London: Routledge/Open University, 1999), p. 166.

[8]Ibid., p. 157.

[9]Indeed, worldwide and regional articulatory nodes ("world cities," in the words of Peter Hall and Patrick Geddes) have existed in the history of human civilization, but contemporary global cities are more than ever capable of coagulating not solely the coordination of global flows, but also the command and control of these, thus becoming even more relevant than classical capitals of past eras. For more on the historical specificity of the "global city," see Saskia Sassen, The Global City: New York, London, Tokyo, 2d ed. (Princeton, NJ: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2001), p. 349.

[10]Joseph Rykwert, The Seduction of Place: The City in the Twenty-First Century, 1st ed. (London: Weidenfeld & Nicolson, 2000), p. 3.

[11]The term topophilia (literally, "love of place") was created by US geographer Yi-Fu Tuan. It describes how a sense of identity is necessarily linked to a strong attachment to a place. See, respectively, Yi-Fu Tuan, Topophilia: A Study of Environmental Perception, Attitudes, and Values (New York: 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 1977), and Henri Lefebvre, The Urban Revolution (Minneapolis: University of Minnesota Press, 2003).

[12]Ash Amin and Nigel J. Thrift, "Citizens of the World: Seeing the City as a Site of International Influence," Harvard International Review 27, no. 3 (2005): 14.

[13]Peter Hall, The World Cities, 3d ed. (New York: St. Martin's Press, 1984). For a broader overview of the uniqueness of the present "wave of urbanization and its twofold physical and social effect on humanity, see, among others, the publication by the LSE-based Urban Age Project: Richard Burdett and Deyan Sudjic, eds., The Endless City (Oxford: Phaidon Press, 2008).

[14]Robert Murray Haig, "Toward an Understanding of the Metropolis," Quarterly Journal of Economics 40, no. 2 (1926): 188.

[15]I have elsewhere expanded this opening of Sassen's analytics beyond its economicism. For a broader bibliographical account of global city analysis and of these metropolises as "strategic hinges of globalization," see Michele Acuto, "Localizing the Global City Through the 'Invisible College'-a (Political)Research Note," in GaWC Bulletin 301 (Loughborough, UK: Globalization and World Cities Network [GaWC], 2009).

[16]See Patrick Geddes, Cities in Evolution: An Introduction to the Town Planning Movement and to the Study of Civics (London: Williams & Norgate, 1915); Hall, The World Cities; John Friedmann, "The World City Hypothesis," Development and Change 17, no. 1 (1986): 69-83; Sassen, The Global City; and Peter J. Taylor, "Hierarchical Tendencies Amongst World Cities: A Global Research Proposal," Cities 14, no. 6 (1997): 323-332.

[17]Cf. Lewis Mumford, The City in History: Its Origins, Its Transformations, and Its Prospects (New York: Harcourt Brace, 1961); Tertius Chandler and Gerald Fox, Three Thousand Years of Urban Growth (New York: Academic Press, 1974); and Joel Kotkin, The City: A Global History (New York: Modern Library, 2006).

[18]As argued, for instance, by Henri Lefebvre, Le Droit à La Ville (Paris: Anthropos, 1968), and Jacques Ellul, The Meaning of the City (Grand Rapids, MI: Eerdmans, 1970).

[19]Mancur Olson, The Logic of Collective Action: Public Goods and the Theory of Groups (Cambridge, MA: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1971), pp. 6-7.

[20]As Olson points out, the goods offered rarely conform to the famous "public vs. private" distinction, rather fitting an intermediate category of semipublic or quasiprivate goods. The aim here is not to diverge into complicated disquisitions on the nature of goods offered by cities, but rather to underscore the purposive nature of urban settlements as goods providers.

[21]Fernand Braudel, The Perspective of the World: Civilization and Capitalism, 15th-18th Century, trans. Sian Reynolds, vol. 3 (New York: Harper & Row, 1984), pp. 575-580.

[22]Richard V. Knight and Gary Gappert, eds., Cities in a Global Society (London: Sage, 1989); Karl Polanyi, The Great Transformation (New York: Octagon Books, 1973).

[23]Sharon Zukin, Landscapes of Power: From Detroit to Disney World (Berkeley: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1993). Also see Inge Kaul et al., eds., Providing Global Public Goods: Managing Globalization (New York: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03).

[24]Sassen, The Global City, pp. 85, 127. Robert B. Cohen, "The New International Division of Labor: Multinational Corporations," in Michael J. Dear and Allen John Scott, eds., Urbanization and Planning in Capitalist Society (New York: Taylor & Francis, 1981), pp. 278-315; and Saskia Sassen, "Locating Cities on Global Circuits," Environment and Urbanization 14, no. 1 (2002): 13-30.

[25]See, among others, Mike Davis, "Fear and Money in Dubai," New Left Review 41 (2006): 47-68.

[26]See, respectively, Peter Geoffrey Hall, The World Cities (London: Weidenfeld & Nicolson, 1966), p. 1; and Doreen Massey, "Cities in the World," in Doreen Massey, John Allen, and Steve Pile, eds., City Worlds (London: Routledge/ Open University, 1999), p. 119.

[27]Cf. Ash Amin and Nigel J. Thrift, Cities: Reimagining the Urban (Cambridge, UK: Polity, 2002), p.1.

[28]William E. Rees, "Ecological Footprints and Appropriated Carrying Capacity: What Urban Economics Leaves Out," Environment and Urbanization 4, no. 2 (1992): 121-130. Recent concerns about the environmental footprint left by world cities can be traced in, among others, John Ravetz, City Region, 2020: Integrated Planning for Sustainable Environment (London: Earthscan, 2000).

[29]Cf. James Dale, Urban Planning in Singapore: The Transformation of a City (Singapore: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99); and "State of the Environment 2008 Report," issued by the Ministry of Environment and Water Resources, Singapore. Available at http://app.mewr.gov.sg; retrieved March 19, 2009.

[30]On the world city's cultural footprint, see Ulf Hannerz, Transnational Connections (New York: Routledge, 1996).

[31]Peter J. Taylor, The World City Network: A Global Urban Analysis (London: Routledge, 2004).

[32]Jonathan V. Beaverstock et al., "World-City Network: A New Metageography?" Annals of the Association of American Geographers 90, no. 1 (2000): 123-134.

[33]Stephen Graham, "Global Grids of Glass: On Global Cities, Telecommunications, and Planetary Urban Networks," Urban Studies 36, nos. 5-6 (1999): 929. On "network ghettos," see Nigel Thrift, "A Hyperactive World," in Ronald John Johnston, Peter J. Taylor, and Michael Watts, eds., Geographies of Global Change: Remapping the World (London: Blackwell, 1995), pp. 18-35.

[34]Rolf D. Cremer et al., "International Sister-Cities: Bridging the Global- Local Divide," American Journal of Economics and Sociology 60, no. 1 (2001): 377-410.

[35]Kyoung-Ho Shin and Michael Timberlake, "World Cities in Asia: Cliques, Centrality, and Connectedness," Urban Studies 37, no. 12 (2000): 2257-2285.

[36]Saskia Sassen, A Sociology of Globalization (New York: Norton, 2007), pp. 107-108.

[37]Healey, "On Creating the 'City' as a Collective Resource," p. 1779; Michele Betsill and Harriet Bulkeley, "Cities and the Multilevel Governance of Global Climate Change," Global Governance 12, no. 2 (2006): 141-159; Frannie Léautier, Cities in a Globalizing World: Governance, Performance, and Sustainability (Washington, DC: World Bank Publications, 2006); Peter J. Taylor, "New Political Geographies: Global Civil Society and Global Governance Through World City Networks," Political Geography 24, no. 6 (2005): 703-730.

[38]UN Human Settlements Programme (UN-Habitat), "Global Campaign on Urban Governance," concept paper, 2d ed. (Nairobi: UN-Habitat, 2002).

[39]Cf. http://citiesalliance.org; accessed March 19, 2009.

[40]For a comparison between Cities Alliance and UN-Habitat, see Edgar A. Pieterse, City Futures: Confronting the Crisis of Urban Development (London: Zed Books, 2008), pp. 61-83.

[41]The final document of the conference, known as "The Hague Agenda on City Diplomacy," was adopted on July 13, 2008, resulting in a voluminous publication on the role of cities in these conflict-related contexts. See Arne Musch et al., eds., City Diplomacy (The Hague: VNG International, 2008). Also see the UCGL's website at http://cities-localgovernments.org; accessed March 19, 2009.

[42]Johan Galtung, "Local Authorities as Peace Factors/Actors/Workers," Journal of World-System Research 6, no. 3 (2000): 872.

[43]Cf. http://www.mayorsforpeace.org; accessed April 1, 2010.

[44]On the "hotspots," see Saskia Sassen, "Governance Hotspots: Challenges We Must Confront in the Post-September 11 World," in Ken Booth and Tim Dunne, eds., Worlds in Collision (Basingstoke, UK: Palgrave, 2002), pp. 313-324. On the salience of cities in governance issues, see Bas Denters and Lawrence E. Rose, eds., Comparing Local Governance: Trends and Developments (Basingstoke, UK: Palgrave, 2005); and Robin Hambleton and Jill Simone Gross, eds., Governing Cities in a Global Era: Urban Innovation, Competition, and Democratic Reform (New York: Palgrave, 2007).

[45]Patsy Healey, "Creativity and Urban Governance," Policy Studies 25, no. 2 (2004): 87-102.

[46]Jessica T.Mathews, "Power Shift," Foreign Affairs 76, no. 1 (1997): 50-66.

[47]Saskia Sassen, "Space and Power," in The Future of Social Theory, ed. Nicholas Gane (London: Continuum, 2004), p. 125.

[48]Saskia Sassen, Cities in a World Economy: Sociology for a New Century (Thousand Oaks, CA: Pine Forge Press, 1994); also see Sharon Zukin, "The City as a Landscape of Power: London and New York as Global Financial Capitals," in Global Finance and Urban Living: A Study of Metropolitan Change, ed. Leslie Budd and Sam Whimster (London: Routledge, 1992), pp. 195-223.

[49]Fernand Braudel referred specifically to the logistics of world economy, but the same reasoning can easily apply to many of the other nonstrictly economic (cultural, religious, political) global flows. On "infrastructural power," see Michael Mann, The Sources of Social Power, vol. 2 (New York: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93).

[50]David Grewal, Network Power: The Social Dynamics of Globalization (New Haven: Yale University Press, 2008), p. 4.

[51]Yishai Blank, "Localism in the New Global Legal Order," Harvard International Law Journal 47, no. 1 (2006): 264.

[52]Allen John Scott, "The Cultural Economy of Cities,"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Urban and Regional Research 21, no. 2 (1997): 325.

[53]Grewal, Network Power, p. 29.

[54]Cf. Michel Callon, "Some Elements of a Sociology of Translation: Domestication of the Scallops and the Fisherman of St. Brieuc Bay," in Power, Action, and Belief, ed. John Law (London: Routledge, 1986).

[55]Obviously, city-states like Singapore and Dubai or "special arrangements" urbanities such as Hong Kong and Barcelona represent particular cases, but my intention here is to tackle global cities more in general. On these special "paths to the global city," see Kris Olds and Henry Yeung, "Pathways to Global City Formation: A View from the Developmental City-State of Singapore," Review of International Political Economy 11, no. 3 (2004): 489-521.

[56]Cf. www.c40cities.org and "Cities Swap Expertise on Climate," BBC report, October 4, 2005, available at www.news.bbc.co.uk/2/hi/science/nature/4306178.stm. Both sites accessed January 20, 2010.

[57]Mayor of London press release, October 4, 2005. Available at www.london.gov.uk; accessed February 14, 2010.

[58]On the latter, see, for instance, www.lowcarboncities.info; accessed January 7, 2010.

[59]Brian Hocking, "Catalytic Diplomacy: Beyond 'Newness' and 'Decline," in Innovation in Diplomatic Practice, ed. Jan Melissen (Basingstoke, UK: Macmillan, 1999), pp. 21-42.

[60]Ibid., p. 31.

[61]Cf. Bruno Latour, "The Powers of Association," in Power, Action, and Belief, ed. John Law (London: Routledge, 1986).

[62]Ian Clark, "Legitimacy in a Global Order," Review of International Studies 29, no. 1 (2003): 89.

[63]To be displaced here are not just physical disposition of actors and the material connections among them, but also the actors' identities and their social connections, which are "translated" into the new alignments by the catalyst(s). See Callon, "Elements of a Sociology of Translation," p. 89.

[64]James Der Derian, On Diplomacy: A Genealogy of Western Estrangement (Oxford, UK: Blackwell, 1987), p. 33.

[65]Ian Hurd, "Legitimacy and Authority in International Politics," International Organization 53, no. 2 (1999): 379.

[66]Walter Mattli, "Sovereignty Bargains in Regional Integration," International Studies Review 2, no. 2 (2000): 150.

[67]Karen Liftin, "Sovereignty in World Ecopolitics," Mershon International Studies Review 41, no. 2 (1997): 67-204; and Stephen Krasner, Sovereignty: Organized Hypocrisy (Princeton: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1999), pp. 220-238.

[68]Krasner, Sovereignty, p. 237.

[69]Mathews, "Power Shift," p. 51.

[70]Martha Finnemore and Kathryn Sikkink, "International Norm Dynamics and Political Change," International Organization 52, no. 4 (1998): 893.

[71]John Allen, "Powerful City Networks: More than Connections, Less than Domination and Control," GaWC Research Bulletin 270 (Loughborough, UK: University of Loughborough, 2008). Available at http://www.lboro.ac.uk/gawc/rb/rb270.html.

[72]Because of the space constraint, I have examined only network power here. However, symbolic power is an equally significant aspect of the role of global cities in world affairs. On symbolic power and its contradictions, see Michele Acuto, "High-rise Dubai: Urban Entrepreneurialism and the Technology of Symbolic Power," Cities 27, no. 4 (2009): 1-13.

[73]Ibid., p. 190.

[74]Saskia Sassen, "Cities as Strategic Sites," Sociology 39, no. 2 (2005): 352.

[75]On "wicked problems," see Horst Wittel and Melvin Webber, "Dilemmas in a General Theory of Planning," Policy Sciences 4, no. 2 (1973): 155-169; and Richard J. Lazarus, "Super Wicked Problems and Climate Change: Restraining the Present to Liberate the Future," Cornell Law Review 94, no. 5 (2009): 1153-1234.

[76]Saskia Sassen, "Cities in Today's Global Age," SAIS Review 29, no. 1 (2009): 7.

[77]Bruce Katz, Andy Altman, and Julie Wagner, "An Agenda for the Urban Age," in The Endless City, ed. Richard Burdett and Deyan Sudjic (Oxford: Phaidon Press, 2008), p. 481.

[78]Rem Koohlaas, "On Working Cities," paper presented at the Cities, Architecture, and Society, 10th International Architecture Exhibition, Biennale di Venezia (2006).

[79]Sassen, The Global City, p. 363.

Global Cities: Gorillas in Our Midst

Michele Acuto

This article calls for greater attention to global cities in the study of world affairs so as to promote a more holistic reading of global governance as a multiscalar set of processes composed by overlapping spheres of authority. The article shows how international studies have been insufficiently sensitive to the strategic role of global cities and how they are capable of acting on the global stage by exerting network power. This sheds light on the multilayered governmentality of global governance from an urban perspective. Looking through a lens of global cities, it is argued, will enable theorists to connect macro processes to micro dynamics across a far wider spectrum of governance and political agencies.

international; global; urban; micro/macro; network power

F291.1

建筑历史学家约瑟夫.里克沃特一句简练的话说,人类"被他自己所创造出来的地方引诱堕落".[10]特大城市在旧帝国的灰烬上繁荣,新的城市结构迅速壮大支撑起全球化时代迅速发展的潮流.人类历史上或多或少地由于理性而逐渐形成的城市恋地情结,将大城市变成了当今的一个中心象征,以至于我们可能正生活在昂利.列斐伏尔所说的"城市社会"之中.[11]正是这个城市时代的崛起,使得我们权衡变化和恢复无意视盲的平衡的任务成为必然,而且势在必行.

米凯利.阿库托,澳大利亚国立大学亚太外交学院博士研究员,获外交及国际事务双硕士学位.为研究钻石贸易与战争根源的问题,他曾在反血钻运动中担任金百利钻石加工协会的钻石顾问,其后曾作为欧洲事务学院的访问学者在都柏林工作,后又担任国际反地雷组织的外聘顾问.其研究方向为外交政策、全球化、城市研究.

(编译:陈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