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现代精神困境中都市文化的现实主义回归

2011-04-02 07:40傅建安
城市学刊 2011年3期
关键词:都市婚姻爱情

傅建安

卫慧笔下的女性对传统秩序的解构已成定论,长期受压抑的人们从多种清规戒律中突围出来进入百无禁忌的集体狂欢。爱情宣告终结,性关系日渐成了男女两性之间最主要的甚至是惟一的关系,并且自由的性关系正趋向日常化、礼仪化。在一个流行咖啡酒吧文化的时代,在一个以风花雪月为主流,把轻歌曼舞当盛典的时代,[1]277盛可以也和20世纪70年代出生的其他作家一样,书写“肉欲”,塑造出具有“冒犯”性的都市女性,但她并没有和其他70后作家一样一夜成名,以肉体狂欢获得群体性指认,而是在2002年以后得到个体性的认知。其小说主人公的对待爱情婚姻的传统俗世情怀,及在红尘世俗中那种脱离平庸的力量,应当是一大原因。

一、两性博弈中对传统进行“冒犯”性挑战的都市女性

作为70后作家,盛可以具有卫慧等另类作家某种同样的胎记。她笔下的主人公是具有颠覆性的都市女性,用她自己常说的一个词就是“冒犯”,她们“冒犯了主流的伦理道德,甚至是正确认识和正确知识那个范畴的东西”,[2]从而展现出“无父无君”的一代人的欲望、渴求、战栗和惊悚。

盛可以笔下的主人公是独立自主的,显得干练、果断、坚强。她们有着坚实的经济实力、丰富的阅历与出众的才华。这些也赋予了她们侮弄道德的恣意妄为的勇气。由于经济上的独立,传统男女两性间的依附与被依附的关系转换,导致女强男弱,大女人与小男人格局的出现。女性对男人有主动权,并且注意随时掌控主动权。在性爱意识上,她们不用“禀父之名”,只听从身体指令与时代号召,一任青春野性的燃烧。所以,《手术》中唐晓南认为“婚姻只是世俗留下的东西”,《无爱一身轻》中的朱妙“艺高人胆大”,一边攻克方东树这个战斗堡垒,一边与程小奇在网上“触电”。《TURN ON》中,丁燕们以戏谑的态度对待爱情。她们要彻底摆脱女性的被束缚地位,女性要对男人说“不”,不能让“男人把绳索套进我们的脖子”,对男人可以TURN ON,也可以TURN OFF。当人类的性爱逐渐机器化、操作化、技术化时,盛可以笔下的主人公顺应潮流把做爱与做饭、吃饭等生理本能欲望联系在一起,如《TURN ON》中“做饭要TURN ON,就像睡觉要做爱”;《水乳》中苏曼将“做爱”与“吃海鲜”类比;《无爱一身轻》中我对“卵”的想象也和“胃部”感觉联系在一起;《取暖运动》中巫小倩最初将与刘夜的性爱当成是天寒取暖一样自然、不可或缺的凡俗事情。

如同她们淋漓尽致的性爱,在语言上她们也一逞快意,对传统语言进行冒犯:她们把爱情称为“搞上”,把做爱称为“强暴”、“交配”、“操”、“干”。《道德颂》中旨邑对男性朋友一开口的问候就是“近段性生活还愉快?”学着谢不周满中“JB”之类的粗口,把水荆秋来见她解释成来“歼”她,以至正襟危坐的知识分子水秋荆秋在她的影响下,“也会和她说猥亵与放荡的话。”《TURN ON》中丁燕将她们日常生活解说成“以后每回做饭,都由张旭TURN ON,我们配合得像公的和母的。”盛可以笔下的女主人公就这样毫不顾忌地撕开性爱羞人答答的面纱(特别是对女性而言),以后现代文化渎神的姿态对传统进行了“冒犯”,显现出“凌厉和冷峻”[1]278的气息。但是她又能超越一般70后作家“身体写作”的局限,在享受身体的“自由飞翔”时追寻婚姻,在无爱的时代找寻爱情,在红尘俗世中,并不认同世俗,而力图进行精神的飞升。

二、虚无的底色中寻找依托的努力

无疑,盛可以笔下的女主人公深受后现代文化中“不事逢迎,专事反叛”,“睥睨一切,蔑视限制”[3]的思想的影响,对传统的“冒犯”姿态使她们成为无君无父的一代。正如丹尼尔·贝尔所认为的“人上升到神的位置之后却难以把握自我,”[4]她们在为所欲为的背后却形成感觉的混乱与自我的困惑。在货真价实的疯狂中,人的精神陷入焦虑绝望。在后现代时期的文化废墟中,西方人把解决问题的方法寄托于宗教,而盛可以笔下的女主人公却把它寄托在传统色彩的爱情与婚姻当中。所以,在这个“以炮为礼的时代”[5],盛可以的主人公偏偏寻找婚姻、找寻爱情。

(一)在婚恋悖论中对婚姻的追寻

本来,追求自由是人类的理想,也是人类的权力,不少人为了追求自由付出了鲜血和生命。正如裴多菲的爱情诗所言:“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在封建社会中,因婚姻意味着对女性的桎梏而成为被诅咒的对象;进入到民主社会,因爱情与婚姻往往不能完美结合,婚姻也往往遭受人们的谴责。只有在这个泛性的时代,爱情变得随意化,它的并不必然指向婚姻成为后现代语境下性爱自由度的一种体现。为此,盛可以笔下的主人公是有些如鱼得水,欢欣鼓舞的。她们轻而易举地获得了性爱,又不必费心尽力地去维护婚姻。人们懒得结婚也懒得离婚,婚姻并不构成困惑人的围城。但是由于自由是与约束相对而言的,只有建立在自律与他律等约束机制的基础上才能享受最大限度的自由。如在史前社会,人们有群居乱交的自由,婚姻制度的建立虽限制了人类的这种自由,却标志着人类文明的进步。后现代的到来使人们尽享自由与放任,但欲望宣泄的本能挑破了婚姻屏蔽中的情感,人性的怀疑、孤独统领一切,而引发恐惧、嫉妒、伤害、残忍等等人性深处的辞条时,这种生存状态本身也变得令人置疑。特别是在深圳等大城市的女性,面对着巨大的生存压力与感情的虚空,她们越发需要抓住一些切实的东西。激情狂欢的“肉”的盛宴终有一天会转化成婚姻家庭饭菜的一日三餐。于是独身主义者唐晓南到 28岁时,觉得做别人的“炮友”太虚无,觉得“不结婚只同居,她觉得就像荒山野岭的孤魂野鬼似的。”《道德颂》中旨邑当腻了情人,要做妻子,——虽然婚姻的到来未免使爱情褪色,一切恢复平庸。但她多想爱情、家庭、孩子三位一体的生活。当水荆秋坚定地表白愿意牵着她的手走到红地毯的另一头时,旨邑觉得“她仍然是自由的,这种自由于她又是多余的,她感到虚无,没有东西可以紧握在手。在婚姻中肉体结束后,还有责任和契约,婚姻之外的感情,肉体的厌倦可能代表终结。” 盛可以笔下的主人公在婚恋悖论中对婚姻的追寻显示出后现代自由泛滥时对传统制度的皈依,也体现出虚无主义危机中对实在的追寻。

(二)在情欲纠缠中对情的执著

“炮礼时代”的到来标志着获取性爱的快速、方便、简捷,同时也使人们不相信爱、不愿意爱。所以爱的能力的匮乏是当代人所面临的一个普遍性的问题。“几乎没有什么活动像爱这样以极大的希望和期待开始,却以有规律的失败而告终。”[6]对此,盛可以深刻地认识到:“爱情曾是计划经济时代的产物,是抢购得来珍藏、品味的。但现在是市场经济的商品,竞争——践踏感情,”(《无爱一身轻》)“我就说过深圳是没有爱情的,有的人一旦带着爱情去了深圳就都没了,更别想去那里找。”[2]所以,盛可以小说中爱情和婚姻故事,似乎都在“干掉”爱情。《无爱一身轻》中朱妙一直游戏爱情;《水乳》里,左依娜的感情被背叛、不忠与欺骗伤得千疮百孔;《道德颂》里,随着旨邑将其“比德如玉”水荆秋由爱人到“恶人”的变脸,爱情也完成了从美丽到腐烂的毁灭过程。但是,但当渴求只余本能,饥饿来自拉撒的地方,她们更加孤独,因此对感情是更加渴望的。所以,盛可以笔下的主人公虽也纵情欲狂欢,但是她们又执著地找寻爱情。如《取暖运动》巫小倩要的只是一场取暖运动,以取暖、取乐为目的,却弄假成真,认真地开始了一场爱情。《无爱一身轻》中朱妙为了攻下一个工程项目,而设局“睡了”政府官员方东树,结果朱妙刻意进行的利益算计变成了顺理成章地黑夜里生长出的白玉兰般的爱情。而《水乳》中苏曼却在一边背叛,一边渴望,“是用刀子背叛缠绵的那一类人”。[2]

但是,毕竟我们已经进入了“炮礼时代”,人们爱的能力逐渐萎缩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当爱已麻木的时候,便需要超强刺激来唤醒沉睡的爱情。于是盛可以笔下的主人公均在非常态的磨砺体验爱情。

首先是在传奇中寻找爱情。爱情本来人与人之间的强烈的依恋、亲近、向往。爱就是网住对方的心,具有亲密、情欲和承诺的属性,并且对这种关系的长久性持有信心。两性之间有着天然的性的吸引,但是回肠荡气的爱情却必需与日常经验相反,在出乎意外的强烈的反差中一见钟情。如中国古代爱情故事《梁山伯与祝英台》中祝英台的女扮男装与梁山泊同窗共读;法国爱情经典爱斯梅哈尔达和撞钟人中美女与野兽般不对称式的爱情。而在感情已渐麻木的时代更需传奇才能将爱情刷新。所以,《道德颂》中,旨邑与水荆秋的爱情之所以能走向绚烂,就是因为两次同生共死的经历,从而制造出如倾城之恋般浪漫幻觉。高原逃生的那种无法解释的温暖使她将水荆秋与别的男人区别开来,春节期间与水荆秋看冰雕、雪雕时,因人员拥挤造成的环城污水河历险又一次坚固了爱情坚硬的核心。“推动旨邑往前走的,并非出于她的爱,而是出于她对爱的幻想”,与水荆秋的两次非同一般的经历形成了她在虚无时代中爱情的底色,从而给她带来爱情的向往,让爱的营构成为可能。中篇小说《赢》同样如此。

其次是插足一个完好的家庭,在嫉妒中验证爱情。弗洛伊德在分析男人的畸恋时指出,男人对于性爱对象的选择 “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缺少被伤害的第三者。”这种人绝对不会去爱那些无所属的女子,如少女或者寡妇。他们所爱的女人,永远是那些被别的男人爱过或者占有着的,不管这些男人是丈夫、未婚夫还是情夫。女人的浪荡,则带来了嫉妒的情绪。[7]只有当他们嫉妒的时候,他们的热情才升达沸点,对象的价值也才高得无可比拟,这个理论同样用于盛可以笔下的女主人公。所以,《道德颂》中,旨邑旨在介入无任何裂隙的家庭,她就是那种“非得发生点什么”才能感觉到爱的人。在与水荆秋的感情纠葛中,她不断地闹事,只是为了让他翻天覆地地证明他爱她。“她害怕平淡,如果一段时间什么也没有发生,感情没有起伏,没有磨擦,她就慌了,面对正常滑行的感情,她感到一种渐行渐远的消褪,仿佛她和他的爱情,就要从纸上淡去,从生活里消失了。”而在《镜子》中的“我”与《水乳》中左依娜乐此不疲地与假想敌进行战争,都是在感情的磨砺中验证爱情。

正如《赢》中若阿内的感悟:“爱情似乎只有建立在非常态(痛苦或毁灭)的基础上,才有撼人的力量”,平淡无奇的感情构成了庸众的日常生活。在市场经济时代只能在传奇式的境遇中,在嫉妒中才能幻想与拥有珍贵的爱情。

(三)在世俗挣扎中进行精神的飞升

不同于卫慧们在放纵中体验虚无,盛可以的主人公在挣扎中体验疼痛、感觉存在。她们不仅立足此岸,释放本能欲望,更重要的她们对生活进行理性的判断,并且以理想激情进行形而上的精神的飞升。如《道德颂》中的旨邑的魅力就是来自于她的不同流俗,随时针对自己的生存境遇与人类文明进行理性思辩。她思考爱情:“爱情不分已婚未婚,不受世俗道德观念的引导和约束,反之则不是爱情,是苟且与苟活。”看到报纸上日本签订“婚姻契约”时哑然失笑,认识到契约永远也解决不了人的精神困境。当谢不周痛恨自己母亲时,她为他疏通情感的郁结;当谢不周因母亲去逝悔恨万分时,她又能宽慰劝解。她反思水荆秋的爱情,意识到“离开自己太久,”于是决定回去做她的自由人。她也深深懂得只有诞生恋爱的感觉,是“惟一纯洁与美好的,如果更深地进入爱情,只会看到腐烂、毁灭、伤害,只会百无聊赖。”旨邑就是这样一个“巫”式的女人。

不仅如此,盛可以笔下的女性不粘着于生活层面,能以特有的诗意情怀进行精神提升。《水乳》中,左依娜希望有一种脱离平庸的力量。从左依娜与丈夫、情人的纠缠中,我们可以看出她对自我主体、对爱、对精神世界的重视,我们也可以从她的欲求与战栗中觉察出她为此所付出的努力。《无爱一身轻》中,“我”把性交称为“交配”,不想用做爱这样的词,是因为她还要“保存一些神圣的东西,哪怕是一个词”。《狗日的信仰》中女主角希望“卵”能够“分辩激情与爱情,做爱与交配”,能够唤起“你的柔情与审美”。《道德颂》中的旨邑更注重精神的丰富与内在。她与水荆秋之间的爱情除了两次非凡的经历,还出于与水荆秋能作精神的深度纠缠。她与谢不周之间似前夫前妻(指前世的夫妻)、似兄弟,似男人与女人的互相理解、有点爱慕、互相帮助的复杂关系,原因之一就是因为谢不周的宽容、博大让她觉得谢不周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引领她向前。文中频繁出现的白色野菊花的意象映衬出旨邑的内心世界,也标志着其精神的升华:“没有人间烟火,没有世俗嘈杂,被遗忘,被忽略,寂寞、快乐、自由地开放,密如繁星。如果它们有灵魂,有精神,那一定是‘自由’。”那种不被删刈的烂漫野性、漫无边际的蓬勃生命力,无人采摘无人欣赏的自由自在既代表着旨邑的生活向往,也是作者向蝇营狗苟活着的人们失血的躯体内注入生机的努力,从而使其笔下的女性闪烁着绚丽的精神的光华。

三、都市“巫女”形象与后现代精神困境中都市文化的现实主义回归

后工业时代科技发达,机器生产剥夺了人的生存空间,把人拉向物化。雅斯贝斯说:“今天,虽然生活扩张的可能性已变得无法估量,但我们却感到自己正处于一条如此狭窄的通道上,以致几无容纳我们的实存之可能性的空间。”[8]因此,孤独、绝望与迷惘成为现代都市人的精神现状。而盛可以的作品“像利刃”,“尖锐无比,百无禁忌”[2]地解剖社会现实,塑造出具有冒犯气质的都市女性。在冒犯中,她并没有放任她的女主人公坠落,而是以青年人特有的诗意情怀重回婚姻、爱情、理想、热情,以其对温暖的渴望、对爱情的眷恋、对诗意的追寻为当代彷徨的灵魂一片留下栖息之地。正如盛可以在的访谈录中所说:“我想写精神痛苦与煎熬,写历尽酸辛后对生活仍怀友爱与宽容的心灵,我不想写成童话,不想小说励志,我写有些人是这么活着,卑微且高尚,痛苦但不失希望。”[9]当城市简化为酒吧、咖啡馆、舞厅等简单符码时,盛可以追求人情、人性中的温暖与温情,在虚无底色中做出寻找依托的努力。

与盛可以都市“巫女”道德回归倾向相应和,世纪之交一些都市文学作品(特别是以特区深圳为背景的都市文学作品)中的“巫女”形象同样表现出回归传统道德的趋势。如号称“新都市文学代表作家”缪永在《驶出欲望街》中叙述了一个关于欲望与超越欲望的故事:外语学院毕业的志菲以其惊世骇俗的反道德的勇气,接受了大款韦昌15万包银。这一事件代表着都市中俯拾即是的欲望对都市女性的征服主题。但难能可贵的是她后来终于认识了女性主体地位的可贵而离开了韦昌,“驶出欲望街”,这个人物形象也因其实现超越其上的道德回归而获得了某种精神的升华。茅盾在谈到妇女的解放时说:“解放的方面可以说有种种,肉体上的束缚和精神上的束缚都是要求解放的,还有自发的束缚比如喜奢华好夸诞等等都也该解放。”[10]都市的欲望能指与传统文化中由女性的依附地位所决定的对男性的取悦心理决定了女性为物所累,为物所困,从而一方面引领着都市消费者系统,另一方面也将自身物化。新时期以来的“包姐”、“包妹”与“二奶”书写的就是无限膨胀的物欲体现与赤裸裸的钱色交易主题。《驶出欲望街》中的志菲则以对茅盾所说的对“自发的束缚”的解放而在世纪之交都市文学作品的“包姐”、“包妹”与“二奶”书写中起着标志性的作用。缪永的另一个作品《我的生活与你无关》中同样写一个与许多喜欢或不喜欢的男人为了物质或为了情欲发生性关系的女性王棉从都市白领到自由作家的生活经历,但在欲望的旅程中她最终听从情感的召唤皈依于爱情,并以对物质的藐视纯净了爱情,以对所爱之人的付出升华了爱情。在都市宽松与宽容的环境对个人生活失去道德介入的状态下,在未来不可预期的心理期待兼焦虑中,许多都市女性都放纵自己的情感与生活,但是她们竟不约而同地回归情感、回归道德。同样欧阳静茹的《深圳情人》中描写一个单纯可爱的男同性恋者(依照同性恋的术语称之为“底迪”)小光痴心守望着所爱的男人钟辉,当她(因相当于女性角色,所以用“她”)看到那个男人的妻子罗语烟之后,竟然杀死了罗语烟,自己身穿婚纱狂奔于繁华都市之中。这个骇人听闻又带有某种唯美色彩的故事描绘的不仅是一场畸情畸恋,最重要的是表现现代都市精神沙漠之中人们对情感的渴求与投入的浓烈。李弘的中篇小说《春江花月夜》描写了一位女舞蹈演员在当代浮华生活之外领悟禅宗智慧,追求空灵、飘逸的艺术与人生境界,在禅宗哲学与舞蹈艺术的创新之间建立起神奇的联系的故事,从而体现出喧哗的时代对于传统文化的试验性回归。

从世纪之交的都市“巫女”表现中,我们可以看出后现代精神困境中现实主义道德回归与重构的趋势。

弗洛姆在阐释其“社会内在的伦理学”理论时指出:“任何文化中的这样一些规范,这些规范所包含的禁律和要求只是为特殊社会的功能运转和生存维系所必需,任何社会都以遵守社会准则、信守该社会‘美德’为其重大利益,因为该社会的生存有赖于这种遵从和信守。”[11]当尼采从肯定自然生命的角度,对传统道德进行重估,建立一种新道德时,现代社会欲望的泛滥或许已经超出尼采的估计。而欲望的泛滥导致的生命激情的萎缩,爱的能力的缺乏,使人动物化、机器化,最终将人类引向消亡。盛可以等作家从社会内在伦理学的角度出发,拿出尼采式地重估道德的勇气,在这失范的时代对这种所谓的新道德再次重估,促进人类精神的复苏,帮助寻找精神家园。盛可以等作家重回传统道德的努力标志着在陈染梦呓与卫慧狂欢之后中国文化的人文走向——因为任何自由都是以规范与秩序为前题。

[1] 葛红兵.小说的骨感美学[M]//盛可以.火宅.沈阳:春风文艺出版社, 2003.

[2] 盛可以.盛可以小说创作对谈录[J].河池学院学报, 2005(6):72-75.

[3] 王岳川, 尚水.后现代主义文化与美学[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 1992:23.

[4] 丹尼尔·贝尔.资本主义文化矛盾[M].北京:三联书店.1989:15.

[5] 盛可以.手术[J].名作欣赏, 2004(9):30-37.

[6] 弗洛姆.爱的艺术[M].刘福堂, 译 .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002:4.

[7] 弗洛伊德.性爱与文明[M].杨韶刚, 译.北京:九州出版社, 2003:117.

[8] 雅斯贝斯.时代的精神状况[M].王德峰, 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 1997:30-31.

[9] 盛可以, 阚兴韵.著名青年作家盛可以访谈录[EB/OL].(2009-04-18)[2010-02-15].http://www.wzwb.com.cn/.

[10] 茅盾.读《少年中国妇女号》[M]//茅盾全集:卷14.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 1987:90.

[11] 弗洛姆.为自己的人[M].上海:三联书店, 1988: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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