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语极照 顿成正觉——中国佛学的思想境域与后现代境遇

2011-04-12 12:10余乃忠董立清
关键词:大正藏佛学佛教

余乃忠,董立清

(1.长沙理工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湖南长沙 410114;2.北京交通大学人文学院,北京 100044)

悟语极照 顿成正觉
——中国佛学的思想境域与后现代境遇

余乃忠1,董立清2

(1.长沙理工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湖南长沙 410114;2.北京交通大学人文学院,北京 100044)

“非纵非横,非识所识”,在世界三大宗教和中国儒释道三种传统文化中,唯禅定智慧最深最贵。对中国佛学核心范畴的复读、辨析与重释,不仅可以阐发佛学的人生悟解、思想法脉、精神教化和辩证方法的现代语义,也可公度其“要机”随化的得失轻重。“瞬间持存,敞于域外”,后现代境遇更策发了中国佛学陈厚故藏的延宕与造生。

慈悲;圆融;止观;神明;边切

一 “平等”、“慈悲”:扬善抑恶的补益性

佛教平等意指均平齐等,无高下、浅深之差别。它指一切现象在共性或空性、唯识性、心真如性等上没有差别,称为平等。《大方广佛华严经》说:“一切众生平等、一切法平等、一切刹平等、一切深心平等、一切善根平等、一切菩萨平等、一切愿平等、一切波罗蜜平等、一切行平等、一切佛平等,是为十。若诸菩萨安住此法,则得一切诸佛无上平等法。”(《离世间品第三十八之一》《大方广佛华严经》卷53)佛学的平等观包含四个层次,这和其他宗教的平等观以及中国儒、道的平等观是根本不同的,一是众生与佛是平等的;二是人与人之间都是平等的;三是人与其他动物也是平等的;四是人与没有生命意识的山川大地、草木花卉也是平等的。可以看到,佛学的平等对象具有全面、彻底、真正的广泛性。宋代僧人清远说:“若论平等,无过佛法。唯佛法最平等。”[1]另一方面,在佛学的平等观里,平等的内容具有几方面的含义,一是平等意味着共生、共存、共享,万物具有同体性,有着同等重要的生存价值和品格,包括与佛之智慧平等之大慧,称为平等大慧;怜悯和具有佛性上平等称为平等大悲;了悟真理而不起差别见解之心,称为平等心;法、戒、愿、修行皆平等无有差别之理,即个人品行、愿望、自我塑造和个人发展也应是平等的。这些平等体现了行、心、性的统一。二是平等意味着互相尊重,摒弃憎恨,只有平等才能有和平,主张和平与平等内在本质的一致性;三是平等排斥人类中心主义,倡导自然主义,强调自然主义和人道主义的统一。佛学提倡世界万物的平等观体现了生命观、自然观和价值观的统一。

佛经以“爱护心”给予“众生”的“安乐”为“慈”,以“怜悯心”拔除“众生”的“痛苦”为“悲”。“大慈与一切众生乐,大悲拔一切众生苦。”(《大智度论》卷27,《大正藏》第25卷,第256页中、下)佛学提倡大慈大悲、同体大慈、无缘大悲、普度众生的博爱精神。也就是对待一切同体万物应以平等体验和悉心体贴,同时,宽容、体谅和关切别的人和事都应是无条件的,是彻底的慈悲。

平等是慈悲的思想基础,慈悲是平等的道德体现。除了平等、慈悲等核心范畴以外,佛教哲学还有其他很多伦理德目。佛教反对的“三毒”和“五戒律”虽然个别条款在今天不完全适用,但所倡导的去恶从善道德思想、价值取向和思维方式,仍具有一定的启示性。“诸恶莫作,诸善奉行,自净其意,是诸佛教。”(《法句经》卷下,《大正藏》第4卷,第567页中)是《法句经》的著名偈诵,代表了佛教戒律的根本精神,被称为“通戒”,是历代佛徒尊崇的善典。

中国儒释道三家都是生命哲学,都立足于生命自身的内向磨砺与完善,但由于其修习的路径、意境与重心的差异,各有其理论结构的优势、缺陷和局限。佛学的平等正义思想在中国的生根、开花、结果,正在于它对中国固有价值构境的补益和鞭策的功效。

二 “缘起”、“因果”:自律自为的脉承性

一切事物都因条件或原因而存在,都因失去条件或原因而消失。“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此无故彼无,此灭故彼灭。”(《杂阿含经》卷10,《大正藏》第2卷,第67页上)缘起论强调一切事物都是缘起互依而存,因缘散而失。这是一种条件互依——因果关系论,也是一种生灭无常——事物过程论。从空间上看是一种“无”状态,从时间上看是一种生灭过程。缘起论是佛教哲学基本的宇宙观和世界观,具有本体论意义。在今天看来,可以被称为关系存在论或关系本体论。缘起性空,是指现象和本质的关系,事物的存在有着因果的前后关系,所以展示的现象为“有”;一切事物都是无常的,不过是一个不断生灭的过程,不是永恒的,所以事物的本质是“空”。“有”、“空”是事物的一体两面。“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大正藏》第8卷,第848页下)就是指空不是真无,不是不存在,空离不开有,有离不开空,有就是空,空就是有,强调了有和空、现象和本质是一种相互依存和密不可分的浑然关系。缘起论在印度和中国佛教的发展过程中演变为不同的类型,形成一个庞大的佛教哲学体系,蕴涵着处理人类社会矛盾的深邃而丰厚的智慧。中国佛教学者的思路和印度的缘起论有所不同,比较看重现实,对万物的变化和生命的延续持肯定的态度,比较注重人与宇宙的统一、主体与客体的和谐以及人心能动作用的发挥,突出了宇宙观、世界观、人生观、实践观、价值观的统一。

因者能生,果者所生。有因则必有果,有果则必有因。所谓因果之理,亦指因果律。由缘起直接推导出因果观念和因果法则,具有前后相继、彼此制约的特点,为佛教教义体系中,用来说明世界一切关系之基本理论。佛教认为,众生之行为能引生异时之因果,即善之业因必有善之果报,恶之业因必有恶之果报,此称善因善果、恶因恶果。然严格言之,应称为善因乐果、恶因苦果。此种因果之理,俨然而不乱,称为因果报应。又若从实践修道上论因果关系,则由修行之因能招感成佛之果,此称为修因得果、修因感果、酬因感果。佛教的因果报应论有极其深刻的哲学内涵。因果报应论强调人的一切都取决于人们自身的思想和行为,既非上帝的主宰,也非天命的安排。人是自作自受,自觉掌握自己的命运,自己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从而从原则上确立了人的主体地位,排除了受动地位和依赖他人的思想。同时,因果报应论,把宇宙法则运用到伦理上来,宣扬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强调了道德责任和向上自觉;提倡善举,反对恶业,强调恶业必然带来苦果。这就从理论上把生命自然律和行为道德律统一起来,把佛教的道德规范定位为人生行为的基本准则。

今天我们理解佛教哲学的因果报应论,应挖掘其积极的方面,肯定其科学的成分。我们反对三世轮回说的宿命思想,但我们认为因果联系的一般性原理,是辩证唯物主义决定论原则的内在依据,它为人们科学认识、科学预测、掌握规律、总结教训等自觉性、目的性、调控性活动提供了逻辑基础。因果报应论是人的主体性原则,自然律和道德律统一的原则的重要体现。中国佛学通过“三报”说和神不灭论,从理论上强化道德价值和因果报应的统一性。“三报”说关注生死安顿、期待来世命运、增长自律心理,有益于追求善果。神不灭思想虽然体认了印度佛教的因果报应和生死轮回的学说,但也吸收了中国固有的“神”的观念,主要突出灵魂的不灭,进一步强化了业报轮回、修炼成佛、向善不止的主体精神。

三 “中道”、“圆融”:全面观照的容摄性

中道是基于缘起论而形成的认识论和方法论。中者,不二之义。“常是一边,断灭是一边,离是二边行中道,是为般若波罗蜜。”(《大智度论》卷43,《大正藏》第25卷,第370页上、中)也就是说,“常见”(认为事物是常住不变的主张)和“断见”(认为事物灭后不再生起的主张)都是偏于一边的,只有佛教所主张的一切事物是迁流无常,而又相续不断,才是离开“断见”和“常见”两边的“中道”。中道提倡认识和把握事物的中正之道,即要全面观照缘起的诸方面,既要看到有,又要看到空,反对单边,反对极端。传统佛教是重视未来和要求出世的,中国传统文化提倡忠、孝、仁、义,主张现实。《坛经》把出世和入世结合起来,把解脱的理想和现实的追求统一起来,所以说,《坛经》是中道的典范,既是中国佛教的革命,也是佛教哲学的创新。中道的思维方式蕴涵着丰富的辩证法思想,是一种整体性思维,强调了事物各部分之间的相互联系、相互贯通、共同构成辩证统一的有机整体,突出了作为整体的不可分割的内在本质,符合事物的客观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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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者周遍之义,融者融通融和之义,圆融谓圆满融通,无所障碍。即各事各物皆能保持其原有立场,圆满无缺,而又为完整一体,且能交互融摄,毫无矛盾、冲突,事物之间、现象之间是彼此互为因果,互为依存,互相渗透。这是在中道说的基础上,进一步强调缘起事物诸方面之间、缘起现象与本质之间的互不相离的关系,彼不离此,此不离彼,彼中有此,此中有彼,相依相即,相入相摄,圆融无碍。法藏的五教种性既体现了由浅到深、由偏到全、由低到高的系列层次和差别,也实现了“无”和“圆”的通融。小乘佛教主张众生无佛性,始教立一部分众生有佛性,终教则一切众生有佛性,顿教是众生一念不生即成佛果,圆教则众生圆满具足因种果德、众生即佛、佛即众生。而融通的路径则为习修,“是故有习常恒有,无习自恒无”。(《华严-乘教义分齐章》《五教章》卷2,《大正藏》第45卷,第486页中)主张有无转化,而并不固守和排斥。

用今天的辩证法语言来说,圆融认为真理既有不同的侧面,也看不同的语境,既看到合理的破缺性,也应看到破缺的合理性,消解偏执,兼收并蓄。圆融思想不仅是整体性思维,而且突出了事物共性和个性的统一,真理的绝对性和相对性的统一。中国佛学认为,圆融既是客观世界的最高境界,也是个体修持的最高境界。“事理圆融者,即种种事称理而遍。以真如理为洪炉,融万事为大冶,铁汁洋溢,无异相也。”(《宗镜录》卷 99,《大正藏》第 48卷,第950页上)这里强调,真正的圆融者应以真理的标尺,天地的胸襟,兼万物之个性,蓄天下之力量。

四 “禅悟”、“止观”:特定逻辑的体认性

禅悟是对人生和宇宙的价值与意义的深刻把握,是对生命真谛的体认。禅乃梵语,具有静虑、摄念、冥想等含义。宗密《禅源诸诠集都序》卷上之1云:“禅是天竺之语,具云禅那,中华翻为思维修,亦名静虑,皆定慧之通称也。”(《禅源诸诠集都序》卷上之1,《大正藏》第48卷,第399页上)悟指觉悟、转化。禅和悟是不可分的,悟须由禅来获得,无悟也无禅。因此,禅悟乃启开智慧、觉悟真理的生命体验。与禅相连的是定,定乃是心神一致,聚散凝乱的精神状态。定是禅的结果,禅是定的一个要素。

禅悟根据悟的迟缓时间分为渐悟和顿悟两种。尽管中国开辟禅悟的门派众多,但无外乎突出禅悟的非理性特征,通过语言、文字、符号、行为等激发意向性心理作用,促使心性、相念、事理的贯通。产生“触目即通”和“即事而真”的效果。这类似于道家的天人相通、精气相贯的思想,“不出户,知天下;不窥牖,见天道。”(《老子》四十七章)不过,佛家的单刀直入,直指人心,见性成佛的构境比道家的反其道而为之,更具有解杀性。

止观的“止”是止于邪念,安于一心修持佛经;“观”即观心,是通过观察内心,体认、把握佛教的真谛。“止观”乃是将心中的贪嗔痴等诟病除掉。天台宗的创始人智顗说:“若夫泥洹之法,入乃多途,论其急要,不出止观二法。所以然者,止乃伏结之初门,观是断惑之正要;止则爱养心识之善资,观则策发神解之妙术;止是禅定之胜因,观是智慧之由籍。若人成就定慧二法,斯乃自利利人,法皆具足。……当如此之二法,如车之双轮,鸟之两翼,若偏修习,即堕邪倒。”(《修习止观坐禅法要》《大正藏》第46卷,第462页中)也就是说,止观乃是涅槃的必经之路。止是降伏烦结,养心识善,悟透禅机;观是隔断疑惑,策发神通,启迪智慧。“止观”也贯穿着因果律,在因中修习名为止观,在果上成就名为定慧。《圆觉经》讲:“无碍清净慧,皆依禅定生。”这世间上因为名利财色带来了不清净,但只要“无碍清净慧”就能远离名利财色。因为它是解脱的智慧、无漏的智慧、无我的智慧、平等的智慧,所以它是清净的。要想达到清净无碍智慧的境界,就要从禅定当中产生出来,所以需要止观的修习。

禅宗的禅悟在形式上是排斥逻辑的,但并不是没有逻辑。只不过它不是我们平常的秩序性逻辑,而是一种特定逻辑。禅悟所追求心的自由,但不是主体意志的自由,而是不为外在所迷失、惑虑,克服意识的隔阂和障碍,达到人的内心与万物的彻底融合。这样自由的心是完整的心、空无的心、普照的心。从空无到否定再到自由构成禅悟特定的体认逻辑。

五 “圆满”、“神明”:阅尽时空的止澄性

佛教十分重视心灵的自觉来获得伦理价值的实现。人的心性既是道德本性,又是道德本体。众生的内在道德本性与外在的道德本体合而为一,成为佛学道德修行的显著特色。其中,佛性入化为神明,神明为佛性的最高境界,意味着晶莹剔透、出神入化。源神明以不断为精,精神必归妙果。(《弘明集》卷9,四部丛书影印本)乃指神明的常住、常新,必使精神为之振奋、通达,则必会得到妙果和佛道。

禅宗的后继者主张从本心出发,把握心灵自体的皎洁圆满,克服主客、静动、断续、污洁、短暂与永恒、有限无限等之间的二元对立,获得心与万物的同一。石头希迁说:“汝等当知:自己心灵,体离断常,性非垢净;湛然圆满,凡圣齐同;应用无方,离心、意、识。三界六道,唯自心现;水月镜像,岂有生灭?汝能知之,无所不备。”(《南岳石头希迁大师》《景德传灯录》卷14,《大正藏》第51卷,第309页中)在希迁看来,自我心灵是没有断灭和恒常的,自我心性是没有污垢和洁净的;圆满的心境,凡夫与圣者是一样具有的。它是无所不用,而不是一般的心意识活动。唯自我心境方能明观三界六道。故其妙处透彻玲珑,不可凑泊,如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月,镜中之像,言有尽而意无穷也。由此看来,希迁所说的这种自心就是众生的妙灵,诸佛的本觉。或者说是一切凡圣共同具有的真心。

石头希迁在《参同契》中说:“灵源明皎洁,枝派暗流注。”(《参同契》《景德传灯录》卷30,《大正藏》第51卷,第459页中)即为自性清净心,心与万物为一体的隐显关系。对此,法眼宗进一步阐发到:“一切声是佛声,一切色是佛色”。(《大法眼文益禅师语》《景德传灯录》卷28,《大正藏》第51卷,第448页下)即为自心皆是一切,不求外在的主张。文益弟子德韶更把心容一切的思想推到了极致。他说:“通玄峰顶,不是人间;心外无法,满目青山。”(《天台山德韶国师》《景德传灯录》卷25,《大正藏》第51卷,第408页下)即禅修之巅乃心外无法,人间皆是禅境了。不难看到,石头宗人唯心显物的思想,泯除了心物对立,则在于立足自心、具足佛法、心地自然地走向皎洁之境。

不过,这也似乎说,在如此皎洁、神明、圆满的心性下,社会的道德伦理秩序必会昌明而普照天下,然而,两千多年来,无论在佛众内部,还是佛界缘外,并未见证纯莹灵秀的精神世界的罩明与常驻。究其原因,乃至于神明圆满的超越时空的绝对性。历史观的缺失,失去了价值建构的基石,适用于一切时空的道德只能是空悬的浮影和幻象,永远不能降临于人世间。价值或道德不过是主体的产物。没有万世而一的主体,也就没有遍通一切社会的价值诉求。如果祈求成就任何一种超历史的价值抽象物,最终还是成为阶级性的附属物。

佛史经史也证明了,不同地位的社会人士对佛经的景仰、解读和收割并不同一。同样,禅僧内部的地位也并不是一样的。上层的禅僧与统治集团关系密切,因此获得更显赫的名望。他们往往把禅法修持与政治活动与意识形态结合起来,以用来维护政权统治和教化臣民。而下层的僧侣,有的潜心修学,有的流向世俗以至于毁坏了整个佛宗的声誉。因此,企划穿越一切时空,克服一切历史局限,一切问题得到圆满解决的佛学终结原则历持于神明和圆满,但也破缺于圆满,坠落于神明。

六 “契时”、“契机”:愈涤愈新的边切性

亚里士多德在《政治学》中说过:“现在我们应当考虑对于大多数的人类和城邦,究竟哪种政体和哪种生活方式最为优良这个问题。”[2]同时,亚里士多德做了提醒,这种优良并不是一种理想,而是大多数人可能实践的生活。福柯也曾说到:“我们生活的至关重要的焦点是我们所在社会的政治运作。”[3]可以说,一切智慧都是政治的智慧,一切政治都是智慧的政治。

古老的中国佛学也面临一种悖论,在反对政治的造化中,实际上运行着或蕴涵着最大的政治。因为政治不仅是一种对政权的维持或抵制,更是一种生存关系的抉择。因此可以说,中国佛学既是生存美学,也是政治学、逻辑学、认识论和伦理学。

平等和慈悲的理念不仅是佛学的根基,也是后现代策发的原动力。平等乃为对等级制度和权力布控的极度抵触。对权力和主体之死的控诉,成为后现代主义作家共同的审美。在福柯看来,我们的社会正从监狱、学校和医院等惩戒向控制转向,这种控制运用法律、大众传媒、意识形态和公众符号等对人进行裁制。而法律、传媒和真理都永远不过是权力或统治者的奴婢。尽管,后现代的平等和人道意识并没有达到佛教“平等”与“慈悲”的绝对性和普适性。但是,后现代主义对人道主义的理解更在于强调一种强权的消止与退让。

2001年德里达在北京大学讲演时谈到对他者过错的悯惜与宽恕,“如果存在宽恕的话,那只存在对‘不可宽恕’的宽恕。”[4]也就是说,这种宽恕它不是赠与,因为赠与意味着一种索取。尽管这种索取不是对方的物质,但很可能是对方对我的宽恕作为回报或者是对方良心和谦卑的转让,即使没有对方的回应,也可能是自我良心的赠与,或者一种正义或高尚的快慰。这种陷阱警惕我们把宽恕等同于给予,陷入到等价交换的现代性功能之中。需要辨别的是,在赠与上,德里达的“宽恕”与佛学的“慈悲”具有共同的进路,但佛学在于“立足自心、心容一切”,而德里达与勒维纳斯等后现代思想家更注重于对“他者”尊严的本体性关切以及我和他一样没有“属”的自然本性。

中国禅学特有的顿悟,在后现代语境中,也受到了辩解。德勒兹和伽塔里认为,要想“思”入概念,让各种现象服从于类似联想的原理还不够。“为了思入概念,我们必须超越联想,也超越抽象,必须‘尽快地’达到像现实事物那样的心中的物象。”[5]理性只有“如火山喷发”之时,才向我们露出真相。中国禅学的特殊体验与修学,就在于在顿悟中喷发出一种“澄浑态”的自我构想和直击力。不过,现象学的自我辐射与凝视,更专于抵制哲学“巧辩”后的疲劳。

“万类纷纭,唯人最灵”。(《法语·勉马大之》《紫柏老人集》卷4,钱塘许灵虚重刊本,1910年,第20页)佛学中国化的新飞跃,必须立足于中华民族这个主体,并与人类各种思想先锐敲凿与契合。在唯物史观和后现代主义双重弧线的边切下,佛学概念的阐发范式应从“蕴谓”向“创谓”转向,让古老的佛学智慧淬涤出更耀眼、更锋利和更璀璨的光芒,使其更直击于时代剧烈变迁的历史疏漏与思想困顿。

[1][宋]赜 藏.古尊宿语录:卷33.下册[M].北京:中华书局,1994:620.

[2]亚里士多德.政治学[M].吴寿彭,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9:207.

[3]杜小真.福柯集[M].上海:上海远东出版社,2003:236.

[4]德里达中国讲演录[M].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3:38.

[5]德勒兹,伽塔里.从混沌到思想[J].世界哲学,2006(4):39.

(责任编辑 李雪枫)

Grand Clarification of the Wise Saying Quickly Becoming True Enlightenment:Ideological Domain of Chinese Buddhist Thought and Its Post-modern Situation

YU Nai- zhong1,DONG Li- qing2
(1.School of Marxism,Changsha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Changsha410114;
2.School of Humanities,Beijing Jiaotong University,Beijing100044,China)

“Neither vertical,nor horizontal,and neither the knowledge that has been acquired,nor the remark that has been made.”In the three major religions of the world and the tree Chinese traditional cultures,Buddhism,Taoism and Confucianism,the wisdom of Zen is the most profound and precious.The repetition,the analysis and the reinterpretation of the kernel part of Chinese Buddhism can not only elucidate the modern semantics of Buddhist understanding of life,the thinking vein,the spiritual enlightenment and the dialectical methodology,but also preach to the public the loses and gains of the publicization of its“essence”.As“moment grasp is open to outside”,the post-modern situation has triggered the further procrastination and creation of the age-old treasure of Chinese Buddhism.

compassion;harmony;Zhiguan;divinities;Bianqie

B948

A

1000-5935(2011)05-0030-05

2011-03-25

湖南省哲学社会科学评审委员会课题项目(1011013B)

余乃忠(1961-),男,江苏盐城人,哲学博士,长沙理工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主要从事哲学基础理论研究;

董立清(1982-),女,山西大同人,北京交通大学人文学院博士生,主要从事人学、价值哲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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