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普世价值”的兴起原因与内在悖论

2011-04-12 22:48
关键词:普世价值普世马克思主义

尹 新 新

(吉林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吉林 长春 130012)

论“普世价值”的兴起原因与内在悖论

尹 新 新

(吉林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吉林 长春 130012)

“普世价值”是以美国为首的资产阶级及其幕僚妄图对我国进行意识形态渗透以及“西化”的手段。它以“历史终结”的背景为依托,本身存在着明显的政治目的。“普世价值”的西方逻辑是先有价值观而后根据目的需要界定价值,存在着哲学层面的西方传统形而上学与马克思主义的历史唯物主义的矛盾和政治层面自由主义和社会主义道路选择的矛盾。

“普世价值”;意识形态;兴起原因;内在悖论

近年来,关于“普世价值”及其相关问题在社会各个层面都引起了普遍的争论,其着重点也有所不同:既有生活观念的不同选择,也有学术观点的相互争鸣,更有政治领域话语权的渗透争夺。本文从分析“普世价值”产生的背景入手,从政治层面(亦可称为意识形态领域),运用马克思主义的立场及其方法论,对所谓的“普世价值”进行评判,进而分析“普世价值”的内涵,指出其所存在的内在矛盾。

冷战以苏东剧变为结束的标志。对手苏联的解体使美国成为“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真正的全球性大国”[1]。伴随着这一新角色的到来,美国的主要目标也从冷战时期的遏制苏联扩张、削弱苏联实力转变为谋求在全世界发挥“领导作用”、建立符合美国意愿的“世界新秩序”上来。与此相适应,其策略也发生了重大转变:由原来的直接对抗转为意识形态的渗透,妄图通过对社会主义国家实行“和平演变”,用一场“不见硝烟”“没有流血”的战争将社会主义国家纳入或重新纳入资本主义的体系。但其目的却不是因为对资本主义同一性的美好向往,而是要把社会主义变成资本主义的附庸,维持从而进一步攫取利益。

但问题只有面对之后才会意识到其严重性。以美国为首的资本主义世界对我国的“意识形态渗透”“和平演变”的图谋使我们普遍认识到并产生警惕,是在1989年由美籍日裔学者弗朗西斯·福山(Francis Fukuyama)的著作《历史的终结及最后之人》出版之后。此书认为:“历史的终结并不是说生老病死这一自然循环会终结,也不是说重大事件不会再发生了或者报道重大事件的报纸从此销声匿迹了,确切地讲,它是指构成历史的最基本的原则和制度可能不再进步了,原因在于所有真正的大问题都已经得到解决。”[2]代序3“虽然共产主义和民主主义之间的冲突可以缓和,但这种冲突和发生世界末日战争的可能性却从来不会完全排除掉。”[2]10“尽管共产主义政权在世界上还仍然支撑着,但它已经不再产生一种充满活力并且具有号召力的思想。”[2]40以上言论很露骨地代表了美国政府及其幕僚对社会主义中国在意识形态领域企图颠覆渗透的野心。

“普世价值”在西方产生的背景本身就是隐喻和晦暗不明的,加之进入我们的视野之后,不同的角度、立场以及抱持不同的研究目的,使得对于“普世价值”仅从概念层面来说,就具有了不同的内涵,更进一步的研究又使其相应衍生出或纳入相关问题域的诸如“普世价值观”“普世价值论”“普世伦理”“普适价值”“价值共识”以及“价值认同”等概念也一并进入了我们讨论的视野,使得歧见迭出、误解不断、混乱频现。这就需要我们在澄清这些相关概念的内涵与外延、“能指”与“所指”的基础上,再进行下一步的论述,从而努力做到对“普适价值”的分析能够入理,批判使人信服。

一般认为,“今天人们使用的‘普世价值’概念,是从‘全球伦理’衍生出来的”[3],而“全球伦理”则是由于1993年8月美国芝加哥120多个宗教团体代表参加召开的“世界宗教议会”,而渐渐进入我们的视野。如在其闭幕式上宣读的“导言”[4]认为,“我们肯定,在各种宗教的教导之中,有一套共同的核心价值,这些价值构成了全球伦理的基础”[4]。而后它的主要提倡者对此给予了进一步阐释,认为他们所倡导的“普世伦理”是“由所有宗教所肯定的、得到信徒和非信徒支持的、一种最低限度的共同的价值、标准和态度”[5]。而这里所指的价值、标准和态度”,通过作者的层层展开和反复论述,其实质也就是资本主义国家所宣扬的所谓“自由、民主、平等、人权”,虽然前者的理论根基着眼于伦理和人性,后者则主要着眼于制度建构和阶级意识。

以上述事件为滥觞,我国在20世纪90年代展开了对此问题的大讨论,虽然所论述的关键词有所不同,诸如“普遍价值”“普世价值”“普世伦理”和“全球伦理”等,但从论者的相互争鸣抑或论者自身对于这一问题的进一步论述可以看出,他们似乎是在一个问题域之中来进行探讨的,只是探讨的方法、角度不同而已。

进入新世纪之后,随着国内国际形势的变化以及一些重大事件的发生,我国有关“普世价值”的争论性质也发生了变化。如果说在20世纪探讨的“普世价值”还在一定程度上主要集中在道德伦理、个人修养上的话,那么进入21世纪之后,其探讨重心却发生了转变,即从“普世价值”的“能指”逐渐过渡到其“所指”,也就是说从认识层面过渡到实践层面,进行了理论铺垫之后,产生了一种欲把“普世价值”作为我们价值观的核心,消解马克思主义指导地位的倾向。争论的焦点,正如学者指出的那样,“普世价值的主张远远不是针对于民主、自由、平等、人权等思想理论问题,而是在把这种价值基础上政治运行体制是否应该得以推广作为自己最终的理论使命,为推行西方的民主政治制度铺垫合法性”[6],是“以马克思主义还是以所谓‘普世价值’指导我国继续解放思想、坚持改革开放、推动科学发展、促进社会和谐,决不是空洞的名词、概念之争,而是有着十分确定的政治内涵”[7]。这就与前述西方国家学者鼓吹的“历史终结论”不谋而合,企图让我们在“我国的改革开放乃至当代人类的实践,是趋同、止步于现今的欧美文明,还是必然超越这一文明而迈向共产主义”[7]这一事关“当代中国几乎所有思想、国策争论的源头,也是重大的道路之争”[7]上产生怀疑,用西方的意识形态对我国进行渗透,企图颠覆社会主义制度。

对上述观点义愤填膺是必不可少的,但更为重要的是抓住事物的本质,只有这样才能做到言之成理,批之有力。就“普世价值”而言,本文认为,应当从其产生的背景入手,通过西方学者抱持目的论的言说方式为基底,通过剖析所述概念的产生机理,看清“普世价值”的实质。

首先让我们从“价值”与“价值观”的内涵及其相互关系的分析开始。

价值指的是客体对主体的有用性,即客体对主体有积极的意义。价值的本质现在学者普遍认可的是“关系说”,认为价值是“人和对象、主体和客体之间的一种特定关系,即客体之存在、性质、功能、运动状态和主体需要之间的关系”[8],同时认为,“价值既是关系范畴,也是属性范畴,二者并不矛盾”,“物的价值属性同其他属性,同自然属性的不同在于,物的自然属性是在物与物的关系中表现出来的;而物的价值属性则是在物与人的关系中表现出来的,即在主客体关系中客体所表现出来的能够满足人的某种需要的那样一种属性”[9]23-24。而价值观,指的是“关于价值的根本看法”[9]131。“不论人们能不能意识到,是不是意识到,价值在客观上都是存在的。而价值观则是这种客观存在在人们头脑中的反映。价值不是价值观的产物,而是价值观产生的基础和根源”[10]。“一个阶级是社会上占统治地位的物质力量,同时也是社会上占统治地位的精神力量。支配着物质生产资料的阶级,同时也支配着精神生产资料,因此,那些没有精神生产力的人的思想,一般地是隶属于这个阶级的”[11]98。这个论断对当代资本主义也同样适用。毋庸讳言,“普世价值”是价值的一种,“普世价值观”也是价值观的一种,但纵观当代西方国家有关言论,却可以看出其所存在的逻辑错误:不是认为“普世价值观”根源于“普世价值”,而是认为正好相反,由“普世价值观”出发来推广、论证“普世价值”。这就使我们在有意无意间落入了西方学者的话语体系,宣扬着“普世价值”或对打着“普世牌”。正因为如此,本文认为,应该拒斥“普世价值”和“普世价值观”这样的提法,与之相关的“普适价值”“价值共识”以及“价值认同”等概念也应跳出上述窠臼,从本源的意义上,运用马克思主义的唯物辩证方法论进行分析阐述。

西方的“普世价值”,即所谓的“自由、民主、平等、人权”,是资产阶级意识形态的产物。意识形态具有整合社会思想、使社会成员朝着既定目标共同努力的功能。“每一个企图取代旧统治阶级的新阶级,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得不把自己的利益说成是社会全体成员的共同利益,就是说,这在观念上的表达就是:赋予自己的思想以普遍性的形式,把它们描绘成唯一合乎理性的、有普遍意义的思想”。“它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它的利益在开始时的确同其余一切非统治阶级的共同利益还有更多的联系,在当时存在的那些关系的压力下还不能够发展为特殊阶级的特殊利益”[11]100。时至今日,马克思的这一论断已经无可辩驳地被证明了。

而反观西方的“普世价值论”,它与马克思主义价值观主要存在以下两个维度的矛盾:哲学层面的西方传统形而上学与马克思主义的历史唯物主义的矛盾和政治层面自由主义和社会主义道路选择的矛盾。这两个矛盾之间是相互关联、相辅相成的。

在哲学层面,西方的“普世价值论”陷入了传统形而上学的窠臼。“作为哲学的形而上学,它的根本特征是以思维(概念)规定感性(事物),在概念中确定哲学所追求的‘最高原因的基本原理’”[12]。也就是通过唯心的、抽象的思维方式,“确定了思维规定、宰制存在的主体形而上学”。“思维规定存在,以理念为标准核定存在,即产生了存在‘应当’符合理念标准的价值判断和使存在符合理念的价值行为,存在即成了从属于主体需要的价值”[13]。

就“普世价值“的抽象性而言,其源于资本主义现实的抽象性。马克思认为,资本主义社会是“以物的依赖性为基础的人的独立性”[14]的社会,个人在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下,可以充分地展现自我,实现价值,而这里的价值主要指的是金钱、地位,享受。“作为客观存在,这种个人本能地崇拜‘自我’,把个人视为人的唯一存在和终极实体,个人等同于‘人’;而作为主观存在,这种个人本能地崇拜‘抽象观念’,把个人权利视为‘人权’,把自我价值视为‘普世价值’”[15]623。但能够实现如此“价值”的,也只能是很少的一部分人,也即作为统治阶级的资产阶级,而相对于无产阶级和普通大众,则是“劳动为富人生产了珍品,却为劳动者生产了赤贫。劳动创造了宫殿,却为劳动者创造了贫民窟。劳动创造了美,却使劳动者成为畸形……劳动生产了智慧,却注定了劳动者的愚钝、痴呆”[16]。而存在着这种现象的社会就是“颠倒”的社会,是异化了的社会,也是由于分工的存在必然在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下产生的社会。在这种社会中,“异化了的劳动不是人的劳动,异化了的人不是人,异化了的社会从而也不是真正的社会”[17]23。可见,“普世价值”作为一种意识形态,一种社会上层建筑的组成部分之一,也是由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决定的,其产生可谓具有必然性。

与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下“人不成其为人”相反,共产主义是对私有制的扬弃,把人的本质真正归还给人,从而使自己成为“具有人的本质的全部丰富性的人”,“具有深刻的感受力的丰富的、全面的人”[17]。而这个目标何以可能?这就涉及政治层面这个维度。

毋庸讳言,“普世价值”如上文所述,是政治价值的一种,即以“普世价值”之名,行实现政治图谋之实,是以一种变了种的、以更适应当代政治策略的方式妄图对社会主义国家进行“自由化”“西化”的政治宣传伎俩。“关于政治价值,自由主义者拒绝辩证的理解,他们坚持认为政治价值等同于诸如自由、平等、博爱等价值口号”。“为此,他们多方求证,其目的在于证明自由主义政治价值是价值体系的最终方案”[18]。西方资产阶级及其学者认为,当代中国具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理论及实践与马克思主义将要达到的共产主义理想相去甚远。在对中国的改革开放取得举世瞩目的成就不能熟视无睹的前提下,他们承认了中国在经济上、国际地位上取得的巨大成功,也看到了中国与苏联体制所存在的某些不同,但在意识形态或者说是在走社会主义道路还是资本主义道路上中国却持有始终如一的立场,甚至可以说很痴心很执著,他们把中国改革说成是在意识形态上“造成了严重后果”,“绝大多数的中国人摆脱了因一时冲动而建造出来的共产主义樊笼”[19]196,把作为我们根本经济制度之一的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说成是农民“拥有管理生产的全部权力”,但却只“将土地‘租赁’给农民,但不让出所有权”,从而认为“中国农业正在取消公有制”,“为了掩饰这种做法,中国设计了一块意识形态遮羞布”[19]197。他们更认为1984年10月20日公布的《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关于经济体制改革的决定》“表明党进一步摆脱了意识形态对中国制度的影响”[19]198,从而预测出“现代中国进入21世纪后可能仍由共产党执政,但它将不是一个公有制国家”[19]221。这就是从经济制度上否定了中国的社会主义道路,也间接地取消了党对社会主义建设事业的领导。

以此为代表的西方资产阶级及其幕僚,是徘徊在资源配给方式上做文章,根本没有看到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本质区别。这里毋庸赘言,只是要清楚地知道,“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本质区别’,因此就不在于它们是否存在‘异化’,是否有分工造成的‘人的细分’,甚至也不在于是否有雇佣劳动,有剥削……而在于它们对这些现象的‘态度’:后者是放任自流的,宿命论的;前者则是革命性的,否定性的”[18]。

不同的政治价值观决定了分歧必定是不可止歇的,这就是西方资本主义及其幕僚明明知道夸大“普世价值”的普遍性而忽视其具体性不符合思维逻辑,夸大“自由、民主、平等、人权”的人类性而忽视其历史性、阶级性抹杀了社会的客观发展规律,却仍然不知疲倦地宣扬、兜售的原因。

上述对“普世价值”的分析,揭示了以美国为首的西方资产阶级及其幕僚在其背后隐藏的企图颠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否定中国共产党在带领全国各族人民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的领导地位的企图。所以,拒斥“普世价值”及“普世价值论”在学术界已经基本达成共识,但角度有所不同:有从政治层面直接予以驳斥的,有从中华民族传统价值出发予以阐发相互论证的,也有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基础全新建构从而不承认所谓“普世价值”的等。但本文认为,鉴于当前意识形态领域越演越烈的斗争情势,从政治层面这一角度予以驳斥是较为妥当并且必要的。

[1]布热津斯基.大棋局:美国的首要地位及其地缘战略[M].中国国际问题研究所,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8.

[2]弗朗西斯·福山.历史的终结及最后之人[M].黄胜强,许铭原,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3.

[3]杨涯人,邹效维.“普世价值”考辨[J].哲学研究,2001(2).

[4]世界宗教议会全球伦理宣言[J].何光沪,译.世界宗教文化,1995(1).

[5]孔汉思,库舍尔.全球伦理——世界宗教议会宣言[M].何光沪,译.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97.

[6]赵学林.马克思主义视阈中普世价值争论的基本问题[J].马克思主义研究,2011(1).

[7]侯惠勤.“普世价值”与核心价值观的反渗透[J].马克思主义研究,2010(11).

[8]孙伟平.价值哲学方法论[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8:72.

[9]袁贵仁.价值观的理论与实践:价值观若干问题的思考[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6.

[10]李延明.科学理解“普世价值”与“普世价值观”[J].当代世界与社会主义,2009(3).

[11]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12]孙正聿.辩证法:黑格尔、马克思与后形而上学[J].中国社会科学,2008(3).

[13]孙利天.价值哲学的困惑与思索[J].吉林大学社会科学学报,2003(5).

[14]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上[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0:80.

[15]侯惠勤.马克思的意识形态批判与当代中国[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0:623.

[16]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M].刘丕坤,译.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48.

[17]杨筱刚.马克思主义:“硬核”及其剥取——当代社会主义的自我意识[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80.

[18]亓光,杨海蛟.无法和解的政治价值——20世纪自由主义和社会主义关于政治价值争论的实质[J].毛泽东邓小平理论研究,2010(11).

[19]兹·布热津斯基.大失败——20世纪共产主义的兴亡[M].军事科学院外国军事研究部,译.北京:军事科学出版社,1989.

[责任编辑孙景峰]

D64

A

1000-2359(2011)05-0059-04

尹新新(1980-),男,吉林德惠人,吉林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马克思主义发展史研究。

2011-03-16

猜你喜欢
普世价值普世马克思主义
马克思主义的中国化
马克思主义为什么“行”
马克思主义穿起了中国的粗布短袄
以书之名:《岛上书店》叙事中的虚构与真实
“普世价值”正在失去秀场
儒家伦理思想的当代价值
西方“普世价值”注定只是“南柯一梦”
马克思主义的“破旧”与“立新”
普世价值论
“普世价值”的应有取向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