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杰：监制首先应该是一个导演

整理/周雪

韩杰：

1977年生于山西孝义,1996年毕业于云南省昆明地质学校计算机系,2002年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艺术系影视制作专业。曾任贾樟柯副导演，随贾樟柯拍摄《世界》、《三峡好人》和《无用》。2006年首部编导长片《赖小子》个性张扬，2011年第14届上海国际电影节凭《Hello！树先生》获最佳导演奖和评委会大奖。

贾樟柯监制、韩杰导演的《Hello树先生》剧照

Movie：《Hello 树先生》的成功，在很多人看来，是贾樟柯监制的结果，就像当年很多人把《十月围城》归功于陈可辛一样，从这一点来看，你是监制的受益者。回头看，你如何看待监制？

韩杰：在我看来，监制首先应该是一个导演。因为这样他才能全面地考虑各方面的工作，才能细微地分析各种问题。在另一个方面，导演作为过来人，做了监制，对导演的帮助会更大，也会更客观。贾樟柯以前的监制周强，也是做导演的。

Movie：贾樟柯从什么阶段开始介入的？

韩杰：在剧本的打磨过程中，监制就加入进来了，我们一起从导演的角度来分析剧本问题，这时候，就体现出做过导演的监制的优势。从这一点来说，贾樟柯就相当于一个联合编剧，随时会提醒我剧本在某一个点上是有问题的。因为是自己写剧本，自己拍，这个过程中难免会有自我的成分，包括表达上的过于洋溢，所以有的时候需要收一收，这个工作其实监制来做最好。

Movie：这时候的监制还是站在导演的立场上的？

韩杰：在剧本完成后，我们开始做预算，必须在多少天内拍完，这时候他会理性地告诉你，预算是多少，合理的拍摄周期如何。如果你超了，责任你自己要担。

Movie：常说“监制和导演是一对矛盾”，你们在工作中有没有冲突？

韩杰：我们会有很多冲突，最典型的是制作周期和预算方面的，因为外景拍摄有的时候是不按常规走的，或许是我排戏的进度慢了，或者是剧组制作部门沟通不善导致工期拉长。要知道慢了一场戏就可能会拖一天。

Movie：这样的矛盾应该是所有的剧组都会遇到的，你们怎么解决？

韩杰：这需要的是监制和导演来共同解决。具体在《Hello 树先生》，我们计划是35天拍完。但外景地在东北，自然天气给我们拍摄的时间就很短，从早上八点开始拍摄，到下午三点多就没有太阳光了，这样一来，拍摄时间显然是不够的。在这种客观问题上，作为监制，贾樟柯会做出让步。最后，我们还是基本按照拍摄周期完成的。

Movie：你们争论最多的是什么？

韩杰：有的时候，贾樟柯作为监制，觉得这么拍会对电影的其他内容和环节产生影响，在具体的细节上，会出现争论。这样的争论在后期剪辑的时候最多，因为剪辑我们是一起做的。

Movie：当监制坚持自己的意见时，作为导演，你怎么想？

韩杰：这部影片是我的第二部长片，在这里，有很多我自己想说的话，但过犹不及，话说多了，会对影片的叙事有负面的影响。我这个问题也是很多年轻导演都有的问题。但有了监制，他就会很旁观地提醒你，这样我会有几天甚至半个月的思考，最后会觉得监制给出的建议是对的，这样就会理性地舍弃一些内容。最后一场戏，原来设想的是树先生搬迁到城市里，完全是豪华靓丽的社区，最后我们成片时舍弃了，虽然这场戏，单个拿出来看，非常精彩，我自己也很喜欢，但总有画蛇添足的感觉，拿掉之后，电影会更简约。所以现在我们看到的结尾是树先生走到路上，这个镜头完电影就结束了。像这样的建议，整个过程，很多。

Movie：刚开始，你们在影片的定位上有个讨论吗？

韩杰：我们没有做商业还是做艺术上的迷惑，这个电影同时已经具备商业和艺术的双重属性，这一点，我们一开始就没有动摇过。我们最基本的原则就是做一个简约的电影，做一个好看的电影。

Movie：你影片是在2009年拍摄的，为什么今年才和观众见面？

韩杰：这部电影我们做了一年半的后期，先后有30多个剪辑版本。在后期的过程中，我们有很长时间的讨论，我们想把这部影片做到让更多的观众喜欢。通常说众口难调，贾樟柯和我一起要把这个味道调得大家都喜欢。

Movie：在《Hello 树先生》中，贾樟柯既是监制也是出品人，他会不会给你多一些限制？

韩杰：回过头来看具体的创作过程，他有作为监制的理性，作为出品人的理性，随时提醒你需要注意什么，但他作为一个导演，会在创作之中，有一种天然地对创作的保护，会给我一些支持。所以，限制是没有的，相反我在这方面是得到好处的。

Movie：《Hello 树先生》是贾樟柯“添翼计划”的第一部，作为监制的他用自己的资源扶植年轻导演，这部片子，他应该在搭班子方面做了很多具体的工作？

韩杰：我们的摄影师、灯光和美术，这些都是他给我搭建起来的，这一点让我受益匪浅。这个班子很扎实，幕后的工作人员经验丰富，给影片的拍摄提供了很大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