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围城》:内在真实高于一切

2011-06-08 07:13王怡兰
青年文学家 2011年2期
关键词:重光围城革命

摘 要:《十月围城》以电影语汇建构了一套属于自己的现实主义观念,唤醒在现实生活中的人的内在情感,从精神层面上探究影片中主题的升华。

关键词:十月围城,电影

作者简介:王怡兰,(1986—),大连民族学院设计学院,现任大连民族学院设计学院教师。

一、城外事

《十月围城》是人人电影公司成立后拍摄的第一部电影,拥有夺人眼球超级豪华的九零后演员阵容,耗费巨资按照1:1比例搭建了百年前的香港中环城,在开拍前就底气十足地定下了12月18日上映的具体日期,用5分钟超长纪录片版预告片创下国内影院预告片长度的新纪录。从开始筹拍到正式上映,十年有余,其间创作的艰辛早已成为城中话题。

如果没有默默无闻的幕后工作者,那么就不会有这部电影。《十月围城》的单场拍摄最多有五台摄影机同时拍摄,剧务人员每天开工时间是早晨四点半,群众演员最多一场足有1000多人,每天需要发放的流动资金超过五十万……可见其工作强度之大,工作量之多,工作任务之重,工作细节之琐碎,这远远不是凭借一个人的力量就能够完成的,而是每个成员同心协力、群策群力的成果。

如果没有临时导演刘伟强,那么就不会有这部电影。影片进度的跟进既受到了新城搭建超期一个多月的影响,也受到了演员档期难以整体协调的影响。刘伟强临危受命,火速加入了这场与时间赛跑的拍摄中,他的敬业精神与工作方式,不仅调动了全组成员的工作热情,加快了拍摄速度,更是把耽误掉的时间赶拍了回来。

如果没有美术指导麦国强,那么就不会有这部电影。他在剧本阶段就开始跟进,从搭建的第一座中环城开始,他倾注给这部影片太多的心血。当2004年因为投资商自杀等一系列问题的出现,而导致《十月围城》停拍时,他站在那座备受梅雨摧残后的空城前放声痛哭。而在五年后,当陈德森再次召唤他回剧组时,他义无反顾的投入到影片再建新城的设计中。

如果没有导演陈德森,那么就不会有这部电影。重建中环城受阻、艰难的融资、非典肆虐停拍、布景受损搁浅、投资人自杀、经济案件缠身、母亲去世、姐姐生病、演员几经调整、自己疯了几次,在这些困难的背后,为我们呈现的,是一个追寻心中梦想的电影人的努力、拼搏、坚持与执着。

如果没有监制陈可辛,那么就不会有这部电影。陈可辛是真正盘活了这部电影的人,他寻找的投资资金的到位,使这部早已千疮百孔的片子重新有了生机。他引用了父亲陈铜民在《赤胆英雄》中,曾拍摄过的孙文到港一事为主线,穿起了一个个小人物的角色关系,使整个故事变得更丰富、人物形象更丰满。陈可辛对这部影片整体的控制和对演员的选择,对于这部影片的成功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二、城内人

第四代导演领军人物、电影学院教授郑洞天曾说:“美国的坏人都在电影里,中国的好人都在电影里,这是我做中国电影这么多年,听得最痛苦的一句话,我希望能够改变这样一个印象。”

一个故事能自圆其说才能讲好,一个角色却是有缺点才能打动别人。陈德森在《十月围城》中,所要突破的,就是人性的多变性与复杂性。他不是要塑造一个完美的人物群像,不是要简单的把人塑造成泾渭分明的好人或坏人,而是要塑造一个个立体化、多维化的人物,他的好与坏,正直与卑劣,善良与凶狠,都有两面性,站在不同的角度看,就会得到不同的结论。正如刺客阎孝国这个人物,他虽然接受西式的教育,却信奉“皇权乃天赐”;他虽然抓了造反者陈少白,却谨记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他认为洋人全都是狼子野心,他为了清政府鞠躬尽瘁,在临死的前一刻,仍念叨到:“学生,终可报国了。”你能说他罪大恶极么?他只是选择了另一条救国的道路并执迷其中,他又何尝不想救命悬一线的国家于水火之中呢!

性格是属于一个人的特质,却总要依附于别人存在,在不同的人面前,表现出来的性格属性是不一样的。陈德森在塑造赌徒沈重阳这个人物形象时,就采用了对比式的生成方式。这种对比,不单纯是通过另一个人物的衬托和暗示,更来自于人物本身因某种情感上的触动而自我人格发生的变化。赌徒沈重阳生活穷苦潦倒,又沾染赌博的恶习。为了些许的赌资,毫无原则,不惜出卖做人的尊严,“有事尽管找我,我什么都做”,戏班一群人的死,他是逃脱不了干系的。欲望是罪恶的,但是他的内心深处还留有一丝善良,所以他会在街头给死去的人烧纸。而沈重阳最大的改变,来自当他知道自己竟然还有一个女儿的时候。做为一个父亲,一事无成百不堪,与女儿又是有距离的爱,心中更充满无限的愧疚。这种愧疚,促使他重新进行了选择,选择做一件有尊严的事可以对长大的女儿提起。

一个人往往有多重的社会身份,传统的中国人,几乎一切都是以身份为重的。“这种身份生存重于个人的生理生存,身份荣辱重于其他荣辱,身份价值重于个人发展,身份目标重于个人其他目标”。富商李玉堂就是挣扎在种种身份所带来的矛盾中。他既是一位商人,又是一位慈善家;既是一位丈夫,又是一位父亲。他投资革命,却不想卷入其中;他参与这场保卫战,却不想儿子也投身其中。如果不是陈少白失踪生死未卜,如果不是警司封了他的报馆,他不会挺身而出策划这场保卫战。一方面是受了好友的委托临危授命,一方面是涉及到了切身的利益,在这些风波中,他意识到:自己既是生意人,更是中国人。在这场暗涌的革命风潮的冲击下,他肩负起了布置保护孙文的任务。

文明是一种生存状态,对于不同层次的人,理解就有所不同。而革命是一种过程,是人们想从一种生存状态转变成另一种生存状态的过程。对于富人来讲,革命是千金散尽。对于穷人来讲,革命是苦尽甘来。对于政客来讲,革命是权力更迭。对于小人物来讲,革命是随波逐流。

除了真正的革命者陈少白与李重光,其他的八位义士根本不懂得什么是民主,又为什么要革命?根本不明白什么是文明,又为什么要建立一个崭新的世界?他们本来只是营营役役的活着,如果不出意外,那么就这样活一辈子。可是,他们的生命轨迹不经意间的被卷入了这样一场革命事件中,正向李重光所讲的那样:“革命是历史的潮流,整个中国都被卷进来了,我能避免么?”陈少白是革命的倡导者,李重光是革命的推动者,而在某种程度上,真正成全革命的,却是这些情、义当头的小人物。

车夫邓阿四是为了报答老爷的恩情,想让老爷高兴后娶了心爱的阿纯;戏班班主方将军为了能够带领颠沛流离背井离乡的众多兄弟和女儿回家,想一雪前耻不再背负叛军的罪名;和尚王复明爱憎分明,想痛痛快快的打一次坏人;孤女方红是为了报答李玉堂的葬父之恩,想替父报仇后带着父亲的尸骨回老家;乞丐刘郁白是为了报答李玉堂的知遇之情和赎扇之恩,更想寻求感情上的一种彻底解脱……他们或出于报恩或出于赎罪或出于忠义而慷慨赴死。除了李重光,其他人在牺牲以后,都是死不瞑目的。也许是对未来的憧憬,也许是对过去的缅怀,更多的也许是对现在不知任务是否完成的担心。只有最后,在陈少白“孙文已经走了”的叫喊声中,最后一个牺牲者,李重光,闭上了眼睛。

三、城中情

《十月围城》的戏剧性结构,正向悉德.菲尔德所定义的那样:一系列互为关联的事变、情节和事件按线性安排,最后导致戏剧性的结局。影片以一起暗杀事件作为开端,奠定了这个故事的整体基调。接着运用字幕的渐入渐出,引出本片的梗概,既围绕孙文来港来发展情节。影片在叙事结构上,做了大胆的调整,前半部分都是在解决问题:(1)故事主要在讲什么;(2)主要人物的出场及基本塑造;(3)故事在什么环境和境况下展开。这些是试图让情节发展更连贯,为高潮的出现做铺垫,而后半部分其实整体就是一个大高潮,这个高潮由一个个义士相继牺牲的小高潮组成。影片不是引导观者去猜测故事,去寻找真相,实际上它差不多已经把故事早早就交代给了观者,通过细节的强化来吸引观者,并不断引起观者情感上的共鸣,从而让其进行思考。

《十月围城》运用写实造型的表现手法来塑造虚拟的客观对象,又把写实造型纳入写意的艺术构思之中,整体结构虚实相互辉映,相辅相成。

在影片内容上,虚是指孙文到港与十三省代表会面,谋划起义的事件本是无据可拷的,

实是指张衢云被暗杀事件的确有证可依。

在故事线索上,虚是指孙文若隐若现的身影和对于三民主义坚定阐述的低沉声音,实是指中心角色富商李玉堂穿针引线引出众多主要角色的关系。

在人物设定上,虚是指或赌徒或车夫或孤女或乞丐等八义士纯属虚构,实是指陈少白、李玉堂、李重光这三个人物确有其历史原型。

在武打动作上,虚是指乞丐公子刘郁白在孙母家前憑一把铁扇一夫当关,独守天梯时的飘逸潇洒;实是指赌徒沈重阳在回廊中与越南裔拳王近身打斗时的拳拳生风。

在美术布景上,虚是指二十世纪初的老香港早已面目全非,港城中百姓生活刻画基本是美术指导麦国强的想象;实是指花费3000多万元筹建的中环城在建筑和格局上都是以搜集整理来的1000多张老照片为蓝本构造。

影片中主观与客观作为一个整体来思考,一虚一实的交叉运用,写意与写实的反复交错,加上在节奏上轻重缓急的有意控制,轻易地把我们带进了那个风雨欲来催满楼的革命年代。

《十月围城》以电影语汇建构了一套属于自己的现实主义观念,唤醒在现实生活中的人的内在情感,从精神层面上探究影片中主题的升华。在某一个瞬间,也让我们分不清楚也不愿意去考究,影片所描述的到底是真实的传奇,还是杜撰的故事,然而,无论是影像所营造的世界里,还是我们生活的世界里,表现的手段千奇百怪,实现的途径百转千回,产生的结果千变万化,只有内在的真实高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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