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狐女意象所反映的蒲松龄女性文化心理

2011-08-15 00:43黄婉燕平顶山教育学院中文系河南平顶山
剑南文学 2011年2期
关键词:士子异类蒲松龄

黄婉燕 平顶山教育学院 中文系 河南平顶山

浅谈狐女意象所反映的蒲松龄女性文化心理

黄婉燕 平顶山教育学院 中文系 河南平顶山

《聊斋志异》中塑造的红颜知己是作家在现实情感存在缺憾与科场失意后的自我设计与自我疗救。故事中的女性形象最重要的是象征着对书生人生价值、学识举业的认同.蒲松龄创造红颜知己的原因:一是科场失意后希望知己奖掖的真实心态的反映;二是对现实情感缺憾的艺术补偿。

女性文化心理;象征意义; 聊斋志异 ;蒲松龄

蒲松龄的《聊斋志异》通过一个狐鬼世界的建构来叙写整个现实社会。

《聊斋志异》中的女性风姿绰约、千姿百态,不仅有独特个性,还成为某个思想符号,某个精神象征,某个情感代表,是聊斋最亮丽的风景。《红楼梦》用长篇小说的艺术形式创造了数十位个性鲜明的女性形象,《聊斋志异》用短篇的形式创造了几十个成功女性形象。是中国古代小说人物画廊的空前收获。

人生难得一知己,这是中国古代文人先哲常有的共同慨叹,蹉跎的处境,悲凉的情怀最易促使文人士子渴望知己。在《聊斋志异》中用理想主义的艺术手法创造的狐妖鬼魅形象,担负着为他人弥补人生缺憾的角色。如鲁迅在《中国小说史略》中指出的那样“多具人情,和易可亲”,人间社会成为这些“异类”的活动基地。并且都有一个爱情模式,翁容先生说:“穷困潦倒而具文才灵气的书生邂逅一个甚至几个丽绝人寰的异类女子,两情欢好后,异类女子不仅让书生享受到‘红袖添香夜读书’的乐趣,还任劳任怨地帮书生操持家务,生儿育女,帮书生度过难关,给他带来财富、功名或是干脆与他共登仙界。”简而言之,就是美丽的异类红颜知己主动下顾贫寒士子。她们身上既有属于女性独特的倔强,又有传统的善良品质,她们每个人都是心灵美与形象美的兼备者。

在蒲松龄笔下的女性虽然觉醒了,地位提高了,男女关系也有了一定的改善,还透出了一些女性主义的光芒,但毕竟是在男性视角的笼罩下,其光芒是有限的,杜桂萍先生也说过:“尽管蒲松龄把这群清标脱俗的女性刻画的血肉丰满,但对孤独的士子来说,她们更多地负载着一种象征意义:她们是一种价值认同、价值实现,惟其如此,众多士子才会在男欢女爱中获得心理上的平衡,超越精神上的孤独感。”

从蒲松龄创作心态来看这些狐女形象,就会发现这些清新脱俗,美丽真诚,不贪恋财富地位,也不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女子,不正是科举无望、苦闷至极的士子梦寐以求的吗?同时不也是蒲松龄孤独而悲伤的心灵深处所期待的吗?文人士子渴望知己或援之以臂,或同情抚慰。所以像蒲松龄这样一个怀抱利器渴求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学子,科场的成败决定了他一生的前途与命运,“得之则荣,失之则辱”,可蒲松龄在屡试不第的耻辱和无奈的现实中屡遭打击而不能自拔,他在作品中大声疾呼“千古叹知希”。然而男性与生俱来就具有攻击性的冲动,将军、士兵可以把这种冲动发泄在战场的撕杀、抢劫当中。官宦、贵族可以把这种冲动发泄在争权夺利和鱼肉人民上。书生类男人明显处于受压抑的状态。为疗救心灵痛楚蒲松龄只能把这种冲动发泄在文学作品当中,他的“孤愤”需要发泄出来,他需要一种精神慰藉和价值认同,于是他塑造出了狐女这一形象,泄导郁闷。之所以为异类,是因为这些人物可超脱社会固有结构之外而无法以礼教的准则衡量,蒲松龄内心的欲望便会自然而然地活跃起来。

对于众多的士子来说,传统的科举之路是一个遥远的梦。身边随手可得的爱情和美女能够慰藉心灵,摆脱苦闷,那么弃功名而取爱情是理所当然的。红颜知己用主动方式让书生在男欢女爱中超越现实的不公平,得到感情的补偿,找到一种与科举功名截然不同的价值认同。美丽的少女主动追求穷困书生,体现了蒲松龄以及与他一样的中下层知识分子作为男性的自尊要求和屡遭挫折之后的补偿要求。

从心理学角度来看,人在精神抑郁时所找的倾吐对象一般是异性而不是同性,异性之间心理互不设防,倾吐才可以“尽情”,在蒲松龄看来,文人落魄相当于英雄落难,都渴求“红颜知己”的垂青,宋代的辛弃疾就抒发过“ 何人,唤取红巾翠袖,问英雄泪”表达就是这种心情,当文人从男权世界里败下阵来的时候就会到女性那里寻找精神的“母体”,获得精神的再生力量,所以就产生了对女性的精神依恋,女性偶像就是文人的救赎象征,具有诗意的女性往往成为他们精神复合的载体,如侠女、细柳、翩翩具有女、妻、母三种女性的温情,这样温柔持重的女性对落魄文人来说无疑是心灵的避风港,她们的出现主要是以危难性借女性这一载体获得精神再生,但又最终超越载体成为精神独立的“斗士”,他们的遇合只是曾经拥有而非天长地久。其实这类女性大多是蒲松龄心中“另一自我”,但是作为倾听者的女性只是在文人蒲松龄心中“在场”,在现实中仍是“缺席”,其实仍是“得不到”,对女性倾诉欲越强就表明他们在现实中的孤独之深,知音之稀。所以“孤寂之愤”才得以发。

《聊斋志异》中那些洋溢着青春气息,活色生香的狐仙女鬼,用林语堂的话说,比现代女护士还要温柔体贴,她们替“子夜荧荧,灯昏欲蕊,萧宅瑟瑟,案冷如水”的落魄书生实现他们的美丽梦想,她们是书生心灵创伤的护理者和疗救者,堪称精神保护神,书生们“秋虫自热”对自己命运不服而去自我求证,而“狐仙毛遂自荐、青眼有加,如同昭示天命”,才使书生的“求证”有了质的突破,这对于原本精神委顿的书生来说,无异于重生之母。也就是蒲松龄在“青林黑塞间”去寻找到永恒的知己,也是用来慰藉屡遭打击疲惫不堪的身心一种虚幻的价值认同,但不管蒲松龄怎样讴歌美丽的女性和美好的爱情,怎样表现出一种思想解放的姿态。这些女性形象都是他在男权话语编织的白日梦中充满男权意识,寄托着无限希望的文化载体。

[1]鲁迅.《中国小说史略》,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98版.

[2]翁容.《﹤聊斋志异﹥情爱模式的深层意识 》, 明清小说研究(3)1996版.

[3]蒲松龄.《聊斋志异》斋抄本 ,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79版.

[4]杜桂萍.《孤愤﹤聊斋志异﹥的精魂》,蒲松龄研究1994年(1).

[5]张燕瑾.《中国古代小说专题》,高等教育出版社2004版.

[6]李剑国.《中国狐文化》,人民文学出版社 2006版.

[7]马瑞芳.《〈妖狐神鬼论〉——聊斋人物论 》, 中华书局2002版.

[8]俞汝捷.《<仙鬼妖人>——志怪传奇新论》,中国工人出版社1992版.

[9]迈克•彭.《中国人的心理》邱海燕等译 , 新华出版社1990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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