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念宁教授治疗白癜风经验浅谈

张广中，王倩，曹洋，蔡念宁

（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中医医院，北京 100010）

蔡念宁教授是北京市赵炳南皮肤病医疗研究中心主任，其治疗白癜风的思路秉承于赵炳南教授和张志礼教授“调和气血”理论，又汲取郭念筠教授“滋补肝肾”之说，经多年临床，并不断丰富和发展前辈的学术经验，提出白癜风的治疗既要兼顾个性与通性，又要顾及药理药性的相融，逐步形成了白癜风中医药诊疗特色，取得了良好的临床疗效。

1 病因病机

1.1 病因 白癜风是因先天禀赋不足或后天失养所致。病因分内因、外因，其中内因为发病之本，是本病发生发展的主要原因；外因是发病诱因或使病情加重的因素；内外因相互作用导致白癜风的发生和发展。

内因主要由胎中秉承，先天肝肾不足；后天饮食失节，脾胃失养；七情所伤，脏腑功能失调而引起。外因主要受风、寒、暑、湿、燥、火六淫之邪，邪侵皮腠，或外邪入里羁留；或跌仆金刃烫伤、虫兽所伤等。

1.2 病机 先天禀赋不足，肝肾亏损，精血生化乏源，皮肤失于濡养；饮食不节致脾胃运化失常，气血生化不足或蕴阻中焦；过急、过悲、过怒等情志不遂，可致肝失调达，气机不畅，郁滞生斑。

外感风邪，肺卫失宣，卫气郁阻，肌腠闭塞，皮毛无所主，发为白斑无定处；感受热、燥、湿、寒邪，分别可致热阻气机、燥热伤阴、湿久化热，寒羁化热，使皮腠脉络受遏而见白斑；跌仆损伤、金刃刀割、虫咬兽蚀、水火烫伤而引起气血逆乱，皮无所荣，积而为瘀，闭而不通，发为白斑。

久病多瘀，病久入络，不论病因起于何邪，最终表现为血瘀阻络，肌肤失于荣畅故色白。

不论内因外因，均影响脏腑功能所主，气滞血瘀为本病病机关键。

2 辨证论治与加减用药

2.1 辨证论治 主要辨证为气血失和，肝肾不足，气滞血瘀三证。

2.1.1 气血失和证 临床表现：病程多较短，疾病处于进展阶段。皮损色浅白、灰白或乳白，边缘清楚或欠清，形态不一，大小不定，单发或多发，无定处。常表现出面色苍白或萎黄,纳差、便溏等症状。舌质红或淡红，舌苔薄白，脉弦滑或缓。治法治则：调和气血。方药：白驳丸加减。药有鸡血藤、首乌藤、当归、赤芍、川芎、白蒺藜、白芷、补骨脂、防风、陈皮等。兼见风热者可加秦艽丸，兼见湿热者加除湿丸，兼见肝热者加泻肝安神丸，兼见血热者加凉血活血胶囊。

2.1.2 肝肾不足证 临床表现：发病时间较长，可伴有家族史，白斑局限一处或泛发，静止而不扩展，色纯白，境界清楚而周围肤色深，斑内毛发可变白。常伴有头晕、健忘、腰膝酸软、易疲劳、月经不调等全身症状。舌质淡红或暗红，舌苔薄少，脉弦细或沉。治法治则：滋补肝肾。方药：白癜风丸加减。药包括女贞子、旱莲草、沙苑子、菟丝子、枸杞子、桑椹、首乌藤、熟地黄、白蒺藜、香附等。儿童时期发病者多见本证，药宜缓和不滋腻。

2.1.3 气滞血瘀证 临床表现：病程长，白斑瓷白色。妇女常伴有月经不调,经血色暗有血块,或兼证不明显。舌黯、有瘀虫丸或通窍活血汤加减。药主要包括桃仁、红花、川芎、赤芍、鸡血藤等。

2.2 加减用药 蔡念宁教授在治疗白癜风时不但紧紧围绕疾病的主要矛盾气血失和，肝肾不足，气滞血瘀来组方用药，而且善于根据患者的具体情况在主要治法治则的基础上随症加减变化，充分体现了中医个体化的治疗优势。主要加减变化有：风热盛者加桑叶、菊花、蝉衣；偏于寒者加桂枝；上焦热盛者加黄芩、桑白皮；中焦有热者加黄连、知母；下焦有热者加黄柏、苍术；三焦热盛者加栀子；心火盛者加竹叶、灯心草、莲子心；血热者加白茅根、生侧柏、牡丹皮、槐花、赤芍；脾虚湿盛者加生白术、生枳壳；湿热者加茵陈、佩兰、苦参；痰浊者加半夏、陈皮、茯苓、菖蒲；烦躁易怒者加牡丹皮、栀子；情志不调者加柴胡、川楝子、郁金；眠欠安者加首乌藤、炒枣仁；肾阳不足者加仙茅、仙灵脾；脾气不足者加党参、黄芪；大便干燥者加熟军等。

2.3 引经药的使用 白癜风可发生于身体的不同部位。蔡点，脉沉滑。治法治则：活血化瘀，通络润肤。方药：大黄念宁教授在治疗白癜风时注重引经药的使用,根据发病部位用引经药，提高了用药的准确性，增加皮损部位的有效药量，从而提高疗效。如：白斑发于身体左侧者用川芎，右侧者用当归；头面部者选桔梗；眉毛、上睑者选胆草、菊花；眼周者选枸杞；鼻部者加用辛夷；口唇部的加芡实；项部、上背部者加葛根；胸腹者选厚朴、青皮、瓜蒌；胁肋者加用柴胡、青皮、川楝子；腰部加生杜仲；上肢用桑枝、片姜黄、羌活；下肢者加牛膝、独活；外阴部选蛇床子、车前子。

2.4 常用方药解析

2.4.1 四生方 组成：生白术、生薏苡仁、生枳壳、生侧柏。解析：生白术益气健脾，生枳壳健脾理气，生薏苡仁健脾利湿，生侧柏清热凉血，四药合用，气血兼顾，以气为主，清热利湿，益气健脾，性味平和，攻补兼施，共奏调气和血、扶正祛邪之功。

2.4.2 四子方 组成：诃子、女贞子、地肤子、车前子。解析：女贞子补益肝肾，诃子敛肺下气，车前子利水清湿热，地肤子散风止痒。此方贯穿了驱邪扶正的思想，通过利湿、疏风散邪于外，同时补益肝肾于内。

2.4.3 四叶方 组成：桑叶、荷叶、枇杷叶、竹叶。桑叶疏风清热、清肺润燥，荷叶清暑利湿、升阳止血，枇杷叶化痰止咳，和胃降逆，竹叶淡渗利湿。四叶方重在驱邪，或疏风使邪自表解，或利湿使邪趋下渗，或化痰使邪从肺出，或清暑使邪自退去。

2.4.4 诃子 性平，味苦、酸、涩，归肺、大肠经。肺主皮毛，本品不仅可涩肠敛肺、降火利咽，还可引药达皮。

2.4.5 苏木 性微辛，平，味甘、咸，归心、肝、脾经。苏木入血分，活血祛瘀，通经止痛，李时珍在《本草纲目·苏方木》说：“少用则和血，多用则破血。”临床用于白癜风日久不散，以和血分、通经络、散瘀血、祛白驳，每获良效。

2.4.6 香附 性平，味辛甘微苦，归肝、肺、脾、胃、三焦经。《本草纲目》：香附之气平而不寒，香而能窜，其味多辛能散，微苦能降，微甘能和，乃足厥阴肝、手少阳三焦气分主药，而兼通十二经气分。临床用于治疗白癜风取其上下通行，外达肌肤并行气解郁之功。

3 小结

蔡念宁教授治疗白癜风注重“调和气血”和“滋补肝肾”，有机地将患者的共性、个性及药理药性相融，形成了白癜风中医药诊疗特色。

白癜风研究中需要现代医学理论与中药药理相结合。西医学认为白癜风是由于皮肤和毛囊的黑素细胞内酪氨酸酶系统的功能减退、丧失而引起的一种原发性、局限性或泛发性的色素脱失症。因此，蔡念宁教授在坚持辨证论治的基础上，在性味主治类似的中药中注重选择现代药理研究证实能调控黑素细胞内酪氨酸酶系统功能的药物。现代药理研究显示，能激活酪氨酸酶的光敏性中药有：补骨脂、白芷、独活、蛇床子、虎杖、沙参、麦冬、防风、乌梅、无花果等。鸡血藤、夏枯草、女贞子、薄荷、潼蒺藜、申姜、旱莲草、黄芩、泽兰、甘草和山（毛）慈姑对酪氨酸酶的激活作用均高于补骨脂素[1]。而白蒺藜对酪氨酸酶有高浓度激活和低浓度抑制的双向调节作用[2，3]。

白癜风患者常为多种因素共同致病，几种证型间没有截然划分的界限，故治疗上多为各种因素综合考虑，采用补益肝肾＋活血化瘀＋引经药＋现代药理学酌选并用，注重加入行气通瘀之药，如川芎、川楝子、青陈皮、苏木等行气理气、活血通经之品,根据患者的证候表现孰轻孰重，调整用药。

补益肝肾之药多滋腻碍胃。缪希雍《先醒斋医学广笔记》曰：“气为血帅”、“宜行血不宜止血”。因此在补益肝肾、活血化瘀同时常加用理气行气之品，如陈皮、厚朴等，以助脾运化、气行则血行。

针对儿童“阳常有余阴常不足”的生理特点，儿童白癜风治疗时可酌加黄连、竹叶、灯心等清心祛火，给邪出路，或消导调和脾胃诸药，以充后天之本。

暴露部位皮损明显者可酌加抗敏合剂（北京中医医院院内制剂，主要成分青蒿、赤芍、牡丹皮、白茅根等，批准文号：京药制字Z20053370）。

若疗程长时应注意滋养肝肾，多用沙苑子、女贞子、菟丝子、覆盆子等。

白癜风往往病情复杂，病程较长。治疗时不但需要紧紧围绕疾病的主要矛盾来组方用药，而且还要根据患者的具体情况在主要治法治则的基础上随症加减变化，在兼顾该病整体治疗通性、药理药性的基础上，充分体现中医药个体化的治疗优势。

［1］ 涂彩霞，刘之力，任凤，等.47种中药对酪氨酸酶活性的影响及酶动力学的研究[J].中国麻风皮肤病杂志，2006，22(6):456-458.

［2］ 邓燕，杨柳.不同浓度的中药刺蒺藜对黑素细胞和酪氨酸酶的作用[J].第一军医大学学报，2002，22(11):1017-1019.

［3］ 杨柳，赖梅生，蔡红兵.白蒺藜血清对酪氨酸酶的双向调节作用[J].陕西中医，2005，26(4):370-3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