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生现代诗歌学习现状的调查

徐洪朵

[作者通联：上海华东师范大学]

《新课标》在阅读教学中突出了“欣赏”、“体验”，体现了文学教育思想的回归。而这种回归体现在教材编制中，则是增加了现代诗歌的比例，如沪教版教材，原来一般只有四五首现代诗歌，试用本八年级第一学期就收录了八首。

现代诗歌教学本来就存在不少问题。有研究者指出，“长期以来，在诗歌普及的最前沿——中学语文教学中，现代诗歌教学举步维艰。由于缺乏足够的训练，语文教师在现代诗歌教学中遇到很多困惑”。①随着选文增加，这些问题无疑更现实地摆到了教师们面前。

为了进一步揭示上述问题，提供解决问题的思路，笔者于2011年3-6月份间，对部分学校展开了一项初中生现代诗歌学习现状的调查。

一、调查对象

笔者设计了《初中生现代诗歌学习现状问卷调查表（学生卷）》、《初中生现代诗歌学习现状问卷调查表（教师卷）》、《初中教师现代诗歌教学内容问卷调查表》三份问卷。问卷对象有学生、有教师。之所以要特别设计初中生现代诗歌学习现状的学生卷和教师卷，目的是便于比较和发现问题；而设计针对初中教师的现代诗歌教学内容问卷，则意在从教学内容视角探讨现代诗歌教学路径。

此次问卷，涉及学生264人，实收有效问卷240份；涉及语文教师16人，实收有效问卷32份（教师有两份问卷）。

二、数据分析

《关于中学生现代诗歌学习现状问卷调查表学生卷/教师卷》共有29个问题，《初中教师现代诗歌教学内容问卷调查表》共有10个问题。在调查中，发现学生的答案呈现多元化，很少有一边倒的现象。由此可以看出，在当今社会，学生越来越个性化，个体差异很大。这也提醒我们广大教师，不应该想当然地去揣摩学生的情况，也不能以几个符合自己心中预想的典型学生当作分析的素材，而应扩大了解面，了解学生的真实情况。

在此，笔者就一些选择相对较集中的选项进行分析，以便勾勒现状。

1.对“现代诗歌”这一文体的认识

在对“是否清楚什么是现代诗歌”这一问题的认识上，50.6%的学生认为自己“清楚”，62.5%的教师认为学生清楚。在这一点上，教师对学生的了解与学生的自我判断比较接近。看来，在教学中大部分教师强调了文体的特点。

在对造成“不清楚什么是现代诗歌”的原因分析中，选择“对现代这一概念不明确”学生占69.8%，教师占56.3%。由此可知，关于概念的把握，教师对学生不掌握的原因比较清楚。

然而，在其他原因的选项上，师生存在很大差异。如“对什么是诗歌不清楚”，学生占30.2%，而教师只有6.2%。看来，教师对学生产生学习问题的原因分析比较笼统，注意了主要方面，而忽视学生的多元化和问题的多样性。

2.关于“现代诗歌”的阅读和喜爱状况

在问及“是否喜欢现代诗歌”时，82.8%的学生的态度是“谈不上喜欢，但也不厌恶”。喜欢的占22.9%，不喜欢的占4.6%。相对于学生，喜欢现代诗歌的教师有62.5%。看来，语文教师应该把自己对诗歌的喜好感染给学生，让大部分学生真正喜欢上现代诗歌。

在课外现代诗歌的阅读上，偶尔阅读的学生占62.1%，教师占68.8%。看来，教师和学生课余时间阅读课外现代诗歌大部分是“偶尔为之”。

最为有意思的是，有3.4%的学生会“经常写诗”，而教师竟然没有一人。“从不写”的学生有37.9%，教师也有25%。

据此也反映出中学生现代诗歌阅读的缺失，中学教师在课外阅读上也并不能给学生什么引导。在创作诗歌上，甚至还不及学生敢写、会写。在对教师的问卷中，60%的教师是偶尔看有关现代诗歌的评论性文章。70%的老师认为现代诗歌教学面临的最大问题是现代诗歌在考试中出现频率较低。

3.关于“现代诗歌”的教学内容和教学方式

教师对现代诗歌教学内容的确定上各有己见。在“如何正确朗读（节奏、字词读音）”、“写作时代背景、作者简介”和“诗歌字词解释、句子理解”三方面的选择上，百分比是一样的，都为31.3%。就是说，教师认为要读通一首现代诗，最需从哪方面入手，大家看法不同。而从学生角度，52.9%的学生倾向于“写作时代背景、作者简介”。

当读到一首精彩的现代诗歌时，学生最想深入了解的是什么呢？在诗歌的意象含义、诗歌抒发的情感、诗歌特有的艺术特色这三方面中，选择前两项的学生合占80%。在这点上，教师对学生的预测与学生的实际吻合。而50%的老师会把“诗歌特有艺术特色”作为自己的教学内容。

学生认为现代诗歌最打动自己的是“独特的情感抒发”占了46.9%，这和教师的预期是一致的。“优美的语句”和“新颖的表达”各占26.4%、20.7%。

在《初中教师现代诗歌教学内容问卷》中，选择“情感表达”为教学重点内容的百分比仅为30%。老师讲解的内容与学生想深入了解的内容是有出入的。但是，其中有80%的老师选择“意象分析”作为重点内容。很多诗歌情感是通过意象来传达出来，当然，诗歌的情感抒发方式还很多，可能很多教师只注重了一种，这样是不能满足学生需求的。

在教学的形式上，70%的老师会把诗歌当做欣赏的读本，课堂形式以朗读为主，达到欣赏的目的。这与新课标的指向吻合；在时间分配上，70%的教师认为自己教授现代诗花的课时要比其他的少一些。有一个数据要引起重视，只有10%的教师认为现有教材中现代诗内容编排合理。40%教师认为所选诗歌不合理，30%教师认为内容偏少且陈旧。这可能也是教师授课课时偏少的原因。

然而最为有趣的是，学生眼中教师是如何上现代诗歌的呢？72.4%的学生认为自己的老师是以精讲分析为主的。而75%的老师认为自己是以读背为主的，这一方面是师生对精讲分析各自理解有差异，另外也暴露出教师在上现代诗时，学生只是被动接受，缺乏个性体验的问题。

三、发现的几个问题及思考

1.现代诗歌教学价值存在严重边缘化现象

调查中发现，63.2%的学生觉得学习现代诗歌能让语言表达更美，有助于写作；26.4%的学生认为可以让自己充满诗意，拥有诗人气质；只有9.1%的学生认为没有什么用。再看教师的数据：56.3%的教师认为有助于写作；18.8%的教师认为可以让学生拥有诗人气质；12.5%的教师认为没有什么作用。

由此我们看到，大部分师生认同现代诗歌的育人价值，如半数以上学生感觉有利于写作（这也提醒教师，是可以充分利用现代诗歌来推动写作教学的）。但现实的情况是，认为学习现代诗歌对学生没有什么用处的教师百分比远超过学生，这引人深思。试想，当教师都认为现代诗歌没有什么用时，那他（她）如何向学生传达它的教学价值呢？

联系师生对现代诗歌的阅读和创作情况，及教师上现代诗歌的课时和授课方式，我们发现这样一个怪圈：尽管大家都认同现代诗歌的教学价值，但在实践中却存在将之严重边缘化的现象。

2.现代诗歌的学习具有私密性，学生学习基本处于自我摸索状态

调查发现，学生写诗往往更愿意写给自己，而不是父母亲人或是朋友同学。对于这点，教师的认识有偏差，81.3%的老师认为学生写诗会写给朋友、同学。

在问及写诗时会抒发什么情感时，55.6%的学生抒发的是痛苦愁闷压抑之情。而老师眼中学生会抒发什么情感呢？75%的老师认为学生抒发的是朦胧浪漫心动之情，教师对学生的了解与现实也有差距。

另外，我们注意到，45.9%的学生选择深夜独自一人时读诗或写诗。

51.7%的学生对自己如何读诗只是偶尔关注。55.2%学生认为自己对现代诗歌的理解力一般，有很多读不懂。在读现代诗歌时产生似懂非懂无法用言语表达的阅读感受的学生有32.2%；能说出大概，能激起自己的想象的占45.9%；只有21.8%的学生觉得自己的阅读感受是感觉能与诗人产生共鸣，能较清晰地表达出来。当读诗遇到难题时，41.37%的学生“从不会”向人请教。

由此，我们发现，学生对现代诗歌的学习是比较个人化的，带有一定的私密性，这样的私密行为，教师似乎很难通过一般的教学加以指导。当学生遇到阅读困难时，也很少能获得帮助，学生的学习状态基本处于自我摸索状态。

3.现代诗歌的学习将更依助于网络

有72.4%学生选择借助网络来查找现代诗歌的相关资料。56%的教师会借助网络，还有43%会选择参阅诗歌方面的专著。关于诗歌发表会选择什么媒介这一问题，68.9%的学生选择网络上的微博、贴吧等。教师也有62.5%的比例选择网络媒介。

对于现代诗歌的发展，有学者认为“诗歌创作进入了创作的死胡同”。②然而网络文学的兴盛，使大部分普通人参与到诗歌创作中来，打破了传统写作和发表专业化的格局。一个人的作品可以随时随地地上网发表，这也是大部分学生选择网络的原因。更何况发表的空间变大后，写作变得更自由，爱怎么写就怎么写，这给了学生很多宣泄释放的机会。就如著名诗人、文化评论家叶匡政在他的《文学死了，一个互动的文本时代来了》中说：“文学死了！对我们意味着什么？我们每个人都重新获得了创造自己文本的权利！”所以，现代诗歌的学习必将跟上时代的步伐，借助网络，开辟出一块更符合现代诗歌教学的平台，或许这将是突破现代诗歌教学瓶颈的一个要点。

四、调查的启示

此次调查发现初中生现代诗歌学习呈现出多元化、个性化的学习状态。总体来讲，学习状态较混沌，缺乏必要的指导。而教师对学生多样化的需求明显估计不足，对教学内容的确定也存在诸多分歧。这启示我们，作为教师，有必要更深入了解学生学情，更深入进行教学探讨。比如，学生对现代诗歌的独特的情感抒发有着强烈的兴趣，作为教师如何加以引导，最后落实为合适的教学内容和有效的教学方式呢？又如，既然有49%的学生会在预习时查找资料了解时代背景、作者简介，为何还有53%学生认为老师上课必须讲解时代背景、作者简介呢？在现代诗歌教学中，到底该讲解些什么？讲解到什么程度？还有，既然网络时代学生对诗歌的学习对网络情有独钟，那么，教师怎么做到因势利导，利用网络提升现代诗歌的教学效益呢？在我们看来，实现文学教育的回归，决不是一句空话，它逐一体现于对这些具体问题的有效解决过程中。

注释：

①濮靖：《新课程理念下高中语文现代诗歌教学的反思》，《新课程（教研版）》，2010 年第 8 期。

②朱岚武：《穿越，现代诗歌创作者的姿态》，《魅力中国》，2010年第1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