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美土司田舜年编辑思想探析

2011-08-15 00:48赵秀丽
关键词:田氏土司家族

赵秀丽

(三峡大学期刊社,湖北宜昌 443002)

容美土司田舜年编辑思想探析

赵秀丽

(三峡大学期刊社,湖北宜昌 443002)

容美土司田舜年文治武功超群,本文拟以《二十一史纂要》和《田氏一家言》为例,分析田舜年究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的编辑宏伟蓝图和传承家族文化的编辑思想,探讨文化在帮助保存家族历史与个人功业中发挥的巨大作用,足见田舜年的编辑事业使他成为容美田氏家族与容美文学保留与传承的最大功臣。

田舜年; 编辑思想; 《二十一史纂要》; 《田氏一家言》

明清时期容美土司地处楚之西南徼,东联江汉,西接渝黔,南通湘澧,北靠巴蜀,是聚居湘、鄂、渝、黔四省边界地区的土家族中实力最强、影响最大的土司。容美土司田氏家族自汉历唐世守容阳,明清鼎革之际,容美精兵骁勇善战,“诸司兵不及也”[1]319,明清统治者都争相拉拢容美土司,田玄等司主为保全家族利益,选择效忠清王朝,但内心仍对明王朝无限眷念。田舜年任司主后曾接受吴三桂邀请加入叛清阵营,随后缴纳伪官印以示忠诚,并积极响应朝廷诏令,提枪跃马,多次出征,立下汗马功劳,从而解除清廷对容美土司的疑忌之心,祖父三代世受皇恩,获一品爵禄,田舜年更是得到皇帝的亲自接见,加授敕印拜官赐爵,荣膺太保一职,如日中升,盛极一时。田舜年在容美地区注重文治武功并施,地方政治、经济、军事、文化得到长足发展,兵精物饶,雄霸一方。他本人还著有《白鹿堂诗文集》、《二十一史纂要》、《六经撮旨》、《容阳世述录》、《清江纪行》和传奇《古城记》、《许田射猎传奇》数种,并编撰家族文化成果《田氏一家言》[2]。目前学术界对田舜年的研究主要围绕文治武功、文学成就和康熙年间“田舜年案”等展开,从而对其生平事迹与功业给予褒扬,文学家们都注重探讨田舜年的诗歌、戏剧等艺术成就,却鲜有人关注其汇编作品的目的、意图。笔者拟以他汇编的两大作品《二十一史纂要》和《田氏一家言》为例,探寻其编纂思想、目的与意义。

第一,《二十一史纂要》体现了田舜年究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的编辑蓝图和以史为鉴的实用特色。

中国私人著史名留青史的第一人当属司马迁,其“究天人之际,成一家之言”的编辑理念使《史记》成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堪称史学瑰宝。后继者班固、范晔等人只敢编辑一朝一代的断代史,不敢妄自菲薄,横贯古今。唐朝开始由政府设立史馆集结全国之人力物力组织编修前代历史,此后官修史书成为正统。“鉴于往事有资于治道”的编年体通史巨著——《资治通鉴》就是司马光在皇帝的支持下率领刘攽、刘恕、范祖禹、司马康等人历时十九年编纂而成。然而田舜年生活在文化教育十分落后的穷山僻壤——土家族少数民族聚居区,田氏家族世代以武功报效朝廷,“土司星分楚徼,禹贡荆州之域,去王畿才三千里,奉正朔,守防禁,输忱报绩,历有年所”[3]。他却在战功显赫、威震四方的情况下,潜心治史,皓首穷经数年,竟凭借一己之力编成《二十一史纂要》,仅此一点足见他理想宏大,毅力惊人,非同寻常,令人钦佩。

岳常道姚淳焘在《二十一史纂要·序》中详述田舜年编纂环境的艰辛:容美田氏家族以武功著称,经常听从朝廷调令四处征伐作战,并非文治繁盛之地。一些人对少数民族心存偏见,坚持“当别其种类,羁縻笼络,使不得与于玉帛冠裳之盛”[3],实行文化隔离主义。田舜年承袭后,在这种文化歧视、隔离背景下,“礼贤下士”,饱饮诗书,与文人士大夫唱和往来,“尤喜宾接名流,间有闻风而至者”[1]294,“缙绅名流如文相国、黄太史,松滋伍计部等十辈,多挈眷相依,一时人文辏集。”[4]他还打破成见,勇于创新,编辑二十一朝史略,“互有商榷,芟繁摘要,考误析疑,殆类通儒之所用心,非苟焉而已也。”[3]清人叶燮曾说:“大凡人无才则心思不出,无胆则笔墨畏缩,无识则不能取舍,无力则不能自成一家。”对于像姚淳焘这样饱读诗书的宿儒而言,以私人之力编辑通史仿佛痴人说梦,遥不可及,因而当他听闻田舜年欲编辑二十一朝史略时,不以为然,一笑了之。不料多年后,田舜年竟派遣子弟冒风雨数百里亲自将成果送来请他鉴赏。姚淳焘对此书极为推崇,称赞“田氏之泽,再世未艾,而圣天子文教诞敷,涵濡浸灌,其收效于天下,若是其大且远也!虽然,阻水鉴形,日光体影,千秋得失,史文大备矣。”[3]通过姚的赞誉也可见田舜年是个有胆、有识、有才之人,方成就一家之言。

田舜年在编纂、删减二十一朝史略时指出,自己的取舍标准、关注重心与“治道”、“兴亡之道”有密切关系,“见古者山陬海澨,有奉职勤王,铭劝天室者;有夜郎自大,抗天拒命,冥冥焉不戢自焚者;有世笃忠贞,分茅锡土,传之无穷者;有叛服不常,初终异辙,尝试天威,陨其世,堕其绪者。其间是非祸福,一一澄观而静验之。”其终极目的就是让家族掌舵者秉承柔顺忠孝之道,“于以敦修目好,力帅诸师”,避祸全福,实现家族的长盛不衰,“永承帝眷”。“后之入踵其业者,学成而升于有司,试于乡,举于春官,彬彬乎后先王国,与一代名臣,并光史册”[3],则体现了田舜年并不甘心容美土司以“武功”闻名,孜孜不倦追求家族文学功业,希望像儒臣名臣以“文”留名青史的心理认知。而《二十一史纂要》这种侧重选取过往历史中地方大族势力与中央朝廷的互动关系、兴亡历程的编辑特色,也反映了田舜年作为一个地方政权传统势力权威对地方自治与中央朝廷管辖双重博弈的忧思,充分体现了他深谋远虑、未雨绸缪、以史鉴今、服务现实的编辑思想。

孔颖达在《学记·第十八》中指出“欲教化其民,成其美俗,非学不可”[5],历代中央朝廷和地方政府都非常重视教化对维护政权统治的重要性,“教化之所本者在学校”[6]成为为政者的共识。但风俗教化推行的力度与功效如何,还与地方政府的推行力度有关。“风俗与时化移易,得善变者,数人焉倡之,而王道之行,可以四达不悖矣。”若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阳奉阴违,则教化不行。田舜年作为土家族土司王,超越民族文化保守主义的束缚,身体力行,积极学习汉文化中优良的文化传统[7],结合本民族实际情况,编辑二十一朝史略教育本地区少数民族的上层统治者,以史为鉴、治家劝学,具有“此城稽古之荣,善变者所宜自效,而功先倡导”[3]的功效,并奠定了容美土司在诸多少数民族汉文化学习中的领先者位置。

第二,《田氏一家言》体现了田舜年传承、传播家族文化,追求名山事业的编辑目的。

田舜年耗费十余年时间整理编辑的《田氏一家言》编制宏大,收录了容美土司从明嘉靖到清康熙近二百年时间田氏家族五代杰出诗人的代表作,包括田九龄的《紫芝亭诗集》、田宗文的《楚骚馆诗集》、田玄的《秀碧堂诗集》、田圭的《田信夫诗集》、田商霖的《田珠涛诗集》、田霈霖的《镜池阁诗集》、田既霖的《止止亭诗集》、田甘霖的《敬简堂诗集》、田舜年的《白鹿堂诗集》、《白鹿堂文集》等,共十二卷,收录诗作三千余首。

田舜年编纂《田氏一家言》体现了他强烈的家族功业意识。容美土司田氏家族的文学创作始于田九龄,此后历代都有诗人和诗作产生,但在田舜年之前,田氏诗人或土司王只注重自己的文学创作,以诗集或文集传世,却无一人尝试出版合集。田舜年的编纂之举有首创之功。《田氏一家言》可以说是容美田氏家族文学成就的集大成者,不仅保存了先人宝贵的文学成果,避免流失散逸,而且使田氏家族“文学世家”的形象、身份得到不断确认、强化。

《田氏一家言》出版后,在社会上引起巨大轰动,“巴楚名士争相传阅”。明末爱国人士、南明相国文安之等也对田氏诗作过大量评点,对之推崇备至。明末太史严守升亲为《田氏一家言》题序,称田双云、田夏云、田特云兄弟三人“座上常满,刻烛成诗,迥绝一时”,称田舜年“克昌世业,刚大塞于天地,而诗文又冠绝古今,卷帙盈笥,烂然如万花谷矣”[8]431;岳常道姚淳焘称田舜年“以著述名家”。现存的《田氏一家言》绝大部分作品都已散失,仅残留 507首诗 17篇文,其中包括汉族文人的评语 107条、序文 6篇,足见该书在当时社会影响之大。透过这些文人的评语、序言,我们可以清楚感知到田舜年出版《田氏一家言》后获得的自豪感和成就感。田舜年志在追求家族名山事业,却为中国少数民族文化做出巨大贡献,《田氏一家言》不仅是中国少数民族人文画廊中一道极为壮美的文学风景线,在中国乃至世界文学史上十分罕见,堪称少数民族文化遗产中的珍品。

第三,通过编辑创作事业田舜年和田氏家族功业及影响力得以传承。

田舜年具有超前的远见卓识,敏锐认识到单纯依靠武力并不能长久维持统治,让家族在当地长期保持影响力,因而十分重视家族文化功业的积淀,强调朝廷委派治理地方的权力合法性。通过《容阳世述录》的造谱运动,“田舜年以后的容美土司及明代之思州思南宣慰,从世系上抹去了曾为蛮夷的历史,自称为‘受封’,是朝廷派来的治理蛮夷的”[9],从而尽力通过汉化教育缩短与汉族社会的差异,缩小中原地区对田氏家族土家族少数民族身份的排斥、敌对情绪。雍正十三年容美“改土归流”后,清政府为了彻底清除田氏对容美地区的影响力,采取严惩政策,田旻如被免戮尸,“其妻妾子女父母兄弟并田畅如及阉人刘冒等,均免死,照例分发陕西、广东、河南三省安插”,团结在田氏家族身边的大小土司头目则采取调离原籍的处置政策,“以其罪恶大小,或远省安插,或近省安插,或安插到附近州县”[1]424,田旻如亲属被迁陕西,党徒或被安插广东极边地区,或被解交河南,此外还有一些远支近流的田氏族人被迁往本省省城周围,龙潭、高罗、沙溪、唐崖安插到汉阳县,腊壁安插到黄陂县,其余各司安插到孝感县。为避免“土人情恋故主”[1]425,清廷不惜使用文化专制政策,许多关于容美土司的记录、文字材料都被销毁,官方正史上留下的材料寥寥可数。

处于依附地位的弱小民族容易产生民族心理扭曲,土著大族试图通过彻底的归化来赢得统治者政治、经济、文化的垂亲与恩赐,从而产生口耳相传的家族历史背离历史真实的“无意识遗忘”现象:“笔者生长在鄂西,曾进土家语保存区调查,迄今末遇一人肯承认是蛮夷之裔,土司裔的田、向、彭、覃诸姓是如此,有谱为证。其余更是如此,就连公认最有初民气息的湘西八部大神,也是从东方长途跋涉而来的移民。”[9]吴雪梅在《回归边缘:清代一个土家族乡村社会秩序的重构》中以恩施建始县景阳河的向、黄、刘、冉四大家族为例,指出四大家族口述历史与官方文献记载的社区史出现了明显的偏差,“集体失去了记忆”。四大家族在自己的家谱族谱编纂过程中有意无意略去容美土司统治的这段土著历史,力图通过新的族群认同忘却蛮夷的历史[10]51,72。

绝大多数尚武的少数民族土司在清政府“改土归流”政策下,伴随政治特权与军事权威的消失,土司王族完全消泯在历史洪流中,消失在主流文化与民族历史文化中。而容美土司和田氏家族并没有因为朝廷的打压、土著大姓的改谱换姓撇清关系而彻底淡出历史舞台,被黄沙尘土掩埋。容美田氏家族的文治武功因为文学、文化这一隐性载体而得以长久保存。著名人类学家吉尔兹认为“文化并非随常隶属于社会事件、行为、制度或其进程之类的权力,它是一种易于领悟的本文 (文本)氛围。”[11]14田舜年编辑、出版的《田氏一家言》作为记载家族文学成就的文本,在田氏内部、土家族民众和往来唱和的汉族士大夫文人之间[12]形成超越政治时空的文化心理认知,他们的丰功伟绩仍长久烙印在土家族人心中。

邑人田太斗追忆古代先贤历史,留下一组《读九峰公 <田氏一家言 >感赋》:“掌大一山川,雄支五百年。干戈中秀士,留品外官员。治杂华戎俗,民犹混沌天。至今残简里,隐隐起烽烟。”“横绝英雄笔,风声绕不休。一家私典策,半部小春秋。宣慰邦之彦,将军儒者流。摩崖碑在否,洞口水悠悠。”“欲敬千古信,须择雅驯言。石走星胡坠,词荒事莫论。汗功收塞外,血泪洒都门。如此忠勤绩,差堪示子孙。”“我亦周遗孑,豪情鄙孟尝。葵心甘向日,槐穴耻称王。雨露熙朝渥,衣冠汉代香。惟留家阵法,驰骋入词场。”[13]138田太斗以无比自豪的口吻,为世人展示了田氏家族在容美长达数百年的统治,征战疆场,功勋显著,人才济济,儒将风采,忠心可鉴,尽显风流。容美田氏“用武固其家法矣。诸制则又见其世尚文艺,如华容平子严君守升所称立德立言立功者,指不胜屈,盖人人有集,数十世,当不诬之誉也”[1]292。可惜风云变幻,时过境迁,享有“东南第一战功”的容美田氏四分五裂,风光不再,田氏子孙只能弃武从文,纵横词场,令人唏嘘。

州人李定南创作《容阳杂咏和韵》除了追忆容美土司衙署物是人非、繁华不再,“深山累叶拥蜂衙,俗不雕题面不花”、“宝善楼连宝善宫,宫倾楼圮化秋风”的忧伤外,还感叹田氏在容美弹丸之地能雄踞一隅,旌旗振奋,武将云集,创造“风云旌旆马鸣嘶,霜降公然出柘溪。荆府羊裘虚想望,皇舆直到夜郎西”的盛况,哀叹田氏土司夜郎自大、不自量力,“抛却前人金紫贵,忍伸螳臂抗天家”,纠集蛮夷妄自称雄,与中央抗衡,不料一群乌合之众“唇齿相依理不诬,可凭狡诈逞狂图。青麻索系邻酋日,争料岩封注己孤”,怜惜田氏霸业未成,深陷囹圄,白白葬送祖宗百年基业,哀叹田舜年苦心经营的文治功业毁坏殆尽,“无复当时著作楼,名登四库简编留”。通过《容阳杂咏和韵》不难看出,李定南完全站在中央政府的立场,赞成改土归流,但在追忆历史时,仍未忘怀田氏家族当年的丰功伟业,“桥头墓碣颇生晖,紫诰褒嘉世阀巍”,仍未忘却田九峰的名山事业,痛斥田旻如的螳螂挡车不自量力,为田舜年扼腕叹息,“九峰应抱千年恨,不道生儿拟仲谋”。历史将过往繁华全部淹没,惟有田舜年及其家族诗人创作的诗文作品与戏剧文学流传下来,“子夜闻声唤奈何,桃花扇惹客愁多。只今菊部长消歇,留得端公下里歌。”“琴阁艳传新乐府,马铃争似雨淋淋。”[13]134-135欣赏容美诗人的文化人,每每听到这些作品,容美田氏土司的文化功绩在在浮现眼前,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尽管正史和地方志对容美田氏家族讳莫如深,地方治理与武功业绩避而不谈,但是田舜年仍是他们不可回避的一个人物,即使没有政治与军事成就,田舜年的文学成仍在同时代人中出类拔萃,更是少数民族文化中的一朵奇葩,不可忽视抹杀他的存在。《田氏族谱》对其生平进行了简单介绍:“田舜年,字韶初,号九峰,甘霖子。初受吴逆伪敕,后檄换袭职,屡奉檄从征,著有劳绩,能文章,所交多一时名士,有《二十一史篡要》、《容阳世述录》、《许田射猎传奇》诸书行世。康熙四十五年 (1706年)在武昌卒,年六十有七。”[4]《清史稿》对田舜年也有专门介绍,“甘霖子舜年,字九峰,受吴逆伪承恩伯敕,后缴。奉檄从征有劳绩,颇招名流习文史,刻有《廿一史纂》。日自课,某日读某经、阅某史至某处,刻於书之空处,用小印志之。有《白鹿堂集 》、《容阳世述录 》。”[14]

田舜年研究者钟情的文治武功业绩、容美中兴、全盛壮举在官方记载中不见丝毫痕迹,足见清廷对他讳莫如深,不愿深谈,惟恐唤醒土家族人对这位英雄领导者的思念、忠贞之情,危及容美地区的汉族官员统治。官方的只言片语记录蕴含无限深意,耐人寻味。

知识分子和文化人仍未忘怀田舜年的功业和田氏家族土司时代的辉煌。州人岁贡龚传瑜探古访幽,专门拜访田舜年之墓,深情写下《田九峰宣慰墓》悼念这位英豪。他盛赞容美土司在明清鼎革的乱世为人们开拓、提供一方避世桃源,“往代英雄多奇特,破碎山河自成国。岂知中原割据时,更有余人辟草泽。”田氏世代秉承祖业,收拾被各种军事势力弄得支离破碎的容美山河,整军精武,赏罚分明,推广农耕技术,发展手工业与商业,千方百计和汉人进行文化交流,使容美地区一度空前繁荣的历史。“夜郎自大膺专城,蜗角蛮触皆簪缨。田氏累叶雄容美,九峰将军尤铮铮。将军制作藏内府,旧事翻成新曲谱。红梅白鹿风雅留”,正是对田舜年文韬武略、注重文教、儒雅风流、雅俗共赏的高度赞美。可惜子孙不孝,自恃甚高,纵情享乐,“惜哉再传失疆土”,“有儿高建歌舞楼,曾拟仲谋与亚子。歌残舞谢空悠悠,深山杜宇春归愁”[13],葬送家族前程,百年基业毁于一旦。田舜年和他苦心经营的事业早已进入历史,田舜年及其祖辈和父辈们的文治武功终成泡影,从而表达了作者对这位土司家族和一代英豪的无限哀思。

改土归流是时代洪流、大势所趋,土司王朝的衰亡与终结不可逆转,然而田舜年依靠个人魅力与坚毅精神,通过大力发展文化事业、总结汇编《田氏一家言》等作品,在土司王朝灭亡前夕创造了一个鼎盛繁华的时代,并借助经典文本让家族历史功业与个人业绩得以保存,不为政治事件和光阴岁月掩埋,时时萦绕在周边地区文人学子和土家族人心头。田舜年不愧为容美田土司家族最大的功臣。

[1] 鹤峰和五峰两县史志办合编.容美土司资料汇编[M].1984.

[2] 吴柏森.关于《田氏一家言》的刻本[J].三峡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4(3).

[3] 姚淳焘.宣慰土司田九峰二十一史纂序[M]//鄂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民族事务委员会.鄂西少数民族史料辑录,19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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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郑 玄.礼记正义·学记[M].孔颖达,疏.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

[6] 脱 脱,等.宋史·胡瑗传[M].北京:中华书局,1977.

[7] 杨宗红.论容美田氏土司诗人群对唐诗的接受[J].三峡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0(3).

[8] 陈湘锋,赵平略.《田氏一家言》诗评注[M].北京: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1999.

[9] 雷 翔.土家田氏考略——兼评“造谱”现象 [J].湖北民族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4(3).

[10]吴雪梅.回归边缘:清代一个土家族乡村社会秩序的重构[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9.

[11]克利福德·格尔茨.地方性知识:阐释人类学论文集[M].王海龙,张家瑄,译.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4.

[12]瞿州莲.从《容美纪游》看容美土司的对外策略[J].中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1(1).

[13]鹤峰县民族事务委员会.容美土司史料续编[M].1993.

[14]清史稿:卷 513土司二[M].北京:中华书局,1977.

K 249

A

1672-6219(2011)03-0093-04

2011-03-31

赵秀丽,女,三峡大学期刊社编辑,博士。

[责任编辑:刘自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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