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维权:当好“老娘舅”

2011-09-07 02:11胡凌虹
上海采风月刊 2011年10期
关键词:文联维权中心

文/本刊记者 胡凌虹

谢晋遗孀徐大雯在法庭接受媒体采访(陈飞摄)

从维权“起跑者”到“领跑者”

早在21世纪初,当文艺维权的战场上战火寥寥时,上海市文联就已经设立了维权部门,可谓是全国文联系统中维权方面的“起跑者”。而十来年后,当各个兄弟单位意识到维权的重要性,开始金鼓齐鸣时,上海市文联的维权部门已经颇有战果,成为当之无愧的“领跑者”,吸引了来自全国各地的求助者以及取经者。然而,从之前的“起跑者”到如今的“领跑者”,要做文艺维权道路上的先锋并非易事。

“其实,维权部门刚设立的时候,很多人不理解,觉得文艺和司法是格格不入的,认为我们是剃头担子一头热。”维权中心主任姜阿宝回忆道。维权部门成立初期的主要工作是宣传、开研讨会,以及开展一些维权个案服务,其中比较有名的便是《白毛女》的稿费案。芭蕾舞剧《白毛女》是国内演出场次和观众人数最多、演出范围最广、影响最大的芭蕾舞剧,由上海舞蹈学校胡蓉蓉、程代辉、傅艾棣、林泱泱等编导,严金萱、张鸿翔、陈本洪等作曲、配器。然而上海芭蕾舞团十几年里频繁演出《白毛女》,却从未向编导和音乐创作者支付过任何报酬。1993年,《著作权法》出台,已经退休的胡蓉蓉等主创人员满怀希望地向“芭团”提出了索要稿酬的请求,在“芭团”不予理会的情况下,采取了法律手段。最终在上海市文联维权部门、律师朱妙春等的帮助调解下,胡蓉蓉等主创的著作权得到了保护,与“芭团”握手言和。然而这样的“和谐”舞曲并不多。当时很多文艺家或因维权意识不高或碍于情面或觉得费时费力宁愿息事宁人。姜阿宝坦言,维权部门成立后的一段时间内,个案比较少,维权实务工作难以展开,直至2008年,随着文艺家维权意识的提高,文联维权机构进行调整之后,维权工作有了新的起色。“2008年,正处于学习科学发展观时期,文联从理念上,确立了为文艺工作者排忧解难的宗旨,将维权作为为会员服务的重要平台和手段;从体制上说,对维权机构进行了整合,进行了职能划分,明确了维权中心的工作方向:搞具体的个案处理。定位准了,关系理顺了,我们开始干劲十足。文艺工作者包括文艺名家也陆续寻来。”

2009年末,杨益萍收到了由俞振飞遗孀李蔷华和俞老的十多位弟子联名写的信,请求帮助维权。原来,2009年末,书市上出现了一本由言慧珠儿子即俞振飞养子言清卿口述,余之执笔的名为《粉墨人生妆泪尽》的传记,讲叙了京昆界两位已故名人俞振飞和言慧珠一段夫妻生活往事,被各大网站转载而成为一时热议话题,引发了不少影响恶劣的评论。李蔷华阅书后大为愤懑,认为该书内容东拼西凑、为泄怨杜撰,将俞振飞描绘成下流贪色乃至最后逼死言慧珠的“恶爸”形象,有损于其昆曲大师的名誉。著名昆曲表演艺术家蔡正仁激动地回忆道:“我一口气看了后非常气愤。我觉得我所了解的老师,跟他所写的俞振飞判若两人。而且大家都觉得他的写法十分恶劣,有很大的欺骗性。这一点,我作为一个学生是没办法容忍的。而且老师走了十多年了,这样一位昆曲界的大师,突然出来一个小丑把他脸涂抹成这样,我觉得昆曲界也是不能容忍的。我就感觉到,这绝对不仅仅是余之和言清卿两个人的问题,而是要把是非搞清楚,是要还人间一个真情、真理的问题。”然而,对方仗着“清官难断家务事”,态度傲慢。到底如何拿起法律的武器进行反击呢?这让李蔷华、蔡正仁他们犯了难。“我们几个忽然想起来,当年俞老师是全国文联副主席,又是上海戏剧家协会的副主席,是上海文艺界担任过很多领导职务的大家。而且文联有一个维权中心,我们可以请他们,不仅是为死去那么多年的老师,其实也是为我们这些还健在的文艺工作者,讨个是非。我就跟李老师说,我去找杨书记。就这样找到杨书记,果然,杨书记很重视,春节后还在关心这个事。”蔡正仁回忆。

“俞振飞是戏剧界德高望重的人物,书中的描述影响恶劣。蔡正仁为代表的俞振飞的学生在义愤填膺的情况下能想到文联,觉得文联能帮他们出主意、给他们支持,我们很感谢他们的信任,也感到了重大的责任。”回忆起两年前的情景,杨益萍书记脸上的神色凝重了起来。从接到信的那刻起,上海市文联党组高度重视,立即委派维权部门同志走访李蔷华、蔡正仁等人了解情况,向当年上海市文化局干部、现在北京的戏剧理论家刘厚生求证书中所写的一些内容。为了增强说服力,还特邀请来法官、律师、高校学者、传记作家召开“名人传记与法律道德准则”座谈会,专家学者们围绕如何把握名人传记中的史实及道德法律准则等议题展开深入探讨。在上海市文联维权部门和海诺律师事务所帮助收集大量材料的基础上,2010年5月,李蔷华向上海市卢湾区法院起诉,状告《粉墨人生妆泪尽》一书侵害俞振飞名誉权。2011年7月8日,经上海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终审判决,李蔷华诉言清卿、余之及文汇出版社《粉墨人生妆泪尽》一书侵害俞振飞名誉权案胜诉。

这是一场为名誉而战的大战役,影响深远,与此同时,维权中心也打了不少颇有成效的小战役。来到维权中心的办公室,每个办公桌上都整齐地摆放着一叠厚厚的投诉资料。维权投诉处理是维权服务工作的核心部分,是为会员服务为文艺工作者服务的最直接的抓手。据悉,这几年上海市文联维权中心每年处理投诉个案达30—50件,若加上接待咨询访谈的人次,达100人次左右,包括闵惠芬、任溶溶、李守白、童自荣、蔡嘎亮等名家在内的艺术工作者都闻名来投诉,维权中心的同志为他们奔波协调,成功结案,得到了文艺工作者们的高度肯定。

著名配音演员童自荣盛赞维权中心的工作人员“有一颗热诚的心”。 著名笑星蔡嘎亮送来了写着“维权之友”的锦旗。上海艺术研究所研究员胡洪庆表示:“对于上海翻译家协会和上海市文学艺术家权益维护中心,对于从事知识产权维护事业的律师,我充满了深深的感激之情。因为正是在译协和文联维权中心的全力支持、鼓励之下,在律师的热情指导和实质性介入之后,当我的作品被侵权使用时,我作为翻译家的权益得到了有效的保护,我是知识产权维护的受益者。”童话作家林颂英表示,维权难,但是因为维权中心的努力,让他三次维权成功,他很感激。上海越剧院编剧卢时俊感慨道,“维权中心的工作人员非常热情,帮我分析情况,出点子,介绍律师等等。考虑到我们是老同志,律师义务给我们发律师函。经过他们的积极调解,我们的权益得到了很好的保护。我们很感谢他们。”

权威司法鉴定与“牵线搭桥”

2010年“五一”长假,维权中心的上海文艺知识产权司法鉴定中心忽然接到世博局法律事务部的要求,对世博推广歌曲《2010年等你来》这首引起社会争议的作品进行鉴定。由于要求完成鉴定的时间很短,又是在假期里,组织专家鉴定有相当困难。但是,考虑到这个鉴定关系世博舆情维稳的大事,必须兑现为世博服务的承诺,维权中心的工作人员立即放弃假期休息,紧急组织司法专家鉴定,严格按照司法鉴定程序,在最短时间内作出相关结论,并将该结论第一时间告知世博局法务部,为世博局积极应对这一公共危机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上海文艺知识产权司法鉴定中心与上海市文化艺术知识产权服务中心是2004年11月8日挂牌的。姜阿宝介绍,在提供维权服务的过程中,他们发现案例中对于文艺知识产权司法鉴定的实际需求日益增加,于是产生了成立上海文艺知识产权司法鉴定中心的想法,同时借此也可以发挥文联专家团队的力量,建设文联为社会服务的平台,这个想法与上海市司法局一拍即合。成立后的司法鉴定中心是独立的、中立的,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现今,此鉴定中心是全国为数不多的对文艺知识产权进行司法鉴定的权威机构之一。

鉴定中心自成立以来,先后鉴定20来件案件,其中包括美国灾难大片《后天》与中国作家李建敏的影视剧本的侵权问题,电视连续剧《长恨歌》的编剧署名问题,20集电视连续剧《风云黄浦江》与22集电视连续剧《王亚樵传奇》文学剧本的侵权问题等等。随着影响力的扩大,司法鉴定中心也吸引了兄弟单位同仁的求助,2010年12月,山西省作协副主席杨宏科委托上海文艺知识产权司法鉴定中心,对其长篇小说《天下无事》与霍秉全的话剧剧本《阿斗》进行相似及关联性的鉴定;甚至一些文艺圈外的企业也跑来要求进行鉴定,譬如2010年1月,肯德基国际控股公司委托中心对绍兴吉阿婆餐饮管理有限公司的吉阿婆图形和肯德基上校图形的相似性和关联性进行鉴定。

在上海法院的大力支持下,鉴定中心于2009年出版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文艺作品知识产权诉讼案例辨析》一书。此书也是文艺知识产权领域首次推出的具有较强实用价值的案例图书。在它“出炉”前还有一个小插曲:负责此书的上海人民出版社的审读室主任陆宗寅,在审稿时边审读边高兴,原来他正遇到一件头疼事,之前他受邀为某景点的旅游宣传书拍摄照片,其中拍摄了一张一位农民牵水牛的照片,是经过对方同意的。因为效果颇好,后来这张照片成为了当地有名的旅游宣传照,不料这位憨厚的农民在家属的鼓动下索要高额的肖像照费用,这让作者犯了难,如入迷林,幸而《案例辨析》一书的出现如同一场及时雨,让他“柳暗花明”,他立即联系了上海文艺知识产权司法鉴定中心,请专家来鉴定他拍摄的是风景照还是肖像照。后来,事情得到了妥善的解决,这位编辑很庆幸有文艺知识产权司法鉴定中心这样的机构,也非常感谢工作人员的帮助。

除了司法鉴定,维权中心还提供授权服务,几年来,中心完成文艺著作权人授权服务大小项目二十来件。儿童剧《马兰花》是一部影响持久的经典剧目,作者是已故著名儿童剧作家任德耀先生,自著作权人家属将作品授权委托文联维权中心以后,中心先后与中国儿艺、青岛话剧院、湖南木偶剧院、中央电视台、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等合作,将童话剧《马兰花》以音乐剧、木偶剧、动画电视、动画电影、图文注音版出版物等多种形式进行了二度开发。“马兰花开,风吹雨打都不怕;维权护花,绚丽芬芳心口传。” 任德耀夫人陆晋三特别感谢了维权中心为维护经典儿童剧《马兰花》的权益所付出的辛勤劳动。

2010年8月,上海文联维权中心接到话剧制作人郑星的电话,欲寻找《亭子间嫂嫂》的作家或者家属,以完成其老师徐企平改编该小说为话剧的遗愿。维权中心接到委托后即开始通过各种途径联系小说作者,却发现作者周天籁先生已经过世,幸而他们找到了作者的儿子周锦春。然而,“踏破铁鞋有觅处”之后,又遇到难题,双方因为价格问题商谈不拢,最后在中心工作人员的耐心协商下,双方愉快地合作了。

维权中心工作人员在李蔷华家中为其出谋划策

文艺名家名誉权保护问题座谈会现场

2010年上半年,台湾中央研究院与维权中心接洽,请求为其使用的大陆漫画作品转付稿酬。可是委托寻找的两位艺术家都是解放前的,其中一位艺术家甚至只知道笔名,不晓得真名,寻找难度极大。但中心人员不辞辛苦,从单位、街道、居委到警局,来回寻找线索,几个月后,终于找到了这两位已故著名漫画家的家属。告知情况后,毫不知情的家属惊讶之余表示了感谢,其中一位在北京外交部工作的家属还热情提出合作开展授权服务。

事实上,当人们的法律意识逐渐提高,知道要合法合理使用文艺作品时,寻找著作权人成为了一大难题。又如,上海话剧艺术中心委托维权中心与民国时期著名电影《乌鸦与麻雀》的著作权人商谈舞台剧改编权问题,需要寻找分散在各地的六位著作权继承人,难度很大,但维权中心以其专业性和负责的态度,在短短一个月内就办好了这件事,有力推动了话剧中心的艺术创作。

同时,很多文艺家或其家属往往忙于工作,无暇维权,在深切感受到维权中心的负责、专业后,往往从“单托”发展到“全托”。例如,当维权中心帮已故越剧《红楼梦》作曲顾振遐成功维权后,顾振遐的女儿顾峻就把包括越剧《红楼梦》的音乐唱腔在内的所有创作的著作授权事宜进行了委托。

“老娘舅”角色背后的服务理念

“我们就像老娘舅一样。”维权中心主任助理王珂笑着说,他的手机是24小时开机的,工作时间安排也按着求助人的需求来。在维权中心工作人员眼里,中心负责维权实务工作,实务就是务实,就不能摆花架子和空架子,做纸上功夫。当维权战役打响时,只有“冲锋陷阵”,才能真正达到“你有所呼,我有所应;你有所难,我有所助”的维权服务目标。“我们维权受理范围也扩大了,从以前的只受理著作权扩展到名誉权、肖像权、报酬权甚至房产权、邻居纠纷等等。凡是涉及文艺工作者的政治、经济、名誉等权益受到伤害,我们都有求必应,给予帮助,提供免费的咨询服务。这也充分体现了我们以人为本的公益服务性质。”姜阿宝说。事实上,不少文艺家都不敢相信在市场经济条件下有这样公益性服务的单位。

谢晋遗孀徐大雯赠送上海文联锦旗(祖忠人摄)

“有些人可能以为维权中心肯定要收费的,或者觉得委托了也不一定能办好,还不如直接找律师呢。后来他们发现很多事情找我们还是很方便的,我们是公益性的,而且他们来一次以后,接下来就不用多跑了,基本上是我们主动上门,或电话联系。委托书上面的问题明确以后,我们会尽一切办法完成。对于一些不合理的要求,我们也会耐心地解释。为了扩大影响,我们还建立了‘维权之友’的制度,不用交会费,只要文艺工作者登记下联络方式,有任何问题和困难都可以来找我们,我们会提供免费的咨询服务,帮忙出谋划策。有求助者不愿请律师,我们还会帮他写陈诉词。”王珂介绍道。也正是在维权中心的表率下,一些被邀请来帮忙的专家也都非常热心,不计报酬。

由此,无论是文艺名家,还是退休的文艺人员,甚至是已经病故的文艺工作者的家属都纷纷前来寻求帮助,并给予高度评价。当然,毋庸置疑的是,维权中心工作的顺利开展,离不开文联党组领导对维权服务的正确定位和有力支持。

杨益萍介绍道:“新世纪初期,上海市文联就设立了维权机构,这在全国是领先的,说明当时的文联领导就意识到这是个新课题,事实也证明这是正确与必要的。那么,我们这届文联班子在科学发展观的指引下,进一步推动了维权工作,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第一,把维权工作作为为会员服务的重要内容,是文艺界尊重人才、尊重知识的具体体现。提高了对维权工作的认识,扩大了维权的范围。第二,理顺维权机构的关系,权益处主要是管理和指导,维权中心主要是实务运作,同时加强协会对维权中心的支持和配合,初步形成了协会和维权中心配合的工作格局。由此,一些协会的维权意识增强,把为文艺家维权作为自己的重要职能。比如民协在帮助维护李守白作品的著作权、调解振鼎鸡盗用王子淦剪纸鸡形象等事上,翻译家协会为翻译家任溶溶维护著作权上,剧协帮助黄蜀芹处理父亲黄佐临关于舞剧《白毛女》署名权的问题上,都做了不少工作。第三,保障维权工作的经费,让维权工作在经费方面没有后顾之忧。因为维权中心是公益服务的性质,所以在经费保障方面的落实很重要。这几年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文联维权是不以盈利为目的的,是真心实意为文艺家办实事、解决困难的,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也愿意来找我们。第四,大量具体的工作都是维权中心的工作人员做的,但党组也关注和推动其中重大案件的进展。特别是谢晋、俞振飞先生的名誉权案,除了推动维权中心做好相应工作,文联本身也花费了很多的精力。”2008年宋祖德在博客上发狂言,将脏水泼向了刚离世的谢晋导演,谢晋遗孀徐大雯非常气愤,这对刚失去丈夫又有智障儿的耄耋老人而言,是一个很大的打击。为此,文联主动上门慰问关心徐大雯,同时一直关注、推动这个案件的进展,在市委宣传部的领导下,做了大量的工作,如加强舆论宣传;与家属、律师之间经常沟通、联系,商讨案情,研究对策;与司法机关多次沟通交涉;在两会上提案、呼吁等。谢晋名誉权案胜诉后,徐大雯特别感谢了市委宣传部、市文联、上海电影集团的领导,“正是因为他们的高度重视,直接关心与帮助,才使得我鼓起勇气拿起法律武器,为谢晋荣誉而战。”

“对文联来说,一些德高望重的老艺术家,当他们遭受了肆意诽谤的时候,特别是他们的亲人、学生希望你援助的时候,如果我们不给予道义上的支持,无动于衷,袖手旁观,怎么能体现我们应有的作为,怎么体现我们的价值,甚至是文联存在的必要?”杨益萍语重心长地说。确乎如此,文联是文艺工作者之家,这个家不仅是一个让文艺工作者施展才华的舞台,也应该是一个他们遭遇困难时能抵挡风雨的避风港。

同时,维护文艺工作者权益成为新时期文联的立会之基,也是与文联真心诚意为会员服务的理念一脉相承的。杨益萍表示,做好文联工作,必须不断增强自觉主动的意识,在经济社会发展大局中承担重要使命、在文化建设大局中谋求更大作为,防止因脱离时代潮流而导致自身的边缘化;必须努力践行以人为本的理念,为文艺工作者提供更好的服务,防止因脱离会员而导致人民团体的行政化;必须始终坚持严以律己,通过加强自身建设形成更实的基础,防止因陷于清谈内耗而导致自身的空壳化。他接着说道:“服务是我们的根本职能,不能让服务成为空话。服务就是要做会员所需,文联所能的事情,如对老艺术家的艺术成果进行艺术总结和宣传,探望、帮助有困难的艺术家等。此外,随着社会的发展,从业方式多样化,今后更多的人在体制外工作,个人和单位之间、个人和个人之间的利益问题会更加敏感,维权的重要性也日益提升,这时很需要有一个组织起到维权的作用。我们要利用好现有的手段和资源,也希望政府给予我们更多的手段和资源。”

正如中国文联党组副书记、副主席李牧所言,“维护文艺工作者的合法权益不仅是文联的一项重要职责,而且也是文联发挥党和政府联系广大文艺家的桥梁与纽带作用的重要途径之一”,越来越多的文艺工作者通过上海文联的维权服务感受到了文联这个“大家庭”的温暖。二胡演奏家闵惠芬很感谢维权中心的帮忙,“文联就是我们家啊,我们遇到困难,碰到需要解决的事就去找他们,他们都非常热情地接待。”剧协会员卢时俊也表示,以前只是参加一些活动,现在维权功能的出现,更增加了他与文联的联系。

文艺维权,关乎艺术创作,关乎文化创新

随着市场经济大潮席卷文艺土壤,各路投机分子蜂拥而至,于是名家“被传记”不断,经典作品被随意肢解、改编得面目全非,互联网成为公然的盗版贩卖场,其中文艺家的劳动成果成为可以被信手拿来兜售的“无本”商品。更加让人寒心的是,即便有文艺家敢于站出来指责,很多商人或态度傲慢或进行扯皮。譬如,上世纪九十年代,著名画家吴冠中发现上海朵云轩和香港永成古玩拍卖有限公司在香港联合主办的“近代中国书画拍卖会”上的一幅《毛泽东肖像》画是假冒他署名的伪作。吴冠中立即通过有关部门将上述看法转告上海朵云轩,然而两家公司无视画家的意见,使此画以港币52.8万元拍卖成交。最终吴冠中拿起法律武器才解决了这场滑稽的“移花接木”的纠纷案。

事实上,商家们无理却蛮横的原因或在于著作权人版权意识淡薄,或者看准了很多文艺家碍于情面,怕麻烦的心理。广东美协主席、广东画院院长许钦松感叹:“现在侵权的情况太多了,假画满天飞。不管是拍卖也好,市场上也好,都是假画大行其道。”他表示,自己的画给人家假冒得越来越多,以前还生气,后来已见怪不怪了,他也没有去找相关出版社理论,觉得很麻烦而且没多大用处。知名画家尼玛泽仁曾自我解嘲地说:“我看到我的作品被临摹,刚开始感到愤怒,后来只能自我安慰,艺术家能进入被人炒赝品的层次,也算是得到了认可。我把被人仿制我的作品看成‘扶贫工程’。”“其实,我的维权之路一开始也是被动的,不自觉的。一是对于侵权的无知和不重视。在潜意识里,我对于自己的翻译作品被网络不经许可利用一事不怒反喜,认为是对于自己翻译水平的认可和宣传;二是对于通过法律维权的常识、程序和材料准备不甚了解或一知半解,不知从何入手;三是作为翻译家个体自然人的维权成本太高,以致于无力维权或者说基本不可能。”胡洪庆解释道。

俗话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然而文弱书生们的宽容和退让却有着很大的后患。中国作协副主席张抗抗曾在北京召开的“网络文学版权保护研讨会”上提出,现在中国作家已经进入到“全媒体维权时代”,她认为,“网这个字的形状,就是一个交叉的网,如果没有红绿灯,将来谁也别走。”中国文联副主席冯骥才指出:网络侵权使作家成为了商业资源,而网络监管的缺失,将会对作家的创造性造成很大的伤害,长久下去将会伤害一个民族的原创力。实际上,不仅是网络,任何形式的文艺侵权都会对文艺创作带来极大的损害。姜昆形容自己是“一个重灾区的重灾户”,对于相声小品等曲艺类作品来说,侵权对它们的打击是致命的。“比如相声小品里面的包袱,一旦曝光我们就没法使用了。就像魔术,你要全知道魔术是怎么变的它就没有表演价值了,就不能再靠这个去赚钱了。”

“由俞老师的事件,我就想到还健在的从事艺术的我们,搞昆剧也好,搞京剧也好,就感觉到好像生活在一个没有是非没有原则的社会里,我们会担忧,将来会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境地。”蔡正仁脸色沉重地感叹道。“对文艺家的尊重与维护,其实也是对文化的尊重与维护。我们不能让人随意践踏文艺家,哪怕是已经不在人世的、受人敬重的文艺家。”杨益萍严肃地说。

可见,文艺维权,关乎艺术创作,关乎文化创新,关乎一个民族的原创力,意义重大。然而要靠文艺家自身“单枪匹马”维权,往往效果不佳,因此,集体的力量、组织的出现显得尤为重要。

宋祖德一直以“当代鲁迅”“娱乐圈的纪委书记”自居,许多名人、明星被他坏了名声却不敢吭声,既怕被“宋大嘴”咬住不放,也怕打官司耗费精力和时日。即便“大炮”冯小刚面对宋祖德的挑衅也忍气吞声,选择冷处理。幸而,在娘家——文联以及社会各界力量的支持下,徐大雯的胜诉无疑打击了宋祖德的嚣张气焰,意义深远。“如果一开始就有人起诉他,他输掉三五个官司后还赔得起吗?”谢晋名誉权案的代理律师富敏荣指出。当维权道路上有人身先士卒后,就如同推倒了“多米诺骨牌”一样,会引起一连串的效应,主张自己权利的文艺家也会越来越多。

2008年中国作协高调向《知音》杂志社发出维权通告,力挺遭遇侵权的毕淑敏、周国平、史铁生。事实上,当3位作家与《知音》发生权益纠纷时,刚开始并没有想到找“娘家”,而是各自讨要说法,并且毕淑敏、史铁生作为作协下属作家权益保障委员会的委员,也忽略了自身所拥有的“组织力量”。后来还是作协认为自己“有为作家维权的义务”主动介入,最终取得了较圆满的结果。今年“3·15”期间,包括贾平凹、刘心武、阎连科、韩寒、郭敬明、李承鹏等在内的近50位中国作家联合发表讨百度书,称百度文库收录了上述作家几乎全部的作品,并对用户免费开放,却没有取得任何人的授权。最终,作家们的抱团作战加上中国作协等社会各界力量的支援,让一度傲慢的百度终于低头认错。

事实证明,团结作战比孤军奋战的效果明显大很多,而且各组织机构也开始重视维权的重要性。与此同时,组织机构如何更有效地维权也成为了一个新的课题。

王珂表示,一般求助者过来时都比较激动,我们会先安抚来者的情绪,劝其不要有过激行为,然后帮忙出谋划策;对侵权方,我们也会先采取调解的方式,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希望双方能化干戈为玉帛。姜阿宝指出:“我们的工作真的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有时候是两头为难的。而且因为受一方委托,容易出现倾向性问题,如果稍有不慎就会对文联产生负面的影响。所以最好是搞人民调解,努力做到公正平等,这也有利于社会的稳定和谐。”针对维权中心关于《邋遢大王奇遇记》舞台剧侵权事宜的调解,编剧凌纾表示:“当事双方协商,取得双赢,是最好的处理方式,很赞赏维权工作人员的工作态度和方式。”同时,维权中心正在筹备上海文艺界人民调解委员会,由上海文联所属协会各出一人作为联络员,共同参与探讨权益保障的状况,跟进个案处理,向社会宣传等等。

除了挺身维权外,未雨绸缪也非常重要。仅2010年,维权中心就结合实际案例,召开了多次学习研讨:与翻译家协会合作,召开《文艺翻译作品与维权方式》的研讨会;与剧协合作,召开《名家传记与法律道德准则》座谈会;与文学院合作,召开《经典文艺作品改编及其法律问题》研讨会;与艺联合作,召开《侵权责任法》讲座;与摄协合作,召开《肖像摄影作品侵权问题》的探讨会……同时维权中心也开展了一些以普法为目的的讲座,“我们会请一些法律方面的专业人士过来演讲。以前讲座都是比较生涩的教条法规,听众寥寥,现在我们的讲座不再单纯宣传法律知识,而是结合实例、案例,内容通俗易懂,深入浅出,并保留互动环节,与听众的兴趣和要求紧密相连,很受大家的欢迎。”王珂说。很多文艺家感到,无论是研讨会还是讲座都很实用,不仅提高了维权意识,还能把困惑当场说出来一起交流,对于今后的创作很有帮助。

“在维权方面,文联虽然有些进展,但是要真正成为文艺家合法权益的代表者,差距还很大。我觉得维权工作任重道远,我们还是要继续努力。维权之事有大有小,要尽文联所能,尽力满足文艺家所需,不因善小而不为、不因事难而不为。”杨益萍认真地说道,“我认为现在还需要改进几个方面:第一,进一步健全维权工作的格局,进一步发挥协会的作用,现在一部分协会介入到了维权工作中,但是还不够,要增强‘维权就是服务’的意识,加强维权方面的基础工作,体现文联协会的整体性。第二,要把维权和调解更好地结合,培育人民调解组织。因为维权方面碰到的大多还是人民内部矛盾,我们要做好文艺界的‘老娘舅’,化解矛盾,推动和谐,为社会稳定做贡献,也希望党和政府给予文联更多的支持。”

相信上海市文联在维权道路上的探索,对全国文艺界有着很好的借鉴意义,同时对于促进上海海派文化的继承、发展、创新也意义深远。

文联维权中心工作人员提供免费咨询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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