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攻略(下)

夜萧

俗话说得很好，民以食为天，食堂绝对是校园小说中最为永恒当然也是最为揪心的话题，在我这里也不例外。和其他小说中的食堂一样，我们学校食堂的饭菜也是异常难吃，按其色香味来说估计和《武林外传》中小郭做的饺子，《哆啦A梦》中胖虎做的料理是不相上下、难分伯仲的。不过我要说的重点不是食堂里饭菜的味道，反正说来说去总结起来也只有两个字—难吃，我要说的是关于食堂其他方面一些比较突出的问题，比如打饭时的状况。

镜头回到军训后的第一个星期。那天上午上完课我正打算去吃饭的时候，忽然觉得教学楼一阵颤抖，吓得我以为是發生地震了，一把抓起饭盒就往窗口冲想跳楼求生(这应该可以从侧面反映出我这人还算比较镇定，一般在这种情况下别人应该早就不顾一切地逃命去了，只有我还能冷静地想到“我还没吃饭”这个问题。而且这也能反映出我这人还是比较具有冒险精神的，三楼都敢跳，不容易啊)。等我冲到窗前正打算破窗而出时，突然觉得眼前是一阵恍惚，我连忙拍了拍了头醒了醒神向外定睛一看。有句话叫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以前我还觉得夸张，现在我终于感受到说这句话的人的心情了，因为我眼前的景象，也就是通往食堂道路上的景象绝对不是可以用一般的语言能够描述清楚的。

在我稍微思索数十秒后，只能这么来说：当时的状况非常混乱，可以说是对群体恶性斗殴事件的最好诠释——黑压压的全是人头，一个个左手拿碗右手持勺，那勺子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是金光闪闪光影交错，猛地一看还以为是传说中的西瓜大砍刀。整条道路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尘土飞扬万马奔腾，大有我军当年百万雄师渡长江的阵势。一阵震耳欲聋撼天动地的脚步声过后，路上只剩下了几双被踩掉的脏鞋和几本可能连收破烂的都不会要的破书，一大片灰蒙灰蒙的灰尘挡住湛蓝湛蓝的蓝天，乍一看特别像某些专家说的核战后未来世界三十年内的样子，搞得我是一降愕然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这就是我们食堂的第一个问题一面积太小。学校里大约有一千一百人(据那位对神鬼之说特别感兴趣的八卦师兄说，本来学校只打算招收四百五十个高一新生的，但民办学校就是民办学校，本着“以人为本”“一切向钱看”的原则，四百五暴增至七百五，这才引发了严重的吃饭危机)，可食堂的平面面积只有三百平米左右，这么多人一拥而入又导致了食堂的第二个问题——挤!引用一句非常著名的话，这是必须的!这么多人冲进食堂要是不挤的话那才真是见鬼了呢!

每次想到自己历经千山万水，披荆斩棘，过五关斩六将，本着大无畏的革命精神不顾一切向前冲，只是为了打到那么一点绝对“值超所物”的饭时，我心里就是一阵悲凉和辛酸。明明很难吃，可每天还是要为此不辞辛劳，唉，你说这不是典型的自虐吗?

如果你认为食堂的问题到这儿就算是终结了，那就大错特错了，历来食堂都逃不过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那就是食物的卫生。我们学校的食堂没有其他小说中的学校食堂那么强悍，摸着良心说，我从没在饭中吃到过石子，在菜中吃到过带着泥巴的菜根，只是偶尔吃到过几次生肉和没炒熟的白菜，不过我要说的重点不是这些，而是另一种更为恐怖的东西。

我时不时地会在饭盒中发现一种来自于食堂里某位高级灵长类动物的一些蛋白质纤维物，也就是传说中的头发，而且我吃到这玩意儿的概率相当高，差不多赶得上我进教师办公室的概率，很稳定，一周至少两次，这还是在我发现的情况下计算出来的。吃到的头发也是大有不同各有千秋，有直的有卷的有长的有短的，黑糊糊的一根或几根在地沟油汤里滚来滚去，猛地一看特别像蜈蚣。每次我把它们从碗里夹出来的时候都会感觉到一阵强烈的反胃，不过这也没办法，谁让咱是学生呢，学生，就是要学着不生气。

在此说点关于我们学校食堂的题外话，食堂的正门离女生宿舍特别近，按我目测直线距离最多不超过三十米，而离最近的女生宿舍窗户大概只有二十米，这简直就是对一群打饭的饥饿男们最好的安慰，几乎是只要一抬头就会“满园春色尽收眼底”。不过遗憾的是，这对我来说根本就没什么吸引力，因为眼睛近视，一般十米外的东西我就有点看不清了，更别说什么二十米这么远的地方了。如此看来，我人生茶几上的杯具还真不是一般的多。

兄弟

大威和小飞都是我初中时的同学同桌兼不同父不同母的兄弟，我之所以会在此相当突兀地提起这两个人，说句会让人一阵恶寒的话——我想他们了，这可能是由于我一个人在外地读书，人生地不熟举目无亲，从而产生的对家乡的思念之情才会让我想起了曾经的伙伴。不过话说回来也真是悲剧，别人思乡想的都是自己的父母叔婶兄弟姐妹，而我一番胡思乱想脑海中居然出现了他们两人的身影，由此看来我对我的父母还真是不够关心，也真是惭愧，让他们白养了我这么一个二百多个月大的白眼狼。

鲁迅先生说过，在背后说人的长短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但他在说完后又加了一句“但我还是要说”，因此在这儿我也学习一下周爷爷的这种“八卦精神”，首先来说说大威。

大威本人跟他这个“大威”的名号是相当地名不副实极不相配，人长得面有菜色面黄肌瘦骨瘦如柴骨骼凸显，跟传说中的茅山翠竹有异曲同工之妙。每次我见到他都担心万一哪天一阵台风刮来就把这家伙给吹到天上练习蜻蜓点水去了。还好我们这地方位于内陆深处，出现这种情况的几率是小之又小大约为零，因此大威才能一直幸福快乐地活到现在。

初一下学期时大威喜欢上了他这生中喜欢过的第一个女孩，也就是传说中的初恋。那女孩的名字很好听，叫琼，长得也非常可爱。然而这段恋情被他俩掩盖得很好，几乎除了大威和琼以外就没人知道他俩之间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直到某天大威在晚上做梦时吼出一句相当惊人的梦话，而恰好又被熬夜玩游戏的小飞听见后，这事才算是拨开云层见太阳了。这事被发现后，我们宿舍里的一群人整天没事就逼问大威和琼到底发展到什么地步了，比如逛街没有，牵手没有，拥抱没有之类的。可不管我们怎么问，大威不是沉默不语一句话不说地跟我们玩深沉，就是一个劲儿地摇头否认装自己是二百五。这就使得我们一群人大为窝火直骂这家伙不是个东西，对自己的兄弟都遮遮掩掩的，简直就是标准的重色轻友。想来想去越想火越大，于是便决定大家一起动手去找一些可以证明大威和琼有交往的铁证来证明这个根本就没多大意义的真相。

俗话说功夫不负有心人，有一天我们宿舍某位值日的老兄在倒垃圾时发现了一张被揉成一团的纸条，打开一看，正是大威写给琼的情书(在此友情提醒一下各位，情书这东西看完后千万别乱丢，最好是烧掉，因为无论你丢到哪里，即使是厕所，也会有一些大公无私舍己为人的八卦同学会替你找回来)。至于上面的内容，说真的，我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了，不过情书嘛，能有什么新意，反正不是情话就是废话。看完后我们一干人就商量着该怎么处理这事，宿舍里睡二号床的二哥说，我觉得咱们应该把这东西给班上的人都看看，看

大威今后还怎么瞒下去。结果他这个相当二的主意居然得到了我们这么一群更二的人的一致赞同。于是经过一番商讨后，这计划就开始实施了。

后来不用多说，这事在班上传得是沸沸扬扬人人皆知，以至于惊动了班主任，于是大威和琼双双被“请”进了办公室“喝茶”。据传闻，当天办公室里时不时地传出阵阵哭泣声、责骂声、争吵声和怒斥声，我猜可能还出现了惨叫声和求救声。后来好像这事还惊动了两人的家长，再后来据说还惊动了校长，再再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和大威相比，小飞长得可就丰满多了，一百六十厘米长的身体里差不多塞满了有一百六十斤重的血肉骨筋混合物，满脸横肉杀气腾腾，左脸处一条差不多有三厘米长的伤疤让当时的我对他是瞑怕不已，以为此人就是传说中的黑道太子，像小说中那样从小就经受过各种战斗训练的洗礼才使他长成现在这副模样。

说到模样，小飞只有一个特点，那就是黑。说实话，在没见到他之前我根本就不相信世界上居然会有人能黑到这种程度(当然，国外的不算)，整个脸上除了白眼仁是白的黄板牙是黄的外，其余的地方都是黑不溜秋的。估计五米外此兄要是闭上眼睛和嘴，恐怕都没人能分辨得出他的五官到底长在脸上的哪个位置。

在跟他混熟后的某天，我半开玩笑地笑着问他家里到底是干什么的，怎么会有他这么一个长得如此凶悍还这么黑的儿子时，他突然“嗖”的一下站起来一把抓住我的衣领狠狠地盯着我说：听说过摸金校尉没有?我家里就是干那行的，天天跟棺材打交道，你说能不黑吗?说完还对着我一阵狂笑，吓得我差点儿没尿出来。

本来以为他吓完也就该放手让我走了，没想到他突然一抬左手，我看见后差点儿没哭出来，心想，完了，这家伙不是要打人吧，完蛋了，别说打架的手法，就是他的体重对我来说都是不可撼动的，我怎么打得过他啊，萧叶啊萧叶，看吧，叫你整天就喜欢没事找事，这下死定了吧。于是我双眼一闭就准备等死了。刚闭眼没想到耳边突然冒出一句：干吗啊你，等着我亲你啊，告诉你我可没那特殊嗜好。我一旺，连忙睁开眼睛看他，这一看直接看得我是连死的心都有了，他手上居然出现一本超厚的书!上帝啊，这家伙不是要拿书砸我吧，这么大的一本书拍下去我会不会被爆头啊，难道他不知道杀人是犯法的而且还要偿命的啊，我就是随便问问，有必要杀人灭口吗?而且他还什么都没告诉我啊，天啊，死不瞑目啊!

正当我胡思乱想之际，小飞又冒出一句话，结果这句话算是彻彻底底地把我气晕了。他说：怎么样，这是《鬼吹灯》的合订本，虽然是盗版的，不过是不是够大够厚，能让你一次看个过瘾啊。本来我是把它视作珍宝的，不过听大威说你喜欢看小说，而且最近我的网费也不够了，所以我就把它转让给你了，原价一百二，现在卖给你只要一百一，不过看在我俩交情这么好的份上，就一百卖给你了，怎么样，要不要啊?

高一，再见

高一下学期期中考试一结束，整个班上的气氛就开始变得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不仅仅是因为这次好像人人都考得不怎么样，更重要的一点，就是我们即将要面临人生中的第一个大抉择：分科。

对于分科这件事我并没有什么明确的概念，只是觉得数学好就应该读理科，而语文好就应该读文科，其他的什么地理、化学、生物、政治之类的完全不在考虑范围之内，等到后来我才知道这种看法真是现实版的井底之蛙。

我自己想来想去也不知道到底该选什么好，只好向家里的两位过来人请教请教这事。

正在某名校法律系读大三的表姐说：读文科，文科好，以后毕业出来工作好找收入又高又稳定，关键是只需要坐在办公室敲敲键盘签签文件就行了，又清闲又简单，摇摇笔杆子动动嘴皮子就万事OK，哪像读理科的一样一天到晚累得要死，又要做题又要测试，不然就不能考上个好的大学，而考不上好的大学就找不到好的工作，找不到好的工作的话你这一生就算是悲剧了。而且找不到好的工作不说，万一因为在高中时用脑过度导致自己谢顶，那就很可能会连女朋友都找不到，如果真的连女朋友都找不到的话，那你的这一生就不只是悲剧，而是GAME OVER了。

我听完后心里一凉，有这么严重?本来我还打算读理科呢，现在看来还是读文科算了。而正在另一所名校建筑设计系读大一的表哥听完后则不以为然地说道：什么破道理啊这是，谁说的读理科就会谢顶啊，你看我这么努力怎么就没有成光头啊。还有啊，读理科以后也一样能坐办公室，而且读理科以后的出路可比文科要多得太多了，什么建筑、医生、天文、化学、IT之类的，哪个不要理科人才啊。你看那些读文科的，天天都要背书背书，万一在考试的时候某个地方突然想不起来就很可能会丢掉一连串的分数，而理科关键靠的是理解，不是死记硬背，只要能理解得通什么问题都能轻松搞定，做测试那只是为了强化一下理解罢了。再拿找工作这块儿来说，理科因为门路广，这条路走不通还可以走下一条路，而文科就不一样了，就说咱姐吧，她以后毕业了肯定是要当律师的，先不说能不能当上，就算能当上，那每一天还不是都要非常努力，不然万一哪次打官司打输了，那别人就不会再聘请你了，这样下去，也就算是失业了，你说对不对?

我一听，觉得表哥说的好像更有道理一点，那我还是坚持己见，读理科算了。表姐听完后摆了摆手又接着说：什么嘛，谁说文科生门路就窄了，就算我以后当不了律师，我难道就不能去做经济方面的事吗?做不了经济方面的事难道就不可以做政治方面的事吗?要是这些都不行的话，我就不能去考公务员吗?而且考公务员的时候文科还比理科要占优势呢。而理科呢，不说远的说近的，就拿你表哥来说，建筑系，以后毕业了肯定会在各个工地上来回奔波，顶着火辣辣的太阳这里看看那里瞧瞧，难道就不觉得累啊?你想想看，整天都這么在工地上让太阳给晒着，皮肤怎么受得了，不脱皮才是怪事呢。

表哥不同意，正想反驳，表姐突然拍案而起，一把抓着我的衣领恶狠狠地对我说道：我告诉你啊萧叶，不管你表哥说什么，你都必须给我读文科，你要知道，我这可是为你好，你要是有本事敢不读文科的话，小心我把你给……嘿嘿嘿嘿。

表姐这一笑吓得我一惊，心想这是搞什么啊，这到底是谁要读书啊，还有啊，就这架势，她打官司的时候还能输?

明天，就是班主任留给我们选择的最后一天了，到了明天，管你是读文科还是读理科都要给他一个答案。可是我想来想去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表哥和表姐的话还时不时地在我的耳边回旋，我想着理科的优点和文科的优点，对比了半天也不知道到底该读哪一科好。

正在烦恼之际，突然从我右肩旁露出一张让人看了就想揍的脸。不用说，又是那位对神鬼之说特别感兴趣的八卦前辈来装鬼吓我了，可惜我现在没心情陪他恶作剧。没想到这次前辈倒没有再搞出什么吓人的把戏来，直接就来了句：萧叶，是不是在为分科的事情烦恼啊?我听完后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前辈你真是厉害，还能未卜先知了。前辈看了我一眼，没有回我的话，而是指着天边对我说道：看，那是什么?我一愣，笑道：夕阳啊，怎么，你要陪我看夕阳啊?前辈用手敲了下我的头，说道：你想得倒美，不过既然你知道那是夕阳，那你知道它意味着什么吗?它的意思是说，今天的事都没有做完，那么快就考虑明天的事干什么，何必为了一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而自我烦恼呢?今天再怎么计划得好，说不定到明天就全都变了，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懂啊?想那么多有什么用?认认真真过好每一个今天就可以了，其他的，该来的总会来，当然，该解决的也总会解决，想多了也没什么用，洗洗睡吧孩子。

听完这话，我一时无语，想不到前辈还是“淡定哥”，只是不知自己何时才能像前辈那样看得开，不过算了，还是洗洗睡吧，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不过，先等等，如果刚才看到的是夕阳，那现在是不是还不能洗洗睡，而是该上晚自习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