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区行散记

2011-11-21 04:46王旭东
山西文学 2011年11期
关键词:盂县大寨

王旭东

大寨行

不论怎么讲,大寨还是应该一去的地方。

我是在“农业学大寨”的口号声中长大的。但是,一直没有机会去那里。早些年,也有过一去瞻仰的念头,毕竟它在山西,还在晋中,而且是毛泽东老人家一直推崇的样板。可是,究竟还是没去,特别是在改革开放之后,它逐渐从辉煌日趋沉寂,更没有了一睹胜景的欲望。但老实讲,心里终究有些未曾亲临探访的遗憾。这次,省作协组织的“红色之旅”使我终于有了身临其境的机会。

赶到大寨的时候,已是下午。大寨在一座绿色葱茏的山坡上,青山绿野,景色确实宜人。我不知当年是否这般景象,现在确实一幅社会主义新农村的风貌了。如果我国北方的所有农村都变得这么美丽,满眼翠绿,青禾茁茂,村民丰衣足食,则国家幸甚,人民幸甚。

我们先到了闻名世界的虎头山。这里安葬着三个著名的人物。一个是中国有史以来第一个由农民飞跃升为副总理的陈永贵,一位是中国当年的文化领袖郭沫若,还有一个为山西文学创作者敬仰的作家孙谦老先生。陈永贵这个人物,现在众说纷纭,但他由一个识字不多的普通农民升为东方大国的副总理,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不论怎么讲,他当年带领一队农民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精神,确实在当时的政治背景和政治体制下,也不失为一种坚韧和令人敬重的精神。它的意义和影响,在上个世纪的二十年间,的确感染和轰动了全国。大寨人为他的陵寝修得很宏伟,气魄浩大,让探访者顿升肃穆仰叹之感。这位大寨精神的肇始人的塑像,依旧是他生前的一副朴实农民汉子的样子。我认为这样很好。几百年之后,一千年之后,凡是要到大寨参观的人,他们一定会在他的塑像面前,追忆到大寨当年的辉煌。

现在的大寨,依旧赶上了时代的步伐。它没有恪守往昔的教条,而是很快融入了改革开放的浪潮,并且取得了令人喜悦的成就。傍晚的时候,我们去大寨的民居走了一圈,看到人们神色平静,家家都是一幅安居乐业的景象,着实令人欣慰。我们没有见到赫赫有名的郭凤莲,却看到了身体健康、脸色红润的宋立英老人。她已七十多岁,但精神很好,尽管我们四十多人对她轮番轰炸似的与她合影,她却笑吟吟地一任我们打扰,没有一点厌烦之色。让我们甚是感动。

大寨人的精神,究竟有没有过时?我认为,没有过时。尽管我国现在经济发展很快,人民生活有了很大变化,但大寨的精神依旧很有意义。当我们在夜色之中,驰车离开,回望这座恬静的小村庄时,心情却不能平静。这个当年红遍中国的小山村,我们还是要为你祝福。

走麻田

麻田,这是一个普通的乡村的名字,如果不是抗日战争,不是八路军的主力部队驻扎在这里,我想,至今它仍会寂寂无名于浩瀚的乡村世界。但是,它却是一个美丽的乡村。当车子一驰进麻田,我的心底就不禁顿生“美哉壮哉”的惊叹。

我不懂风水,也不谙阴阳,但仅一眼望去,就看到它的美丽,它的壮观,它的蕴藉。即使这里没有上演波澜壮阔的抗日斗争,没有数万将士曾在此纵横驰骋,这里也是一处不可不去的胜地仙境。

这是一座群山环抱的小山村。山,巍峨高耸,峻峭险拔,薄雾轻绕,既雄浑壮伟,又妖娆多姿。天高云淡,风清如拂,田青水潺,犬吠鸡啼,让人如入梦境。据说,近几年已有许多画家发现了这处胜境,多来这里写生作画。但是,让这个小山村闻名遐迩的却是数万将士在那个烽火连天的岁月里在此坚守的故事。

我们参观了几位著名抗日将领当年办公住宿的小院。在彭德怀的办公室和住宿屋,我停留的时间最长。因为在老一辈革命家中,我最敬重的就是这位真正伟大的元帅。他的伟大,就在于他一生都没有背弃自己的理想,背弃自己的良知,背弃自己的出身。他是一个正直的人,善良的人,也是一个伟大的人。这个出身贫寒的元帅,没有忘本,没有因为自己的官帽和地位,闭上自己的眼睛。尽管,他的耿直注定了他悲怆的一生。

彭德怀在麻田的小屋,很小,大概九平方多一点。他在这里指挥了许多次大小战役,度过了几百个日日夜夜。我想,他一定会在庐山会议的险峻时刻,想起这座小屋;一定会在困守北京吴家花园的时候,想起这座狭窄的小屋;一定会在凄惨离世的时候,想起这座逼仄的小屋,并且认真思考着这么一个问题,我们共产党打天下究竟是为了什么?我们共产党人究竟是为了什么要革命?

这就是麻田除了让我们来访者心旷神怡,同时警示于我们的问题。

访高长虹故居

高长虹这个耿直的书痴,是最纯粹的文人,大概也是现代史上最不幸的文人了。他是最让我很敬重也很惋惜的一位作家。他的穷途末路和潦倒不堪,好像是注定了的。尽管他也奔赴延安,找到了代表未来,不久就会主政中国的希望之地,但他被人认为迂腐和较真的性格,却让他在新生政权建立不久就凄然离世。他拒绝了好多人梦寐以求的机会,冷眼鄙弃了蒋介石重用的机遇,还断然拒绝了阎锡山的垂青,与毛泽东同志也搞得不欢而散。他眼里没有权威。

这位命运乖戾的作家,是我们山西在“五四”之后的一段时间内,享誉全国的著名人物。他出生在山西盂县一个偏僻的小山村。费了好多周折,我们才由一条荒径找到了破败不堪的一处小院。院里好像没有人住,据说是分到高长虹父亲名下的房子也摇摇欲坠,荒草萋萋,窗棂朽颓,破门污墙。阳泉文联主席指着一间颓废的小屋说,这就是高长虹出生的房子。众人愕然,转眼表情里都显出惆怅和凄然。这个日后在中国文坛曾经“狂飙”的作家,在这里留下许多书痴的笑话。尤其是他蘸着黑墨汁吃饺子的故事,让这个当年的神童在我们脑海里栩栩如生。

高长虹留下的影像不多,他的标准照,即使现在看起来,也是一副孤傲不羁的样子。他一生创作了几百万字的作品,当年风靡一时,词锋锐利,文若激泉,即使现在读起来,都让人不禁赞叹。应该说,他是个追逐时潮的人。他去过日本,到过欧洲,也曾研究经济,还试图找孔祥熙的儿子要开金矿,并不是一个非要坚守什么文学的人。但命运让他仅以“文”名。他蔑视权贵,特立独行的性格,是中国文人应该共有的精神,是中国文学艺术应当具有的风骨。你可以设想,假如中国的文学艺术都去向封建统治者献爱取宠,文学作品都去“媚俗”,我们的艺术界将是一堆怎样不堪入目的垃圾。可惜,有这样“骨头”的艺术家并不是很多。惟其稀有,尤为可贵。

石评梅

石评梅的故事,我很早就听说过了。也看过她的照片,这是一个秀丽文弱的女子,很有才华,曾是一位创作颇丰的作家,但她给人的最深印象,是她那忠贞不渝的爱情。

她是平定县人。这次老区行,我们也去了她的故里,这个位居县城的小院,与周边的房院没有多大区别,普通而宁静。如果不是院门外有块“石评梅故居”的石匾,大概谁都想不到这是那位著名的“山西才女”的故里。石评梅在这生活了近20年,后到北京工作生活,这期间她认识了她的“爱人”高君宇。因为她在此之前,有过一段痛心疾首肝肠寸断的恋爱,所以当高君宇——这位我党早期著名的革命家——向她表达爱慕之情的时候,她拒绝了,直到高君宇身患重病,不幸去世(他俩实际上并未走在一起),石评梅突然感到她失去了这一生的至爱,错过一段美好的感情,与一位情深意重的男人失之交臂。开始为此自责、愧疚、痛心,三年之后,她终于不治,随自己心爱的人一同逝去,年仅26岁。

在这个物欲横流,爱情为名车豪宅取代的新时代,我还是很崇敬这位女子的。我省历史上著名诗人元好问曾说过:“试问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石评梅是为“情”死的,这就是几十年来人们赞美她的一个主要原因。所以说,去平定,不可不去石评梅故居。去她的故居,瞻仰之余,可让人们的心灵得到一次净化。

北国山川好

这次老区行的几个县城,我以往都曾来过,但作为山西人,我却不知道它们竟有这般美好的景色。

左权、和顺、昔阳、平定、盂县的县城都不大,这几年的经济发展都很快,各类建筑拔地而起,都是一片繁盛景象,我过往看到的凋敝、乌黑、苍陋的旧境,焕然一新。但使我更加欣喜和兴奋的是,这几个县城新开发的几处风景区,实在让我们大喜过望,原来这几座县城竟有如此秀美壮观的去处。左权的麻田、森林公园,昔阳的龙岩峡谷,和顺的许村风景画廊、黄巢寨,平定的娘子关,盂县的藏山,都是非常值得一览的风景画。过去,可以说它们“养在深闺人不知”,近几年,各地开发旅游的意识都很强了,但我认为,它们开发得还很不够,宣传得也很不够。特别是太行断裂带风貌,山势如潮,壁立千仞,孤峰直立,峡谷幽深,让人一睹之后不禁荡气回肠,顿生英雄气概。绿野茫茫,流水潺潺,不似张家界,胜似张家界。盂县的藏山,昔阳的龙岩峡谷,都有待开发的旅游资源价值。

南方风景秀,北国山川好。我们省既有文化蕴涵浓厚的吕梁山脉,还有巍峨雄壮的太行山峰,“风悬千仞壮古今,云怒一浪卷巨潮”。希望更多的人去那里领略天然之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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