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记》中的民主

浅水戏虾

《西游记》中，唐太宗李世民从地府还魂之时，阎王殿的崔判官再三叮嘱他办个水陆大会，超度地府中那些无主的冤魂，并称“若是阴司里无抱怨之声，阳世间方得享太平之庆”，李世民才能“后代绵长，江山永固”。

水陆大会成败与否，关键看主持人。如果主持人在大会上借机蛊惑人心，说阴司抱怨之声來自阳间不平之事，阳间不平之事源于少数人搞专制，多数人受压迫、“被代表”等等，那搞不好李氏江山就要改作他姓了。因此在“替百姓说话还是替自己说话”的问题上，李世民非常想物色一位能为自己说话的人主持大会。于是金山寺法师玄奘进入了李世民的视野。

玄奘自幼为僧，德行高，业务精。而且，玄奘“根源又好”，官三代出身，外公是当朝一路总管，父亲官拜文渊殿大学士，称得上是又红又专的干部接班人，更何况其前世还是如来的二弟子，转世时由观音“引送投胎”，他主持水陆大会一定会政治坚定，立场分明，把握正确的方向。更为关键的是，万一大会办砸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第一个倒霉的就是玄奘这一大家族。因此，玄奘绝不会在自己性命攸关的问题上掉以轻心，而会在思想上、行动上与李世民保持高度一致。

但是，如果李世民通过“萝卜招聘”的方式来选拔玄奘，不仅会造成恶劣影响，损害自身形象，还会降低政府公信力，说不定还会引发群体性事件。为此，李世民在选拔工作中，一手抓民主基础上的集中，一手抓集中指导下的民主，成功破解了这道难题。

为大力发扬民主，体现民意，李世民坚持走群众路线，在全国范围内“出榜招僧”，号召各地官员“推选有道的高僧”，只要是懂专业的和尚都有机会“上长安做会”，因此，“那消个月之期，天下多僧俱到”。

当然，由于国民素质普遍不高，为防止和尚争抢主持人职务导致一锅粥的无政府状态，在广泛民主的基础上必须有正确的集中。

李世民在各级组织推荐的基础上，又令魏征等人组成选拔委员会，民主议事，民主决策，民主选人。魏征等人身为国家高级领导干部，一贯讲政治、顾大局，一定会先设法摸清工作的正确方向，弄明白主持人选拔的原则和标准，而后再“聚众僧……逐一从头查选”。最终玄奘法师脱颖而出，被李世民赐封“左僧纲、右僧纲、天下大阐都僧纲之职”，主持世人瞩目的水陆大会。

李世民这手“民主牌”玩得实在漂亮，既防止了百姓在重大问题上说三道四，又顺利地选上了自己中意的玄奘，最终稳定了民心又令自己顺心。更重要的收获是，不管水陆大会成败与否，李世民都是最大的受益者。

如果大会搞砸了，错在国民素质太低，错在少数官员选人不淑，错在民主不适合大唐国情，李世民半点责任没有；反过来，如果大会办成功了，那表明李世民以实际行动践行了权为民所赋、权为民所用的宗旨，体现了大唐开明的政治新风，也能大大提高他在群众中的威信，可谓一举多得。

看来，民主确实是个宝，百姓盼望民主，皇帝也喜欢民主。只不过在民主基础上加个违背民意的集中，那民主集中就变成了“民被集中”，实质还是“被民主”。

编 辑/晓 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