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身性理论对物流企业安全管理的启示

陈明利,宋守信,李 森

（北京交通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北京 100044）

1 引言

随着物流行业的发展，物流安全问题已经成为制约现代物流企业生存和发展的重要指标之一，同时物流企业涉及业务的全过程性，在装卸搬运、储存、运输、包装、配送等环节都存在着各类风险。加强物流企业安全管理水平和风险控制防范工作迫在眉睫。近年来，频发的物流安全事故的教训暴露出在许多环节存在的风险和可能发生的意外后果都被人为的低估，“安全高于一切”的文化理念在许多物流企业中体现得相对薄弱，缺乏对安全的反身性思考。对于在现代社会、经济、科技大发展的背景下，对现代物流企业的安全管理保持盲目的乐观，还是持更谨慎的态度，体现了物流企业管理者的安全意识水平。本文提出用反身性的理论和思想作为安全管理实践与安全意识水平的诊断范式，为现代物流企业的安全管理提供了一个重要视角和方法论基础。

2 反身性理论和对风险的反身性思考

2.1 反身性和反身性理论

“反身性”一词译自英文“Reflexivity”，也有译为“自反性”、“反射性”、“反馈性”等,直译“反身性”的涵义可理解为起因与结果之间的循环反馈关系。在社会理论视角下，行为参与者的意识层面的思考会影响行为参与者的行为以及所思考事件本身（或情境），这样即构成了一种反身性关系。可见，反身性包括了意识思考和行为参与两个层面，它是在思考和行为的活动（action）中实现的。意识思考层面既包含对过去行为的反思，同时涉及对未来情景的预期，而正是当下的行为才使反思和预期能够介入情景，并最终影响和塑造情景。总体来讲，反身性是一个涵盖反思（reflection）的结构性活动。

著名投资大师索罗斯用两个递归函数来解释了“反身性理论”：一是认知函数，表示为y=f(x)，它描绘的是社会现象参与者理解他所处情境的过程；其二是参与函数，表示为x=Φ (y)，它描绘的是参与者的思维影响和塑造情景的过程。由于这两个函数的自变量互为对方的因变量，当两个函数同时发挥作用时，它们相互干扰，不会产生均衡的结果，只有一个永无止期变化的历史过程：（实在的）事实导致认知，认知导致新的（实在的）事实，其核心思想体现出参与者的认知和事件的真实状态间的双向反馈环。

2.2 对风险的反身性思考

德国社会学家乌尔里奇·贝克认为，发达工业社会已进入自反性现代化阶段，进步可能会转化为自我危害乃至自我毁灭。社会越是发展，随之产生的关于其基础、结构、动力和矛盾的知识就越多，同时也提高了行动情境的复杂性和不确定性。而反身性思考则是为了对付复杂性而不断地运用知识再定义其行动情境和反思性地监控其行动的过程，进一步改变行动的情景、结构和方向，抑制增加意外结果和风险产生的可能性。风险既可以被行动者认识，也可能不为他们所知晓。吉登斯强调对风险的反思即风险意识的作用，认为意外后果和风险之间存在着密切的联系：意外后果乃风险意识的前提，风险意识是对意外后果的反思，二者可以相互转化。

基于反身性理论，行为活动和与之呈现的安全性之间构成了一对反身关系，如图1所示。任何一个行为活动必然具有安全性的特征，通过行为主体的判断，可预知其风险是否在可接受的范围内。对于行为活动在实施过程中，其结果极有可能超越安全监控能力而造成意外后果，这也是行为活动安全性在实践中得到检验，监督行为主体继续修正、补充和完善行动方案，并使之安全性保持在可接受的范围内。由此可见，安全性对于行为活动而言，既具有约束性，也具有使动性，为行动创造必要条件，反过来，行动本身也在不断地改变着安全性,使安全性处于一种动态中。两者构成了一种相互建构的关系。

3 物流企业安全管理的反身性特性

从事故教训中体会，物流企业安全管理工作中有很多环节都低估了存在的风险和可能发生的意外后果，忽视了行为活动与安全的反身关系。对现代物流企业安全管理来说，行为活动的主体是“人”，管理对象是安全生产中所涉及到的人的不安全行为和物的不安全状态。其反身性特征体现在：安全生产的对象本身及情境发生变化，导致管理者的管理方法和领域的变化，即管理行为活动的变化会引起新的安全性问题；关于安全生产过程中所呈现的不确定性、风险、事故本身也随着管理行为活动的变化而变化，其最终的结果影响着管理者下一步行为活动的变化。安全管理呈现出一种进步和倒退并存的安全动态反身性模式，如图2所示。管理者对行为活动安全水平的自我反思影响着该模式动态发展的频率。当行为活动处于危险状态甚至导致事故时，管理者对待风险和事故的态度可能是积极地应对，也可能是消极地接受；当行为活动处于安全状态时，管理者则可能忽视对安全的关注，也可能不断地对之前的行为活动的安全问题进行质疑。管理者的反身性思考影响着新的行为活动方案的选择或构建。而安全水平的高低反映出管理者的安全意识和安全“反身性监控”的能力。

3.1 诱发风险（事故）的主要影响因素

（1）行为活动的特性可能产生的风险。风险的起因和后果由于人的行为活动的介入而显得充满不确定性。可能产生的风险有：①某一初始行为情景可能引发一系列后续行为事件的累积。相对于事故，风险的存在更为潜在，如果在每一行为情景存在风险没有得到及时消除，则风险也会累积，直至最后显化为危险事件/事故；②组成行为活动的各种行为虽然都是安全的，复合后产生出意外的效应，即多个行为聚合后的最终结果出现偏离，产生安全问题；③行动的意外后果（如：危险事件、事故等）以某种非反思性反馈循环的形式构成行动者下一步行动的未被认识到的条件，这样就使得行动者在进行决策与行动时，往往不仅没有彻底地化解风险，反而导致了风险的不断升级甚至无限重复。因此，行动者应时刻警惕和认识到行为活动的危险后果，这样容易脱离始作俑者的控制。

（2）行动者对风险的认知可能产生风险。风险指涉的是潜在性与可能性，其核心不在现在，而在未来。思考行动所带来风险及其产生的可能性，并以之作为自身行动的依据，是提高行为活动安全性的关键。很多时候，由于行动者缺乏对风险的认知，在风险尚未确定的情况下就已经开始了决策与行动，最终酿成重大事故。影响行动者对风险认知的情形常有：①行动者思想上避谈风险，对风险的恐惧，认为事前谈论风险/危险情况是不吉利的，不愿意思考风险；②行动者的风险知识有限，导致风险认识上的无能，甚至对风险的解读产生误解和错误；③选择性地接受和传播与行为活动相关的风险问题等。

3.2 安全反身性思考的局限性

有意图的社会行动会导致出乎行动者意料的后果，这是人类活动的独有特点。物流企业安全管理也不例外，对行为活动的风险（安全）性的判断和预测会受到内外在因素的干扰，使得行动（决策）者表现出有限理性的状态，如：管理者的知识和认识水平有限；管理情景的变化；管理对象的变化等。对风险进行反思性监控，往往以某一特定情境作为出发点，其结果极有可能超越有限情境而造成“意外后果”，使行动者本以为万无一失的行动遭遇到始料未及的情境，这就是吉登斯所谓的“脱域”，“脱域”使行动的反思性监控捉襟见肘。这就要求行动者竭力提升自身的理性能力，试图对自身的行动与行动情境进行权宜性的反思性监控，以有效地控制行动后果。针对“脱域”问题，行动者必须求助于抽象的脱域机制以克服特定时空情境的限制。

4 安全反身性思考对物流企业安全文化建设的启示

动态的安全反身性思考，构成了以安全性判断与行动检验之间的安全管理螺旋反馈系统。在风险（安全）意识的约束机制下，行为活动通过被反思性思考在这个系统中不断变化，安全的行为活动被强化、被倡导。这些行为活动和对安全的思维方式会在动态发展中逐步地内化为安全管理、生产活动的自觉行为习惯，也就是形成了预防风险的安全文化价值观。不断反身性思考的过程实际上是风险（安全）意识的提升和强化的过程。

相反，如果缺乏安全反身思考，则有可能如果满足于一时的成绩，放松管理，就会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早期的文化退化表现为自我满足阶段，对自身的安全管理过于自信，开始逐渐出现安全文化退化的初始征兆。这主要源于满足于过去开展安全管理和安全生产所取得的良好成绩。长期的安全稳定局面容易使得管理部门开始出现麻痹大意的现象，开始逐渐忽视安全、忽视潜在风险的存在性，风险意识降低。安全文化一旦出现退化的征兆，就要及时采取措施，避免出现连锁反应。否则，安全管理的防御体系就会由于思想的松懈而出现漏洞，引发一系列安全问题，甚至酿成严重的事故后果。值得注意地是，事故是行为活动安全水平的直接反映，其经验教训能否被安全管理者事后认识，并运用这种认识反思性地调整行动的结构和方向，则是控制同类事故反复发生的关键。

5 结论

风险社会的到来使我们面临着前所未有的不确定性，这就要求企业必须了解风险、识别风险和学会控制风险。在新时期传统的安全管理模式已经不能完全满足社会、物流企业对于安全的要求，难以真正有效地控制事故和灾难。将社会理论中的反身性思考引入到安全管理理念和实践中，是安全管理思想和安全文化建设进入的新境界。通过保持对与安全生产相关行为活动安全性的怀疑态度，不断地动态反身性思考，来实现现代物流企业安全管理的持续改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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