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选广告为何充满谎言?

2012-04-09 18:56郭敬丹
新民周刊 2012年44期
关键词:埃尔南德斯奎斯特捐助者

郭敬丹

美国大选日的一周前,一个10岁左右的小女孩来到普韦布洛教堂,坐在长凳上问对面的科罗拉多州众议院候选人萨尔·佩斯(Sal Pace):“你们真的要削减我奶奶的医疗保险吗?”

和美国其他民主黨人一样,佩斯花了几个月时间来辩解:奥巴马旨在削减716亿美元医疗保险的医疗改革计划并没有损害到老奶奶们的医疗保险。实际上,不仅仅是奥巴马在进行医改,共和党人同样在减少医药支出——只是没有民主党做的那么明显。“我告诉那小女孩儿,大选广告是充满了谎言的,而说谎是不对的。”他说。

黑钱来自哪里?

而佩斯不能告诉小女孩的是:她到底应该去怪谁。这是因为,那些在攻击医疗改革的广告上花费最多的投资者,在众议院背后并不会露面。这些钱通过位于华盛顿的美国税制改革协会(ATR)来支出,这一协会称自己是非营利的“社会福利”组织,所以它不必向公众告知其捐助者信息。今年10月中旬,该协会突然出现在佩斯的行政区,并表示将在选举活动的最后三周为该区域投入130万美元。一天,佩斯的新闻发言人詹姆斯·欧文斯(James Dakin Owens)表示,“这些钱几乎等于我们在大选中筹集到的资金,这简直是一只半路杀进来的张牙舞爪的大猩猩。”

类似这样的事,在今年美国众议院和参议院选举中频繁发生。候选人已经找到了他们的选举基金——满是2500美元或更少面值的支票,而这些幕后所能募集到的、被掩盖的捐助是没有上限的。总之,据互动政治研究中心的数据,10月中旬幕后团队在大选广告上的花销超过8亿美元。其中,近四分之一来自所谓的“灰色收入”,这意味着捐助人的身份仍然成谜。而投票人通过收看电视、收听广播或收到直投邮件所获知的只是在幕前活动的人——从广为人知的(比如美国商会)到名不见经传的(政府诚信基金),再到几乎荒谬透顶的(美国不蠢组织)。

在美国政治中,大选经费由幕后团队支出并非什么新鲜事。1988年总统大选中威利·霍顿攻击麦可·杜卡基斯,说其广告费是由一个幕后团队支付的,同样,在2004年大选中,一个名叫“说出真相的快艇老兵”团体投放的政治广告对约翰·克里造成重大打击。但在过去两年里,美国政局已被飞涨的大选花销所改变。有数据显示:2012年诉求明确的政治广告花销正逐渐上涨到自2002年以来的4次大选费用总和的两倍。

用“黑钱”购买广告是“最好”的方式。近90%的由灰色基金支付的广告都是负面的,来自安纳博格公共政策中心的分析称:26%的广告是带欺骗性的,这一数据略高于公布捐助人身份的团队所做的广告。就在美国部分富有的保守派狂热地,匿名广告花销出现了另一个趋势:几乎所有的花费——据一篇评论是83%——都是直接反对民主党的。富有的个人和机构有着不可估量的能力,他们能躲在前台团队背后重塑选举形势,而这正是奥巴马民主党派所焦虑的。“如果我们不能找到应对方式,这就将把我们变成一个富豪集团,这时候只有少部分有能力的人能控制住公众议程。”前俄亥俄州州长泰德·斯特里克兰德(Ted Strickland)表示。

据称,今年大部分秘密花费已通过由富有经验的共和党战略家构成的紧密网络进行了协调,这些战略家在华盛顿经常交流数据并决定哪个团队应当集中精力进行竞选。“不重复,不做浪费钱财的调查研究。”在美国商会负责广告工作的共和党顾问斯科特·里德(Scott Reed)称,“他们已经彻底改变了选举的方式。”

资本决定一切?

格罗弗·诺奎斯特(Grover Norquist),科罗拉多州选举广告背后的大佬,他的团队与其他灰色基金巨头合作密切,比如美国商会等。尽管这些团队不能通过选举发声,但它们可以互相交流。“多年来,把这些集团协调在一起都是很难办到的。”诺奎斯特谈到权力从选举幕前团队到幕后团队的转换时说道,“现在,这已经没什么不可以了。”

这些团队不仅共享战略,也共摊费用。在现行规则下,许多竞选财政律师称,秘密集团必须花费预算的近一半用于政治传播,以此来保住他们的社会地位。而在实际中,这意味着匿名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在灰色基金政治广告中花了钱,就要在同样的非政治性的活动中上也有所支出。但通过彼此分担,这些团队已经找到进一步往下走的敛财方式。

2010年,“十字路口GPS”(Crossroads GPS)组织为诺奎斯特的团队ATR捐助了400万美元,作为用于非政治活动的专用项目款。诺奎斯特用这笔钱维持团队的日常运作,而将来自其他渠道的约400万美元用于政治传播。实际上,非政治性的“十字路口GPS”的捐助已经经ATR转为了政治资金。“这在某种程度上是对捐助者的宣传说辞。”诺奎斯特解释道,“你向ATR贡献了资金,你就能将你已从其他渠道获得的资金挪作他用。”

诺奎斯特没提到他是否已收到另一份来自“十字路口GPS”巨额捐助,但他希望团队的政治花费在2012年能增长两倍至1200万美元。对于佩斯,其在州立法过程的投票中表现出的态度,使得诺库斯特在科罗拉多州运作选举广告对佩斯进行“打击报复”。“他以为我们会怎么做?”诺奎斯特说,“从资金上先压倒他。”

美国政府对于这些团队缺乏必要的监管。在国内收入署工作的约10.04万人中,约900人在免税部门工作,该部门监管着这些开支。而迫使像诺奎斯特这样的团队公开捐助人身份也几乎是不可能的。首先是共和党人反对,而且法院已经为这些团队进行秘密运作做好了一切铺垫。2010年,美国最高法院通过的决议推翻了一项法律——该法律禁止联盟和协会进行试图影响选举的直接捐助。而接下来的法院审判催生了超级政治行动委员会,这是一个独立的组织,可以使用不受限制的匿名者的捐款购买选举运动广告,而现在,它们与灰色基金团队在全国的选举竞争中协同合作。

这意味着似乎有更多候选人将面对类似佩斯一样的窘境。在加州中央谷,乔斯·埃尔南德斯(José Hernández)——之前是个农业工人,后来成了太空总署航天员。由于他挑战参议员杰夫·邓罕姆(Jeff Denham,同时也是一位新共和党人),他正在面对幕后团队在电视中对他的猛烈攻击。这一年时间里,这些大肆攻击的背后是310万美元的投入——这些钱是埃尔南德斯用于自己选举的两倍还多。钱是美国商会和一个叫做“美国行动网络”组织出的,当然,它们都不会公开捐助者身份。“这些人为了打击我,费尽心机找各种理由,他们总能得逞的。”埃尔南德斯说,“这让我们更加艰难,不过,也有许多人能保持客观悉心观察。”(本文节选自美国《时代》周刊,本刊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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