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翻译理论视阈下古诗英译解析——以《望月怀远》三个英译本为例

2012-08-15 00:45卢冰
关键词:适应性层面译者

卢冰

(徐州工程学院外国语学院,江苏徐州,221008)

胡庚申教授于2006年正式提出并诠释了生态翻译学(Eco-translatology)这一概念。该理论以达尔文的生物进化论中的适应选择学说为理论依据,在“翻译适应选择论”的基础上发展而来,是译学研究的“跨科际整合”。[1]翻译在生态翻译学理论的视阈下可定义为“译者适应翻译生态环境的选择活动”,译者的主体性得以凸显。该理论认为,翻译活动应该在语言维、文化维和交际维进行“多维度适应与适应性选择”。此举无疑为翻译学研究和译作分析提供了一个全新的视角,从而将译学理论引入了一个更广阔的新领域。本文将以生态翻译学为理论基础,《望月怀远》三个英译本为例,解读古诗在生态理论视阈下译介活动。

一、中国古诗的生态意境

恩格斯曾把中国古典文学喻为“地球上最灿烂的花朵”。作为中国古典文学中最重要组成部分的古典诗歌以其凝炼隽永、意境深远而独树一帜,无疑是这“灿烂花朵”中的灵魂与精华。诗篇洋溢着先哲们洞悉世界的智慧光芒,蕴涵的天人合一思想以及对自然环境关爱之情,无不折射出生态文明。其中折射出生态文明的代表是以南朝谢灵运的山水诗,东晋陶渊明的田园诗为先河,发展到唐代的山水田园诗派。其代表人物是王维、孟浩然。山水田园诗派作品中建构出的生态文明,其思想核心是崇尚自然,源起于老庄。“自然”一词是道家哲学特有的范畴。简而言之,道家主张世间万物皆应以其本来的面貌存在,依其自身固有规律而变化,无须任何外在的条件或力量,人应当顺应自然的规律和变化,“道”与“自然”是一对可以互相阐释的概念。在道家来看,天是自然,人是自然的一部分。人类只是天地万物中的一个部分,人与自然是息息相通的一体,达到一种“万物与我为一”的精神境界。中国古诗词中所体现的生态理念和生态智慧在强调保护中华民族历史文化遗产,推进生态文明建设,构建和谐社会的今天,对于我们尤为重要,值得学习和借鉴。

二、从“三维”适应性转换解读《望月怀远》译例更多还原

生态翻译理论借鉴生态学的研究成果对翻译现象进行重新阐释。不受制于传统的语境(Context)的概念,成功地将语言、社会、文化等因素纳入翻译生态视阈,从而将译学置于人类学、社会学和语言学等跨学科领域。该理论强调翻译生态整体性与译者主体性,认为具有能动性主体的译者应适应整个翻译生态,灵活地选择适合的译文。它强调以系统观点进行整体性研究的重要性,同样注重整体中的多维或结构研究。最佳翻译是译者对翻译生态环境“多维度”选择性适应和适应性选择的累计结果,主要体现在“语言、文化、交际”三个层面上。[2]

(一)语言维层面的适应性选择转换

语言维层面的适应性选择转换是指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对语言形式的适应性选择转换。译者对语言维(即语言形式)的适应选择是在不同方面、不同层次上进行的。[3]作为望月怀思名篇的《望月怀远》,至今该诗有多种不同的译本,在翻译过程中,难免会出现词语、句子的意思丢失或者不可能被英译出。以该诗为例,从选词和音韵方面来看不同译本在语言维层面的适应性选择转换:

Version 1:MOON THOUGHTS

The clear moon uprises,new-born from the sea.

This hour is the same through the bourne of the skies.

With night my love grieves to be so far from me.

As evening approaches,our longings arises.

And outside I find,ah!How rich is this dew.

Unable in handfuls to give it to you,

In dream of sweet meetings I pass the long night.

(W.J.B.Fletcher)

Version2:LOOKING AT THEMOON AND THINKING OF ONE FAR AWAY

The moon,grown full now over the sea,

Brightening the whole of heaven,

Brings to separated hearts

The long thoughtfulness of night...

It is no darker though I blow out my candle.

It is no warmer though I put on my coat.

So I leave my message with the moon

And turn to my bed,hoping for dreams.

(Witter Bynner)

Version 3:Looking at the Moon and longing for one far away

Over the sea grows the moon bright;

We gaze on it far,far apart.

Lovers complain of long,long night;They rise and long for the dear heart. Candle blown out,fuller is light;

My coat put on,I’m moist with dew.

As I can’t hand you moonbeams white,

I go to bed to dream of you

(Xu Yuanchong)

在翻译诗歌时,最先考虑的应该是它特有的美感的传递。诗歌的意境能否正确再现,与作为审美主体的译者有很大的关系。许渊冲教授在1979年提出译诗要传达原诗的意美、音美、形美。在三美之中,意美是最重要的,是第一位的;音美是次要的,是第二位的;形美是更次要的,是第三位的。他认为“译诗除了传达原诗的内容之外,还要尽可能传达原诗的形式和音韵……译诗不但要传达原诗的意美,还要尽可能传达它的音美和形美”。[4]原诗句的形式和韵律是许渊冲在译诗方面的一贯主张。通过对三个译文对比,译文(1)和译文(2)在形式上是散文式诗歌,不压韵,译文(3)通篇押两个韵,即aaaaabab形式。全诗一致、连贯,读起来琅琅上口,富有美感,可谓实现了译诗的音美。在词汇选择方面,“海上生明月”句中一“生”字,极为生动,译文(1)用uprises,译文(2)用了介词over达词义,译文(3)的grows应该说比较贴切,接近原诗的意境,动态地勾勒出了一轮皓月从东海边冉冉升起的画面。“情人怨遥夜”中的“怨”字,包含着有情人的主观感情色彩,译文(1)选择了“grieves”;而译文(2)仅用了“thoughtfulness”一个名词,显然属于漏译,意义上的缺失;译文(3)的“ complain of”最接近原文。由此可见,译文(3)的作者作为本土译者能深刻理解原作,在语言维层面的适应性选择转换可谓精彩。

(二)文化维层面的适应性选择转换

由于原语文化和译语文化在性质上和内容上往往存在着差异,为了避免从译语文化观点出发曲解原文,译者不仅需要注重原语的语言转换,还需要适应该语言所属的整个文化系统,并在翻译过程中关注双语文化内涵的传递。[3]具体地说,也就是要求译者在翻译时不仅要做到语言层面上的“适应”与“选择”,还要关注文化上的和交际意图上的“适应”与“选择”。在该诗中“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二句,诗人以朴实而自然的语言为我们描绘出一幅画面:一轮皓月从东海边冉冉升起,展现出一派无限广阔壮丽的动人景象。写出彼此共对皓月之境,又蕴含怀远之情 。“天涯”表层的意思是天边,在本诗的意境下,“天涯”暗示怀远。译文(1)“This hour is the same through the bourne of the skies.”采用了直译,“天涯”即天边;译文(2)将“天涯”译为“Brightening the whole of heaven”这里的“heaven”一词是天堂的意思,一个西方特有的文化负载词,来源于基督教的宗教信仰,用在这里属于误译。译文(3)采用了“We gaze on it far,far apart.”只有译文(3)的译者理解“天涯”是指天边,遥远的地方。此句是诗人抒发自己和远在天涯的亲人,因望月而互寄相思之情。可见了解一种语言势必要了解一种文化,而词汇是语言中最活跃的一部分,文化差异通常在此层面表现得最为突出。译者在进行语言操作时,必须具有足够的文化学养,尤其是在翻译源语(Source Language)文化与目的语(Target Language)文化差异很大的文本时,做出正确的选择转换,这也是翻译成功与否的关键所在。

(三)交际维层面的适应性选择转换

交际维层面的适应性选择转换即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关注双语交际意图的适应性选择转换。这种交际维的适应性选择转换,要求译者除语言信息的转换和文化内涵的传递之外,把选择转换的侧重点放在交际的层面上,关注原文中的交际意图是否在译文中得以体现。[3]

汉语作为意合语言,其特点是少用时态、人称、数、格的限定,尤其对注重简洁含蓄,意于言外的古诗更为重要。正如叶维廉在《中国诗学》所说,“诗(中国诗歌)不必用人称代名词,不说‘我’做什么,而直书‘做什么’,从而‘让读者保持着一种客观与主观同时互对互换的摸棱性,’”[5]本诗中“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两句的意思是诗人吹灭蜡烛,觉得满屋皎洁的月光更加可爱,披衣步出户外望月,觉得露水沾湿了衣襟。三种译文差异较大。译文(1)“And outside I find...”加了人称代词“I”,没有处理“灭烛怜光满”,只是说明露水的浓重。译文(2)“It is no darker though I blow out my candle...”加了人称代词“I”以及第三人称单数“It”,但是缺少原文中露水沾湿了衣襟的信息,同样不尽人意。译文(3)“Candle blown out,fuller is light...”译者用“My”和第一人称代词“I”表明了身份,并用了一个比较级“fuller”使读者了解到了原文的“怜”——古文中喜爱的含义,同时也参入了情感的因素。如何准确地将原文转换成译文读者能理解的“对等物”,从而使原文作者与译文读者之间的交际目的得以实现,每个译者有不同的选择。通过对以上三个英译本的比读,笔者认为译文(3)使原文的交际意图更好地在译文中得以体现。

基于生态翻译理论对《望月怀远》的译例进行比读,从多维转换角度分析译文的优劣得失,体现出生态翻译理论在翻译过程、翻译批评中的作用,为分析译文提供了科学而理性的指导。寻找最佳翻译的过程就是一个适应与选择的过程,多维度综合转换度高的译文经过“汰弱留强”后最终会被普遍接受和采用。论证生态翻译理论在翻译实践中也起到了明确的指导意义。

[1] 胡庚申.生态翻译学:译学研究的“跨科际整合”[J].上海翻译,2009(2):4-7.

[2] 胡庚申.从译文看译论——翻译适应选择论应用例析[J].外语教学,2006(7).

[3] 胡庚申.翻译适应选择论[M].武汉:湖北教育出版社,2004.

[4] 许渊冲.翻译的艺术[M].北京:五洲传播出版社,2006.

[5] 叶维廉.中国诗学[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6:28.

猜你喜欢
适应性层面译者
谷子引种适应性鉴定与筛选初报
生态翻译学视角下译者的适应与选择
论新闻翻译中的译者主体性
健全现代金融体系的适应性之“点论”
大型飞机A380-800在既有跑道起降的适应性研究
健康到底是什么层面的问题
策略探讨:有效音乐聆听的三层面教学研究(二)
策略探讨:有效音乐聆听的三层面教学研究(七)
固有免疫和适应性免疫与慢性丙肝的研究进展
元话语翻译中的译者主体性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