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话民间俗神（民俗杂谈）

我们的祖先认为凡是与人们日常生活密切相关的事物，都有神在掌管。《易经?系辞》载：“神者，天地之本，万物之始也。”民谚云：“举首三尺见神明。”说明神并非远在天边，而是近在眼前，就在人们世俗的生活之中，故又可以称之为俗神。俗神具有两重性--神性和人性，它既有超人的力量和威严，又有凡人的相貌和性格。俗神之中，尤以门神、土地神、灶神和财神与人们生活关系最为密切，亦颇富情趣。

现分述如下——

门神：

歌剧《自毛女》唱词有“门神门神骑红马，贴在门上守住家；门神门神扛大刀，大鬼小鬼进不来。”门神是我国古代民间流传甚广的俗神。古人缺乏科学知识，总以为家里出怪事或坏事是由于妖魔在作祟。为确保家门平安，就需要门神站岗放哨。门神起着护宅、保家、镇鬼、避邪的作用。

最早画在门上的门神叫神荼和郁垒。神荼画于左门扇，郁垒画于右门扇，都是身披盔甲，手持斧钺。东汉学者蔡邕《独断》云：“海中有度朔之山。上有桃木，蟠屈三千里，卑枝东北有鬼门，万鬼所出入也。神荼与郁垒，二神居其门，主阅领诸鬼。遇恶害之鬼，则执以苇索，缚之饲虎。故十二月岁末，画荼、垒并悬索于户，以御凶也。”说明神荼郁垒职责就是把守鬼门关。又因为桃木本身就有镇邪的作用，所以也有的人家索性用桃木雕刻成神荼和郁垒的模样，悬挂在门上。

到了唐代，民间说唱文学兴起。一本颇为风行的《镇魔记》叙写了唐初的轶事--秦王李世民（即后来的唐太宗）出生入死，东征西讨，于百万军中杀人如麻。他手下有两员大将秦琼和尉迟恭执鞭随镫，鞍前马后，跟从作战，屡建奇功。李世民刚当皇帝时，夜里常做恶梦，梦见许多死鬼来向他讨命，狂叫“还吾头来”！吓得李世民寝不安席。秦琼和尉迟恭知道了这事，就来给李世民守卫寝宫房门。夜里，他俩身披盔甲，手持兵器，一左一右守在门前。这一夜李世民睡得好香，没有一个鬼怪来捣乱。李世民很高兴，想请两人夜夜来守门，可又怕两人太劳累，于是请来画家把两人的全身像画了出来。秦琼红脸长须，手持九节钢鞭；尉迟恭黑脸虬髯，手持青铜板斧。两人都是怒目圆睁，威风凛凛。画好后即贴在李世民寝官的房门上。“上有所好，下必效之”。后来，秦琼和尉迟恭的画像就在宫廷和民间流行了起来，渐渐成为两位门神。

土地神：

土地神不同于门神，它被工匠塑造成为人形，名叫“土地公公”和“土地婆婆”。他们夫妇俩有固定的住所——土地庙。在旧社会，不管是城镇还是乡村，到处有土地庙。过去新县官上任之时，都把修缮土地庙、祭祀土地神作为头等大事。我小时候最喜爱逛土地庙，因为土地庙旁边都有一堵墙壁，上面画着《水浒传》一百零八将或《三国演义》桃园三结义等大型壁画，并书写一些《文昌阴骘文》和“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之类的劝世训条。土地神的职责是保一方土地，佑一方平安。土地神又可以说是地方上的“行政长官”，就连法力无边的《西游记》里的孙悟空每到一处陌生的地方，也得先向当地的土地神打听情况哩！土地神的待遇是歆享当地父老乡亲的祭祀、供奉，常年香火不断。旧时每逢腊尾岁尽，城里城外到处都搞“祭祀土地神”的各种玩艺儿。土地庙前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唱社戏”“杀社猪”“喷社酒”“赐社饭”，充满了乡土风情。

灶神：

上古之人认为家里的锅灶是由一个神来掌管的，对这个神必须毕恭毕敬。《论语?八佾》篇云：“与其媚于奥（‘奥'，室中西南隅，安置祖宗牌位之处），宁媚于灶。”东汉学者郑玄对此作了批注：“灶神录人之功过，上白于天，故人敬畏之。”古圣先贤的这些文字是民俗形成的理论根据。大家都认为，灶神不仅掌管着人们的饮食，还监视着每家每户的一举一动。谁做了好事，谁干了坏事，灶神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等到腊月二十三日，灶神就回到天上，向玉皇大帝如实汇报。孟皇大帝据此决定每人来年的吉凶祸福。据说，犯大错要减寿三百天，犯小错也得少活一百天。所以，每到腊月二十三日前夕，家主必然“媚于灶”，想方设法拍灶神马屁，讨灶神欢心。于是要点燃大香大烛，在厨房里祭祀灶神。除在灶神像两侧贴上“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的对联，还要做几盘麦芽糖和糯米饭敬供在灶神前面。此举有两层意思，一来是祈求灶神上天多说些甜言蜜语，二来是想把灶神的牙齿粘住，让它到了天庭匯报不了人间的过失。再者，还要剪“纸马”置于钵中火化，把干黄豆与干草屑一起撒向屋顶。此举的意思是让灶神爷高高兴兴地骑马上路，那些黄豆与草屑便是马吃的草料。

财神：

俗神之中最受人敬重的要算是财神了。财神有文财神和武财神之分。文、武二财神都是《封神榜》里赫赫有名的人物。

文财神是商纣王的大臣比干。那纣王整天淫乱作乐，大造宫殿，弄得老百姓穷苦不堪，怨声载道。比干冒死直谏，纣王恼羞成怒，把比干杀了。后来姜子牙将比于封为文财神，认为他公正无私，赏罚分明。文财神头戴乌纱，身穿蟒袍，腰佩珊瑚，怀抱如意，细眼长须，神态端庄。

武财神是商纣王的大将赵公明。赵公明膂力过人，武艺高强，骑猛虎，持铁鞭，还有百发百中的定海珠、缚龙索等法宝。他帮纣王攻打姜子牙，结果战死沙场。后来姜子牙封神时，赵公明被封为武财神，又名“玄坛元帅”。武财神浓眉大眼，络腮胡须。武财神身前排列着“招财”“进宝”“纳珍”和“利市”四小神。在旧社会，有“穷文富武”的俗谚，因而文财神逐渐淡化，以至鲜为人知。一提起“财神”二字，人们马上就会想起“赵公明”或“赵玄坛”。毛主席在《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里有“对赵公元帅礼拜最勤”的语句，可见武财神已经成为人们心目中唯一的财神了。相传每年农历正月初五是“玄坛元帅”亦即财神的生日。渴望发财的人们都于是日清晨起床，打开大门便放爆竹，为财神祝寿。

值得一提的是，近几年来，各地的财神塑像与财神画像大为风行。我曾经观察过许多个体经营的商店，发现每一家商店店堂里都敬奉着造型精致的财神塑像，两侧还燃着明晃晃的蜡烛。周围有玻璃作为屏障，蜡烛不会被风吹熄。我在农历正月初五上街闲逛时，看见许多人家大门上贴着财神画像。这些财神画像的设计构思既保留着古典色彩：赵公明的脸谱、装束不变，“招财”等四小神簇拥于其膝前；又带上了现代色彩，在财神像的一侧画着100圆、50圆人民币及股票、证券，另一侧则画着美元（上有华盛顿头像）和港元（上面注有“香港渣打银行”字样）。可见敬重财神爷之风真正称得上“古已有之，于今为烈”了。但若仅仅把发家致富的希望寄托在对财神的礼拜上，又未免使人啼笑皆非了。

（26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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