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火如荼的野黄菊（外二章）

成都外国语学校 胡华强

引子

记忆总是彳亍在一个静寂的黄昏。

云已飘过山的那一边，鸟在黄昏的静寂中哑然失语。

我骑着一匹黑色而忧郁的马。目的和目标——我不知道，马也不知道。

晚风飘落叶。碎裂的石板小路。湿润着忧郁的暮色。

我的马儿说，它有很多美丽的记忆种在一个静寂的黄昏。它又说，因为我，这一切于是已经不在。

我便在暮色渐浓的黄昏中让苍凉的情绪把我当作了驯服的坐骑。

金黄色的火焰

在暮色渐浓的黄昏中，一星黄色的火苗在路边闪烁。马儿的嘶鸣让沉寂的山野哗啦啦落满黄昏破裂的碎片。

天！我的面前腾起了熊熊的金黄色的火焰。

风，并没有吹拂。雨，并没有飘飞。金黄色的火焰，只有它，在静静地熊熊燃烧。

我在惊竦中感到有无数匹各色的野马在心中的原野上轰隆隆奔驰而过。我分明看到了它们从我的胸膛迸出，跃进了那熊熊的黄色火焰之中。

如火如荼的野黄菊啊

如火如荼的野黄菊啊！

多少深刻而又悠远的意境正在这旷野中排演！多少似曾相识的身影正在这旷野中流连！

这一朵朵早已古典成了诗句的小花，是谁召集了你们在这里聚会？

一支支小小的火把一齐点燃。我的阴郁的视野里跳动着狂舞的精灵。

无声的呐喊，凝固的狂舞。

铺天盖地。如火如荼！

那些似曾相识的身影

我打马驰骋在火焰熊熊的旷野。

苦苦寻觅了很久的那些关于月亮和秋天的诗句，我知道它们已在我纵情的驰骋中丢失。它们像一些黯淡的珠子从我的破旧的衣袋中纷纷跳落，跳落在火焰中默默地燃成了灰烬。

有人勒住了我的马缰。

一个人长髯飘逸，手执一杯菊花酒，高声吟哦——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一个人魁梧剽悍，手握一把英雄剑，大声喊叫——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后面还站着好多好多似曾相识的身影。

我欣然下马，站在队列的末尾。与他们一起穿过黄色的火焰，虔诚地祈祷

——请秋的旷野也赐予我关于菊花的诗篇。

关于窗

就这么静静地躺着，就这么双眼定定地望着那扇蒙蒙眬眬的窗。

窗，就这么生在我家的墙上。

可我一直没有足够的理由说服自己，这就是我的世界——这如此辉煌的一百二十个平方——它是那么的宽广，星月与煦风编织着奇异的梦想。

窗，那生在墙上的一个矩形——恐惧和诱惑的联想！

推开那扇窗——

是街市的喧嚣，风雪的凛冽，铁血的寒光，还是一片混沌的夜的海洋？

是一张盈盈的笑脸，一缕淡淡的花香，一丝隐隐的旋律，还是一片无垠的天空的清朗？

窗，是一道幸福的篱笆，还是一座可悲的隔墙？

春风与苍蝇的故事，是不是清清楚楚刻写在那片薄薄的玻璃上？

我就这么静静地躺着，对着窗做着漫无边际的玄想。

于是，那扇窗，慢慢地从墙上移到了我的心上。

请打开你的窗

那一扇窗总是闭着。绿底黄花的窗帘把屋里屋外划成两个世界。

那窗里的主人啊，难道你不喜欢窗外孩子们的欢笑？

难道你没听到窗外年轻人的歌声？

难道你不愿领略窗外风和日丽的大好春光？

请打开你的窗，拉开你的窗帘，让欢笑、歌声和无限春光带着衷心的祝福来探望你！

窗，慢慢地开启，窗帘飞舞起来……

然而，它又瞬间关闭。

窗外，欢笑、歌声、春光还在不停地呼唤——

朋友，朋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