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夫人的三张面孔

强舸

第一夫人们较其夫君毫不逊色，如果要给她们一个总体评价，小布什夫人劳拉的一句话或许最为恰当：“第一夫人做什么事情，她就在起什么作用。”她们，在用自己的方式改变世界。

当今世界，政治家的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而他们身边的人同样被置于聚光灯下，曾经崇尚相夫教子、沉默低调的第一夫人们开始走向前台，在公众面前展示耀眼的魅力，在政治运作中发挥日益重要的作用。

由于国家的不同、个性的差异，第一夫人们也有着不同的角色与定位。细分一下，当今国际政坛，我们大略可以看到第一夫人的三张面孔。

传媒时代的“好花瓶”

总统（总理/首相）宝座的归属往往取决于选民的一张张选票。而在广播、电视、网络无所不在的传媒时代，好的形象对赢得选举尤为重要。对总统来说，刚强、果断、坚定是他们的必备特质。一方面，公众相信只有具备这样的品质才能领导国家；但另一方面，“阳刚有余，阴柔不足”的他们又难免有失亲切，可能会导致其与选民的疏离。于是，很多第一夫人就在这种情势下，走上了助夫竞选的舞台，用独有的女性特质来弥补丈夫形象中的不足。

亲民与自信是米歇尔的助选标志。2008年，美国《名人周刊》曾这样评价她：“政客一般个性刚强，但米歇尔在助选期间突显了自信及靓丽的形象，她将自己与丈夫及女儿扮演为美国梦的化身，在民众中引起了极大的共鸣。”今年9月4日米歇尔在民主党大会上的演讲约有1100多万观众观看。随后，Twitter上奥巴马的打分指数就从25暴涨到54，极大地提振了竞选人气。

与开放的美国人不同，保守的英国人更希望第一夫人具有典雅的贵族气质。高贵时尚是第一夫人萨曼莎的标签。据说，从青年时代就立志成为英国首相的卡梅伦一直以出身名门、有艺术气质作为选择未来首相夫人的标准，多位女友因为不符合标准被他无情地抛弃，直到他遇到了萨曼莎，这位富有艺术家气质的男爵之女，王室后裔。

而走进世人眼中仅一年的朝鲜第一夫人李雪主更是肩负着向世界展示新朝鲜的重任，她的短裙、皮包乃至一举一动都被媒体视为朝鲜政治的风向标。很大程度上因为她的贡献，金正恩成功树立了开明的政治形象，朝鲜的国际形象也大为好转。

不过凡事都有其双面性。第一夫人既可能成为“好花瓶”，也可能成为丈夫的拖累。对法国前总统萨科奇而言，超模出身的布吕尼虽然论美貌难有其他第一夫人企及，但却不是一个“好花瓶”。裸照、情史、绯闻，布吕尼不断吸引着媒体的眼球，也为萨科奇的对手们提供了丰富的素材，并引起了民众对第一夫人形象的担忧，萨科奇的支持率因此持续下跌。可以说，今年奥朗德的胜出，布吕尼出力不少。

而在1980年代，伊美尔达的贪婪与奢侈是激起菲律宾民众对总统马科斯愤怒并进而导致政变的重要因素。时至今日，她载入吉尼斯世界纪录的3000多双名贵皮鞋仍是国际政坛的著名丑闻。

出谋划策的贤内助

虽然著名的女权主义者杰曼·格雷尔曾写道：“第一夫人就是站在西装革履的领导人身边，穿着裙装足蹬高跟鞋唇上抹着口红的那类人。”但这一描述并不能全面概括各种类型的第一夫人。除了做好“花瓶”，许多第一夫人也更加积极地参与到政治中，不仅为自己的丈夫，更为国家发展和人民福祉努力着。

在美国，第一夫人参政的历史悠久。第二任总统亚当斯的夫人阿比盖尔一直是丈夫的重要参谋，早在1776年亚当斯参与起草《独立宣言》时，她就向丈夫建议：“你们应当比前人更善待、更关心妇女！不要让丈夫们拥有无限的权力。”威尔逊总统夫人艾伦致力于贫民窟改造，多次游说国会以推动相关立法。而罗斯福总统夫人埃莉诺担任有官方职务，影响了“罗斯福新政”时期的许多政策；同时她也是积极的社会活动家，参与民权运动，倡导维护人权，她为后来第一夫人因重大问题、政策而发起宣传活动，树立了良好典范。

希拉里则被舆论认为是历史上最有实权的第一夫人。早在80年代，她就被克林顿任命为阿肯色州教育标准委员会主席，负责全州的教育改革。克林顿当选后，她史无前例的在白宫西厅——以往政府机构中男性独霸的领地得到了一个办公室。而在1993年反对派的一项诉讼中，司法部的裁决认定希拉里实际上是一名政府官员，这意味着法律首次明确了第一夫人所享有的制度权力。8年的白宫生涯中，希拉里积极参与政事，虽然1994年她力主推行的保健计划未获国会通过，但在1997年，她还是成功推动了国家儿童健康保险计划和领养与安全家庭法案。2000年克林顿任期届满，希拉里却并未退出政界，当选议员、竞选总统、出任国务卿，希拉里不断证明着自己毫不逊色于克林顿的政治才华。

与大多数第一夫人在丈夫任期内步入政坛不同，前印度第一夫人索尼娅·甘地却是在丈夫过世后才开始自己的政治生涯。丈夫任职期间，她深居简出，极少在公众场合露面。直到1991年拉吉夫·甘地遇刺身亡，从未有过政治经验的索尼娅一下成了尼赫鲁家族的掌门人，从而走进了公众的视野。90年代中期，为了利用尼赫鲁家族的政治遗产重振国大党，在国大党高层的一再邀请下，索尼娅终于在1997年正式加入国大党，并于次年出任党主席。上任后，她将下层百姓的困难和问题作为竞选重点，承诺要把印度建设成为一个“政治团结、经济强大、社会公正、文化和谐”的社会，并提出了一系列的详细改革方案。在2004年议会选举中，沉寂多年的国大党在她的带领下一举击败了全国民主联盟，成为议会第一大党。按照惯例，议会多数党领袖同时担任总理一职，但由于她的意大利血统，全国民主联盟对由她出任总理表示强烈反对。为了避免政局动荡，索尼娅拒绝了只有一步之遥的总理宝座，转而推荐党内元老辛格就任总理，而她则继续作为国大党主席在幕后支撑着印度政府的运作。

从“夫人”到“总统”的华丽转身

虽然索尼娅因为血统无缘总理宝座，希拉里的总统梦想也止步于2008年，但在拉丁美洲，第一夫人们正纷纷追随她们的脚步，角逐国家总统职位。

2011年，时任危地马拉第一夫人桑德拉·托雷斯宣布准备参选总统，因为宪法限制最终未能如愿。洪都拉斯前总统塞拉亚的妻子希奥玛拉·卡斯特罗也计划“代夫出征”，参加2013年总统大选。

而早在1974年，拉丁美洲就诞生过世界上首位女总统。时年7月，阿根廷总统胡安·庇隆因病逝世，他的妻子、副总统伊萨贝尔·庇隆根据宪法继任总统，成为第一夫人晋升总统的首例。可惜，由于经济政策不力，国内暴力冲突升级，20个月之后，伊萨贝尔政府就被军事政变推翻。

之所以这么多的总统夫人筹谋总统宝座，与他们的总统丈夫有着分不开的关系。长期以来，总统夫人作为权力枕头边的人，离权力最近，耳濡目染，政治技巧娴熟，对党内关系也能驾驭自如。庇隆夫人虽是舞蹈演员出身，只受过小学教育，但在庇隆流亡期间，她作为庇隆的代表多次往来西班牙和拉美，为庇隆重返阿根廷立下汗马功劳，她自己也完成了从舞蹈演员向政治家的蜕变，在正义党内积累了大量人脉，为她后来被提名为副总统并接任总统铺平了道路。

另一方面，许多第一夫人是丈夫多年的得力助手，对其执政理念颇为熟稔，并因为丈夫逐渐在公众中获得充分的认知，积累了足够的支持。对选民和执政党来说，妻承夫业既能充分利用政治遗产，也能保持政策的连续性，因而是个很不错的选择。现任阿根廷总统、前任阿根廷第一夫人的克里斯蒂娜·基什内尔就是其中成功的典范。她与丈夫基什内尔同年步入政坛，长期共同战斗。2003年基什内尔的当选，她功不可没。基什内尔执政后，阿根廷逐渐走出低谷，经济增长连续4年超过8%。很多人将此归功于他的“首席顾问”克里斯蒂娜。2007年，基什内尔放弃连任，克里斯蒂娜被推举为执政联盟的总统候选人，并以46%的得票率胜出，成为阿根廷历史上首位民选女总统。在其首届任期内，虽然恰逢世界经济危机，但阿根廷经济仍然保持高速增长，失业率则降至20年来的最低点。这些成就为她赢得了更多的拥护，在去年的选举中，克里斯蒂娜以巨大的优势获得连任。

第一夫人们较其夫君毫不逊色，如果要给她们一个总体评价，小布什夫人劳拉的一句话或许最为恰当：“第一夫人做什么事情，她就在起什么作用。”她们，在用自己的方式改变世界。

（作者单位：复旦大学国际关系与公共事务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