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货币政策工具选择存在的问题及建议

华中科技大学经济学院 程蕾 李华

1 我国采用数量型工具存在的问题

由于我国金融市场比较落后，我国明显偏好数量型的货币工具，数量型工具有助于对冲外汇占款、抑制通货膨胀。数量型工具在调控宏观经济时因为影响范围比较小，对实体经济的影响比较温和，政策实施的阻力比较小。由于外汇制度改革不可能在短期完成，数量型工具还将继续发挥作用。但是长期偏好数量型的工具，价格型工具不能真正发挥作用，无论长期还是短期都对经济有重要的影响。我国对数量型工具偏好的政策可能存在以下问题。

1.1 数量型工具治标不治本

数量型工具可以调控货币供应量，可以吸收流通中过剩的货币量。但数量型工具明显是治标不治本，并没有针对货币流动性过剩产生的本质原因进行控制。流动性过剩的一个重要源头就是外汇占款。外汇储备的不断增加，导致基础货币的上升，央行不得不通过数量型工具进行对冲，但是这种对冲不是没有代价的，央行的对冲都是有成本的，而且如果不能从源头上改革汇率制度，数量的调控只能越来越被动。

1.2 数量型工具对中小企业不公平

商业性银行进行贷款业务时，对中小企业的歧视使得他们在获得资金方面明显处于劣势，存在明显不公平问题。可贷资金充裕且经济情势看好时，中小企业才较可能从商业银行贷到款项。当银根紧缩或经济前景黯淡时，中小企业很难贷到资金。中小企业可能求助于民间资本，但会导致资金成本增加，严重的话将导致企业破产。因此，数量工具在运用过程中，由于商业银行分配货币量存在歧视问题，使得数量工具调控对中小企业不公平。但在市场中，中小企业往往是最具活力、最有竞争意识和创新精神的，贷款困难的问题将对中小企业的发展产生非常不利的影响，国家应当重视中小企业的贷款困难问题。

1.3 金融衍生产品增加，货币数量更难控制

数量型工具直接调控的就是货币供应量，那么首先数量要具备可控性，当金融市场不是很发达时，金融衍生较少时，数量型工具比较有效。但随着金融衍生产品的不断增加、民间资金的活跃，我国的货币供应量将会越来越难以控制。

2 我国过度谨慎使用价格型工具的后果分析

由于担心利率调控对实体经济造成冲击，利率的调整一直很谨慎，我国一直重视经济发展的速度，利率一直处在较低的水平，再考虑到我国的通货膨胀和行业收益率，我国的实际利率有时甚至处在零利率或负利率的状态。我国长期的低利率会带来一系列的经济和社会影响。

2.1 利率政策失效

长期的低利率状态使得利率调控能力几乎丧失。由于利率很低，甚至实际利率为负，当经济衰退时，央行不能很好地通过继续降低利率刺激投资和消费，此时，投资和消费对利率已经不敏感，对经济前景更敏感。当经济过度繁荣时，由于央行谨慎的调控习惯，利率上调幅度有限，可观的利润率使得企业几乎忽略资金成本的上涨，利率同样不能起到抑制投资的作用。从中可以看出，我国的货币利率弹性非常低，利率变动不能带动货币需求量的大幅变动，这使得利率作用收效甚微。利率政策的失效使得央行在调控宏观经济时，捉襟见肘，不利于央行的货币工具选择。

2.2 过度刺激投资

低利率使得资金的使用成本非常低，这极大刺激了人们的投资和消费。由于我国保障体制还不健全，居民的收入很大一部分用于未来的养老、教育和医疗保障，居民的消费还比较克制，但是低利率极大地刺激了投资。由于资金的成本很低，而投资的收益率普遍很高，企业在低利率的刺激下倾向于扩展规模、扩大投资，甚至导致很多行业生产过剩。

2.3 刺激非实体经济泡沫化，抬升通货膨胀

由于低利率使得存款的收益非常低，这些资金就拼命寻找高回报的领域。很多渴求高回报的资金流向非实体行业，引发这些行业价格飞涨。房地产行业特别明显，温州很多的民间资本涌向房地产，不断抬升房价，房价的上涨带动很多行业价格上涨，极易造成通货膨胀。虽然国家对房地产行业不断调控，但如此低的存款利率仍使得资金不断寻找盈利的目标。这几年出现的“蒜你狠”、“姜你军”及艺术品市场的价格飙升都和资金的流动有很大关系。

2.4 低利率扭曲资源配置，不利于产业结构升级

不同行业盈利水平不同，当利率上升时，盈利水平低或负债比例高的行业，可能面临破产危机。但贷款利率上升意味着保留下来的行业很有可能是创新力、竞争力和应变能力强的行业，这将有利于产业升级。因此，价格型工具具有引导资金流向更有效的行业的作用。由于低利率的长期存在，几乎所有的行业都是有利可图的，甚至包括很多资源消耗大、污染严重、经济效益并不高的企业也可以生存。我国一直提倡要进行产业结构的升级，长期的低利率不利于产业结构升级。而且数量型工具对产业结构升级没有很大帮助，因为银行贷款更多的被国有大型企业贷走，而最有效率的民营企业得到的资金很少。低利率使得我国商品的价格比较低，出口比较有优势，但这相当于把我国资金和要素的低成本输出到国外，也不利于出口行业的结构升级。

3 我国货币政策工具选择的路径改善

我国偏好数量型的货币政策将已经形成一定的路径依赖，但这种政策路径并不是最优的，虽然鉴于对冲外汇占款和调控通胀的需要，我国还要继续发挥数量型工具的作用。但是也不要放弃价格型工具，因为过于偏好数量型货币政策工具的货币政策还存在很多问题，这些问题甚至影响到我国经济的长远发展。因此，央行要逐步进行路径改善，要逐渐恢复价格型工具的效力，央行制定货币政策时，既要治标也要治本，既要考虑短期效果，也要兼顾长期影响。我国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主要进行改进。

3.1 逐步提高利率，扭转低利率局面

长期低利率、负利率将对经济、社会生活产生一系列影响，低利率使得利率逐渐失去调控经济的能力，过度刺激投资和消费，是引发经济泡沫的重要原因，甚至加剧了贫富差距。央行惧怕利率上涨冲击实体经济，利率调整幅度总是很谨慎，要么不调整利率，要么幅度很小，使得低利率长期存在。央行应当充分意识到利率对经济调控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仅仅依靠数量型工具，将会越来越被动，而且当数量型工具也不能很好的发挥作用时，将会导致央行黔驴技穷，进入无计可施的状态。我国应当在经济高速增长的时候，逐步提高利率，将利率控制在一个比较合理的位置，这样有助于恢复利率的弹性，有助于将来利率发挥资本调节作用，有助于产业结构升级。当然利率的上涨也会带来一部分问题，比如对实体经济冲击，导致收入减少和失业增加，所以要选择合适的时机逐步调整。

3.2 推进金融和商品市场的完善

利率要想发挥作用离不开市场的辅助，我国的存贷款利率还是管制利率，央行经常对商业银行进行一些行政指导和干预，我国利率的价格不能真正反映资金的价格，导致地下金融的盛行，资金价格的扭曲造成一系列经济、社会问题，使得利率的调控缺乏有效的环境基础。价格型工具要想发挥作用，商品市场化的完善也很重要。完全竞争的市场是最有效率的，企业不能将利率上涨带来的成本增加转嫁给消费者，这样价格型工具才能通过影响微观主体的成本来调控通胀和产出。

3.3 改革汇率制度

数量型工具治标不治本主要指其没有控制货币流动性产生的源头，流动性过剩的重要源头就是我国长期以来的外汇占款问题，外汇储备的不断增加加重了我国货币工具的任务，由于人民币不断投放到国内市场，引起基础货币的被动增加。数量型工具一个重要的作用就是不断对冲掉这些资金，这是非常被动的。真正要想解决这个问题，必须从源头上进行汇率制度改革。改革开放初期，我国外汇严重短缺，采用的强制结汇制度。随着中国产品出口的增加，长期的净出口状态使得我国积累了大量的外汇储备。虽然汇率制度已经开始改革，汇率可以在一定幅度内浮动，但是这种调节仍然不够，需要进一步改革。汇率在国外是价格型的货币工具，由于我国汇率制度管制问题，汇率也不能有效地发挥作用。

3.4 重视发展质量

美国更重视经济发展的质量，美国的GDP增长远远低于我国，政府一般认为市场是最有效率的，不主张过多干预市场。我国应扭转过度关注增长速度的情况，转而注重增长的质量，忽视环境承受力的增长不具备可持续性。我国片面追求增长的后果已经开始不断出现，抗生素鸡、癌症村、雾霾、交通拥堵等都和过度追求经济增长有关。只有我国将经济发展的质量作为目标，政府才能容忍更低的GDP增长率。政府应当促进产业升级，将收益率低、污染重、资源浪费严重的企业淘汰出局。当我国的目标关注点从发展速度移开，转向发展的质量时，央行也才会更加灵活地采用调控利率的价格型货币政策。

[1] 吴秀波.治理通胀应更多动用货币政策调控工具[J].宏观经济,2011(1).

[2] 谢众.对当前货币调控工具选配的思考[J].金融研究,2008(5).

[3] 赵伟,朱永行,王宇雯.中国货币政策工具选择研究[J].国际金融研究,20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