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过时我会记得笑(五)

2013-05-14 10:13桃子夏
花火A 2013年9期
关键词:清酒轮椅

桃子夏(张蓓)

魅丽文化年度十大重点书之一

最温暖治愈的清新力量

上期回顾:

“如果你去死,我一定最开心。”

林如初怎么也想不到,这是她对罗小衮说的最后一句话。地震来袭,海啸呼啸而至,整个城市瞬间被大水侵蚀,全市数万人丧生于这场海啸。罗小衮将唯一的救生衣穿在初初身上之后,被海水无情吞没,从此音讯全无。此后,清酒和颜泽为了实现委托人的心愿开始探寻罗小衮的真正结局。

这天的行程是先去滚滚家。

他家竟然住在背山面海的别墅区。独门独院,日光静谧无声。偶尔有业主的跑车经过,惊起一地落樱如雪。一切都很美好,就是家里没有人。

保安显然经过业主授意,誓死不说这户人家去了哪,几时回来,这房子还是不是他家人在住。后来节目组用“与颜清酒小姐合影,还有签名照片哦”诱惑,保安才悄悄告诉他们,这家住的就是罗小衮一家,全家都去了香港,多日不见了。保安还答应他们,如果有人回来,就火速联系节目组。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连保安也不能幸免。

于是,回去的路上,师父又威风了一把,喋喋不休地说,哎呀还好你们请了我们家清酒,啧啧啧,多有号召力的一姑娘啊。观众认的不是“东星卫视”这招牌,认的是我们家清酒这张脸。

吹得久了,连清酒也不好意思起来。同事们也附和着说,“是啊是啊”,又把她浑身上下给夸了个遍,让清酒不禁想起某年路过郊区农场时,见到的一句标语——“家猪哪有野猪香,野猪浑身都是宝。”

只有颜泽不爱说场面话,倚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的他闲闲地说,“……往后你也不会后悔加盟我们节目组,往后别人看到你,首先想起的你主持过的这档节目。”

“噢?是吗?”安森轻哼了声,偏过头去。

去静海一中的路上,颜泽心事重重。

他怎么能放下心头大石呢?按节目规则,委托人既然来了,说出了自己的故事,节目组在得到这个故事的同时,也要帮委托人实现一个心愿。那天在会议室里,清酒问初初,你的心愿到底是什么,初初想也没想便说,她只是想再见一次罗小衮。那个傻傻呆呆的小跟班。

海啸后,他的名字永远在失踪者一栏上。既然一直是“失踪”,就意味还没有找到尸体,没有宣告死亡。

安森也感动于他们的故事,但感动归感动,现实又是另外一回事。回到车上,他提议:不要太认真、太平实地去找,这样拍出来的东西既乏味又耗时间。

“我们先确定个‘寻找过程的思路,按思路来拍。比如,去学校是为了找滚滚,意外地遇到了谁,又发生了什么惊讶的事,然后爆出另外一条线索!这些意外,都是需要来安排的,找适当的人出现在适当的地方就好了。寻找片不都是这样拍出来的吗?寻找过程跌宕起伏多好看啊?!最后就算没找到人,观众看得过瘾,够痛快,也会觉得节目组已经尽力了,收视率一定上升!”

丁柔见颜泽不发话,也没有表态。小昭耿直,脱口就问,“你的意思是不真的去找滚滚,我们敲定个剧本,然后让主持人演一遍?”

这时,车已拐上了主干道,大约二十分钟就能到静海一中。

安森点点头,“大家不都这样吗?如果我们就这样走到滚滚家,然后是学校,同学走访……这样一个个拍下去,不乏味吗?要累死清酒啊?五天都拍不完。”

“可如果我们不真的去找,怎么知道能不能找到?”

安森最恨这种不接地气的小天真,说,“我的小姑娘,当然不用真的去找!罗小衮是被海啸卷走的,海啸,十米海啸你懂不懂?现在海啸过去大半年了!他要活着的话,早就回来了!你没听那委托人讲故事,罗小衮是林知初的跟班,只要他还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口气,爬也会爬回来,来找他的公主!可现在呢?半年都没有音讯。所以,罗小衮只能是因为尸体被冲入了大海,找不着了,才没宣告死亡。他是真的死了,回不来了。”

这句“他是真的死了,回不来了”,让一旁闭目养神的颜泽,眼皮轻轻地颤了一瞬。他睁开眼,瞳孔里隐隐地有一丝细细密密的疼,生生地扎进清酒的眼里。清酒素来不敏感,这瞬间却感应到,颜泽一定也被这句“他真的死了”刺痛了心。

安森还在说,“……这样找是做无用功,浪费时间,拟个剧本拍,两天就搞定了,现在五天都拍不完,最后还不是一样的结果?”

“结果当然不一样,一种是尽力,一种是敷衍。委托人还是个小孩子,我们不能骗一个小女孩。”颜泽说。

安森冷笑,“别天真了,现在的孩子精得很,说不定人家是为了炒作。”

颜泽忍了许久,“安先生,我想请你记住,清酒为什么会红?她红是因为人们对这个女孩倾注了最大的善意。当初清酒受伤时,你希望别人也说,她是为了炒作?”

“颜导。”安森降低了一个声调,“清酒还是个孩子,对事不对人,不要扯到她身上……”他的手机恰在这时响了,他瞥了眼屏幕上的名字,连忙接起,恭恭敬敬地说,“喂?”

“什么……不不不,导演,你听我说!事情没有你想的那样糟……我现在就过去,马上到!”安森适才涨红的脸颊一片惨白,说了几句就匆匆摁掉电话,稳了稳清酒的手,细声说,“你乖,一会你自己去录,我去办件要紧事。”

她想多问句,安森已经起身要司机停车,说,“把我撂前面那个路口就成了”,小昭问,“咦,你不跟清酒去了,你放心?”

安森客客气气地笑,“这是什么话?呵呵,我当然放心。既然合作,就是一条船上的人。清酒就拜托你们了哟。”说完就下了车。车疾驰而去,清酒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孩子气地眼巴巴张望了好几次,直到师父伫立的背影,消失在越来越远的街景里。

清酒颓然地转过身,这次来录节目,师父口口声声答应,说,清酒你放心,有我全程陪着你,什么样的活儿我们搞不定啊?

答应得好好的,忽然就丢下她去了,想必是有了大麻烦。

果然。

没过几分钟,她收到师父的短信——

“今天的试镜,我本来和导演说得好好的。另外找个晚上去。这部戏是公司今年的重头戏,你的角色是被抢走男友的乐观少女,对爱情执着,善良大方,很讨观众喜欢。为了这角色,我不知跑了多少趟,费了多少口舌,才把投资人和导演都打点好。今天的试镜本来就是个过场……”

哪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他们公司是工作室制度,每个经纪人带不同的明星。清酒明天还有一个重要的通告,也去不了。公司为了救场,让另外一位新人去参加明天的通告,作为交换条件,这位新人的经纪人提出,希望今天能去参加试镜。

公司本来很肯定要给清酒这个角色,现在出了放鸽子的事情,片方担心清酒做这档节目会影响拍摄。导演打电话来告诉安森,新人的试镜很成功,片酬也比清酒低。投资方觉得,女主角启用新人也很有看点,张艺谋不就经常用新人吗?

导演说,清酒如果不确定下档期,片酬还维持原来的价位,她很可能会失去这个角色。

导演这样一说,安森就急了,赶紧下车去找导演、投资方和公司斡旋。他叮嘱清酒:“我会尽全力帮你拿到这个角色,清酒,接下来的拍摄,就看你自己的了。”

静海一中,教导主任打着哈哈不愿透露学生信息,索性找了个“有急事得去办”的借口,一溜烟走了。颜泽本来告辞了,下了一楼后又折了回去,自己打开档案柜找资料。

2009年入学学生资料。

2010年入学学生资料。

2011年入学……哦,有了,就是这个,“罗小衮,性别,男,出生年月,199X年,目前就读于高一K277班,班主任老师:赵新屿……”

看似平常的信息,缺少了他与旁人最不同最重要的信息,颜泽眉心一动……或许事情比初初设想的复杂,他又翻出那些确定遇难了的学生的资料,一页一页,愈是翻下去,心里愈是浮现出隐隐地笃定。

“咦?罗小衮的名字没有盖章?”清酒捧着他放下的那本册子,“这是不是说明他没死?”

看来她也不是太笨,但她怎么是从他的胳膊中钻出来的?这丫头坐轮椅,本身个子又矮,要凑过来看只能从他的胳膊里钻出来,像只毛茸茸小动物。

颜泽毫不留情地把她从怀里拎了出去,说,“没盖章的也可能是失踪,你看看这几本……”适才他翻阅的那些册子里,确认死亡的孩子的名字都有盖学籍取消章,失踪的孩子没有盖章。大抵也是为了从人道主义出发,人没寻到没个准确的下落,就盖棺定论,太没有人情味。

原来如此。清酒的两肩松弛了下来,无精打采地倒回轮椅靠背……下课铃响,不过两秒钟,走廊上响起了学生们争先恐后去上厕所的嬉笑。有学生在办公室门口探了探身,见主任不在,识趣地闪身便走。分秒之间,颜泽叫住他,“程笃森?”

那清瘦的背影定住了。

回头奇怪地打量颜泽,“你是……”

他正是笃森。

笃森瞧见清酒,眼神惊艳地一亮,旋即老成地点头打招呼。颜泽问起雨中误伤了林知初的那桩旧事,笃森满脸歉意地说,“……对于初初,我一直怀有一份内疚,有什么能帮的我一定尽力帮。”他还说,自己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关于初初和小衮的线索,如果他想起什么要紧的细节,一定打电话给节目组。

下课就这么几分钟时间,他推说要上课,刚走回门边,颜泽叫住了他,“等等,笃森,你的保送资格呢,批下来了吗?”笃森几乎是一愣,仅仅亿万分之一秒的瞬间,紧张、愧疚、惊恐……渐次划过他的眼瞳,他很快镇定,释然地回头微笑,“是的。”

“那恭喜你。”

“谢谢关心。”

程笃森举手投足彬彬有礼,一看便知是好人家出身,他太客气,客气得不像十七岁的少年。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颜泽端起胳膊,片刻后想是思忖已定,对一行人说,走,我们先去别的地方。他心情好了不少,顺口还问了句身边的清酒,“颜小姐,你的直觉灵吗?”

“还行。”

“有一个女孩,你认识,我也认识,她的直觉也很灵……”说完颜泽已经转身走了,一副迫不及待要查清楚真相的急切劲头。

“哎,等等!”

她追上去,这段下坡很陡,颜泽人高腿长,不多时已走出了老远。人到急时方恨脚短,师父为了图漂亮,给她买了个好看是好看、划起来特别吃力的轮椅。清酒咕咚咕咚转了好几圈轮椅,只听得啪嗒一声,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轮椅失控了,以快十倍的速度飞转起来,往陡坡下冲去。

坡下有一泓养荷的池塘,碧水盈盈,约莫一两米深,清酒慌了,一个“啊”字还卡在喉咙里,人已撞到十几米外的颜泽身上,咚的一声,轮椅往侧一偏,又撞上了花坛,晃悠了好几下才勉强停稳。她扪了扪受惊的小心脏,还好啊还好,有颜泽给挡了一下,不然她连人带车都得栽池子里去了。

清酒一脸庆幸地回头瞧,只见某人正坐在荷塘里,半片焉了边的荷叶,湿答答地搭在肩头;好几尾胖乎乎的锦鲤,欢快地从他身边游过去,还不忘了搅起一池水花。

清酒稳定稳定情绪,“颜Sir,你,你怎么掉下去了……”

“你觉得呢?”

颜泽好像真生气了,晚上全组去吃麻辣小火锅,独独他不肯去,一个人回台里加班。在路口告别时,一帮人都往火锅店的方向走,颜Sir往另外一个方向走,清酒回头张望,只见他孤孤单单伫立在路旁,背心湿漉漉,干净落寞的一个背影。

虽然师父说颜泽这个人要提防点,可清酒看到他孤孤单单的样子,心里还是有点不忍。清酒拉了拉身边的同事,说,不如我们让颜Sir别加班了,回来和我们一块儿吃火锅吧。

一群人里竟没一个应声的,个个都支支吾吾。一个老资历的同事说,“算了吧。好不容易大魔王走了,他又一回来,大家可都吃不好饭了。”

这是句实话,颜泽爱聊工作,吃饭时也不例外,边吃边聊,聊出无数火花……等吃完了,与他同桌的下属也就多了许多新工作,所以同事们都不爱和他同桌,当面尊称颜Sir,一转身都叫他大魔王。

大魔王走之前,曾把小昭叫到一旁交待几句,她嗯嗯点头说好,随后便不见了——直到大家在火锅店里吃了两大盘涮羊肉,她才回来,大喇喇地坐到清酒身边,用一种吃惊又好奇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着清酒。

清酒被她看得毛了,“嗯,怎么了?”

小昭凑得她耳边悄悄地问,“清酒,你以前就认识颜Sir吗?”

“昨天认识的,算不算‘从前?”

“少来!”小昭狡黠地眨了眨眼,“你把手心给我。”

清酒乖乖地伸出手去。

“喏!这就是万恶的颜老怪要我先别吃饭,也要给你准备好的东西。”

清酒低头望手心,手心里摊着一叠创可贴,还有几页A4打印纸。

“创可贴买不到他说的最大号的,这种小的,你先贴在轮椅扶手上,增加摩擦力。下次就不容易脱手了;这几页打印纸上是你这款轮椅的说明书,这是美国的新款呢,有自动加速功能,有内部驱动力,不用手动也能前进的。”小昭笑说,“颜泽说,你这种笨脑袋一定没认真看过说明书,他特别要我上网找中文版说明书,打印出来给你。要你今晚一定细看。”

颜泽这一番费心,也是不想被撞到第二次了。清酒拢起那几页纸,认认真真地收到包里,心底生出一丝丝内疚,她问小昭,颜泽是不是生气了?

“这哪看得出来?”小昭支着下巴想了想,“颜Sir啊,训人的时候是死鱼脸!欢喜的时候也是死鱼脸!一年到头都是一副工作狂的死鱼脸!我要能看出来他的喜怒哀乐,早就升职当特助了……不过仔细想想,他跟平时是有点不一样,平时他哪会管这些细节?从前他哪会准我们吃火锅?更别说请了!他宁愿发伙食补贴,也不想我们把时间浪费在吃火锅上,恨不得我们吃完快餐马上就可以回台里加班,真没有人性……”

浓郁的汤汁在锅里沸腾,清酒低头拣了片碗底的冬瓜,默默嚼了几口,脸颊每一处细微的毛孔都敏感地暖热,连同心,一寸寸地被暖热至滚烫。

——那一天在广电大厦楼下,瞧见颜泽在喂猫,清酒问他,你的猫叫什么名字?

豆豆。

她笑着说,啊,我也叫豆豆啊,不过我可不像这只胖猫爱吃猫粮,我爱吃的是麻辣小火锅。那天的颜泽很冷漠,总是一副不太爱理人的样子,她也只是随口说说,以为他根本就听到,更不曾在意。现在想来,她说过的一字一句,或许……他都是听进了心里去的。

当晚回去,街边已是灯光一盏连一盏,她在房间里等了许久,也没有师父回来的消息。打过去总是占线,清酒真有点急了,把她扔在这里不闻不问,这么晚不回,电话也不接,这得是遇到了多大的麻烦啊。

十点了。

她睡不着,坐上轮椅出门,这间酒店就在广电大厦旁边,她往广电楼上望了望,整栋大楼的窗口都熄灭了灯,只有一间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鬼使神差就进了电梯,来到这层楼,来到这间办公室。年纪也不小了的男人,从来不约会,每天伏案工作至深夜,难怪找不到女朋友

“颜Sir?”

他闻声抬头,台灯的光线勾出一个分明的,清朗的轮廓。见到是她,他神色里生出稍纵即逝的惊讶,合上了正在看的文件,“来请假的?”

“请假?”

颜泽低头轻笑了一笑,“也是,你应该还不知道,你师父没回来吧?”

她老老实实答,“没回来,出什么事了?”

“还是你师父告诉你比较好。”他起身去饮水机边泡茶,壶里空荡荡的,半杯水也没了,他自言自语,“……怎么就没了。”

“你办公室没有储存点水,零食的吗?”清酒说,“常常加班的话,还是备点儿好,人渴久了,饿久了,都容易生病。”

颜泽打电话叫管理处送水过来,一轮电话打过去,都说送水的师傅早下班了,他放下听筒,淡淡疲惫地打量着她,说,“我到这一刻,才觉得你也不算小孩子了。十八岁了?”

“下个月就满十九了。”

“噢?”他似笑非笑,“那也是小孩子。”

“从前我很小孩子气?”

“是你自己说自己叫豆豆的,跟我们家猫一个名字。在我眼里,豆豆就是小孩子。”他叹气,“十八九岁的年纪离我已经很远很远了。”

“你多大了?”清酒好奇地问。

“你猜。”

“不说算了。”清酒恼恨自己怎么忽然问他的年纪,多么唐突。颜泽没说话了,放松地坐回椅子上揉了揉太阳穴,“没什么不好说的,二十九了。你看,跟我这样的老人家一比,你就是个孩子,是不是?你老是跟在安森背后,不怎么说话,不表达意见。安森的意见就是你的意见。一个不习惯独立思考的女孩子,自然给人感觉还是个孩子。”

这话可算不上赞誉,可这才是他的实话吧。

清酒只觉得心里凉了一凉,本还想问问滚滚那事情的线索,又觉得说下去也没意思,索性扭过身子道别,“那我先走了,你忙吧。”她转身的背影瘦小得像个孩子,纤细得稍一用力就会捏碎,这么晚了,他终是不放心,“我送你吧。”

说是送。

气氛却是极尴尬的,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进了电梯,好几次同时说话,“你……”,又同时闭嘴,谦让对方道,“你先说。”

另外一人尴尬得已然忘了刚刚想说什么。

其实是因为两人的心底都燃起了莫名地悸动。在乎,才会觉得不自然。气氛才会像水泥一般凝结,又像快到燃点的空气马上要着火。

还好就那么几楼,数字眼看着要跳到5、4、3……突然在4与3楼之间卡住。

电梯,停住不动了。

颜泽几秒内摁下所有楼层的按钮,又按急救铃,回头看清酒坐在轮椅上,没有丝毫慌张的表情,“看不出你倒是淡定。”

清酒呆呆地回过神,咯噔咽下一口口水,紧张地问,“……电,电梯坏了?”

“嗯。”

“啊啊啊怎么办?”

“……”

原来某人只是反应慢了一拍而已。

急救人员说马上过来修,大约要十五到二十分钟。这电梯三面透明,面临对面的大海,今晚的月光悠白,无声地穿过厚实的玻璃,凉凉地打手背上。一时四野无声,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她,还有深蓝的天幕上灼灼的繁星,天幕下暗涌无声的海面。清酒来办公室找他,原是为了白天他的照顾说声谢谢,现在就他们两人,清酒绞着手指酝酿了下措辞,“……小昭把胶带和说明书给我了,谢谢你对我的关心……”

“我可不想又被轮椅撞一次。”

“……哦,也是。”她嘀咕,“其实你也不算上关心……”嘀嘀咕咕倒被他听见了,余光里,颜泽的眉毛似是皱了皱,“噢?我哪里没对你关心了?”

听他这么一说,低头绞手指的清酒一抬头,恰恰好与他的视线撞上——他一张略显疲惫却精致非常的脸,挺直的鼻梁,利落的眉,能望穿她心思的眼。兀的,她的小心脏漏跳了一拍,又剧烈地砰砰砰跳动起来,快要跳出胸口,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抬眼只见天空一轮满若银盘的月,月下是深蓝色的大海。

波光粼粼,温柔的大海。

下期预告:

颜泽把清酒送回家就告辞离去,当他跨入电梯门的刹那,门后的清酒竟恍然一阵失落,这是所谓的心动吗?清酒不知道。她更不知道也没想到的是,白天匆忙离去的师父第二天竟然带了市里最好的律师找颜泽交涉,而协商的结果竟是清酒退出节目组!她心里纵然不舍,却也只能跟着师父离开。没想到楼下的停车场,遇到了一位刚巧来电视台的少年,只一眼,清酒的眼睛便不能从他的身上移开。只因他的眉眼神色,像极了照片上的罗小衮……

编辑/飒飒

难过时你会做什么?

——他们的治愈心得:

我的难过显得有些深刻,那不仅仅是难过,更多的是绝望和对生命的无能为力。

第二次的肿瘤复发,让我心里的信念全部崩塌。难受,绝望,窒息,可是却没有一滴眼泪能从身体里流出来,感觉整个身体已经干枯。没有咆哮,没有咒骂,是已经万念俱灰般的死寂,

我不愿意接受任何治疗,绝望到只想一走了之。在火车站都买好了到异地的票,回头望了一眼这个苍凉的城市,想着,再也不会回来了,或许在路途中等待死亡来临的时刻。

直到母亲追赶而来,在我身后撕心裂肺说的那一句——你走,我就会去死。

她走过来抱住了我,在她温暖的怀抱里我终于苏醒了过来。眼泪从身体的四面八方汇聚到眼眶,缓缓流下。

我终于会哭了。

母亲的手轻抚我的后背,安抚了我所有黑暗的神经。她轻颤的手掌诉说着一个母亲最无能为力的母爱,可是就是这个拥抱,像一根救命的稻草,把我从地狱拉回到了人间。内心被扑灭的所有希望一丝一丝点燃,是啊,就算没有了生命,还有爱。就当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每一天都是上帝给的赏赐吧,那还有什么好去计较。

——夏木系列策划编辑邻居家的猫

敲下这些字之前,我特意去看了自己的动态是否公开,我害怕会被熟人知道。每个女生都想拥有一张漂亮的脸,可是我偏偏生来额头就带着一块黑色胎记。只记得很小的时候我就剪了一帘刘海,其他的小孩都素面朝天,唯有自己需要用刘海遮挡这个黑色胎记,每天都提心吊胆害怕别人发现。有时候吹风掀开了刘海,被顽皮的男孩看到,他们就会放声大笑,并且起难听的绰号。那时的自己真的很难过,恨妈妈为什么生自己还要带个这么丑的胎记,每当姐姐将我刘海扎起来时,看着镜子我就会放生大哭。

所以小时候的自己一直很自卑。后来随着年龄增长。我不断告诉自己要以乐观心情对待,还不断幻想或许胎记是前世我爱的人留下的呢。现在已经自然而然地放宽心态,当有人无意看到时。我总会很自然的掀开笑靥如花的给大家看。但那些难过一直深埋在心底。

——读者许棠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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