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地理的人性空间或苦难历程——2012《海燕》小说的“双城记”

2013-08-09 07:17宁珍志
海燕 2013年1期
关键词:甘蔗林双城记海燕

□宁珍志

宁珍志 辽宁省作协创研部编审

以地理位置彰显创作个性的小说文本,已越来越受到作家的自我重视和文学期刊的频频青睐。文学地理的界定与转换,不仅能使小说的艺术品位与思想锋芒更加鲜明剔透,而且极易生成“一方水土一方人情”的地域文化标本。人性空间的骤然开放,生命成长的苦难历程,都会在作家们独具特色的表述之中,活灵活现站出来一个个“人物”。《海燕》2012年“双城记”栏目的12篇小说作品,便是南北作家们展示自己文学品格的很好平台。当然,这仅是创办者的初衷。作品一经发表,其辐射蔓延抑或艺术涵盖的力度自然广阔而深远。重温英国现实主义小说家狄更斯名作《双城记》中的话语,或许能给予我们新的启示。“那是最美好的时代,那是最糟糕的时代;那是智慧的年头,那是愚昧的年头;那是信仰的时期,那是怀疑的时期;那是光明的季节,那是黑暗的季节;那是希望的春天,那是失望的冬天;我们全都在直奔天堂,我们全都在直奔相反的方向。”表现人性两极化的分裂程度,是小说艺术不断走向深入的发展所在,社会转型期恰恰是人的欲望表达显露的高峰期。灵魂躁动,众声喧哗,物质富有,精神匮乏。《海燕》之所以选择“双城记”,即是让小说的艺术真实呈现生存的真实人性的真实,让南北两个地理方位背景下的时代与人物浓缩为生命符号,突出当下性,即小说文本触目惊心的现实指向。

万胜《一个人上路》中的父亲母亲、火强莫小丫、冯武艺夫妇在遭受肉体折磨的同时还遭受着巨大的精神痛苦。比起以往的农村题材小说,万胜笔下的人物不再是单线条的莽汉泼妇,人物内心世界的丰富性矛盾性使文化生发出意义,毕竟是当下的农村,文明之风不可能把所有困顿迷惑愚昧拂之而去。弗洛伊德学说与民间习俗风气相互碰撞缠绕,人物的苦难情怀深重滞远,人性的善恶较量此起彼伏,成为人在当下寻求自身解放的又一段生命历程。北方作家的叙述豪放凛冽,笔墨酣畅,通篇洋溢叱咤之风。即使是北方的女性作家,其叙述姿态也充满阳刚之气。少梅的《暖雪》女主人公水月,故事情节虽然都围绕她展开叙述,却罕见委婉悱恻,而是快人快语,直来直去,把现实农村的亲情邻里关系演绎得惟妙惟肖。尽管这是人物性格所致,但绝不排除作者所处的东北地域文化的沿袭浸染。像张驰《名叫六月的墙》的粗粝质朴,若是南方作家来写,青春期往事会细腻含蓄许多。像李舒慧的《命若游丝》、杨家强的《灯笼》、潘洗的《不许玩赖》等篇,虽然在结构故事设计语言驾驭人物等方面都不乏其新颖独到的追求,但在叙述语态和节奏感仍然属于“北方”式的,呈粗犷的扇形扩散状。而叶和军《去香格里拉》创造的则是另类文化氛围。文本叙述的不露声色,在春天的景致里,甘蓝几次与人私奔,离“家”出走,这几乎成为她的一种生命常态。在童话般的叙述语境中,作者把人性中的向往、不满现状、喜新厌旧等诸多元素表达得深挚而从容,以至于令读者都对甘蓝报以深深的同情。这就是南方作家的优势,他们把人性的定义域拓展得非常宽泛,因为精致细化的描写,人性中的恶倒容易被遮蔽,这完全符合生活的逻辑和流向。朱建平《鸳鸯交颈》中的“我”与陌生年轻女人邂逅之后的鱼水之欢,竟被处理得如此妥帖合理。在欲望面前,男女平等,异性相吸,贪财与猎色等恶习在爱的掩映之下,竟然水乳交融为性情的一部分。所以,金晓磊《谁家的孩子》已不足怪,对于初恋的陈子由来说,激情释放同样也是懵懂的释放。赵斐虹《秘密》的公开,则再一次地让人性善恶交汇的庞杂意绪浮出了水面,重新定义着我们面前的诸多好人。金意峰《渔夫的夜晚》则是童年的生命经验让人性中的美好回归复位,蒋军辉《我们都活得挺好》以多向对比的方式画出了人性的变异轨迹。南方作家温文尔雅的叙述,春风化雨,滴水穿石,其渗透的力量照旧不可忽略。

《海燕》小说“双城记”尽管作者阵容源于南北两个地域,但共同点一致,即是对我们时代的普通人生活在工厂农村、机关学校、小巷街道的生动写照,笔触向下,地气浓郁,既没有戏说的历史,也没有穿越的未来,现实生存,现场生态。作者把平民阶层的喜怒哀乐抑或人性不同时期的不同表现逐层逐段地剥离给读者,使其领略与感受到普通人于当下的生命状态。由于题材的平民化,由于人性空间的自然扩大,由于南北作家的倾力书写,“双城记”的小说不同程度显现出浓烈的苦难意识,即人物身上所携带的痛感。社会进步生命进步必然要同人性的丑恶作斗争,这既包含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厮杀搏斗,也包含一个人自身的几个“我”的相互博弈绞杀,希望和胜利都来之不易,苦难意识其实更是一种担当。《一个人上路》的父亲与莫小丫,《我们都活得挺好》的“我”与阿梅,他们的生命历程几乎时刻有苦难相伴,悲剧让小说的叙述艺术更具有震撼力。“我们的青纱帐哟,跟甘蔗林一样地布满浓荫……/我们的青纱帐哟,跟甘蔗林一样地脉脉情深……”著名诗人郭小川在名篇《甘蔗林——青纱帐》里的诗句,同样是我们解读“双城记”小说的语言钥匙,相信读者会有新的诠释。《海燕》突出地理标志的小说栏目是个创举,新的一年更有新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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