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与情人》和《母亲大人》中畸形母爱的对比研究

2013-08-15 00:49
湖北开放大学学报 2013年3期
关键词:占有欲瑞尔保罗

鲁 霞

(武汉科技大学,湖北 武汉 430063)

母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爱,是最温暖的爱。对母爱的崇高的赞美一直都是中外文学作品的关注的主题。但是《儿子与情人》和《母亲大人》这两部作品都是将母亲的传统形象彻底颠覆,描述的都是心理变异的母亲形象。在《儿子与情人》中,英国作家劳伦斯向我们讲诉了莫瑞尔夫人和儿子保罗之间的扭曲乱伦的故事,呈现出了一种畸形的恋子情节的母爱。《母亲大人》是 20 世纪法国著名作家莫里亚克发表的一部中篇小说,塑造了费利西黛这一母亲形象。她畸形变态的母爱,对儿媳令人发指的精神虐待与迫害令人不寒而栗。她对儿子的爱不仅毁了儿子的婚姻幸福,而且毁了儿子的人生前途。[1]

一、畸形母爱的表现形式

莫瑞尔夫人生于一个中产阶级家庭,却嫁给了一名普通矿工。婚姻的不和谐使莫瑞尔太太把对丈夫的爱全都倾泻到儿子保罗身上,把他当成自己的私有财产,自己的全部。她想方设法从精神上控制儿子,把儿子当成自己理想的情人。莫瑞尔太太因嫉妒控制儿子与其他女性的交往。这种恋子情节直接导致了儿子保罗的恋母情结。保罗潜意识里也已经把母亲看成自己的恋人和爱人,喜欢和母亲睡在一起,喜欢在母亲的爱抚下进入梦乡,身体和精神上的满足使他过分依赖他的母亲。在“爱”中迷失自我。但是随着保罗的不断成长,他对这种不正常的爱也出现了叛逆,他也需要正常的男女感情。保罗在追求自己爱情的时候,莫瑞尔夫人都会从中阻挠,使儿子无法获得真正的爱情。

《母亲大人》这部小说中的费利西黛同样也是一个把整个身心投入到儿子身上的母亲。中年丧夫之后,寂寞和空虚使这位母亲对儿子的爱演变成了对儿子不断膨胀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在对儿子长达50年的控制中,儿子变得软弱无能,失去自我,而这正是母亲所希望得到的,这样儿子永远不会离开自己。她的这种占有欲已经达到了一种变态的地步,处处干涉,事事操办。她不关心儿子的幸福,只希望牢牢把儿子抓在手心。可是儿子还是需要正常的婚姻和爱情,而当儿子好不容易拥有自己的婚姻的同时,费利西黛却陷入了对儿媳深深的嫉妒和仇恨之中。可想而知,这位婆婆会怎样折磨和虐待夺走她儿子的“元凶”。直至儿媳玛蒂尔德被病魔缠身,她仍诅咒着希望儿媳早点死去,这样儿子就会再次回到她的身边。

由此可见这两部小说中的母亲对儿子的爱都表现在爱对儿子的极端控制和占有,甚至不惜牺牲儿子的幸福,把儿子视为自己的私有财产,对儿子的婚姻横加干涉。这两位母亲的爱无疑都是变态的,扭曲的,畸形的爱。

二、畸形母爱的根源

虽然这两部作品中两位母亲对儿子的畸形母爱表现形式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但由于两者所处的社会环境、文化背景,家庭环境和个人性格的不同,造成畸形母爱的原因也有所不同。下文将从社会背景,不幸婚姻和自身欲望三方面来分析其异同。

(一)社会背景

《儿子与情人》这部小说揭露了19世纪末20世纪初西方资本主义工业文明对人的异化。资本主义工业快速发展,但是同时自然环境遭到了恶劣的破坏,人与自然被隔离开来。资本主义工业化制度是莫瑞尔失去了受教育的权利,使其不得不从事非人的苦力劳动。教育的缺失也导致了莫瑞尔生活贫困,脾气暴躁这对其家庭生活也产生了极大的影响。面对着社会动荡,战争混乱,道德沦丧,面临着经济、政治、文化等各方面的尖锐矛盾,人们在茫然中忍受着寂寞和绝望的煎熬,身心受到极大的伤害。这种人与人,人与自然的异化现象随着科技进步和工业文明的发展日益严重,劳伦斯通过对莫瑞尔夫人的描写向我们揭示了这种异化现象,这也是莫瑞尔夫人畸形母爱形成的社会根源。

《母亲大人》这部小说的社会背景同样是19世纪末20世纪初,资本主义迅速发展的年代。资本主义最本质的特征就是对金钱的强烈占有欲。费利西黛和她的丈夫都出生于法国资产阶级大家族里。资产阶级金钱至上的这种观念是这个家族的思想核心,也是这个家庭悲惨结局的重要原因之一。另外,19世纪末20世纪初,男权中心的思想仍占主导地位。在父(夫)权制度下,女性长期处于从属地位,无论从经济,政治和文化等各方面来看都受到压制。她们婚前扮演的是听从父亲安排的女儿,婚后扮演的是侍奉公婆,传宗接代的家庭妇女的角色,是不受尊重,忍让克己的角色。但她们内在残存的自我意识却在寻找突破口。费里希黛在丈夫死后终于取得了女性家长的身份,但是由于长期受到男性家长的影响,她以同样的甚至更加变态的方式来统治和掌控儿女,以印证自己家长和权威的身份。

(二)不幸婚姻

婚姻是人生的一件大事,也直接影响到日后的发展。美满的婚姻使人完善自我,而失败的婚姻则使人日趋变形。《儿子与情人》中莫瑞尔夫人出身于中产阶级家庭,受过良好的教育,有良好的教养。她生性聪慧,知书达理,思想有见地,喜欢与人探讨哲学,宗教或政治问题。她对爱情有着美好的向往,所以在一次晚会上与热情,粗犷的莫瑞尔一见钟情,并果断地嫁给了这个没有受过什么教育的矿工。但是婚后这种家庭背景身份和性格上的悬殊也激发了巨大的矛盾。短暂的激情和吸引力很快被夫妻间的战争所取代。长期的井下劳作,生活的贫穷,繁重的家庭负担是莫瑞尔陷入苦闷,借酒消愁,最后演变成专横跋扈,酗酒成性,打骂妻儿。对妻子和孩子漠不关心,孩子也对这个父亲感到恐怖,对母亲充满了同情。孤独,失望以及夫妻间爱情的丧失使莫瑞尔夫人把自己的感情全部寄托在儿子身上,这种感情到最后演变成了一种夹杂着亲情和爱情的畸形的母爱。

《母亲大人》中的费利西黛同样也出身于一个中产阶级的家庭,也接受过良好的教育。但与莫瑞尔夫人不同的是,她完全按照资产阶级家庭的传统,嫁给了与她门当户对的丈夫诺马。没有爱情基础,只以金钱为目的的婚姻为这个家庭埋下了苦果。而她丈夫的一生都花在聚敛财富上,完全不知感情为何物。在他结婚时还请教一个朋友如何享用女人。他们的婚姻只是用来增加财富,确保家族的永存。在这个家里,财产是唯一的话题,毫无感情可言。丈夫到死最关心的还是他的财产,他的庄园。临死前,他做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他居然嘱咐家人在他的坟上撒一把庄园的肥沃粘土。所以妻子费利西黛对丈夫的死没有悲伤,反倒欣喜若狂,就不难理解了。她仿佛获得了自由,重获了新生。婚姻中没有爱情,只有自私和冷漠,使得这位母亲长期占有和控制儿子,心理极度扭曲,把孩子看成自己的私有财产。所以,无爱的不幸的婚姻是费利西黛畸形母爱产生的根源之一。

两位母亲的婚姻都是无爱的婚姻,但是前者的婚姻是有爱情作为基础的,而后者是完全没有感情的利益婚姻。但最后都受到资本主义工业化的影响,婚姻走向决裂,走向悲剧的结尾。

(三)自身欲望

劳伦斯的《儿子与情人》涉及到19世纪的英国,那时是毫无生气、丧失活力的社会。[2]现代工业压抑人的创造精神,否定肉体的自然欲望。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也变得疏远、冷漠,被一种占有欲所异化了。比如对金钱的占有欲,对财产的占有欲,甚至是对肉体的占有欲。人的健康发展需要不同层次的需求,首先是生理和安全需求,其次是爱与归属的需求。人们会千方百计地满足这些需求,如果受到压抑,得不到满足便会偏离正常的轨道。不论是莫瑞尔太太还是费利西黛都是在基本需要得不到满足的情况下为了实现自我而导致的变态心理的。对于失去丈夫情爱的这两位母亲来说,她们只有在儿子身上需求安慰。莫瑞尔夫人只有把儿子当做情人,才能满足他对异性的需求。女性本能的对性爱的需求使莫瑞尔太太把对儿子的爱逐步上升为某种程度上的性爱。而费里希黛是把对儿子的爱建立在极端的监督和控制上。这种疯狂的占有欲虽然没有像莫瑞尔夫人那样达到乱伦的程度,但是同样是她满足自身欲望的实现形式。两位母亲的表现方式虽各不相同,但实质却是相同的。

三、畸形母爱的悲惨结局

母爱一旦走向极端,不论是母亲还是她们所爱的对象必然会受到毁灭性的打击,走向悲剧性的结局。对比儿子与情人与母亲大人,儿子们的不幸遭遇虽然都是有母亲的恋子情节造成,但儿子们的表现不尽相同。

保罗在畸形的母爱下成长,对母亲的依恋使他不能把爱正常地投入到另一位女性身上。保罗对第一位女友米丽安只在精神上进行交流,对第二位女友克莱拉的感情只存在于肉体上的满足。保罗从未学会真正去爱其他的女人,也不可能真正爱上其他的女人。他的心里只能容纳下她的母亲。但他作为一个有正常生理需求的青年男性,他也渴望爱情,也知道和母亲的这种超出亲情的情感是不正常的,是不被常人接受的,于是他每日在这种矛盾纠结中度过,痛苦万分。在母亲病危的时候,他照顾了母亲一段时间,为了结束母亲的痛苦,给母亲服用了过量的咖啡,杀死了自己的母亲。莫瑞尔夫人绝对不会想到正是自己全身心爱着的儿子结束了自己的性命。而母亲的离世也给保罗造成了巨大的打击。他从此无所事事,精神空虚,不与人交流,失魂落魄,在生与死之间徘徊。他虽然活着,但身体好像是一具空壳,有时几近疯癫状态。这种悲惨的结局无疑是畸形的母爱造成的。

费利西黛的畸形母爱使儿子的一生没有工作,没有朋友,没有爱情。而当他在真正体会到爱情的时候,母亲又生生将幸福从他身边赶走。妻子在母亲的折磨下身患重病,离开人世,他痛苦万分。当他把所有的怨恨只想母亲时,母亲也感到无力回天,当她感到儿子已经不爱自己,不需要自己时,生命也走到了尽头。生命的最后时刻,她用祈求的目光希望儿子在关注一下自己,而她发现儿子的心中只有自己的妻子,没有自己,这是多么悲惨的结局。但更可悲的是,儿子费尔南在母亲死后仍然被母亲的灵魂所左右。他变得和母亲一样自私冷漠和刻薄。费里希黛对儿子的爱毁了儿子的一生,害死了儿媳马蒂尔德,也害死了自己。

两部小说的悲惨结局都令人扼腕叹息。两位母亲都因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两个儿子的一生也都如噩梦一般,痛苦不堪。

通过以上分析,我们不难发现如果一位母亲把孩子作为自己的私有财产,疯狂地占有,不仅会使伟大的母爱走向对立面,还会毁了孩子的一生。可以说这两位母亲是应该遭到批判的他们把自己身上的不幸变相地强加到了子女的身上,使不幸延续。[3]虽然变现形式不尽相同,这两部作品折射出了相同的深层根源。

[1] 马忠东. 费利西黛与汪母形象之比较[J]. 山东社会科学,2010,(12).

[2] 马若飞. 母爱异化的悲歌——曹七巧和莫瑞尔夫人畸形心理的比较[J]. 湖南工程学院学报,2007,(7).

[3] 沈国清. 人格变异下的畸形母爱——母亲大人与金锁记两部作品母亲形象之比较[J]. 今日南国,200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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