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据时期海南殖民教育研究

2013-09-06 10:06王奋举
黑龙江教育学院学报 2013年9期
关键词:殖民海南岛日语

王奋举,金 山

(海南大学 a.旅游学院;b.外国语学院,海口 570228)

日据时期海南殖民教育研究

王奋举a,金 山b

(海南大学 a.旅游学院;b.外国语学院,海口 570228)

1939—1945年,日军侵占海南岛。其间,为了确立在岛内的统治地位,实现使海南岛成为大东亚共荣圈建设一环的战略使命,日军着力宣抚、奴化民众,强制在海南岛实行了以日语教育、礼仪教育、勤劳教育为主的殖民教育。基于此,从殖民教育政策、殖民教育实施、殖民教育影响三方面,探讨日军占领海南期间实施殖民教育的历史真相及其对海南教育的影响。

日据时期;海南;殖民教育;日语教育

一直以来,学术界对于殖民教育这一概念的界定争议不断,焦点在于是否有向对象国移民,并以本国之教育同化对象国国民[1]。笔者以为在界定这一概念时首先应准确界定“殖民”的概念。对此,笔者比较认同《中国殖民史》作者李长传的观点,“殖民者国民民族等社会举之一部,自家乡移住于新的地域,从事于社会的经济的活动,更在新的自然的及社会的环境中,从事于新社会创设的活动。普通殖民者与原住民相接触是其特征。又广义的言之,本国对其地域若有经济的、军事的设施,虽无住民移殖,亦称为殖民。”[2]纵观日军侵占海南岛期间,既有向岛内移民,亦有建立经济、军事设施,因此无论从狭义概念、还是广义概念来看,均为不折不扣的殖民者。其在海南的活动自然属于殖民行为,其基于殖民利益所实施的教育亦属殖民教育范畴。

关于“日据时期中国殖民教育”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中日两国。日方学者的研究观点主要有“文化侵略论”、“教育中性论”、“客观贡献论”三种,三种观点出发点差异较大,显然后两种在日军侵略中国这个语境下是不成立的,较被中国同领域学者认可的是以海老原至善、小泽有作、竹中宪一等学者为代表的“文化侵略论”,即主张日本在华实施的殖民教育之本质为文化侵略;中国国内学者以宋恩荣、齐红深、武强、余子侠等为代表,通过大量的文献史料及口述调查资料,全面、系统、翔实、有力且旗帜鲜明地批判了日本在华的殖民教育行为[3]。在中日两国学者的研究成果中,以对台湾、东北(满洲国)两地的研究最为丰富,对华东、华中、华北、华南地区的整体研究亦较成体系。

但截至目前,对于日据时期海南殖民教育问题尚鲜有学者做过细致深入的研究。虽然日方的佐藤正人、齐藤日出治,以及国内的符和积、张兴吉等学者,已在日军侵琼历史的研究领域取得了颇多成果,但他们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日军的暴行、经济控制、资源掠夺等方面,涉及殖民教育之内容极为鲜见[4~5]。国内图书馆、档案馆、史志办,以及日本各图书馆所藏有关日据时期海南殖民教育的文献资料也十分匮乏。目前笔者掌握的《海南岛三省联络会议决议事项抄录》(简称“三省联络会议”,即“陆军省”、“海军省”、“外务省”的协议机构,是日军攻占海南岛以后,处理海南岛所有政务的最高机构)是其中最具价值的一部文献。该书为日本海南海军特务部于1942年编印的文件集,保密级别为“极密”,其中收录了日军占领海南政策的主要文件,其第七章“教育文化”部分则收录了日军的主要教育政策,对于了解是时海南殖民教育最具参考价值。2012年暑期,笔者走访了海南省陵水县的桃源、陵城、英州及三亚市市区、羊栏、藤桥、红沙、崖城等地,采访了14位殖民教育的亲历、亲闻、亲见者,其中年龄最小的74岁,最大的98岁。受访者中既有日办学校的中文教师,又有曾在各种学校就读的学生,还有曾在日本军部做杂工者,获得了一批相当珍贵的口述资料。本文将调查所得文献资料与口述资料相结合,着力考据日据时期海南殖民教育的实施过程及对海南教育的影响,以引起学术界对该问题的关注。

一、日军在海南岛的殖民教育政策

日军侵占海南岛后,为了控制海南岛的教育主动权,实施自己的“教育政策”,特以机构形式设置了专门的“教育课”,隶属于海南海军特务部管辖。而日军的海南海军特务部实际上是日军在海南岛的最高行政统治机构,或者说是军政府的一种变形[5]。日军在海南岛推行的“教育政策”虽名义上由海南岛三省联络会议(以下简称“三省联络会议”)制定,但其实施主要是由实际占领海南地区的海军负责。为此,三省联络会议的各种决议文件,多次强调具体教育事项须“得到海军特务部总监的批准”。这一点在笔者的调查中同样得到了佐证。在当时日军所办学校的管理层及教师队伍中,有相当一部分是直接从海军部队抽调的军官或士兵,其中三亚崖城(当时三亚地区称崖县,崖城为原县政府所在地,即今日的三亚市崖城镇)日语小学校长即由驻地部队的司令官担任,而琼海加积农业学校的校长小林也是一位海军中佐。尽管日军也曾扶植设立伪政府、维持会等中方机构,但其教育活动的实施主体无疑是海南海军特务部。

关于日军在海南岛开展教育活动的目的,三省联络会议制定的《中学设置规划纲要》中描述为“为了使新海南岛的岛民了解大日本帝国之实力,并衷心配合日军的军事、经济建设事业,须使普通岛民通晓日语,由此理解东亚共荣之理想,并掌握相关的工作技能,提高劳动生产力”;《关于海南岛小学教育的暂行处理方案》更是赤裸裸地指出:“要教导岛民仰尊帝国为东亚盟主,在帝国的领导下使东亚成为真正的东亚人之东亚,为把本岛建设成为人民可以安居、百姓能够乐业的乐土,努力培养锻炼岛民认真、顺从的精神以及强健的体魄。”并强调“这才是教育的根本意义之所在”[6]28-49。由此不难看出该体制是日军出于“安抚民心”及“文化开发”之需要而建立的殖民教育体制。为实现上述目标,日军制定了以初等、中等教育、实业教育、师范教育为主,社会教育、黎人和公务员培训等为辅的教育体系。

1941年9月27日,三省联络会议为了加强对海南岛教育的实际控制,制定了《配备日本人教师的相关处理事项》,规定凡岛内的各中等、初等学校,原校长为中国人的须配备日本人副校长,原校长为日本人的须配备中国人副校长;所有学校均须配备日本人教师,主要承担日语课的教学工作,并规定日语课为正式课程,要求学生必修之[6]31。

为了实施适合本岛实际情况的殖民教育,三省联络会议还着手编撰教科书,具体包括日文版的《日本语读本》(一至十二册,预计六年内完成)、《日本语读本》挂图(一至四册,预计两年内完成)、《音乐教科书》(一至六册,预计六年内完成),及中文版教材《修身》、《国语》、《算术》(均为一至十二册)和《常识》(一至八册)等。教科书由博文馆洋行负责发行和配给,著作权、发行权及审查权均归海南海军特务部所有[6]39-42。海南日报的一篇报道中记有如下内容,“一本‘昭和十八年一月’出版的《日本语一》,其内页有日本国旗,图画多为海南风光民俗,其‘著作权所有’为位于‘海口市振东街43号’的‘海南海军特务部’。”[7]该内容亦有力地佐证了日军在海南的教材计划。虽然具体实施情况不详,但从时间上推测,日军关于教科书的计划还没有得到完全执行即因战败而终止。

二、日军在海南岛殖民教育活动的展开

1.初等教育

日军占领海南岛后,即着手恢复海南岛的教育,其中恢复最快的当属初等教育。笔者在采访中了解到,1939年,也就是日军占领海南岛的第一年,由于局势尚未稳定,大多数地区有两种教育体制并存,即国民党时期既有的小学及日本人开设的日语学校。而这一时期的日语学校以短期小学为主,担任教师的多为部队翻译或士兵,少有师范院校毕业的专业师资。1940年和1941年两年,随着在海南地区统治的相对稳固,日军在主要占领区内都开设了日语学校。由于自身基础较为薄弱,日军不得不寻求台湾总督府的支持。1940年应海南岛陆海军宣抚班的要求,台湾总督府向海南岛内学校赠送了独自编纂的日语教材一万部及教学用挂图;1941年8月台湾总督府又向海南派遣了视学官一名(特务部政务局第三课长)、教师30名;同年11月再次派遣了20名教师,配置在了全岛(转引自张兴吉《日本侵占海南岛罪行研究》,海南出版社,2004年,第99页)[8]。1942年,日军开办了海南师范学校,其第一期毕业生在接受六个月的师范教育后被分配到了岛内各校任教。至此,日本在海南岛的初等教育格局基本形成。

从初等教育的生源情况看,日据初期多数学生是被日军强制入学,之后此类情况明显减少。各校学生大多源自学校附近村落,远距离就学学生较少,学生中男女比例明显失衡,每班一般30多人,其中只有两三名女生。各学校人数虽有不同,但基本在一百人左右,最多的据说达到了两三百人。各校学生的修学年限并不相同,从受访对象的情况看,最短为三年,最长则为五年。笔者根据口述调查资料推测,三年的如陵水桃源小学应属初级小学,而四年至五年的如陵水陵城日语学校和三亚藤桥、崖城等日语学校当属高级小学。这些学校的修学年限本应为六年,但由于新设中等学校及实业学校需要招生,为了保证生源,故学生在四年级或五年级时即可毕业,经考试后升入位于海口的琼崖第一中学校或加积农业学校等。

三省联络会议《关于海南岛小学教育的暂行处理方案》规定的日语小学的教学科目包括修身(2)、日语(6)、数理(3)、体育(2)、艺术(3)、劳动(6)等六科(括号内的数字为每周的教学时间数)[6]35。据笔者调查,实际教学中多了一门国语(即汉语语文)课,各科目所使用教材基本如前文所述。艺术课的内容主要为音乐、绘画及手工艺制作等;劳动课的主要内容为蔬菜种植及家畜饲养等。除正常教学内容外,日本教师还向学生灌输“皇道乐土”、“大东亚共荣”等思想。

学校教师分中方教师和日方教师两类。中方教师主要承担国语、数学等科目的教学工作。日方教师由前文提到的台湾总督府派遣教师、部队士兵充任的教师、海南师范学校毕业的教师等构成,除日本人外,也有台湾人和朝鲜人。日方教师主要承担日语、体育、劳动、艺术类课程的教学任务。平时学校也会举办运动会。据受访者回忆,运动会大概有两种。一种是小型运动会,主要参加者为学生,三亚红沙地区陈姓老人的兄长即在学校运动会上获得过单杠第一的成绩,得到了“很丰厚”的奖励;另一种是大型运动会,除学生外也允许部队士兵、建筑工人(日本人)、普通百姓等参与。运动会除取得名次的可以获奖外,所有参赛者均有奖励,奖品一般为书本、铅笔等文化用品。据受访者描述,运动会场面相当热闹。此外,学校也会组织学生观看电影,影片内容以日本的日常生活剧为主,也有部分战争影片。

2.中等教育

据考证,日据时期海南岛内中等教育机构只有两所,即位于琼山的琼崖第一中学校和位于海口的琼崖第一女子中学校[9]188,人们习惯上称这两所学校为“府城一中”和“海口女中”。鉴于当时小学生中女学生比例较小的实际情况,可推知琼崖第一女子中学校的规模应该不大。

三省联络会议的决议文件《中学设置规划纲要方案》规定,中学的入学资格为高级小学毕业或具有高等小学毕业生同等以上学历者[6]29。琼崖第一中学校自1940年11月1日起开学,各学年招收学生名额均为一百人,分两个班授课。同方案要求学校先开设初级中学,之后视具体情况开设高级中学。初级中学的学习科目有新东亚道德、海南话、日语、数学、理科、地理及历史、实业(农、工或水产)、体育及音乐,另外,还可视情况开设图画课;高级中学学习科目除以北京话取代海南话外,再增加一些培养教师(师道科)、行政官(行政科)、产业人(产业科)所必修的科目[6]28-30。据曾在三亚崖城日语学校担任中文教师的张姓老人介绍,海口的中学生在毕业后可以由学校安排到岛内的日本公司(如榆林的三井公司)工作。

3.实业教育

日据时期海南岛的实业教育开展相对较晚,始于1943年,即日军占领海南岛后的第五年。实业教育机构为位于加积、那大的两所农业学校,教育目的在于“培养本岛农业开发指导者”[9]187。现居住在藤桥的陈姓老人便是当年加积农业学校的第一届学生。毕业后,老人被分配到了在藤桥的日东公司,从事技术员工作,负责管理甘蔗和葡萄。据他回忆,与他一起毕业的其他两位同学,也被分配到了同一公司,李某管水稻,黄某管蔬菜。两所农业学校中,加积农业学校规模较大,开设较早,那大农校开设相对较晚,规模亦较小。具体情况如下[9]188:

学校名 位置 设立年月日项目占地面积入学资格修学年限毕业人数在籍人数加积农学校加积市1943年11月11日2町步 高级小学毕业2年65 100那大农学校那大市1944年9月25日5亩步 同上 同上 —5町50

从上表不难看出,那大农业学校设立后仅一年便迎来了日本战败,因此尚未有学生毕业。笔者的采访对象中,有数名曾在加积农业学校就读,讲述内容与上述资料吻合。据他们回忆,加积农业学校共招生两届,每届招生名额为一百人,分两个班授课。然而,由上表可知,第一届毕业生的实际人数为65人。究其原因,笔者以为可能有两个:其一是校方对修学过程中的不及格者给予了留级处理,其二是修学过程中可能有部分中途辍学者。农业学校所规定的应考资格为高级小学毕业者。据几位受访者回忆,加积农业学校开设的科目主要有水稻、肥料、土壤、病虫害(植物保护)、动物植物、日语、数学、唱歌、体育、防疫等。学校教师均来自日本、台湾或朝鲜,总共二十人左右,校长名为小林,为海军中佐。学校所有课程均采用日语授课,一般是上午上课,讲理论,下午带学生去日本人经营的稻田或畜产基地实习。学校对学生管理十分严格,学业不合格者会被留级。学校为寄宿制,采用封闭式管理,周一至周六全天上课,只有周日允许外出。学生不用支付学费,在学校的食宿也全由校方负担,此外每生每月还可以获得5元钱的补助,每年获发两套校服。学生毕业后一般由学校负责分配到所在地区的日本公司工作。

4.师范教育

日据时期海南岛的师范教育机构只有一所,即位于琼山的海南师范学校。该校开设于1942年4月,学生均为从日本本土招收的初中毕业生,在接受6个月的师范教育后,被分配到岛内各地的小学任教。截至战败,该校总计有毕业生425名。此外,该校还对岛内各校的在职中国人教师进行培训,受训总人数达360人[9]188。在日本海南近现代史研究会第九回定例研究会的资料册中,可以找到几位曾在海南岛担任教师的老者的口述资料。这几名老者都是初中毕业后,参加日本海军组织的师范学校入学考试,合格后来海南师范学校就读的。当时的学习科目主要有农业、海南话、音乐、体育及枪械使用等[10]。据笔者采访的陵水王姓老人回忆,海南师范学校毕业后来陵水任教的日本老师,一般先被分配到规模较大,师资亦相对较强的位于陵水县城的陵城小学工作一段时间后,再被调到县内其他小学。笔者猜测,这或许是针对毕业生年龄多不足20岁,接受师范教育的时间较短,缺乏教学经验而采取的措施。

日办海南师范学校的中国人教师培训活动,以经当地驻军司令推荐的在职中国人教师为对象,共实施两期,每期三个月,人数一百人。开设课程有修身(2)、教育(教育原理、教学法、管理法)(5)、体操(4)、音乐(5)、实业课(5)、日语(12)、特别讲义(东亚状况及其他)(1)等。教育目的在于培养中国教师的大东亚共荣理念,加深中国教师对本岛初等教育的三个重点:日语教育、礼仪教育、劳动教育的理解和体会[6]47-49。据曾在三亚崖城日语学校担任中文教师的张姓老人回忆,培训活动总共举办了两期,他所参加的第一期学员人数达几百人,远超前述一百人的招生计划。这一点,与前述《关于日本人在海外活动的历史调查通卷第29册——海南岛篇》中所记载的360人的数字相符。受训者受训期间的学费、生活费、伙食费等均由校方负担。

此外,1942年日军为培养在黎族地区从事警察等工作的人员而选拔了部分黎族青年,在位于琼山的海南岛人警察训练所实施了大约6个月的训练,训练科目包括训育、日语、卫生、礼仪、点检、教练、自卫警察、农业实习等。同年,日军为培养能够认清“时局”,积极配合日方之精神的“合格”公务员,在同训练所实施了为其三个月的中方公务员培训计划,培训科目包括日语、教育、卫生、保甲制度、政府机关实务、礼仪点检、教练、劳作等[6]42-46。日军开展的幼儿教育较为分散,不成体系,一般是在小学内实施,主要内容是教孩子们说日语、唱日本歌曲等。为了向一般民众普及日语,日军还在一些地区开办了日语夜校。

三、海南殖民教育的影响

1.摧毁了已有的教育体系,导致海南教育的衰退

日军对海南岛的占领,造成了海南教育的极大衰退,这一点毋庸置疑。占领初期,海南岛战事较多,教育秩序一片混乱,大多数学校被迫关闭或搬迁,由此造成众多学龄儿童失学。此外,原有教学设施被损毁或强行征用的亦为数不少,如陵水县初级师范学校和女子学校被日军占用,分别变成日资农场和日军医院[11]。据陈铭枢主编的《海南岛志》记载,在日军占领前的1930年左右,海南岛内已有小学1 422所,在籍学生59 139人;各级中学14所,在籍学生2 178人[12]197-200。日军占领海南后,通过军事统制及文化统制的方式,在其主要占领区内,几乎全面摧毁了原有的教育体系。虽然日军出于统治需要,也曾致力于重建海南岛教育,但至1945年战败时,小学教育阶段只有学校588所,在籍儿童数为24 932人[9]187,中学更是仅剩两所,整体规模远低于占领前。其对海南教育之破坏程度显而易见。

2.实行奴化教育,腐蚀民众思想

日军全面控制了沦陷区内的教育主导权,推行殖民教育。如前所述,日军占领后即向各校派遣日本教师,增设日语课为必修课,着力构建以日语教育、礼仪教育、勤劳教育为核心的奴化教育体系,意在腐蚀、磨灭民众原有的民族情感,向岛民灌输“皇道乐土”、“大东亚共荣”等军国主义思想。三省联络会议文件《关于海南岛小学教育的暂行处理方案》中明确规定,日本教师“须亲自教授日语、音乐、体操、游戏等科目,有意识地通过这些科目对儿童进行教养、礼仪教育,培养他们开朗豁达的气质以及协作精神”[6]34。日军还通过升日本国旗、向学生训话、观看日本电影、开运动会、提供文化用品等方式,加强学生对日本文化的认知与认同,并取得了一定的成果。在日本人开设的日语学校内,已有不少学生对日本人所持有的文化用品等表现出了较强的欲望[13]。从结果上看,多数学生在毕业后作为日军技术人员参加工作,成为了日本侵略中国、构建大东亚共荣圈的事实上的协力者。

3.充实丰富了本岛的实业教育

据《海南岛志》记载,“本岛实业教育,从地利上言,凡农林、水产、蚕桑诸业,实较普通教育为尤切”,然“盖未尝措意及之,可谓不善因地之利也”[12]203,可见,此前海南实业教育的普及程度较低。在日军占领海南岛前,岛内仅有一所位于琼山的职业学校。该校分普通、职业两科,普通科分甲乙两组,职业科分染织、化学、藤工、刺绣、缝纫五组,但由于师资及设备欠缺,办学效果不佳[12]203-204。日军占领海南岛后,先后在加积、那大两地开办了农业学校,向学生传授农业知识、技术等。此外,还在中学开设了实业课,主授农、工、水产等,小学也有相应的劳动课,主要是教学生蔬菜种植、家畜饲养等。毋庸讳言,日本人在海南岛开展实业教育之目的在于谋求其在海南岛的利益。但笔者采访中发现,日军在海南实施的实业教育,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就学者的肯定。海南日报刊载的《讲述侵琼日军的日语“教育”》一文中,也提到了日籍水产教师越智直竹对于海南水产人才培养的贡献[14]。对于该问题,笔者并非避重就轻,美化日军的行为,在前文中已对日军的殖民教育进行了多次定性,而且我们完全可以说没有日军的介入,海南的实业教育也可以取得相当的进步。但我们无法否认,日军在海南开展的实业教育的确在一定程度上充实、丰富了本岛的实业教育。

4.激发了海南民众的抗日意识

日军的教育理念,与海南岛内原有的教育理念相悖,其目的亦大相径庭。因此,为了实施并贯彻自己的教育方针,日军不得不摧毁或改造原有的教育秩序。然而,他们的这种做法也激起了有识之士的抗日意识和办学热情。海南岛外,原琼崖师范学校校长白云初、时任广东省督学陈传栋等人于1939年11月在广东省遂溪县麻章镇发起筹建了“琼崖联合中学”,1941年又创办了“琼崖联合中学粤北分校”,安置琼籍落难学生,艰苦办学[15]101-107。1938年琼海中学迁至香港办学,宣传战时抗日救国思想,至1941年香港沦陷,共办学3年左右[15]119-127。海南岛内,冯白驹、史丹等共产党人于1940年7月创办了琼崖抗日公学,招收学员普及文化知识,宣讲抗日思想[16]。正所谓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日本侵略海南岛,对海南民众实施殖民教育,大大激发了海南民众的抗日意识,直接带动了民众开展抗日爱国教育的热潮,成为了日后海南教育发展的重要财富。

:

[1]耿申.殖民教育和奴化教育[J].教育科学研究,2000,(6):82-83.

[2]李长传.中国殖民史[M].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1984:2.

[3]曲铁华,梁清.侵华教育全史.第一卷[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05.

[4]符和积.铁蹄下的腥风血雨[Z].海口:海南出版社,1995.

[5]张兴吉.日本侵占海南岛罪行研究[M].海口:海南出版社,2004:94.

[6][日]海南岛三省联络会议决议事项抄录[Z].海口:海南海军特务部,1942.

[7]杨春虹.日军侵琼海关有证[N].海南日报,2005-08-02(5).

[8]台湾总督府事务成绩提要,昭和十五年度[Z].台北:台湾总督府事务局,1943.

[9][日]日本大藏省管理局.关于日本人在海外活动的历史调查通卷第29册——海南岛篇[R].汉城:高丽书林影印版,1985.

[10][日]细见升,竹本升,金静美.日本海南岛近现代史研究会第九回定例研究会资料[R].大阪:日本海南岛近现代史研究会,2012-02-26.

[11]符和积.铁蹄下的腥风血雨(续)[Z].海口:海南出版社,1996:312-314.

[12]陈铭枢.海南岛志[M].上海:神州国光社,1933.

[13][日]冈田谦,尾高邦雄.黎族三峒调查[M].金山,译.北京:民族出版社,2009:209.

[14]李科洲,王仪.吴梅、郑义老人讲述侵琼日军的日语“教育”[N].海南日报,2009-03-02(B13).

[15]符和积.海南文史资料(第五辑)[Z].海口:南海出版公司,1992.

[16]中共海南省委党史研究室.中国共产党海南历史(第一卷)[M].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2007:348-352.

Research on Colony Education in Hainan During Japanese Occupation Period

WANG Fen-jua,JIN Shanb
(a.School of Tourism;b.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Hainan University,Haikou 570228,China)

From 1939 to 1945,Hainan was occupied by the Japanese army,during which time,in order to establish the dominant position in the island and realize the strategic mission of making Hainan a link in The Great East Asia Coprosperity Sphere,the Japanese army tried to comfort and enslave people,and enforced colony education,including Japanese education,etiquette education and hard work education.Therefore,this paper discusses the historical truth of colony education in Hainan during Japanese occupation period and its influence on Hainan education from the three aspects of colony education strategy,implementation and its influence.

Japanese occupation period;Hainan;colony education;Japanese education

K313.46

A

1001-7836(2013)09-0022-05

10.3969/j.issn.1001 -7836.2013.09.010

2013-03-05

王奋举(1987-),男,陕西宝鸡人,硕士研究生,从事日语教育史研究;金山(1966-),男,吉林长春人,副教授,从事中日比较文化、海南历史文献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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