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北欧术语学方向

2013-12-28 13:43邱碧华
中国科技术语 2013年5期
关键词:北欧术语群体

邱碧华

(全国科学技术名词审定委员会,北京 100717)

引 言

北欧地区包括丹麦、芬兰、冰岛、挪威和瑞典,其中丹麦语、挪威语和瑞典语属于斯堪的纳维亚(Skandinavien)语系,又称北欧日耳曼语系。这些北欧国家,从文化上讲,相对上是同质的;在语言上,除了占主流的斯堪的纳维亚语系外,还有芬兰语、爱斯基摩语和拉普语等。北欧地区在文化和语言方面是一个统一整体,这个事实在近二三百年里多次显现出来[1]。1856年,北欧人想通过一场正字法改革将三种语言(丹麦语、挪威语和瑞典语)进行协调,以期实现斯堪的纳维亚语系内部交流的便利,但是这场改革未能成功[2]。在这之后,北欧语言秘书处(Nordisk Språksekretariat)和北欧术语工作论坛(NORDTERM)相继建立,主要从事语言(也包括专业语言和术语)的协调工作。

北欧开展术语工作主要出于两种动机[2]:

首先,几乎北欧所有国家都想抵制住各种外来压力而捍卫本民族的特色,想从语言的概念上保持民族语言的完好无损,也就是要在生活的各个领域,尤其在专业交流领域中,力争把本民族国家的语言作为交流的工具。这在科技迅猛发展和国际交流日益频繁的今天绝非易事。但在北欧,发展自己的术语的迫切愿望,在总体上形成了一股不可低估的推动力。

其次,在北欧存在着掌握外语的必要性,以便在各式各样的知识传递和国际科技文化交流中实现外来语与母语的互译。从很多文献中可以看到,大部分内容都涉及与专业有关的语言。当然,这其中也有发展经济的动机。

基于上述两种动机,我们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在北欧存在着从事语言维护和语言规划(包括在专业语言和术语层面上)的机构了,这些机构与国家政府和经济界联系紧密,实现术语的形成、完善和规范推广工作。如:瑞典的专门名词汇编中心(Teknsika Nomenklaturcentralen,简称 TNC);挪威的术语工 作 中 心 (Rådet for Teknsik terminologi, 简 称RTT);芬兰的术语工作中心(Tekniikan sanastokeskus,简称TSK)。另外,在北欧有些高等院校和商业科研机构从理论层面深入研究术语学理论,并对专业语言和术语工作中出现的问题进行研究。这些大学和机构在北欧术语工作论坛(NORDTERM)里都有自己的代表。1978年举办过第一届北欧术语学培训,当时的培训材料主要是奥地利维也纳术语学派的理论。目前北欧在术语学领域还没有突出的独立学派的思想或者学派的领军人物。但有一批研究者从其他术语学派中汲取营养,结合本地具体情况进行应用,力求以一个适当的形式结合自己的特色发展术语学理论[3]。

一 理论状况

在术语学领域,依据对“学派”的判断尺度[4],北欧地区还没有形成自己的理论学派,尚未建立起一个独立的理论框架。就现状来看,建立独立的理论框架在人们看来并不具有太大的追求价值,也不具太大的现实意义[2]。但是,北欧术语学的发展已显露出自己的特色,我们完全有必要把它看成是一个统一体去研究,并按照一定标准进行分析。

1.概念以及命名

在北欧术语学界,“概念”被看成是术语学理论大厦的支柱[5]。这里的学者对“概念”的见解,主要以国际标准化工作的研究成果为蓝本。以语言学为背景的术语学家更倾向于布拉格术语学派的观点;非语言学背景的或者是专业语言学背景的术语学家,则倾向于维斯特(Eugen Wüster)的术语学观点。目前来看,在术语实践工作中,这种理论上的区别并没有造成太大混乱[6]。

北欧地区的术语学培训教材中有关“概念”的定义,主要是依照布拉格学派、维也纳学派和国际标准化组织中的论述。在北欧术语工作中,把“概念”作为“思维单位”来理解的观点占绝对优势,也就是“概念”是通过抽象过程产生的,陈述逻辑的要素在此占有绝对位置。“概念”是一切有意义的术语工作的出发点,这一点毋庸置疑。“概念”不仅是知识秩序的工具,也是澄清对应词和同义现象问题不可或缺的工具。一句话,在北欧这样的语言异质的地区,“概念”是术语工作的基础[2]。

在几乎所有不同的北欧语言中,“名称”和“术语”都被看成是核心。一般把“名称”理解成是“概念”的语言表达标志,但是关于它与“符号”的区分,语言学家没有达到共识。只要“名称”满足了命名功能,原则上它可以源于所有的词类。虽然人们把“术语”与“专门名词汇编”做了区分,“专门名词汇编”是按一定规则编排的语言符号,以及在可做汇编的学科中按这个规则进行编排的结果。但是这种区分并不严格,在术语实践工作中也没有做强制要求。

在语言规划方面,重心主要放在名称的语言使用是否准确、构建是否有理据上,这也是从概念及其定义出发的。

2.概念系统和名称系统

北欧搞研究和从事实践工作的术语学家大多数是语言学教育背景,因此,他们对概念和名称关系的见解大多倾向索绪尔(Ferdinand de Saussure)的语言学思想也就不足为奇了。还有一部分术语学家是工程师出身,他们则更易接纳维斯特的语词模型。这两种术语学分析方法在北欧术语学实践中运用很多,而在理论方面则没有更多地提出问题进行讨论。在注重实践的北欧术语学界看来,成熟的术语学理论显示出其可运用于实践的实际成果,摘取其理论精华直接运用于实践会更省力气[6]。

在北欧术语学界,概念系统被理解成一个专业领域中的概念相互关联的总体。处于各类关系之中的概念,依据不同的关系类型和划分视角,可以形成不同的概念系统,这实际上是从不同视角对同一个专业领域进行探讨。概念系统建立的主要目的是揭示和描述概念化的(抽象的)关系、知识秩序和一个具体专业领域不同概念结构间的比较,也便于在不同语言间开展概念等效性和同义词的确定工作。

建立概念系统属于非自然科学技术领域的工作,这点在北欧术语学界尤为明显。为了满足普遍有效性的要求,在制定术语时必须从头到尾重新审视来源于技术领域的普遍基本原则。命名系统必然要与概念系统相对应,它是概念系统的交流部分。专业语言教学法中对概念系统和命名系统的使用,是术语学基本原则在实践中得到应用的一个例证[7]。

3.语言群体

前文已提到过,在北欧多数语言群体中,在专业语言领域中,语言维护和语言规划工作占有重要地位。对一个群体的语言规划工作起决定作用的是一系列非语言的因素,诸如作为多数人群掌握的语言或者少数人掌握的语言所处的地位;对语言群体的标准语言以及专业语言发展起影响作用的势力大小等[6]。

依照北欧术语学方向的基本观点和采取的措施,可将进行语言维护和语言规划工作的语言群体分为以下几组:

(1)某种语言被多数人掌握的语言群体,并且这种群体有着语言规划的传统,并对标准语言的发展有着无限的影响。比如在瑞典说瑞典语的瑞典人、在丹麦说丹麦语的丹麦人、在冰岛说冰岛语的冰岛人、在芬兰说芬兰语的芬兰人、在挪威语说博克马勒挪威语(音译,bokmalnorwegisch)的挪威人。他们致力于发展自己的语言工具,以求保持各自语言在所有的语言交流领域里的可使用性。这个群体的态度会影响到与邻国语言的关系和自己的语言在国际语言框架中的地位。

芬兰语长期受瑞士语和其他日尔曼语族的影响。因此这种语言中会有很多借词现象(语音德语化的外来词)。在术语工作中因此创造新词和借译的现象很常见。

丹麦进行语言维护的传统不如瑞典。在瑞典,早在18世纪就依照法国的模式成立了一个语言文学学院。而在丹麦,人们更奉行语言自由主义。但是丹麦语是欧洲联盟的小语种,所以丹麦人还是要考虑一下其语言维护问题。

在冰岛,人们有着形成语言群体的愿望,渴望在术语工作中为词语构成和名称构成注入本土语言的因素[6]。

(2)某种语言被少数人掌握的语言群体,但这个群体有着语言规划的传统,并对其标准语言的发展有着很大影响。比如说新挪威语(neunorweigisch)的挪威人,他们使用的标准语言有时也作为标准推广使用。在挪威,博克马勒挪威语和新挪威语的相似程度很大,以至于挪威的术语学工作者不需要在区分这两种标准语言上花太多精力。

(3)某种语言被少数人掌握的语言群体,但这个群体的语言规划和语言维护活动比较显著,并且这个群体对标准语言的发展影响有限。如在芬兰的瑞士人和在瑞士的芬兰人。在这两个国家里,人们遵循由掌握这种语言的多数人群制定的术语标准。即:芬兰的瑞士人遵循瑞士制定的术语标准;瑞士的芬兰人遵循芬兰制定的术语标准。但也有少数例外,譬如在管理领域。

(4)某种语言被少数人掌握的语言群体,但这种群体没有语言规划的传统,可是它却对其标准语言的发展有着影响。如在芬兰、挪威和瑞士的说拉普语的拉普人(die lappischen)。他们有着若干种不同的标准语。这说明,在北欧,拉普语的地位在各国都很微弱,需要对拉普语做很多术语标准化的工作。

难以归类的是北欧的法罗群岛语和爱斯基摩语(格陵兰岛),它们长期受丹麦语的影响。法罗群岛语在结构上与丹麦语很接近,因此,这种情况对法罗群岛语的独立存在构成了很大威胁,尤其在专业语言方面。说法罗群岛语的人又少,所以,它的语言维护工作首先要放在非专业语言的使用上。

挪威北部的芬兰语和丹麦南部的德语,在专业语言方面则遵循把这种语言当成是民族语言的近邻国家(芬兰和德国)的有关标准。

二 结 语

在北欧地区,相当数量的术语学家有着哲学教育背景,在术语工作中,他们能显露出与术语学理论契合的方法论优势。这些人要比纯粹的语言学家更容易熟悉术语学的工作思路。在北欧的语言维护和语言规划工作中,已显示出语言学、哲学和术语学知识相结合的富有成效的成果。在冰岛,语言学家与具体学科专家的合作已有长期传统,这可以追溯到20 世纪初[2]。

北欧地区的术语学工作与应用语言学有着明显的联系,因为名称是与某个概念已有的定义相对应的。但是术语学与应用语言学有本质区别。这说明,不能把术语学片面划分到应用语言学领域里去。在北欧地区的一些国家里,术语学与知识技术一体化结合所取得的巨大进展,也为术语学成为一门独立的边缘学科提供了科学依据。术语学是具体科学之间的纽带,各门具体科学都离不开术语学。北欧地区的术语学工作更侧重于实践,其长期的术语实践工作本身早已是一个各方面力量自发参与进来的合作过程。北欧地区的术语学工作在全球术语学界一直闪耀着不可磨灭的光辉。

[1]Jonsson B,Helgadottir S.Iceland[J].TermNet News,1985(12):67-78.

[2]Jonsson B,Helgadottir S.Terminological activity in Iceland.[J].TermNet News,1988(2):34-37.

[3] Picht H.Nordisk Terminologikursus, Juni 1978 [J].TermNet News,1978(3):20-30.

[4]邱碧华.浅析布拉格术语学派[J].中国科技术语,2013(4):5-7.

[5]Superanskaja A V.Theoretische Terminologiearbeit[J].TermNet News,1985(2):67-78.

[6]Lauren C.Canadian French and Finland Swedish: minority languages with outside standards,regionalsms and adstrate[M].Québec: ICRB,1983.

[7]Picht H.Die Terminologie als didaktisches Mittel im fachsprachlichen Unterricht[J] .Fachbezogener Fremdsprachenunterrricht.Tübingen:1988(3):56-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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