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传(组诗)

2014-01-16 03:33李轻松
文学港 2014年1期
关键词:虫儿

李轻松

自传(组诗)

李轻松

个人自传……

那是我童年的缩影:孤独、紧闭、

有时它是我的囚笼,有时是我的乐园

那些桌椅,就是我通过外面的途径

我张望的道具。越是封闭的地方越有我的美景

以致窗口、门都成了我的障碍

在司空见惯的地方出现司空见惯的人

是的,我已不关心如何活着

而是关心为何而活

那些形形色色的人,打破了舞台的结构

在融合中对立,挫败感、无望的搏斗

这一场灵与肉的交织

在我这里,从来都没有幕后

与其说是什么幽禁了我

不如说是我幽禁了世界

生活本身就是一场演出

或者说演出就是生活本身

虫儿飞

虫儿飞在空中,或水上

它的暮色之翅是薄的

晶莹、透明,在雨来之前活一个时辰

在河边的湿气里转了一个身

有幸的话还可以发出声音

……只在花蕊上停留一刻

也是美的。你沾了雨露的纤足

反复授粉。偶尔也露出那柔软的腹部

带有花纹,七彩,能振动一下也是好的

一些植物借你觅了偶

你也借一丝微风上了天——

许多卑微的事物都得了你的眷顾

在绿叶的江湖或花朵的庙堂……

夕颜

也叫牵牛花。是夕阳的颜色

盛露,藏在角落里。

不被人赏识,悦己者远在天涯

自我是一场独角戏。在黄昏开场

单瓣。薄粉。都说戏子无情

而你是无我的。一生都是个幽暗

前夜承接鬼魂,后夜承接露水

你都断不会有呜咽之声

茶有清香,果有馨香,兰有幽香

而你有暗香。朝与夕不过一瞬间

你呈现出你的幽闭之美

深藏的那份绚烂也是淡的

便有了一年生的草本气质

终是没有落了那份俗套

一朵与一朵,牵手,平淡,紧闭

只有素颜、素心,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开着

不为江山,只为一己

罗网或羽翼

仿佛就是一幅地图。你有着自己的构思

顺风或者逆风会有不同的质地

横竖都是你布下的罗网

对于爱的描述就是不断地吐丝、作茧

并不只为了缚人还为了自缚

一个华丽的借口需要生命来陪葬

有时风吹掉了你,也会凭着一根丝线找回

你有着悠然的姿态和残酷的晚餐

而对于带翅膀的昆虫,你早已网罗了它们的生死

……

小溪水

你这涓涓之情是细小的,从深处开始

在石缝儿与骨缝儿间探出头儿

一亮相便是那么深情。用断续的声音

说起那些饮水的幼兽,清新的夜色,

你要一点一滴地给予

那细小的爱。那遗世的清纯与孤立

那一唱三叹的旋律,在清晨停在林中,

即使夜里也是发亮的

其实你也有着自己的悬崖。

跌落下去便是另一番碎骨

但你纵身跃下的姿势会更美

那些凉薄之人有着凉薄的笛音

还有谁能回到清澈之初?

溪是小的,海是大的

而你为情所动或者为己所碎……

致生灵

那棵老树只剩下了呜咽。风声如刀

在老迈的年龄有着鹰隼的眼神

一头母牛跪求人类放过自己

那一直卑微的尾巴也垂过膝盖

而多少屠刀立地还能成佛?

又有多少牛头能够成全刀的声名?

那头母牛的腹中,孕育着一个胎儿

一个,再也不会发声,不会呜咽的生命

仿佛从来就没存在过的草芥

都低下头,沉默,等待着宰割。

悲悯

老狼吃下了羊,羊又吃下了草

草呢,吃下了什么?就像鲸吞下了鱼

鱼吞下了虾,虾又吞下了什么?

多少座山川,多少条河流

才能汇成十万里河山、十万亩玫瑰

还有十万个善意与恶念

或者是虫儿吃下了米

鸟儿吃下了虫儿

鹰吃下了鸟儿。那么鹰呢?

多少个春天,多少场风雨

才能孕出一颗星光,一座墓碑

还有一粒尘埃与一寸呼吸。

一个下午的悲伤

我们谈论生死就像谈论一场盛宴

说到繁华处,我就有了泪光……

一只猫走过来,坐在我的膝上

用一种遗世的孤傲看我

仿佛一瞬间我也不在尘世

你要处理掉那逃亡的岁月,诗行及戏剧

其中有我的部分已被删除

你说,死不过是换个地方活着

你要求我不哭,微笑相送,

在盛年谢幕。人生该是圆满的

留白就不必再说了。独白只说给内心

我为自己活着而羞愧

还有我一贯的忍让、妥协和懦弱

选择沉默的手指、偌大的春天和孤独的剧场

选择不可复制的青春,暴力与电影

下一部是纯情片,在更深的遗忘中,

想不起谁曾是主角,谁曾是配角

蒙面人

这是他一直迷恋的虚幻的气息

在这个有月亮的夜晚。风若有若无

那被吹灭的身影,在极度的恐惧中变形

那颤抖。被一张张病容呈现

他藏在暗处。一股血腥的味道

好像又一次浮动起来。那莫名的战栗

从凶险中开出花朵。一个杀手的冷面

需要被斑竹空虚,被秋风传诵

他有着不易觉察的药香

神秘、手起刀落、血光飞溅……

他要主宰一切,“我要杀死那个强大的人——”

突然抽刀,那些背影全部倒地。

那些呻吟声传来,被什么享受不已,

他在死尸间行走。如同一步一朵花瓣

这无望的悲鸣,消亡,好像他拥有世界

可在他一转身的瞬间又全都站了起来。

每个人的地下室

当我每次从那幽深之处闪出时,

都有一股阴森的风将我吹拂。

当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扼住我的咽喉,

都有一阵昏迷将我窒息。

我的头发无由地竖立,每个毛孔都在张望,

我身体的开口处禁不住阵阵收紧。

我一次次地把它冥想为地狱的入口或者出口,

它是一个界限,一个开始或者结束。

一些尸体在寻找头颅,一些头颅在寻找刀

有什么在紧逼,我步步后退

像一只怯懦的羊,已退至悬崖。

精神禁区

那一片迷宫般的房子,片片相连

充满了一种宗教般的气质

一种萎靡与亢奋的精神

那座花园满园花朵,却缺少一朵

秃头的人比花还艳。春色被惊扰了一下

这涣散与迷离之爱。深过世俗

我伪装正常,跟着一个跑调的音符

踏进这个禁区。有幸我还能崩溃

还带着深深的拒绝与诡异

我要奔逸一下。忽然间我越过了所有的障碍

敢于用大俗的词汇形容

并不感到羞愧。仿佛我要突破的事物

早已突破了我……

一份病历

问:姓名?年龄?籍贯?家族史?症状?

答:无名氏。朝生……暮死。乌有之乡。

还有厌倦、逃避、呕吐、妄想。

火里的眼睛、眼睛里的灰,

一条鱼,它在飞。一条鱼的阴影,它在飞。

烟花凉了……巨大的爆炸声,迸溅的碎片四处开花。

诊断:思维奔逸、感知障碍。

附:发炎,过敏,黑洞,还有疼痛,

一个人时。身心泛滥,

恐怖袭击,黑客。

一滴水,一把剑;

一些雾,一张网。

没有隐私的人哪,我的爱被你剽窃,

我患了时代病,被病毒袭击!

诱因:磨刀声、厮打声、碎裂声、现场转播声、

麻将声、呻吟声、刹车声交织在一起……

它们如此地逼迫我,

我要抽出我的刀,

我要闻到这世界的血,

我要把这一切赶尽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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