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文化解放看“中国梦”的价值重塑

2014-02-12 08:02
探索 2014年2期
关键词:中国梦资本主义文化

胡 芳

(贵州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贵州贵阳 550025)

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中国梦”思想彰显了全国各族人民的共同愿望和宏伟愿景,凝聚了人心,极大地鼓舞了人民的斗志和信心。但是“中国梦”的实现并不是乌托邦的幻境,而是马克思主义实践本质的根本文化价值诉求。而“中国梦”的实现迫切需要马克思主义“文化解放”的价值突破。

一、“中国梦”凸显了马克思主义“文化解放”的精神诉求

第一,“中国梦”凸显了马克思主义文化解放的促进“人的自由”价值特征。马克思一生致力于人的解放,以人的全面自由发展的文化价值维度为引导,将具体的(现实生活中的)“人”从各种束缚中解放出来,并强调文化是大众所创造的,创造文化的大众应该享受创造的结果,却被小众(指特权阶级)所独占,应该将文化从小众的手里解放出来。1850年马克思尖锐地批判了英国历史学家卡莱尔的“由贵人、贤人和智者来统治”的阶级统治的荒唐性,深刻地揭露了特权阶级的统治本质:享有经济和政治特权的阶级进而独享教育权利,以此确立文化话语权和文化价值体系,而这些特权阶级(贵人、贤人和智者)又通过文化确认获得合法性统治的依据,其阶级统治又重新得到巩固[1]。马克思在《神圣家族》中指出资本主义社会文化的异化,即文化受资本的奴役,但有产阶级和无产阶级的表现却不同:“有产阶级在这种自我异化中感到幸福,感到自己被确证,它认为异化是它自己的力量所在,并在异化中获得人的生存的外观。而无产阶级在异化中则感到自己是被消灭的,并在其中看到自己的无力和非人的生存的现实。”[2]因此,马克思文化解放就是实现大众的、具体的人的自由个性的解放。在这个过程中,文化扮演着双重角色,它既是手段也是目标,文化的能动性是社会发展的不可或缺的重要手段(促进或倒退),丰富多彩的精神文化生活是人们追求的奋斗目标。马克思主义所设想的共产主义是一种现在社会主义运动或将来文化发展的一种“状态”追求,是人的文化解放的归宿。文化的进步即自由全面发展的进步。正如恩格斯所说:“文化上的每一个进步,都是迈向自由的一步。”[3]“中国梦”科学地回答了新时期我们应该“树立什么样的理想,怎样实现理想”、“树立什么样的目标,怎样实现目标”的时代问题。它具有多个维度,而其价值维度就是要实现人的全面发展,这与马克思主义文化解放的核心内容“人的自由”解放的价值特征一脉相承。

习近平指出,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就是我们的奋斗目标;实干兴邦,就是我们的实践途径。明确将“人民的美好生活”作为中国共产党执政的奋斗目标,提出党领导全国各族人民共圆“中国梦”的根本目的,就是要实现好、维护好、发展好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进而提升全社会的幸福指数。具体而言,中国梦就是让人民共同享有人生出彩的机会,共同享有梦想成真的机会,共同享有同祖国和时代一起成长与进步的机会。这进一步阐释了党的十八大所强调的“不断在实现发展成果由人民共享、促进人的全面发展上取得新成效”[4]的内涵,这标志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把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价值追求与实践的切入点统一起来了,这里凸显了马克思主义文化解放的“人的自由”的精神价值诉求。改革开放30多年,我们的经济实现了突飞猛进的发展,人们摆脱了贫困的噩梦,实现了温饱的梦想,人们追求更多更大的舞台和机会,实现自我价值的梦想。因此,人们日益增长的精神文化需求与现阶段的社会状况的矛盾更加突出。所以,在实行经济发展的同时,我们更加迫切地需要文化解放。而我们可以从马克思主义文化解放思想中找到灵感,抓住“人民共享人生出彩机会”的主线,强调把蓝图变成现实还需要艰苦漫长的过程,时刻警记“空谈误国,实干兴邦”。

第二,“中国梦”推动了全球经济危机下人们普遍精神萎靡的文化重塑。文化全球化与文化转型的现实境遇凸现了马克思主义文化解放思想的现实语境。美国学者亨廷顿在《文明的冲突与世界秩序的重建》中指出:“在这个新的世界里,最普遍的、重要的和危险的冲突不是社会阶级之间、富人和穷人之间,或其他以经济来划分的集团之间的冲突,而是属于不同文化实体的人民之间的冲突。”[5]随着全球化的加剧和物质经济的发展和丰富,文化作为“社会有机体”的重要组成部分,其作用性和能动性日益凸现。随着全球经济危机的频发,资本主义的矛盾无论是在广度还是在深度方面暴露无遗,人们感到迷茫、困惑、不知所措,在探寻问题根源和寻求解决方法时,我们不得不“回到马克思”,以此让“马克思关照现实”。特里·伊格尔顿指出:“人类不断异化,社会生活愈发‘商品化',我们的文化鼓吹贪婪、攻击性、不加思考的享乐主义和日益严重的虚无主义,我们正逐渐失去自身存在的意义和价值。要对上述问题进行富有成果的讨论,离不开马克思主义传统的积淀。”[6]马克思在《资本论》中已经深刻地揭示了资本主义文化的根源和矛盾性[7]。在西方进入后工业社会后,资本主义文化的弊端更加凸显,资本主义文化所强调的个人主义、利己主义、社会与自然的对立、科技造成的新的不平等等文化价值越来越受到质疑。资本主义文化所宣扬的“消费主义”、“享乐主义”不是人的根本“需要”,这里的“需要”只是物质资料的简单叠加,是消耗性的,人的欲望和内心也永远得不到释怀和“自由”;人类不但得不到“自由”,反而被其所束缚,日益异化,愈发脱离人的真正“需要”。因此,这种文化价值理念不但脱离了人的精神需求,也引起了更多的社会问题。即使是西方学者也提出了担忧:资本主义文化的本质在于对经济无休止的增长的文化价值构建,唤起了人民难以遏制、也难以满足的、持续高涨的期望,将引发重大社会问题。他们所呈现的一种悲观主义,最后只得寻求宗教的救赎。因此,国际上迫切需要有新的文化价值来引领世界风潮。作为社会主义国家的中国,其经济发展举世瞩目,与西方资本主义文化相异的东方文化也日益受到追捧,这也更加突出了社会主义的文化特色,国际社会需要我们增加文化软实力,提升国际话语权。而“中国梦”的提出是东方儒家文化与现代文化的相容并创新发展的新的“文化解放”价值理念,这为全球经济危机下人们普遍精神萎靡的文化重塑提供了新的“典范”。“中国梦”提出了“面向现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来的”社会主义文化,其“应然”内涵是指:“面向现代化的”与现代经济理念和现代政治理念相适应的精神文明诉求(当前的文化目标),“面向世界的”开放性的、包容的、吸收西方现代文明的文化特质(至少是建立在“普遍价值观”基础上的符合人类科学发展的价值理念),“面向未来的”以人的自由解放为宗旨的共产主义文化(人的文化解放,即人的自由全面发展)。

第三,“中国梦”深深体现了今天中国人的理想。胡锦涛强调“文化是民族的血脉,是人民的精神家园”。[8]人类学家指出文化包括人们后天习得的各种信念和行为方式、保证生活有序进行的规则,以及人们建构的、用以理解他们的世界以及他们在这种世界中的位置的意义。文化对人们在他们所创造的世界中的位置以及主导人们生活的价值观念具有一种确认的作用。人类学认为,即使我们对自己所面临的风险与危险的感知与理解,也有可能是由文化和社会决定的;也就是说,我们的社会或文化通过过滤我们的经验和世界意义,从而决定了我们的情绪和感觉。因此,中国现在处在由传统工业文明向现代工业文明转型时期,人们的焦躁、恐惧和不安根本上说是由这个历史社会或文化过滤传导给我们的。从历史的角度来看,中国是文化传统未曾中断的唯一世界文明古国,有着五千多年的文明历史和文化底蕴。但近代以来,西方率先由农业文明向工业文明过渡,并导致文化从中古形态向近代形态转变。其他地区的近代转型基本上是在西方入侵和作出文明示范的情形下发生的,虽然不是全然“外铄”,但西方强势的资本主义文化给东方民族的文明带来了巨大的冲击。中国就是在这种西方资本主义帝国的外侵下,被动地进行文化变革的,从“师夷长技以制夷”的器物文化到“中体西用”的制度文化,再到“民主与科学”的新文化运动(思想文化),我们可以看出,中国在向现代化过渡的进程中引入了资本主义的启蒙思想,对原有的封建文化进行逐步扬弃。与此同时,民族自豪感也从天朝大国自居的孤傲一下跌落到任人欺辱的极度自卑。五四运动虽然打倒了原有的儒家文化,却没有彻底消灭封建文化的落后性;中国共产党虽然“以俄为师”确立了马克思主义的意识形态主体地位,却由于革命斗争的复杂性,始终没有时间或精力进行彻底的科学的文化重塑。改革开放的重大举措仅是实行了经济体制改革,但政治体制和文化体制改革却没有相应地跟上。因此中国现有的文化处于比较混乱的状态:传统的儒家文化被打破,新的以马克思主义为意识形态的文化却没有很好地融合人民的精神追求。在文化领域,人们始终还没有彻底摆脱封建主义“人依赖于人”的历史局限,文化条件滞后于现代化的需求。在市场经济主导的“人依赖于物”的规则中,人们又陷入了消费主义文化主导的怪圈:穷人追求富人的物质文化、草根追求精英的“山寨文化”、富人追求西方贵族的“品味文化”。人们通过物质包装来实现社会地位的确认,整个社会陷入“符号消费”的文化价值体系,而归根结底是我们缺少确立一套超越物质消费的精神文化的价值体系。改革开放的30多年,中国在经济领域取得了不菲的成就,经济总量跃居世界第二,这再次燃起了中国人的民族复兴之梦。中国人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渴望获得精神上的追求与价值认同。所以,中国梦深深体现了今天中国人的理想:民族自豪感的复兴与精神家园的重塑。正如习近平所说,民族复兴梦就是“使具有5000多年文明历史的中华民族以崭新的姿态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9]。

二、“中国梦”迫切需要解放阻碍现代化进步文化的消极性因素

中国正处在社会转型时期,所谓社会转型是指向现代化的转型。“中国梦”的具体目标就是全方位地实现现代化,这就需要解放一切阻碍现代化的消极性因素。而当前我们正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具体表现为封建主义、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并存,前现代、现代和后现代并存,人的依赖、物的依赖和人的个性自由并存,官本位、钱本位和能力本位并存。因此,“中国梦”要实现文化解放不仅需要解放现代性文化发展的积极性因素,也迫切需要解放阻碍现代化进步文化的消极性因素。

第一,“中国梦”迫切需要解放资本主义文化的消极性因素。全球化加剧的后工业社会,资本主义文化在全球的强势渗入与民族文化的冲突与融合、消费文化的全球蔓延与资源紧缺的世界危机的现实冲突、资本主义文化与战争的局部动荡的联系、文化多元化等国际环境,将是我们进行社会主义文化建设的时代背景。社会主义同资本主义处于一种并存式的共时性关系中,两者必然长期共存,既对立又合作。如何在批判和抵制资本主义文化中善于学习资本主义,是社会主义国家所面临的新课题。

20世纪80年代以来,新自由主义经济登临世界历史舞台并风靡一时。中国在实行改革的进程中,最重要的举措就是引入市场经济体制,实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特有的模式。我们在享受市场经济给我们带来的成果的同时,也深受其资本主义文化所带来的一系列不良影响,而且这种形势还有蔓延的趋势。虽然我国的社会制度与西方不同,但相比资本主义的工具理性发展造成的恶果却是相差无几:一方面,科学技术、物质财富发展日新月异,但实质是“有增长无发展”;而另一方面,社会精神文化领域却异常混乱,文化出现虚假繁荣的景象,西方社会的价值危机、信仰危机也在我们身上复现。西方的拜金主义、消费主义、享乐主义在我国悄然盛行,环境污染、食品安全、群体性事件等问题也愈演愈烈。对于这个问题,邓小平早已意识到了它的危害性。他指出,“精神的污染的危害很大,足以祸国误民,它在人民中混淆是非界限,造成消极涣散、离心离德的情绪,腐蚀人们的灵魂和意志,助长形形色色的个人主义思潮泛滥,助长一部分人当中怀疑以至否定社会主义和党的领导的思潮。”[10]并强调,“如果我们不及时注意和采取坚定的措施加以制止,而任其自由泛滥,就会影响更多的人走上邪路,后果就可能非常严重。从长远来看,这个问题关系到我们的事业将由什么样的一代人来接班,关系到党和国家的命运和前途。”[11]可是,他还没来得及进行配套的政治体制改革和文化体制改革,却永久地离开了不舍的社会主义事业。虽然邓小平意识到了文化建设的重要性,提出了“精神文明、物质文明,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的方针,江泽民也强调“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不仅需要发达的物质文明,而且需要先进的精神文明。实现这两个文明协调发展,是我国社会全面进步的必由之路。”[12]但是在“文化搭台,经济唱戏”的背后折射出“文化建设的困顿”。从理论上来说,我们需要用社会主义文化的强大包容性和科学性来阻断资本主义文化中有害的东西,我国具备摆脱资本主义文化危害的可能性条件:①我国的社会主义性质是摆脱资本主义文化危害的社会根基;于我国把马克思主义作为思想体系和先进文化,是摆脱资本主义文化危害的意识形态基础;③我国社会人均GDP超过4400美元,为摆脱资本主义文化危害奠定了一定的物质基础;④我国五千多年传统文化的延续性是摆脱资本主义文化危害的文化根基。但也存在逻辑与历史、理论与实践的诸多困境和悖论:①改革开放以来,以“效率和经济增长”为主导的市场经济文化充斥着社会主义经济文化;于缺乏现代公民参与的政治文化失去了培植抵制资本主义文化的力量;③现阶段主流意识形态与社会文化相分离,其合法性日益遭受质疑[13]。

第二,“中国梦”迫切需要解放封建主义文化的消极性因素。虽然社会主义在当前取得了一定的成功,但这并不意味着现在进行的社会主义文化就符合人类的真正精神需求,具有优于资本主义文化的特性。因为东方社会进行的社会建设的文化是在东方“落后性”的基础上建立的,其落后性突出表现在文化的落后性上,即低于资本主义的精神文明。我们要正视自身的封建主义文化的落后性。我国现在正处于文化转型时期,虽然西方资本主义文化的排他性、斗争性渗入我们日常生活中,拜金主义、消费文化也愈演愈烈,然而东方专制主义的政治文化更是值得警示!一般说来,民族的历史愈悠久,文化的积淀愈深厚,文化传统中的消极内容对社会进步与发展的负面影响也更加深刻和广泛。我国两千多年的封建社会形成了“神权、君权、父权、夫权”为主体的儒家文化,在新文化运动和五四运动的洗礼下,其思想统治地位被打碎,然而社会中封建思想残余仍非常严重。选择马克思主义作为指导思想,也主要吸纳了列宁主义,以俄为范本。中国共产党成立后,立即投入了紧张的轰轰烈烈的革命斗争,使党没有充裕的时间进行理论研究,党的理论准备不足。新中国成立后将马克思主义教条化,在反右派斗争扩大化和“文化大革命”中达到顶峰,人民陷入思想文化的“困苦”之中。在人们还没来得及恢复文化秩序之时,伴随改革开放带来的西方资本主义文化却如凶猛的洪水淹没了人们的思想。因此,虽然中国共产党确立了马克思主义系统化的意识形态和思想道德,但传统的封建文化、落后习俗等隐形文化仍根深蒂固,严重制约社会的发展。1980年8月,邓小平在《党和国家领导制度的改革》中分析党和国家领导制度的五大弊端:官僚主义现象、权力过分集中、家长制现象、干部领导职务终身制以及形形色色的特权。至今仍发人深省!我国的社会主义是在政治经济文化十分落后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封建社会的落后性残余没有彻底消除,现代经济的发展要求冲破政治改革的束缚,因此当代中国政治领域与市民社会领域的矛盾开始凸现,市民在不断要求进行政治解放,返还市民社会应有的空间。当政治解放(或政治改革)在消灭政治特权,使政治生活领域成为具有普遍性质的公共生活领域时,却使市民社会中的现实差别更加迅速地发展和扩大起来,而这两者在中国交替存在。这样,等级制并没有真正被消灭,不同的只是以社会等级代替了原来的政治等级,社会公平等问题也在这些错综复杂的因素中交织白热化。归根结底,就是封建性落后的政治文化和精神文化阻碍了现代化的发展。因此,我们要警惕传统文化的落后性,我们要正视它的存在和危害性,并采取积极的有效措施消灭其不良性。

第三,“中国梦”迫切需要解放多种文化主义思潮的非科学性因素。当前我国文化处于转型时期,出现了新自由主义、复古主义、“文化虚无主义”等多种思潮。一方面,我们要防止陷入“经济决定论”。唯物主义指出物质决定意识,强调了物质文化的基础性和重要性,批判了“文化决定论”的欺骗性和虚伪性,即经济是文化的基础,强调建立在低级物质文明社会的文化发展最终也是捉襟见肘、寸步难行,所以,无论何时经济发展都是不可摒弃的!与此同时,过分突出文化的“被决定”地位,强调经济的决定性地位,忽视文化的能动性,又容易陷入“经济决定论”,认为只要经济发展好了,文化自然也就随之好了。历史上英国就因对文化建设的忽视而逐渐衰落,被美、德、日等国超越。英国是世界上第一个实行工业革命的资本主义国家,经济实力雄厚,但英国人因循守旧,不重视科技文化的发展,满足于已有的殖民统治,力求世界格局的“均势”。19世纪末以美国为首的新型资本主义国家重视文化教育的发展,积极推动科技创新,成为新的经济霸主。另一方面,警惕“文化虚无主义”。近来随着全球经济危机的频发,日益引发了人们对资本主义文化的反思和批判:资本主义文化倡导的“消费合理”的价值理念愈发受到诟病!这种文化倡导的贪欲唤起人民难以遏制也难以满足的持续提高的期望令人堪忧,贪欲引发的消费主义、资本贪婪和普遍债务,带来自然资本、政治资本及社会资本的枯竭,导致世界局势动荡等重大社会问题[14]。资本主义文化的合法性也日益受到质疑!在这样的背景下,有人提出要重塑新的国际文化,既要摒弃封建主义文化,也要摆脱资本主义文化的干扰,在原有文化的基础上重新建立一种新的无产阶级文化。这种思想的实质就是文化虚无主义。这种思潮在小农思想浓郁的中国极易产生,这是“无政府主义”在文化领域的反映,它强调意识形态的相对独立性,割裂文化发展与以往人类文化成果之间的历史继承性。早在20世纪初,列宁就批判了俄国“无产阶级文化派”虚无主义的观点,指出虚无主义产生不了社会主义文化,社会主义文化只能建立在资本主义文化所积累的一切经验教训的基础上,既是对资产阶级文化的否定,又不是简单化、形而上学的,而是辩证的,是否定中有肯定。并指出马克思主义作为科学的意识形态,它并不是空中楼阁,而是以人类在资本主义制度下所获取的全部知识为基础的。“马克思主义这一革命无产阶级的思想体系赢得了世界历史性的意义,是因为它并没有抛弃资产阶级时代最宝贵的成就,相反却吸收和改造了两千多年来人类思想和文化发展中一切有价值的东西。”[15]同时,提出无产阶级文化应是人类创造的全部知识合乎规律的发展。“无产阶级文化并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也不是那些自命为无产阶级文化专家的人杜撰出来的。如果硬说是这样,那完全是一派胡言。无产阶级文化应当是人类在资本主义社会、地主社会和官僚社会压迫下创造出来的全部知识合乎规律的发展。”[16]这方面我们是有过深刻的教训的。如20世纪60年代发起的“文化大革命”就是过分强调文化的阶级性斗争,而弃经济发展于不顾,致使社会政局动乱、经济停滞不前、人们精神文化困苦不堪!“中国模式”的社会主义性质需要更加突出社会主义的文化特色,既是对滞后于现代化的文化理念、心理习俗等的改造,又是对现实价值理念的合理超越,从而建立顺应世界发展的文化理念。因此,对于经济落后的东方国家而言,非但不可排斥资本主义文明所创造的文化,而且还要充分利用好资本主义制度所创造的一切积极的成果,对资本主义文化进行积极的扬弃。

三、“中国梦”的实现需要多维度的“文化解放”

文化作为“社会有机体”的重要部分,需要从社会整体性出发。文化建设是一个综合体系,将文化放入“政治、经济、生态、社会”体系之中,而不是孤立在外。“中国梦”的实现需要从中国的实际出发,从中国的国情出发,多维度的“文化解放”才能取得实效。

第一,建立成果共享、科学发展的社会主义经济文化。美国社会学家丹尼尔·贝尔认为,经济学只是“手段”的科学,最终指导经济的还是经济深植于内的文化体系。经济政策作为一种手段可以是有效的,但只有深植于文化价值体系内,它才合理。哈贝马斯也在《合法化危机》中指出,晚期资本主义社会中,经济危机由于受到政府干预,已转向文化领域,并导致合法性的大规模丧失。社会主义经济文化较之资本主义经济文化优越性的本质在于在生产高效的基础上,更体现公平,消除贫富分化,其根本的指导思想不再仅仅是经济利益,更重要的是社会整体利益,实施可持续发展道路。十八大报告首次提出“要坚持把社会效益放在首位、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相统一,推动文化事业全面繁荣、文化产业快速发展”[17]。将社会效益放在首位,以此确定增强文化整体实力和竞争力的文化原则被“正本清源”。2013年3月5日,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在第十二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上所作的政府工作报告也强调:“文化是民族的血脉和人民的精神家园,必须放在更加重要的战略位置。”[18]这就需要我们摒弃资本主义文化倡导的“对经济无休止增长的需要”,改变单纯的GDP的经济计算方式,而把社会可持续发展和提高人们的生活质量([美]加尔布雷在《富裕社会》中提出,生活质量是指人的生活舒适、便利的程度,精神上所得到的享受和乐趣)作为衡定标准,改变“有增长无发展”的混沌局面,而坚持科学发展。这就必须坚持社会主义公有制的主体地位不动摇,坚持可持续发展观,确立公平正义、成果共享的共同富裕思想不动摇。正如十八大报告所指出的:“以科学发展为主题,以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为主线,是关系我国发展全局的战略抉择。”[19]坚决抵制资本主义享乐主义、消费主义文化,建立可持续消费新模式,提倡适度消费、绿色消费,崇尚社会、心理和精神生活需要,让人民共同享有“人生出彩、梦想成真、同祖国和时代一起成长与进步的机会”。

第二,确立公民参与的现代政治文化。公民参与是现代政治文化的基本要求,也是监督政府,保证人们根本利益的实现,抵制封建主义落后文化、资本主义腐朽文化的政治力量。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人们对维护自己权利的意识越来越强,开始从“臣民”型向“公民”型转变。建立公民参与型的政府,既是提高政府的公信力和合法性的必然要求,也是维护人民根本利益的根本保证。在经济全球化问题日益严峻的形势下,我国的政治系统有着优于资本主义的调控性,2008年的金融危机和“汶川”地震等事件就是最好的证明。资本主义文化要求“经济无休止的增长”,致使政治资本(或民族、国家、政府)被经济资本所转化和绑架。与此同时,这种资本主义文化“统帅”下所产生的日益严重的社会问题又需要政府干预和调控,这种“控制”与“需求”所产生的矛盾可能在资本主义文化自我主导的“漩涡”里自我毁灭。与资本主义政治格局所不同,我国政治行政系统其地位高于社会文化系统和经济系统。我国政治行政系统通过供给公共产品主导社会文化系统,人民大众忠诚确认政治行政系统的合法性;同样,政治行政系统通过经济政策、法律、法规控制运作经济系统,经济系统通过财政税收维持政治行政系统的运行;这里,经济系统为支撑社会文化系统的运行提供经济基础。当然,这里的政治行政系统的主体——政府,是有限职能政府,主要提供公共产品的供给,调节社会的和谐与稳定。这里就必须要求公民的参与,使其从全能政府向有限职能政府转变。人民民主是根本。习近平指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亿万人民自己的事业,所以必须发挥人民主人翁精神,更好保证人民当家作主。”[20]维护和完善人民参与国家权力的民主运行机制,建立和健全民主监督制约机制,需要“加强党内监督、民主监督、法律监督、舆论监督。让人民监督权力,让权力在阳光下运行”。[21]

第三,重塑与主流意识形态相一致的社会文化,发挥其整合功能。建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必须坚持传统文化与现代文化相融合、社会文化与主流意识形态相一致,确立人们坚信并以之为精神支柱的社会文化是现阶段文化建设的当务之急。人们普遍感到焦虑、恐惧、烦躁不安、精神空虚、信仰危机等都是社会文化危机的表现。因此,必须重塑社会文化的合法性,发挥其整合功能,使文化突出社会主义性质,让人们感觉“幸福自由”。这就必须做到两点:一是坚持马克思主义的主导思想。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发展道路,必须坚持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坚持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前进方向,这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最鲜明的特征,也是事关文化改革发展全局的根本问题,在思想多样、价值多元、思潮多变的今天,更显重要性和紧迫感。习近平指出,“对马克思主义的信仰,对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的信念,是共产党人的政治灵魂,是共产党人经受住任何考验的精神支柱。”[22]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发展道路,必须发挥人民在文化建设中的主体作用,坚持文化发展为了人民、文化发展依靠人民、文化发展成果由人民共享。二是坚持以人为本的根本原则。“以人为本”是社会主义的根本特征。坚持社会文化为人民服务、为社会主义服务,这就要求文化能成为人的真切需求。“要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创造导向,提高文化产品质量,为人民提供更好更多的精神食粮。”[23]社会文化要贴近实际、贴近生活、贴近群众,发挥人民在文化中的主体作用。我们要立足传统文化发掘新生支点,坚持“以人为本”的文化价值观,实现“自由全面发展”的社会。我们原有的集体劳动的文化素养和相互帮助、相互协作、相互信任、彼此团结等优秀行为文化品质是我们重要的社会资本,虽然农村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已30多年,但村民自治制度仍然保持了农民之间的团结、信任、友爱的乡土文化。传统的儒家文化倡导的修身存养、道德理性也不无可取之处,其核心思想是“仁”,提倡“孝、弟、忠、信、礼、义、廉、耻”等价值观也有许多值得传承和发展之处,不能将“脏水和孩子一起倒掉”。

四、小结

当中国从半殖民半封建的屈辱的深渊中解放出来走向社会主义道路后,中国人民一直在为民族复兴之路而奋斗。在社会主义道路行进途中,不仅需要经济建设的基点为依托,也需要政治建设的维护来稳定,更需要精神文化建设的丰富去推动。有学者提出,社会意识形态虽然在宏观动力机制上处于从属的地位,但从微观动力机制上考察,对历史进程发展的快慢则具有决定性意义[24]。“中国梦”是全球经济危机下人们的文化自觉与文化迷茫并存的价值重构的理论自觉。一方面,随着社会主义事业的日益发展,人们的文化自觉越来越成熟,首先表现为越来越难以容忍任何偏离社会主义道德文化的倾向,社会舆论、价值观念更加坚决地反对一切保守习惯和传统、习俗以及唯利是图、任人唯亲和贪污腐败、官僚主义的任何表现。另一方面,原有的文化价值系统无法满足人们的精神需求,他们迫切希望有新的价值体系来引导社会的发展,因此,这种迫切的价值诉求与现实精神文化的空虚造成了人们的迷茫。“中国梦”的提出,正是国内外文化价值系统遭遇合法化危机的背景下孕育而生的理论探索,它更加突显了马克思主义文化解放的价值诉求,凝聚了人心。它明确将“人民的美好生活”作为中国共产党执政的奋斗目标,其实践的原则就是要实现好、维护好、发展好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进而提升全社会的幸福指数,强调“实干”,警惕“空谈”。“中国梦”的具体实践目标就是全方位地实现现代化,而现代化的建设迫切需要文化价值系统的引领。“中国梦”的文化价值体系的重塑是一个系统工程,需要多维度、多领域、多视角的“文化解放”。不仅有摧毁(或消灭)的使命,也有重建的任务,“两手一起抓,两手都要硬”。反映在当今“文化解放”的任务中,突出地表现在:迫切需要解放资本主义文化的消极性因素、封建主义文化的落后性因素以及多种文化主义思潮的非科学性因素;迫切需要构建科学发展的社会主义经济文化、公民参与的现代政治文化、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社会文化。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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