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威在华讲演中的传播问题*

2014-03-04 09:49高海波吴廷俊
现代传播-中国传媒大学学报 2014年11期
关键词:杜威交通教育

高海波 吴廷俊

杜威在华讲演中的传播问题*

高海波 吴廷俊

1919—1921年杜威在华讲学期间多次论及传播的重要性,他把自由传播视为民主制度的根本特征,分析了落后的交通状况和等级观念对社会交往的阻碍作用,对白话文运动表示同情和支持。因此杜威的这次讲学活动,不仅向当时的中国听众介绍了他的实用主义哲学思想,也实现了其传播观念在中国的首次大规模传播。然而遗憾的是由于翻译的问题以及学科之间的隔阂,杜威在华讲演中的传播论述尚未引起足够重视。

杜威;中国;演讲;交通;传播思想史

1922年8月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早期传播者方志敏为了宣传革命学说,邀集好友在南昌开办文化书社。在《南昌文化书社宣言》中方志敏称江西是文化上的荒凉之地,必须从别处运输养分才能开出文明之花。为论证这种文化传输的必要性,方志敏援引了杜威的观点:“杜威说,‘人类文明的进步,完全靠着知识思想底自由交通。'我们希望这个书社能够做那知识思想交通的一个工具!”①这段话之所以引起我们的注意,一是它有力地证明了1919—1921年间杜威在华讲学所产生的巨大影响,二是上述引文中所提及的“交通”也就是后来传播学的关键概念communication,但“交通”与“传播”两种不同中文译法之间的区别尚未引起充分重视。更为重要的是,我们注意到,作为一个关心传播问题的学者,杜威在华讲演中也多次论及于此,通过这样一种方式,他的传播思想早在民国时期就被引进到中国。

一、杜威传播概念的翻译

杜威在华讲学历时两年有余,大大小小的演说不下二百余次,这些讲演从内容上大体可分为社会政治类、哲学类和教育类三大类别,“传播”问题并没有作为其中的一个主题,但杜威在讲学过程中频繁使用了“交通”一词。我们现在可以非常有把握地断定,胡适等人当年在翻译杜威讲话时把communication译成了“交通”。

杜威较早地集中论述“传播”问题,始于1916年出版的《民主主义与教育》一书。他声称:“社会不仅因传递与传播而存在,更确切地说,它就存在于传递与传播之中。”②也就是说,社会的持续存在,有赖于社会成员分享他们的经验,并将之传递给下一代,教育就是在人们共享经验的过程中产生的。杜威的传播观正是从他的教育哲学中酝酿的,只是到了20世纪20年代后才将传播与民主问题联系起来,而转变关键就是他的在华讲学经历。

清末民初由于国家积贫积弱,许多中国学者非常关注教育问题,在《民主主义与教育》出版的第二年,一位署名“天民”的作者就在《教育杂志》上做了介绍,其中写到:“教育因何而起?起于社会生存发达之必要。而欲社会之生存发达,必当以前代经验传诸后代,以改良之。然其经验之传达收受,其始唯依于直接之交际,迨后随社会之进步,其经验日益丰富,故宜易于授受焉。缘是学校以成立,教师亦于是养成。”③天民的这篇《台威氏之教育哲学》可能是最早介绍杜威教育思想的文章,他肯定接触到了杜威所论述的communication,只不过没有采取固定译法,分别用了“传”“传达收受”“授受”等多个不同词语来对应。

当1919年4月杜威到达中国之后,他得到了亲自向中国人介绍其传播观念的机会。在题为《社会哲学与政治哲学》的长篇系列讲座中,第六讲的题目就是《各社会互相交通往来,是共同生活的要素》,本文前面提到的“人类文明的进步全赖知识思想的自由交通”,即出自系列讲座的最后一讲——第十六讲《知识思想信仰的自由》。杜威的这些讲演由胡适口译。据胡适介绍,杜威每次讲演之前都准备了发言提纲。但一直以来没有人见过杜威在华讲演的英文底稿。为了弥补这一缺憾,1973年美国学者罗伯特·克洛普与香港新亚书院院长吴俊升合作,将杜威在华讲演由中文回译成英文,其中《社会哲学与政治哲学》第六讲的标题被译为“Communication and Associated Living”。④尽管有些学者觉得克洛普等人为恢复杜威讲演可能的原貌做的努力其实是徒劳无功,但我们认为“Communication and Associated Living”这个翻译并不存在什么问题。因为杜威1919年在华讲传播问题决非一时兴起,肯定与他之前的著作有承续关系,而communication和associated life等字眼都在1916年的《民主主义与教育》一书中就已大量出现过,后来在1927年的《公众及其问题》中也有充分讨论,克洛普等人极有可能就是以此为据的。

著名新闻记者、出版家邹韬奋(原名邹恩润)也是民国时期杜威学说的重要译介者。早在1920年他就以《德谟克拉西与教育》为题节译了《民主主义与教育》一文发表在《新中国》杂志上,后于1928年出版了全译本,其中我们可以读到这样的话:“社会不但仅由传递作用而生存,不但仅交通作用而生存,其实社会是时时刻刻在传递和交通里生存。”⑤这段译文中的“传递”和“交通”分别对应的是transmission和communication。

综上可见,杜威1919—1921年在华讲学时确实曾经论述过传播问题,只不过由于翻译的原因和当时汉语的表达习惯,在中译稿中communication被译为“交通”,而不是我们今天所普遍接受的“传播”。或许正是缘于这种表述上的差异,杜威传播思想在中国早期的引进与接受过程长久以来湮没无闻。

二、杜威论传播与社会发展

在一次关于以儿童为中心的教学方法的讲演中,杜威举了交通的例子。他说,如果要讲授中国交通问题,就应该首先让学生明白交通的含义。交通是什么意思呢?杜威认为,就是人员往来与货物转运,也就是人和物在地理空间上的移动变化。明确了交通的概念后,杜威认为应该由近及远,先从儿童熟悉的身边例子开始,逐渐推广到全省交通和全国交通,并引导他们比较不同交通设施的优劣利弊及其时代适应性,最后扩展到交通与社会经济方面的关系上来,让学生认识到:“交通便则社会上往来便利、声气易通;经济上则货运迅速、经济活动;而且思想易于交换、知识易于流通。”⑥通过这样一个例子,杜威不仅向我们展示了他的反对简单灌输、注重知识应用的教育思想,也向我们说明了他的传播观念,即物质传输与精神传播紧密相关,物质交往是精神交往的前提和基础。

杜威强调物质交往的基础性作用,一方面源自他先前在《民主主义与教育》一书中所提出的“传递”与“传播”并举的主张,另一方面也和他的中国体验分不开,交通不便是杜威中国之行的最深感触。在一次关于中国工业问题的讲演中,杜威提到中国人举世闻名的罕见勤勉与极为落后的工业面貌构成的令人不可思议的强烈反差,表现在货物运输上即陆上交通大部分依然靠人工肩挑手扛,河运则离不了人力纤夫,那种负重缓慢前行的情景给了他很大冲击:“在大运河中,每能见十岁以上四十人曳一笨重沙船,徐徐前行,亦奇观也。”⑦又如1921年4月他应邀前往厦门大学讲学,他在讲演中描述了从上海赶往厦门途中的重重困难,以及在福建讲学期间不得不同时配备北京话和福建话两个翻译的奇特经历。⑧杜威提醒中国人注意交通阻塞的后果,不只是让旅客通行困难,同时在政治上、经济上和思想上也会产生一系列严重的不良影响。货物运输既已如此艰难,人员往来也就不会容易到哪里去,思想交流同样也会因道路崎岖而充满坎坷。

与中国交通不便、处处都让人慨叹行路难相对照的是,美国自建国之初即高度重视发展交通事业,奠定了美国作为一个统一民族国家的坚实物质基础。进入十九世纪中后期,美国大力提倡铁路建设,修筑了横贯新大陆的铁道,加上同一时期电力、电话、电报等新技术的发明应用,美国交通通讯事业飞速发展。这样做的结果,不仅是交通变得便利起来,更为重要的是它促进了思想上的融合,把美国联成一个整体。杜威作为这种变化的亲历者,感触至深:“美国东西长一万里,地方那么大,人种那么杂,必须有这种种交通的利器,方才可使各地的人民容易往来,货物容易流通,感情容易联络,方才可使各地人民觉得他们是一个互相倚靠、互相供给的民族。”⑨反过来说,如果没有一个四通八达的铁路交通网和高度现代化的通讯网,美国绝不可能成为一个真正统一的国家,而是会处于四分五裂之中。作为运输工具的运河、铁路和作为信息传播工具的电报、电话一道,共同推动了美利坚民族的形成。简言之,没有交通上的统一,也就不会有文化思想上的统一。

交通运输革命的结果,缩小了不同地点之间的距离,扩大了人们的活动范围,增进了人们接触的机会,消除了社会上的种种隔阂,打破了狭隘的地方观念,促进了国家意识的形成。这是在美国已经得到验证的社会发展经验,杜威认为它也将适用于国土面积同样广大的中国。从美国经验出发,杜威对未来中国的前景充满乐观期待。他相信随着中国工业的发展,交通事业也会逐步壮大起来,既打破地理上的界限,也打破社会观念上的界限,不同地方、不同类型的社会群体之间都获得充分接触交流的机会,在平等沟通讨论的基础上,逐渐形成共同观念,最终实现国家的真正统一。⑩杜威认为,在交通和通讯技术还没有取得充分发展之前,不可能在大的国家实行民主政治,而中国既已融入工业革命的世界潮流,必将从交通事业的发展中获益、重演美国历程。

从上面可以看出,杜威传播思想的一个重要特点是他把物质交往和精神交往看成一个统一整体,而不倾向于将它们割裂开来,他对物质交往的基础性作用的强调尤其令人印象深刻。作为一种有趣的对比,当美国人大兴铁路时,中国人担心的却是它会不会破坏风水、惊扰祖先。或许正是受到这种刺激,中国近代知识分子后来重视“精神交通”的程度要远远超过“物质交通”,杜威的弟子胡适等人发起的白话文运动即为一例。

三、杜威论传播符号

在传统中国,造成交往困难的原因除了交通不便之外,还有语言文字上的问题:一方面是书面语和口头语相脱节,造成言文分离的现象;另一方面是方言众多,彼此互不相通。杜威来华讲学期间,正是胡适等人大力提倡的白话文运动如火如荼地开展的时候。因此,杜威虽然不懂汉语,但由于语言文字一则与教育和传播有关,再则为了对胡适等人表示声援,杜威在讲演中也多次论及了语言文字问题。

杜威首先声明:语言作为一种社会现象,是人们用来交换思想的工具,它的作用在于能够代表实际事物、用作交换的媒介,就像货币那样,其价值而并不在其自身。这个道理并不难理解,然而就像无论东西方社会都有守财奴不把货币理解为财富的符号而把它直接等同于财富本身那样,古往今来总是有人把文字误认为知识本身而非知识的符号,盲目积攒,到最后反而忘掉了文字的交流思想的本来功能。货币不能流通,就变成死钱,只能是一种供人赏玩的摆设;文字不能流通,就变成了死文字,除了拿来夸示一下自己的多见广识之外别无用处:“文字符号好比银元,实际生活好似货物。书中知识是得到事实生活的工具。代换不到货物银元就无用。得不到实际事物知识,文字符号就无用,若把文字空洞的知识当做炫耀人前的东西,就失了知识的本意了。”(11)可以看出杜威是明确反对言文分离、与现实生活严重脱节的文言文的。

但杜威同时也承认,中国地域广大,方言众多且互不相通,是一个既成事实。在广东讲学期间他提到这样一则趣事,由于广东人到美国谋生的比较多,所以他在美国国内时就熟悉广东话的发音习惯,以为那就是标准的中国语音,等他真正踏上中国土地、来到上海,竟然觉得当地人讲话很奇怪,不像中国话。(12)又比如他在福建期间注意到,因当地多山,交通极为不便,以致这县和那县,甚至于甲村和乙村都言语不通,更不必说与外界交流了。(13)从语言与政治制度关系的角度,杜威认为,中国要建立统一的民主共和体制,就需要在语言上实现统一,确立起一种新的民族共同语言,在共同语的基础上逐渐形成共同意识,惟其如此才能有国家观念上的整合统一。这就等于说,先有国语,再有国民。

对于当时中国的语言文字改革来说,比统一国语更为重要、也更加困难的是文字改革。有些中国学者认为中国落后的根子在于中国文字落后,主张彻底废弃,代之以拉丁文字。胡适在1915年的留学日记中就记载了当时有人所提的以字母语代替汉字的建议。对于这种激进主张,杜威没有直接评价。但他从文字分类的角度分析了中国文字属于表意文字,认为它和表音的欧美文字相比确实更加难于掌握,造成中国学生上了四年学还不能达到阅读报纸的水平。所以他提出中国文字“确有改革的必要”,可是究竟应该如何改革,他又表示“尚无实在把握”,只是说“无论如何,总以浅显为宜”。(14)这说明他在中国文字改革的态度上是非常谨慎的。

虽然杜威多次申明自己对于中国语言文字是外行,对于如何改革中国语言文字并无实在把握,但可以想见的是,无论是他的提倡白话文运动的中国弟子们,还是翘首以盼思想权威观点的中国听众,都希望他能就这个问题发表一点个人意见。可能是实在拗不过这种热切期盼,杜威最终表示了两点谨慎建议:一是书面语言应该与口头语言尽可能一致,否则就不可能形成共同观念和国民意识,从贴近日常生活实际这个角度他对白话文运动表示了充分肯定,对采用白话文编写教科书的建议也表示大力支持;二是肯定注音字母,认为它经过实验确实证明能够起到让中国人在短时间内读书识字的效用,并建议编写和发行注音字母读物,使之得到大力推广。(15)

杜威所持的审慎态度表明,他在中国文字改革上也严格遵循了他的实用主义哲学原则,所以他肯定的仅仅只是那些经过反复实验被证明成功的传播方式。白话文运动对于中国人而言不啻为语言文字的新生再造,但杜威可能由于语言学方面的知识并不是很充分,他在这方面的感受明显没有他对交通的认识那样深切。

四、杜威论传播与民主自由

杜威来华之前在一定程度上触及到了传播与民主的关系问题,他在《民主主义与教育》中提出,民主不仅仅是一种政府形式,更是一种共同生活的方式,是一种共同交流经验的方式。在华期间杜威既延续了上述观点,也作出了一定的扩展。

在《社会哲学与政治哲学》中,杜威把共同生活明确界定为“自由交际、互相往还、交换感情、交换种种有价值的东西的生活”。(16)并且,他还把能不能发展共同生活作为评价各种社会制度和风俗习惯的最重要标准。因为任何一个群体都具有两个共同特征,一是群体成员的共同兴趣、共同利益,二是群体内部成员之间及与其他群体间的相互交流与合作。这样一来,一个坏的社会就是对内对外都设置重重障碍,限制人们自由往来和经验交流的社会;相反,一个好的社会就是有多数共同兴趣、社会各分子间及与其他社会间有各种相互关系的社会。判别民主社会与非民主社会的标准亦是如此:“使社会成为平民主义的,就是共同的兴趣,与其他社会有各种社会的接触和自由的交通。”(17)总而言之,好的社会也就是民主社会,也就是在自由交往的基础上产生出来的、有共同生活和共同兴趣的社会;反之,坏的社会如等级社会、独裁社会,则阻碍自由交往、缺少共同生活。

杜威来华之前虽然已经注意到等级区分、阶级制度对自由交往的阻碍作用,但认识还不是那么充分。当他在美国时,他面对的是一个交通发达、交往充分的社会,在那里传播意味着民主。只有当他置身于中国这样典型的东方国家,他才有可能深入思考那种既不传播、也不民主的情形:“有几种社会都很想筑一金墙,把社会各部分的交通隔绝。如埃及、印度的阶级制度,一切知识、感情、思想及至婚姻等等都不能交通,不但不去养成共同生活的习惯,竟还要隔绝它。不但埃及、印度如此,就是从前欧洲社会也分上流社会、中流社会、下流社会三个阶级,彼此隔绝,不能交通。”(18)等级社会和独裁社会中成员之间之所以不能自由“交通”,是因为其间存在着严格的上下尊卑之分,壁垒森严,不可逾越;尊上的一方处于绝对优势主宰的地位,卑下的一方处于绝对被动劣势的地位,中间仿佛隔着一道厚实的围墙。在这种彼此分离的社会内部,人们缺乏相互接触的机会,更不可能在充分沟通的基础上达成一致,导致社会心理的扭曲发展。可能是为了顾及听讲者的面子,杜威在分析那些存在严重传播障碍的社会时并未提及中国,但谁都看得出来,当时的中国正是一个“交通”隔绝的社会。

杜威还进一步指出了交流不畅所产生的严重社会后果。那些没有自由交往、缺少共同兴趣的社会尽管表面上看起来似乎很强大,但终究只是一种假象,它无法让人们通过共同讨论形成社会共识,也就只有依靠武力去维持秩序,一旦各方势力不均,就会立刻陷入混乱之中。所以专制独裁根本无法保证社会的长治久安。相反,在民主社会中每个人都有充分表达自己意见的机会,人们彼此认同,团结互助,不需要通过暴力和强制就能实现社会自治。两相比较,自由交往与限制交往的高下优劣之分立判,不待多言。

在杜威之前,中国维新派思想家如梁启超等也每每论及报刊的“去塞求通”功能,希望借助报刊“通上下之情”“通中外之情”。不过和杜威相比,维新派思想家并没有看到信息传播的物质基础,也没能指出中国社会之所以闭塞不通的制度原因。从这个方面来说,杜威传播论述在理论上的优越性是毋庸置疑的。但让人感到尴尬和无奈的是,当杜威在中国课堂上大力宣扬自由传播之时,也正是北洋政府出动军警抓捕镇压参加五四爱国运动的青年学生之日。即便如此,杜威还是声称:“人类文明的进步,全靠知识思想的自由交通。所以要求知识思想自由,并不为个人争夺权利,实在为人类文明进步着想。”(19)这番言论尽管立意高远,但对于一个正在急于思索如何摆脱危亡、争取独立的民族来说,实在有些大而不当了。

到了1927年的《公众及其问题》中,杜威进一步深化了民主作为一种生活方式的观点,认为它必须建立在和谐的人际关系和畅通的社会交流的基础之上,依旧对传播的潜能寄予了乐观期待。杜威研究专家们相信,《公众及其问题》回响着他的中国观察和思考。(20)这当然也是一个十分有意思的问题,但篇幅有限,这里不能展开,只好留待今后了。

五、结语

杜威来华讲学是中西文化交流史上引人注目的重大事件,国内外学者均有大量研究成果,但从传播学角度切入的几乎没有。另一方面,杜威作为美国传播研究的先驱,在传播学发展史上具有重要地位,他的传播思想不断得到重新诠释,然而很少有人把它和杜威来华讲学活动联系起来。我们认为,杜威在华讲演中的传播论述,至少有两个方面的意义:一是为中国输入了一种新的观念,让“精神交通”这个概念在五四时期迅速普及开来,对促进各种外来文化在中国的传播起到了推动作用;二是对杜威本人来说,它完成了从教育学角度关注传播到从社会政治哲学角度关注传播的转变,是《民主主义与教育》和《公众及其问题》之间的一个重要环节。

注释:

① 《南昌文化书社宣言》,《国民日报·觉悟》,1922年第9卷第3期。

② 转引自胡翼青:《再度发言:论社会学芝加哥学派传播思想》,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7年版,第108页。

③ 天民:《台威氏之教育哲学》,《教育杂志》,1920年第9卷第4期。

④ Robert W.Clopton&Tsuin-Chen Ou.John Dewey:Lectures in China,1919-1920.Honolulu:The University Press of Hawaii,1973,p.90.

⑤ [美]杜威:《民本主义与教育》,邹恩润译,商务印书馆1928年版,第6页。

⑥ [美]杜威:《平民主义之教育》,载袁刚等编:《民治主义与现代社会:杜威在华讲演集》,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第372页。

⑦ [美]杜威:《杜威博士论中国工业》,载袁刚等编:《民治主义与现代社会:杜威在华讲演集》,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第769页。

⑧ [美]杜威:《南游心影》,载袁刚等编:《民治主义与现代社会:杜威在华讲演集》,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第640页。

⑨ [美]杜威:《美国之民治的发展》,载袁刚等编:《民治主义与现代社会:杜威在华讲演集》,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第14页。

⑩ [美]杜威:《新人生观》,载袁刚等编:《民治主义与现代社会:杜威在华讲演集》,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第269页。

(11)(15) [美]杜威:《教育哲学》(南京),载袁刚等编:《民治主义与现代社会:杜威在华讲演集》,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第502-503、479页。

(12) [美]杜威:《动作道德重要的原因》,载袁刚等编:《民治主义与现代社会:杜威在华讲演集》,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第376页。

(13) [美]杜威:《南游心影》,载袁刚等编:《民治主义与现代社会:杜威在华讲演集》,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第640页。

(14) [美]杜威:《天然环境、社会环境与人生之关系》,载袁刚等编:《民治主义与现代社会:杜威在华讲演集》,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第553页。

(16)(18)(19) [美]杜威:《社会哲学与政治哲学》,载袁刚等编:《民治主义与现代社会:杜威在华讲演集》,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第44、45、92页。

(17) [美]杜威(讲授)、常道直(编译):《教育哲学》,《平民教育》,1921年第31号。

(20) 参见Dockser,Cecile Bahn.John Dewey and the May Fourth Movement in China:Dewey's Social and Political Philosophy with China(1919 -1921).Ph.D.Dissertation,Harvard University,1983,pp.72-75;Wang,Ching-Sze.John Dewey in China:To Teach and to Learn.Ph.D.Dissertation,Indiana University,2005,pp.150-185.

(作者单位:高海波: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新闻与文化传播学院;吴廷俊:华中科技大学新闻与信息传播学院)

【责任编辑:刘 俊】

*本文系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基金项目“西方传播思想在中国的早期接受”(项目编号:13YJA860003)的研究成果。

猜你喜欢
杜威交通教育
国外教育奇趣
合肥杜威智能科技股份有限公司
题解教育『三问』
繁忙的交通
教育有道——关于闽派教育的一点思考
小小交通劝导员
办好人民满意的首都教育
让我们摇起橹来
杜威传播思想在中国的早期接受
阅读理解三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