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众动员与话语变革
——辛亥革命时期的白话文

2014-03-18 13:53
关键词:白话革命

靳 志 朋

(中国矿业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江苏 徐州 221116)

与历史上改朝换代的农民起义不同,辛亥革命的发动者广泛利用报纸、书刊、传单、布告等新旧媒介,进行声势浩大的舆论宣传,对海外华侨、新知识分子、青年学生、新军官兵、会党、商人、农民等进行革命动员。宣传者采用了许多通俗浅显、新鲜活泼的方式,如演说、演剧、撰写白话文等,前两种方式效果虽好,但囿于特定的场所和时间,受众的范围和数量都较小,更能发挥持久影响力的则属于当时的白话文宣传动员。笔者对这一时期的白话文资料进行了较为细致的搜寻,包括白话报刊、白话文小册子、白话歌谣、布告、檄文等,并对广泛的受众进行了分析,借此梳理革命动员与民众参与这一互动关系在辛亥革命中的诸多面像,并揭示民众动员与话语变革之间的内在逻辑关系。

一、白话文是革命党人动员民众的工具

所谓白话文,就是用接近口语的白话书写而成的文字。长期以来,小说、戏曲、歌谣之类的白话文学作品,被视作不登大雅之堂的俗文学,流传于引车卖浆、贩夫走卒的下层社会,而文人雅士、社会精英所喜爱的文言作品,则被视为文学发展的正宗。白话和文言,在某种程度上就成了阶层分野的标志,这也是中国古代等级森严的社会体制在文化上的反映。

到了近代,士农工商的身份等级被打破,社会能量在阶层之间的分布发生了变化,底层民众的活力不断彰显,大量的白话文作品应运而生。恰逢清末,革命党人认识到舆论时代已经到来,要发动革命,必须输入思想,唤起民众,获得他们的响应和支持。“文字收功日,全球革命潮”,白话撰写的宣传文字,尤其为中下层社会津津乐道,革命党的政治影响力也借此增强。

1. 章炳麟的《逐满歌》

章炳麟被称作是“有学问的革命家”,他一生推崇魏晋古文,行文以古奥艰深著称。出于鼓吹反清革命的需要,章氏在1906年特地用白话写了一首《逐满歌》,以激发民众的“排满”意识。开头模仿了民间歌谣的形式,“莫打鼓,莫打锣。听我唱这逐满歌。”先从清朝统治者的衣冠服饰进行辛辣的讽刺挖苦,“如今皇帝非汉人,满洲鞑子老猢狲。辫子拖长尺八寸,猪尾摇来满地滚。头戴红樱真狗帽,顶挂朝珠如鼠套。”他不加修饰地展现白描功夫,为严肃的议题增添了几许幽默。然后对清朝的皇帝一一数落:“他的老祖努尔哈,带领兵丁到我家。龙虎将军曾归化,却被汉人骑胯下。后来叛逆称皇帝,天命天聪放狗屁。他的孙子叫福临,趁着狗运坐燕京。改元顺治号世祖,摄政亲王他叔父。叔嫂通奸娶太后,遍赐狗官尝喜酒。”接着,叙述了清朝入关时对汉人的残杀:“可怜我等汉家人,却同羊猪进屠门。扬州屠城有十日,嘉定广州都杀毕。福建又遇康亲王,淫掠良家象宿娼。”揭露满人对汉人的种种压迫,“驻防鞑子更无赖,不用耕田和种菜。菜来伸手饭张口,南粮甲米归他有。汉人有时欺满人,斩绞流徙任意行。满人若把汉人欺,三次杀人方论抵。”还有清朝笼络、欺骗百姓的手段:“滑头最是康熙皇,一条鞭法定钱粮。名为永远不加赋,平余火耗仍无数。名为永远免丁徭,各项当差着力敲。”他还指责汉族士人官员多被朝廷的名利所诱,“开科诳骗念书人,更要开捐骗富民。人人多道做官好,早把仇雠忘记了。地狱沉沉二百年,忽遇天王洪秀全。满人逃亡热河边,曾国藩来做汉奸。洪家杀尽汉家亡,依旧猢狲作帝王。我今苦口劝兄弟,要把死仇心里记。当初鞑子破南京,尔父被杀母被淫。”最后,章炳麟呼吁民族复仇:“人人多说恨洋人,那晓满人仇更深。兄弟你是汉家种,不杀仇人不算勇。莫听康梁诳尔言,第一仇人在眼前,光绪皇帝名载湉。”[1]这首《逐满歌》全文四百字,通俗易懂、押韵自然、朗朗上口,对唤起汉民的“种界之思”具有一定的鼓动作用,但宣传杀尽满人的报复思想,又有明显的局限性。

2.秋瑾与《白话》和《中国女报》

秋瑾是清末最有影响的女革命家,也是一位富有才华的宣传家,她撰写的白话文作品,集中发表在《白话》和《中国女报》这两个革命刊物上。

面对清末国土沦丧、山河破碎的现状,秋瑾指出:“比方这土地就是一份财产,这政府就是我们掌柜的,这官吏就是我们的伙计,我们就是个主人。”[2]现在这班“掌柜的伙计们”通同作弊,任意地侵蚀,那些强盗也就乘虚而入了。她对黑暗腐朽的官场深恶痛绝:“现在我们中国,把做官当做最上等的生涯,这种最上等的人,腐败不堪;今日迎官,明日拜客;遇着个有势力的,又要去拍马屁;撞着了有银钱的,又要去烧财神;吃花酒,逛窑子,揣上意,望升官。”[3]因此,只有打倒清政府这个“总管”,才有可能使中国民众从奴隶变为主人。秋瑾借英雄“铁血生”的口唱出了心声:“铁血生,在家中,忧心如火,恨那班,在庙堂,污吏贼官,每日里,只知道,求荣卖国,伤民命,夺民财,害尽苍生。……俺手中,三尺剑,无情无义,不杀此,恶民贼,誓不为人。”“恨胡儿,无故乱中原,十日屠城实可怜,俺的祖仗义被斩,满城老少血染红。”“手执金刀九十九,杀尽仇人方罢手,与君直抵黄龙城,痛饮自由一杯酒。”[4]这些慷慨激昂的台词是革命意志的流露。

在革命实践中,秋瑾结合自己的亲身遭遇①秋瑾称丈夫王廷钧“无信义、无情谊、嫖赌、虚言、损人利己、凌侮亲戚、夜郎自大、铜臭纨绔之恶习”多有,她隐喻自己是“彩凤配凡禽”,“才女配庸人”。婚姻的不幸,使她深感封建礼教压迫之苦。参见秋瑾:(《秋瑾集》之《致秋誉章书·其三》,上海古籍出版社,1991年版,第36页)。,深深体会到“革命当自家庭始,所谓男女平权是也”[5]194。为此,秋瑾谱写了一首白话歌曲《勉女权》:“我辈爱自由,勉励自由一杯酒。男女平权天赋就,岂敢居牛后。愿奋然自拔,一洗从前羞耻垢。若安作同俦,恢复江山劳素手。”“旧习最堪羞,女子竞同牛马偶。曙光新放文明侯,独立站头筹。愿奴隶根除,智识学问历练就。责任上肩头,国民女杰期无负。”[5]113秋瑾将妇女解放与反清斗争结合起来,勉励遭受封建压迫的女性从奴隶深坑中“奋然自拔”,做国民的“女杰”。

3.革命的喉舌《中国白话报》

在鼓吹革命的白话报刊中,《中国白话报》②《中国白话报》与革命组织有十分密切的关系。1902年秋冬之际,蔡元培、章炳麟、林獬等革命志士在上海成立中国教育会,表面办教育,暗中鼓吹革命。“苏报案”发生后,迫于形势的压力,中国教育会化整为零分成许多小团体,该报就是其中出色的一个。参见蔡乐苏:《中国白话报》(丁守和主编《辛亥革命时期期刊介绍》:第一集,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442页)。汇聚了众多的宣传名家,是当时影响最大、持续时间最长、革命色彩最为浓厚的刊物。

《论穷的好处》一文谈古论今,鼓励穷苦出身的底层百姓起来革命。“咳!我们穷苦的兄弟呀!你看历史上,办大事的豪杰,那一个不是穷苦出身?刘先主起先是个卖履小儿,曹孟德起先也不过是个无赖的举子。若说起革命的英雄,头一个是陈涉,他也是做田地出身的,第二个刘邦,他也不过是骊山的戌卒。只因被官府虐待得厉害,被那些有钱的人,看得十分不起,一时涌上气来,跳起身子,做出革命的大事业。”“所以我说天下只有穷人,有革命的资格,其余的都钩(够)不上。中国愈穷,革命党愈多,革命军起的愈早,成事也就愈快。”[6]《论合群》号召种田的、做工的也像外国那样成立党派,与皇帝、官府相抗。“外洋各国的农党,那势力顶大,皇帝是顶怕他的,因为他这一般的人,若不完粮,就可以制皇帝共官府的死命了。”[7]“你看外国的工人,他无论哪一项的工,都有结成一个工党。这工党的势力,说起来也很可怕的。他做了工,那工都是大家议定的,若是那工价太薄,不够花销,就要把工停下来,大家再议一定价目,总归自己做主。那些有钱的财主,开铺子的老板,都不能够压制他的。就是那皇帝官府们,若有一点得罪他,他便罢工,大家合起来共那皇帝官府作对,总要赢过他们,才从新把工艺来做。”[7]人们通过归属一个公开的政治组织,确实可以获得一定的力量[8]。组织联合民众,对于革命乃是生死存亡之道。

受无政府主义思潮的影响,《中国白话报》提倡破坏,鼓吹暗杀。刘师培《论激烈的好处》鼓励人们大胆去破坏旧世界,“天下的事情,没有破坏,就没有建设”,“况且中国的事情,没有一桩不该破坏的,家族上的压抑,政体上的专制,风俗、社会上的束缚,没有人出来破坏,是永远变不好”。在他看来,“无论什么暴动的事情,都可以出来做;就是把天下闹得落花流水,也不失为好汉”[9]。林獬《论刺客的教育》认为做革命的过渡就是刺客,“我们要想把众生拔出地狱,超脱苦恼,进入那顶文明顶自由的世界,只有单刀匹马以做刺客为不二的法门。倘能够将以上阻止社会进化的各种有势有力的人物,一人给他一刀吃吃,那社会的进化,也不晓得有多少快的速率了”[10]。又把二十多年来各国刺客所杀的皇帝、宰相列表于后,用诙谐的口吻说道:“唉!你们蓄刘海发,剪辫子,戴草帽,穿皮鞋,吃香烟,挂金丝眼镜,都晓得学时髦,我劝你这刺客也是当今顶时髦的事体,倒要学一学啊!”[10]所谓千古文人侠客梦,暴力美学成为革命文人的另一幅想象图景。

4.《童子世界》与《复报》的革命义声

在清末时期的上海,《童子世界》①《童子世界》是上海爱国学社在1903年4月创办的革命刊物。爱国学社由上海南洋公学退学的学生所组织,蔡元培为学校总理,吴稚晖为学监,黄炎培、蒋智由、蒋维乔、章炳麟等为教员,它是一所传授新知识的学校,也是一个宣传爱国思想、进行革命活动的团体。和《复报》②《复报》创办于1906年5月,柳亚子、田桐任主编。从第3期起改名“报复”,隐喻光复、反正的意思。该刊坚决维护《民报》的立场观点,享有“民报小卫星”的称誉。是比较有影响的革命刊物,它们刊登的白话文章言辞激烈、旗帜鲜明,具有一定的代表性。

《童子世界》猛烈抨击封建君主专制,倡导为了民主自由而革命。它提醒民众不但要反贪官更要反皇帝,“有一个比盗贼官吏恶过十倍、害大万分的人,盗了天下人的天下,拿天下的人当奴隶当牛马,他自己却快活的了不得。列位可晓得这个人是什么人,就是常言的‘皇帝’”。“他拿科举弄坏人的知识,他拿忠君迷惑人的耳目”[11]。皇帝是专制政体的首脑,“把全国的权柄,全国的财产都拿在自己手里,做百姓的随便做什么事,都要他答应下了那一道什么上谕才可以。不然是那些目无君上乱成贼子一种的臭话,可就吹到你耳朵里来了。但是他自己做出来的事,却没有人能够管他,他自由自主的任意把那权柄乱施用起来,财产滥花费起来,没有一件是于百姓有益的事”[12]。要使国家独立富强,就必须革专制皇帝的命。为此,它热情礼赞法国大革命:“近来欧洲第一桩大事。不但是近来,从古以来没有见过的;不但是欧洲,天下万国都没有见过的。破几千年专制的政治,开近百年来自由的门路。”[13]通过正反对比,说明封建专制必被历史淘汰,民主自由之光将会普照,鼓励民众通过革命构建新的国家。

《复报》强调民族大义,大力鼓吹“革命排满”。《立宪问题》一文对清政府的立宪运动大加嘲讽,“那政府里几个老头儿,成日价睡死一般,不晓得东南西北,如今居然学了立宪两个字的乖,使出那惊天动地的欺人手段,笼络着四万万汉种,一把抓在手中,永远受治在钦定宪法的底下,真个像日本人所说的‘皇统绵绵,万世一系’,岂不可笑么?”[14]他们“借着立宪的名词,实行专制的手段,横也是宪法,竖也是宪法”,这样的结果,最终只能是换汤不换药,耽误了虚名。“咳!列位呵!我劝你们如果不情愿受专制的压力,总要发挥民族思想,实行破坏主义,驱除异族,还我河山,重新建设一个中国人的中国来,然后可以定那堂堂皇皇的宪章,去做自由自立的国民,不要再向那腌臜政府底下来说什么立宪不立宪的梦话罢!”[14]《民族主义!民权主义!》对维护皇权的儒学进行淋漓尽致的批判:“一般迂儒来拍皇帝的马屁,立出种种荒谬绝伦的邪说,说什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又说什么‘君使臣死,不得不死’。任他把你浑身剁做肉酱,不敢喊一声冤,叫一声痛;任他把你妻女来抢夺,还要三跪九叩首的谢恩。咳!弄到这样世界,还能够讲人道么!”专制统治造成的奴性需要民权主义来医治,“如今的民权主义是说,百姓应该有组织政府和破坏政府的权利,不能让暴君污吏一味去乱闹的了”,“须晓得中国是中国人公共的中国,不是独夫民贼的中国,更不是蛮夷戎狄的中国”[15]。作者呼吁老百姓担起责任,打破清王朝这个闷葫芦,建立民主共和的国家。

5.陈天华的《警世钟》与《猛回头》

这两本小册子是革命阵营中影响最大的白话文宣传品,带有浓厚的说唱气息,又充满了战斗的口号,很适合下层百姓阅听,被誉为“普渡世人之宝筏”。《猛回头》写于1903年夏,它用弹词的形式连说带唱,形象地描绘了中国遭受异族欺凌的景况:“满朝中,除媚外,别无他长。俺汉人,再靠他,真不得了,好像那,四万万,捆入法场。俄罗斯,自北方,包我三面;英吉利,假通商,毒计中藏;法兰西,占广州,窥伺黔桂;德意志,胶州领,虎视东方;新日本,取台湾,再图福建;美利坚,也想要,割土分疆。这中国,那一点,我还有分?这朝廷,原是个,名存实亡。替洋人,做一个,守土官长,压制我,众汉人,拱手降洋。”[16]28当时列强环伺,危若累卵,朝廷大员却在竭力盘剥,官民对立如同水火。“我们百姓家里,要一个钱买水吃也没有,去年荣禄嫁女,他的门房得门包三十二万。这银子是哪里来的?都是那贪官剥削我们的脂膏,献于荣禄的。荣禄之外,还有那太监李莲英,皇太后最信用他,最相好的,他的家财比荣禄多了十倍。当今的官府多半是他的门生、小门生。列位,你看这个情形,中国还保得住吗?”[16]24陈天华用通俗的白话,道出了老百姓满腹的怨言。

放眼世界,陈天华提出效仿法兰西、美利坚的革命道路,承接民主共和主义遗产,进而寻求民族自立自强。美国独立革命后,“定了民主国的制度,把全国分为十三邦,由十三邦公举一人做大统领,四年一任,退任后与平民一样。其人若好,再可留任四年,八年后,任凭如何,不能留任。众人公举了华盛顿为大统领,后又做过一任,即住家中为农,终身未尝言功”[16]44。选举是革命对抗特权的基本方式,公举产生的元首“华盛顿”是民主政治的符号,也是创造革命念头的象征物。陈天华将革命转化为一种民族再生的信念:“哪怕他,枪如林,炮如雨下;哪怕他,将又广,兵又精强;哪怕他,专制政,层层束缚;哪怕他,天落网,处处高张。猛睡狮,梦中醒,向天一吼!百兽惊,龙蛇走,魑魅逃藏。改条约,复政权,完全独立,雪仇耻,驱外族,复我冠裳。到那时,齐叫道‘中华万岁’!才是我,大国民,气吐眉扬。”[16]51这段话荡气回肠,感人肺腑。民主和自由是重重奋斗的结果,浸透着革命的鲜血与汗水。

《警世钟》是《猛回头》的姊妹篇,写于1903年秋。陈天华在书中揭示了现代国家与公民个人的关系。“国家譬如一只船,皇帝是一个舵工,官府是船上的水手,百姓是出资本的东家,船若不好了,不但是舵工水手要着急,东家越加要着急。倘若舵工水手不能办事,东家一定要把这些舵工水手换了,另用一班人,才是道理,断没有袖手旁观,不管那船的好坏,任那舵工、水手胡乱行驶的道理。”他用形象的比喻阐释了“主权在民”的资产阶级民主思想。“只因为这国家断断是公共的产业,断断不是他做皇帝的一家的产业。有人侵占我的国家,即是侵占我的产业;有人盗卖我的国家,即是盗卖我的产业。人来侵占我的产业,盗卖我的产业,大家都不出来拼命,这也不算是一个人了”[16]74-75。民众是“国民”而非“臣民”,这就从根本上否定了封建皇权的政治伦理,使民众的革命斗争正当化。

如何实施救国方案呢?陈天华对士兵、读书人、妇女等社会群体提出了忠告。他劝当兵的要舍生取义,“列位!这当兵二字,是人生第一要尽的义务。国家既是人人有份,自应该人人保守国家的权利,自应该人人皆兵”。劝读书的士子们要敢于舍身流血,“倘若大家都想布文明种子,一个不肯死,这便不是文明种子,乃是奴隶种子了!布文明种子的人,自有人做。人所不为的,我便当先做,这方算是真读书人”。妇女也应积极参与救国,“凡我的女同胞,急急应该把脚放了,入了女学堂,讲些学问,把救国的担子,也担在身上,替数千年的妇女吐气”。他对妇女的力量充分肯定,“我看妇女们的势力,比男子还要大些。男子一举一动,大半都受女子的牵制,女子若是想救国,只要日夜耸动男子去做,男子没有不从命的。况且演坛演说,军中看病,更要女子方好。妇女救国的责任,这样儿大,我女同胞们,怎么都抛弃了责任不问呢”[16]79-87?没有妇女就不会有真正的群众运动,发动和组织妇女是革命动员的重要内容。

6.白话书报与各地民众的互动

嘤其鸣矣,求其友声。革命宣传提供了方向,民众则是革命的驱动力,这些白话作品冲破清廷的文网,在全国各地广泛传播,掀起阵阵革命风潮,动员了许多志士投身革命。

在上海,中国教育会和爱国学社从新学界中心转变为宣传革命的中心。在蔡元培、章炳麟等人的教导下,爱国学社学生关注政治、时事,民族意识也日益增强,倡言革命已胜过求学。章太炎的《逐满歌》、《驳康有为书》和邹容的《革命军》,可以视作爱国学社的正式宣言,即以排满革命为爱国救国的基本纲领。这三篇文章成为全体学员阅读、谈论以致信仰的中心。“莫打鼓,莫打锣,听我唱这逐满歌”与“刀加我颈,枪指我胸”等,歌诵之声遍闻自修室与宿舍[17]。孙中山的起义事迹,也成为课余谈论的中心话题。

在浙江,革命通俗读物已经散布到乡村社会。1906年6月,金华县农民曹阿狗加入龙华会①龙华会是当时秋瑾革命运动的大本营。当地流传有“若要天下真太平,除非龙华会上人”的歌谣。后得到《猛回头》一书,他爱不释手,并到处演说。有一天,亲戚家的耕牛被豪强夺走,他奋身前去打抱不平,结果随身携带的这本小册子不小心落在豪强手里,豪强将其捆绑送到官府。满人知府嵩连亲自提讯,对曹阿狗威逼利诱,追问《猛回头》的来源,曹阿狗遭受种种酷刑,但坚决不肯吐一言。嵩连无可奈何,只得杀害曹阿狗了结此案,他广出告示,严禁逆书《猛回头》,阅者杀不赦[18]827。知府嵩连本想以铁血手段扑灭革命星火,结果事与愿违,当地民众争相阅读此书,甚至有人从上海辗转购买来看。

在湖北,武昌首义与通俗革命读物的影响密切相关。科学补习所成立于1904年5月,是湖北省最早的革命机关,发起人吕大森与朱和中、张荣楣等组织了一个活版印刷所,专门翻印《猛回头》、《警世钟》、《革命军》等关于革命进行方略的书籍[18]693。两湖总师范学堂是张之洞一手创办的,他把“忠君爱国”作为办学宗旨,结果还是被革命风气感染。当时范腾霄先生经常向学生邮寄《猛回头》、《革命军》、《民报》、《天讨》等革命刊物,启发青年的革命精神。该校有一半的学生参加共进社、文学会等革命团体,后来,武昌起义爆发,三分之二的学生都参加了革命[19]。日知会原来是一个阅报社的名称,1906年2月正式发展成为一个新的革命团体。革命党人以此援引青年,广结同志,入会的学生、军人有数万人。“军界中由吴兆麟、卢应龙等每月各担任会费洋弍元,并乐捐洋共计四百元,专印刷《猛回头》、《警世钟》各书,秘散各营目兵及各学校学生阅看”[20]。学界容易传播,军界每到夜间或士兵出动时,由营中同志将革命小册子秘密放在士兵的床上。“各兵士每每读《猛回头》、《警世钟》诸书,即奉为至宝,秘藏不露,思想言论,渐渐改良。有时退伍,散之民间,则用为歌本,遍行歌唱,其效力之大,不可言喻”[21]。这些组织网和传播网奠定了武汉地区雄厚的革命实力。

在湖南长沙,革命风气也开得比较早。新军军官陈浴新经同乡李燮和介绍,在1903年前后阅读了《猛回头》、《警世钟》、《革命军》、《黄帝魂》、《新湖南》等革命书刊。据他回忆,“当时革命党人在新军和巡防营中散发的宣传刊物甚多,以《猛回头》、《警世钟》两种流传最广,有些人把他当作湘剧的南路、北路来唱。弟兄们还自己编写了一些仇满保种,歌颂岳飞抗金、史可法抗清之类的弹词唱本”[22]。当时在炮兵右队当排长的陈作新,也曾将《猛回头》印成小册子散给士兵们阅读[23]。

在四川,川南师范学生黄复生,读过《警世钟》、《革命军》等书,便萌发革命思想,组织了“输新学社”,其革命意义流露于序文中:“人杀尔父,吴夫差未敢遽忘,此非恶声,刘越石因而起舞。鸟兽是蛮夷之性,难养其心;铜驼在荆棘之中,会当见汝。”[24]泸州会党首领佘竟成经常拿着《警世钟》、《革命军》在茶馆酒店讲演,为的是唤醒汉人起来革命,推倒满清无能的政府,除去贪官污吏,救四亿同胞出水火。州官派差役禁止,而差役和他都是好兄弟,当佘竟成轮番赶往乡场讲演,差役竟跟着他跑,对其知而不问[25]。

清末时期,革命党人通过组织社会团体,创办报刊、杂志,印刷、散布革命小册子等,大肆鼓吹反清革命,制造舆论声势。时势造英雄,在这一过程中,涌现出了像陈天华、秋瑾、邹容等杰出的宣传家。为了使革命舆论更接地气,更容易为民众所认可接受,他们有意识地使用较为通俗的白话语体,如章炳麟的《逐满歌》和陈天华的《警世钟》、《猛回头》等说唱体作品,通俗易懂,朗朗上口,堪称典范。

伴随着革命宣传活动的大规模展开,一系列扣人心弦而又饱含战斗激情的白话文字铺天盖地而来。普通民众通过接触、阅读、讨论、传播这些革命书刊,在民族感情、政治立场、自我认知、身份建构等方面,开始发生一些倾斜和变化。他们对于反清的革命行动从最初的不以为然、漠不关心到逐渐认同,或同情理解,或支持参与。民心的转变,最终汇聚成革命的潮流,冲击了清王朝统治的根基。

二、白话文告是自由民主思想的载体

辛亥革命时期,白话文成为革命党人与普通民众沟通的一座桥梁。不管是会党的宣言、保路运动的传单,还是武昌起义后的布告,都有白话文的身影。这些内容反映出民主自由的普遍性诉求,代表了一种新的话语。民众在白话文告的熏染下,获得空前的思想洗礼,对清王朝与封建帝制的离心力和反抗情绪不断增强。

1.民众反抗运动中的白话文

辛亥革命时期,民间各种各样的反抗斗争如惊涛拍岸。白话文作为民众反抗的武器,有力地表达了他们的声音。

革命协会的白话章程。会党是反清斗争的重要武装力量。1908年春夏间,陶成章等召集江苏、浙江、安徽、江西、福建五省的会党头目,在杭州召开大会,统一各会党建立名为龙华山汉族同登普渡堂革命协会的组织,这是一次革命力量的集结。《革命协会章程》用白话撰写。在“会规十条”中,第一条提到了土地公有的主张:“要把田地改作大家公有财产,也不准富豪们霸占;使得我们四万万同胞,并四万万同胞的子孙,不生出贫富的阶级,大家安安稳稳享福有饭吃呢。”第二条规定了组织的名称:“我们的会,就叫做革命协会;山名,就叫做一统龙华山;堂名呢?就叫做汉族同登普渡堂。”可见,所谓“龙华会”是把这几个名字混合在了一起。对称呼和见面礼节也有具体的规定,根据不同的官职级别,有老大哥、大哥、二哥、老哥、老弟台、二弟、三弟、老人、老二、老三等称呼。枢密府内的人,与大都督左右都督相见时,“彼此拱手,拱手时左手掌在外,右手掌在内。因为是平等的,所以要行平等的礼节,拱手到胸乳为止,不必过高,也不必过低”[26]。这些内容既保留了会党中论资排辈、称兄道弟的风格,又注入了朦朦胧胧的平等意识,呈现出杂糅的特点。

保路运动中的白话传单。1911年9月,保路同志军围攻成都十几天,并到处散发白话通告,目标直指地方大员,“剿杀屠户(即赵尔丰),还有臬辕(即周秃子善培)。营务总办(即田胡子征葵),兵备王棪(即王壳子)。教练路痞(即路广钟),污吏贪官。五人殄除,四川才安。除此五人,不戕别官。各户闭门,避惹几天”。严厉谴责清军制造的“成都血案”,“陆巡防军,同是四川。拿枪就放,形同野蛮。……此次四川,不比藏边。动辄剿杀,如同番蛮。扪心自问,未必得安”,并控诉地方官对百姓的残酷压榨,“出示加捐,百姓遵降。每抽各款,过于丁粮。虾厘鱼捐,更及妓娼。每思及此,热泪千行。刮我民膏,供你嗜尝。遮些不谈,朝廷降旨。官待百姓,不如牛羊”[27]。通告显捶胸顿足语态,倾诉了四川民众心中郁积已久的愤懑,被压迫的惨状更是彰显了革命的必要。

2.武昌起义后的白话告示

武昌起义过后,清王朝的统治很快陷于分崩离析的局面。稳定局面,争取民心,便成为革命者的首要任务,革命政府发出大量白话告示,想方设法安定社会秩序。

1911年10月11日上午武昌城光复。革命党人李赐生从汉口送来东京同盟会事先预拟的文告,当即照抄多份,以“中华民国军政府鄂军都督黎”的名义贴出,这是用“中华民国”字样发布的第一张布告。布告全文如下:“今奉军政府令,告我国民知之:凡我义军到处,尔等不用猜疑。我为救民而起,并非贪功自私。拔尔等出水火,补尔等之疮痍。尔等前受此虐,甚于苦海沉迷。只因异族专制,故此弃尔如遗。须知今满政府,并非我汉家儿。纵有冲天义愤,报复竟无所施。我今为民不忍,赫然首举义旗。第一为民除害,与民戮力驰驱。所有汉奸民贼,不许残孽久支。贼昔食我之肉,我今寝彼之皮。有人急于大义,宜速执鞭来归。共图光复事业,汉家中兴立期。建立中华民国,同胞其毋差池。士农工商民众,定必同逐胡儿。军行素有纪律,公平相待不欺。愿我亲爱同胞,一例敬听我词!”[28]264这张布告贴到哪里,哪里就挤满了围观的民众,不识字的人请识字的人念给他们听。街头巷尾,群情兴奋、万头攒动,许多人流下激动的泪水,感到扬眉吐气。湖北军政府对于浑水摸鱼、趁火打劫的不法之徒,则毫不留情地给以打击。据记载,10月22日下午,四宫殿拿获前日放火抢劫的两名案犯,立即斩首,随即发出保护商人市民的告示:“告谕各地商民,切勿徒自虚惊。本军此番举动,专为久虐黎民。同胞各自努力,共灭满清仇人。各商照常贸易,纸币官票通行。保商第一宗旨,是夜排队逻巡。倘有无知匪类,借端滋扰街邻;一经本军查获,就地格杀勿论。”[29]200为了维护社会治安,军政府成立警察筹备处,还支持商会组织保安社。当时武汉地区良好的秩序让外国人都感到惊讶,这就赋予了革命政府存在的政治性、社会性和道德性。

上海城厢在1911年11月3日下午光复。当时,城内大街小巷张贴有上海地方自治公所总董、上海商团公会会长李平书署名的六言安民告示:“照得武昌起义,同胞万众一心,凡我义旗所指,罔不踊跃欢迎,各省各城恢复,从未妨害安宁。上海东南巨埠,通商世界著名,一经大兵云集,损害自必非轻。今奉军政府命,但令各界输诚,兹已纷纷归顺,足见敌忾同情。惟愿亲爱同胞,仍各安分营生,洋人生命财产,切勿乘此相侵。转瞬民国成立,人人共享太平。”[18]1067在起义军光复城厢时,由于事先酝酿成熟并且布置周密,城厢内外商店始终照常营业,城门也没关闭,甚至十六铺的新舞台戏院照常演夜戏,伶界商团部分成员在演完夜戏后,立即参加攻打制造局的战斗,这是革命史上少见的盛事。

语言文字是思维的外壳,不同的文字表达承载的思维方式和价值理念也会有所差异。这些白话章程、传单、告示彰显了新的时代特征,反映了自由、平等、民主的思想内涵,具有扑面而来的现代气息。从白话文字本身来说,它使更多的平民百姓可以自由表达内心的想法和认识,就是一种平等的表现。如《革命协会章程》中的“土地公有”追求的是经济平等,“行平等的礼节”是对身份平等的向往;保路运动的白话传单显示了四川百姓对不公平不合理的苛捐杂税的抗议;武昌光复的告示中有“国民”、“中华民国”、“公平”等词语,是对国民一律平等的新国体的描绘;上海光复的告示里有“民国”、“亲爱同胞”、“共享太平”等,也充满了社会各阶层去除隔阂,团结一致,共建美好家园的渴望。这些内容无不反映出传统封建王朝体制下等级社会的衰败没落,新的现代民族国家与平民社会的应运而生,这是前所未有的巨大转型,也是一种不可抗拒的时代趋势。

三、话语变革、民众动员与舆论建构

辛亥革命时期,白话文作为一种新兴的言说方式,使立说者和接受者的交流变得畅通。革命党人通过这种文化叙述方式和普通民众产生强烈共鸣,大海波涛般的革命舆论,松动了封建的政治权威,而“狂热的”革命语言,开始被赋予神圣的威权。白话话语与文言话语,各自包含着不同的思想意涵。文言浸透着封建的政治伦理,固定的句式、虚衍的词汇、四平八稳的文风、似曾相识的内容,与等级制度、忠孝观念、宗法思想套嵌在一起。千百年来,文言演变成为一种纵贯古今的体制,一种具备文化支配力量的书写系统,潜在地控制着人们的思想,直到清末白话文运动兴起,打破了文言话语权的垄断。自由活泼的白话文借民为言,代表了新的话语力量冉冉升起,在启蒙与革命的过程中扮演了重要角色。白话文因为远离“三纲五常”的大传统,与歌功颂德的道统文章风格迥异,于是,长期潜藏民间的小传统,如反清复汉、造反起义、保卫桑梓等,便成为革命修辞的传统资源。时逢西学东渐,自由、平等、共和、国家、国民的理念从西洋或东洋蜂拥而来,革命舆论建构中又融入了理性和普世性的观念。新的政治文化通过白话文字传播,更是推波助澜了反正统的动机和愿望。

国民意识的觉醒。国民是一种现代的政治理念,权利和义务是其主要特征。在封建时代,只有“臣民”而无“国民”,“国”被视作君相之国,老百姓把国事、国权乃至国的荣辱都看作是与自己无关的事情。现代社会则不同了,每个个人与国家的政治命运联系在一起,国与民唇齿相依。1905年10月,陈天华用白话写了一篇《国民必读》,结合西方政治学理论对“国民”的概念进行说明。“国以民为重,故称‘国民’。‘国民’的讲法,是言民为国的主人,非是言民为国的奴隶。所以国民对于国家,必完全享有国家的权利”[16]179-180。他奉劝大家拿出国民的身份,力争国民的权利,“软弱一点不得,退让一点不得,畏惧一点不得,用泰山岩岩的气象,施千钧雷霆的威力,这方算是国民的身份了”[16]182。身份改变了,国家合法性的基础自然也要发生转型。

民权思想的兴起。陈天华在《国民必读》中论述了国民的八项权利:政治参与权、租税承诺权、预算决算权、外交参议权、生命财产权、地方自治权、言论自由权和结会自由权,并指出政治权利是最重要的。他讲到慈禧太后修颐和园、做七旬大寿,以及数千王公大臣的花费不计其数时,恨恨地说道:“那一点不是咱们身上的血,那一项是咱们该当纳贡他们的?!讲到国事上,咱们插一句嘴都插不得。”[16]184权利和义务是对等的,中国老百姓却连最基本的生命权和财产权都得不到保障。“中国的野蛮官场,把国民的性命如草芥一般,任意残杀虐待;把国民的财产如泥土一样,任意勒取索诈”。那么应该采取何种手段争取国民权利呢?陈天华举出了集体请愿、发动革命和地方自治三种办法:“每县各公举几个人,齐到北京,要求他们把以上八项交给我们,如有一项不依从的,我们大家齐到北京去,把这不好的政府去了,另立一个好政府;或各把本地的租税截留,专办本地的事,公举人来经理,不要以前的官府。”[16]188-189争取民权,成为反抗清政府的理论依据。在民权思想的激荡下,人心浮动,抗捐抗税运动此起彼伏。白话撰写的《停办捐输歌》中,就体现了国民的自由权、平等权、财产支配权、法律保护权等思想。“捐不捐是我们的自由权”,况且,“又据他省早停办,川民何独受熬煎。莫信用小孩子也要喊把口水舔,不平等儿子也要怨父母偏”。根据财产权,捐输款可以用作川汉铁路,“算起来每年捐输三百几十万,恰好把租股款项填。四川人用的是四川款,情也顺来理也安。各人财产随个人移转,这是我们的财产支配权”。川民进行抗争是根据法律保护权,“这等对抗为那件?还是立宪国民的自由权。国民自由权利有十几件,不受非法逮捕是一端。非法逮捕是那件?就是莫有犯法不能传唤不能拴。非法逮捕都要碰转,况且是笞板枷锁与卡监”。它还指责朝廷大员违背立宪的民治政体,“各国立宪有榜样,不出议员不上粮。我国铁路外债借了六百万磅,未经过资政院的会议场。收川路还把我们路款抢,又未经咨议局来议商。这都是邮部太混账,违背院章与局章!看来粮都不该上,何况捐输这一桩”[30]。这篇白话歌谣通过摆事实、讲道理,为川民的合法权利抗争,大胆激进的言论,展现出民权运动的新气象。

革命意识的萌发。社会矛盾的集结,种种的压迫与痛苦,催生了革命意识。要图国家的进步,先要谋政治的改良,现在水深火热、民不聊生,罪魁祸首全在专制的政府。现存政治秩序成为怨恨的焦点,“盖社会之苦恼,以残忍之行,始能洗去”。“要举这不平等的社会,投在暴烈弹中”。在革命话语中,金字塔顶端的皇帝官员成为打倒的目标,“晓得皇帝是百姓的公仆,没有什么好怕的;官吏更是百姓第二等的奴才,没有什么好惧的。他若犯了法,就把他赶了杀了,也不过共杀鸡犬一样,没有什么稀奇的。那叛逆反叛不道各种放屁话,如今不必相信了,无所谓名分,无所谓尊卑”[31]。清朝统治的最后几年里,广大群众自发的反抗斗争普遍高涨,1908年有112次,1909年有149次,到1910年则上升为266次[28]1,越来越频繁。这些连绵不断的反抗斗争,预示着革命的狂风暴雨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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