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伯奇研究述评

2014-03-20 12:23
渭南师范学院学报 2014年17期
关键词:左翼文学史戏剧

郑 莉

(渭南师范学院人文与社会发展学院,陕西渭南714099)

郑伯奇(1895—1979),创造社的最初成员、“左联”领导人之一,现代著名作家和文学批评家。他在文学、戏剧、电影创作以及文学理论、文学批评等方面都作出了有益的贡献。

著名创造社作家成仿吾在《〈郑伯奇文集〉序》一文中写道:“在‘五·四’以来的新文学运动中,郑伯奇不是那种叱咤风云的角色,也不是什么头面人物,然而却是一个诚实的、勤恳的、脚踏实地的作家和战士。”[1]280诚然,郑伯奇并不是著作等身,也不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最伟大和优秀的作家,但是,在几近60年的文学生涯中,默默地为中国新文艺事业奉献了毕生的心血。作为一名爱国的自由主义知识分子,郑伯奇一生的生活道路、思想轨迹、精神历程和文学活动不仅见证了清末到1979年中国社会的历史变迁,而且是留给现代文学研究者值得研究的宝贵财富。

一、郑伯奇文献资料的整理、出版

到目前为止,已出版的郑伯奇研究资料和著作有《郑伯奇研究资料》《郑伯奇文集》和《回忆创造社及其他》。

《郑伯奇研究资料》由山东大学王延晞、王利两位老师主编,山东大学出版社于1996年出版,并于2009年再次由中国社会科学院和知识产权出版社合作编辑出版。《郑伯奇研究资料》由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总纂,属于《中国文学史资料全编·现代卷》乙种《中国现代作家作品研究》。本书由四个部分组成,第一辑是“传略和年谱”,比较全面、历史地反映郑伯奇文学生涯的概貌。第二辑为“生平思想及文学活动自述”,编者选收了30篇有代表性的文艺论文、回忆文章和序跋,且分类编排。第三辑为研究、评介文章选集。由于研究郑伯奇及其文学活动的文章本来就比较少,同时也由于编选的文章仅止于1984年,所以本辑选收的大多是回忆其人其事的文章。编者按照发表的先后次第编排。第四辑为“目录索引”,共有三个部分。《郑伯奇著译系年目录》收录了1920—1979年著译文章500余篇,这是首次对于郑伯奇著译系年目录的整理和编辑。《郑伯奇著译书目》共列出郑伯奇出版书目14种。《研究、评介郑伯奇文章目录索引》收录了1927—1984年研究、介绍、回忆、评论郑伯奇的相关文章,为郑伯奇研究提供了一些重要的线索。该书比较全面、历史地反映了郑伯奇文学生涯的全貌。因其所收文章都是从最初发表的报刊、报纸和出版的书籍中选录,所以它们为郑伯奇研究提供了大量丰富、珍贵、第一手的研究资料,为郑伯奇研究做了奠基的工作。

郑伯奇的《忆创造社及其他》由郑延顺编辑,1982年香港三联出版社出版。该书收录郑伯奇不同时期所写的回忆文章22篇,内容涉及重要的文学艺术社团、鲁迅、瞿秋白等重要作家,以及作者本人的经历和文艺生活的回顾三部分。郑伯奇的回忆文章多数是解放后在西安所写,尽管由于资料缺乏,再加上时过境迁、年老记忆衰退等,遗漏、不准确的地方在所难免,但是,郑伯奇对于写回忆文章有自己独特、清醒的认识,他曾在《“回忆”杂谈》一文中写道,“回忆”应该具有历史和文学的特征和价值,既要真实、正确和富于细节,又要具有强烈的感染力。郑伯奇作为所写事件的亲历者,他的回忆文章为我们研究创造社、左联、上海艺术剧社,鲁迅、瞿秋白,陕西辛亥革命以及郑伯奇本人,提供了重要的史料。

《郑伯奇文集》《郑伯奇研究资料》以及《忆创造社及其他》的出版,是对郑伯奇本人及其文学活动在中国新文学史上的地位和贡献的肯定,为郑伯奇研究者提供了丰富、生动、翔实的史料,是研究者最基本、可靠的第一手资料,具有较高的学术价值。

二、文学史著述、研究论文中的郑伯奇研究

如果从1927年3月郁达夫发表的《创造社出版部的第一周年》算起,郑伯奇研究已经走过80多年的风雨历程。虽然由于种种原因,郑伯奇研究相对比较寂寞,但在不同历史时期都引起了研究者的关注。由于研究者的立场、角度、方法不同,郑伯奇研究主要集中在以下六个方面:

1.对郑伯奇作为资深创造社作家的充分肯定

这主要体现在创造社同仁不同时期言说创造社的文章和新文学史著作中。同为创造社元老的郁达夫、郭沫若、张资平等人的回忆述评文章真实、生动地记录并肯定了郑伯奇作为创造社最初成员的身份和贡献。郁达夫在《创造社出版部的第一周年》一文中谈到创造社成立经过时写道:“他(郭沫若——引者注)在西京停留了一日,和京都帝大的同学郑伯奇等接洽了一次。把出杂志、出丛书的计划,约略和大家谈了一谈。”[2]655-656

郭沫若分别在1932年的《创造十年》、1930年的《“眼中钉”》、1944年的《争取今天——庆祝伯奇五十寿辰及三十年创作生活》、1947年的《一封信的问题》和《跨着东海》等文章中多次提到郑伯奇,尤其是在《争取今天》一文中,对彼此之间深切的友谊、郑伯奇和创造社的关系、郑伯奇多方面成绩予以最公正和科学的肯定。

解放后出版的有代表性的文学史著作,如王瑶的《中国新文学史稿》、丁易的《中国现代文学史略》、北京大学等九院校编写组编著的《中国现代文学史》、唐弢主编《中国现代文学史》、孙中田主编《现代文学史》(下)、林志浩主编的《中国现代文学史》、中南七院校编《中国现代文学史》、黄修己的《中国现代文学简史》等,主要阐述和肯定郑伯奇20世纪20年代在创造社的活动和贡献,肯定郑伯奇作为创造社的创始人,其小说和戏剧创作中的反帝精神以及《中国新文学大系小说三集导言》对创造社文学倾向的阐释和肯定。

2.郑伯奇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地位

武德运1991年发表于《西北大学学报》的《郑伯奇在文学史上的地位和贡献》一文认为:“郑伯奇在我国现代文学史上虽不能说是出类拔萃的一位,但却是一位有贡献、有影响的作家。如果说二三十年代中国的新文学园地尚是一块荆榛初辟的新园地,那么郑伯奇便是这块园地上的左翼文学的拓荒者之一。”[3]此外,作者还充分肯定了郑伯奇在解放后所写的关于创造社、艺术剧社和“左联”的文章所具有的珍贵史料价值。《郑伯奇在文学史上的地位和贡献》是第一篇系统、全面、具有一定示范作用的讨论郑伯奇的文学史意义的文章,并被1991年第4期的《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摘要转载。

陈青生的《创造社时期的郑伯奇》、葛飞的《都市漩涡中的多重文化身份与路向——20世纪30年代郑伯奇在上海》和赵林的《“文艺大众化”:空间转移中的文学认同与反思——郑伯奇1940年代经历的社会学考察》三篇论文,虽然发表于不同时间、不同刊物、角度各异,但是若将这三篇文章联系起来看,他们用工笔给我们清晰地勾画了一幅完整、流动的郑伯奇文学活动画卷。

毛泽连和李云凤商量了一下,决定自己到火车站去买票。于是他们对阎长林说:“阎排长,你们就别管了,我们自己去。北京这么大,大白天排队,肯定买不上票。我们住到那里,连夜排队。不行,就多排几天,我就不信买不上回去的车票!”

陈青生虽然着重探讨郑伯奇在创造社的文学活动,但他的笔触前探后揽,几乎涵盖郑伯奇的一生。文章既重视郑伯奇文学实践活动的梳理,又兼顾其文学思想和政治思想发展变化轨迹的探索,对郑伯奇在创造社前后期的文学创作、文学主张和文学批评有详细的介绍、中肯的分析和评价。葛飞的文章旨在以20世纪30年代郑伯奇的文学活动为典型个案,从文化人身份认同的角度,阐释“商业主义与左翼意识形态相互缝合的关系,以及‘大众化’与‘通俗化’在都市文化背景下的融合”。作者以20世纪30年代郑伯奇在“良友”的编辑活动为中心,并以其主编的《电影画报》和《新小说》为具体对象,分析了作为创造社老作家、“左联”执委的郑伯奇、现代商业书局“良友”职员的郑君平、左翼影评人席耐芳所代表的三种文化身份和社会角色,以及他们之间既相互独立又交叉渗透的复杂景观。赵林的译文着重论述了郑伯奇20世纪40年代初借助地缘因素之外,主要依靠学校和现代传媒两大核心要素,利用其创造社元老这一“象征资本”,继续践行其20世纪30年代的“文艺大众化”的主张。

3.文学创作研究

在文学创作方面,郑伯奇也是众体兼擅,起步于诗歌,进而创作小说、戏剧、散文,虽然不是著作等身,但在诗歌形式或小说、戏剧的主题思想方面亦时有佳作。

傅正乾的《试论郑伯奇的小说创作》是一篇集中讨论郑伯奇小说创作思想内容的论文,也是目前为止,仅有的专文讨论郑伯奇小说的文章。在论文中,傅正乾按照思想内容将郑伯奇小说创作概括为两类:其一,反帝爱国;其二,揭露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制度下都市生活的黑暗腐朽和小人物的痛苦和不幸,从而讽刺或否定前者,同情和支持后者。傅正乾写道:“值得称道的是,郑伯奇在描写这一群受压迫的小人物的悲惨遭遇时,既对他们倾注了满腔同情,又积极为他们探求人生的出路。”[4]傅正乾敏锐地捕捉郑伯奇文学思想的变化在其不同时期作品中的体现,尤其是小说所反映的生活和主人公的变化。《郑伯奇的小说创作——为纪念郑伯奇百年诞辰而作》一文着重探讨了郑伯奇小说的艺术特色。“文如其人”,作者认为,郑伯奇那种“真诚、朴实、坦率而又严肃的个性特征和生活态度”都淋漓尽致地“表现在他的作品的情调上、气韵上、语言上和风格上”。如果说傅正乾先生的两篇文章是对郑伯奇小说思想内容和艺术风格的整体考察,那么,对其单篇小说的鉴赏则有蒋伟华的《一篇充满强烈爱国感的佳作》、陈青生的《画说上海文学》和《抗战时期的上海文学》、黄淳浩的《创造社:别求新声于异邦》中的相关章节。

黄淳浩在《创造社:别求新声于异邦》一书中历时地讨论了郑伯奇的戏剧创作。黄淳浩认为,一方面,《危机》《合欢树下》和《佳期》因情节简单,既缺乏生动的故事、也没有激动人心的场面,没有形成戏剧高潮,因而显得平淡。对《牺牲》中牵强的“恋爱加革命”表示了极大的怀疑;另一方面,作者则对《抗争》和《轨道》给予很高的评价。《抗争》通过顾客与女侍相互间的对话,揭露了外国侵略军在中国作威作福,到处骚扰民众,表现了民众中郁积日浓之愤懑情绪和反抗意识。《轨道》“成功地描写了这场反帝斗争,其中有面对面的敌我斗争,也有气势宏伟的群众场面,有深度,有广度,实在是现代话剧中描写工人反帝斗争的成功之作”[5]307-308。陈青生在《郑伯奇默默耕耘半世纪》一文中对三幕剧《轨道》也给予较高评价:《轨道》虽然“还带有当时革命文学作品的理想化、概念化标语口号式等通病”,但瑕不掩瑜,“它毕竟是无产阶级革命戏剧运动的第一部多幕剧作,是为中国戏剧发展的新道路而铺垫的最初基石”[6]。

4.左翼戏剧和电影运动的先驱者

1979年1月25日,郑伯奇因病医治无效逝世,从而引起纪念高潮。当年和郑伯奇一起从事“左翼”文化运动的亲历者纷纷撰文回忆、悼念郑伯奇。阳翰笙在唁电中写道:“郑伯奇同志是以郭老为首的创造社老一辈的革命作家,‘左联’的积极活动者,对中国新文化运动的发展有过很大的贡献。”在20世纪30年代的“左翼”文化运动中,作为创造社老作家、“左联”执委之一的郑伯奇,对有进步倾向的文艺青年经常加以亲切的引导和扶持。赵家璧在文章中追述郑伯奇给予自己和“良友”公司的帮助,他说:“如果没有伯奇,我不可能走上进步的文艺工作者的道路;如果没有伯奇,‘良友’也不可能出版那么多当时曾发生过一定影响而至今还受人称颂的文艺作品。”[7]从赵家璧情深意切、发自肺腑的回忆文章中,我们可以看出:郑伯奇不仅对赵家璧本人在思想道路、编辑工作上给予很大的帮助,而且对良友图书印刷公司的帮助也是巨大的,尤其是对影响深远、堪称经典的十卷本《中国新文学大系》,从最初酝酿到敲定编选人到最后出版的每一个关键过程,都留下了郑伯奇出谋划策的身影和高瞻远瞩的思想光芒。柯灵在《追思》一文中首先肯定郑伯奇在左翼电影理论和批评方面的开创性贡献和“沉潜的思想的闪光”。郑伯奇不仅是“左翼作家联盟”的筹备人和常委,还参加了“左翼戏剧家联盟”和“中国民权保障同盟”,左翼电影运动兴起,他又是积极的参与者,朋辈戏呼他为文学与电影的“两栖动物”。他不仅写电影剧本、电影批评,主编《电影画报》,还致力于左翼电影理论建设。于伶的《先驱者战斗的一生——缅怀郑伯奇同志》一文,从“中国革命戏剧和电影运动方面的开创精神与事迹”和“他对于我这一个晚辈所给予的合作、支持和关怀鼓励”两方面展开。就电影方面而言,柯灵一方面肯定郑伯奇和夏衍、阿英组成的电影小组在电影阵地上所树立起的反帝反封建的鲜明旗帜和团结广大电影从业人员的丰功伟绩,另一方面,就郑伯奇个人在电影方面所取得的成就而言,他说:“在介绍与传播当时的苏联社会主义电影艺术理论方面,伯奇同志的贡献也是早而且出色的。”郑伯奇作为电影评论“十五员大将”之一,在当时上海各大中型报纸的电影专栏和讨论、宣传电影艺术的刊物上,署着席耐芳、郑君平、郑平子等笔名的建设性影评,就是郑伯奇勤奋战斗的结果。

丁景唐在《郑伯奇在“左联”成立前后的活动》一文中,分别回顾了郑伯奇1927年联合鲁迅恢复《创造周报》、1929年担任上海艺术剧社社长、1930年参加“自由运动大同盟”、发起筹备“左联”并担任常委、1932年进“良友”开辟新的战线等一系列活动,充分肯定郑伯奇所起到的积极作用和贡献。他说:“伯奇同志在国民党反动派加紧反革命文化‘围剿’的险恶环境中,积极接受党的领导,和党员作家并肩作战,开辟了新局面,在粉碎国民党的反革命文剿中贡献了他的一份力量。”[8]进入20世纪90年代以来,关于郑伯奇在电影方面的研究文章有张军孝的《革命电影事业的拓荒者郑伯奇》和朱天纬的《郑伯奇——中国左翼电影运动的先驱者》。两篇文章肯定了郑伯奇在左翼电影界的“拓荒者”和“先驱者”的地位。尤其是朱天纬的文章,全面、深入、详细地总结、论述了郑伯奇在左翼电影方面的贡献,是一篇比较扎实的论文。在文章的结尾,朱天纬写道:“郑伯奇的名字,以及他与他同时代人所开创的伟大事业,在中国革命文化史,中国电影文化史上闪耀着光辉。”[9]廉文澄的《郑伯奇与左翼戏剧运动》是研究郑伯奇在左翼戏剧运动方面的重要论文。作者充分肯定了郑伯奇在上海艺术剧社活动中举足轻重的作用和戏剧创作的思想价值。作者总结道:“郑伯奇的戏剧、电影创作,努力表现工农生活,展现民族矛盾,深化了时代的主题,张扬了戏剧艺术的精神价值,尽管受到历史条件的限制,未能取得更高的成就,但他的努力,对扩展现代话剧反映的生活领域,仍是有意义的。”[10]不仅如此,作者独具慧眼地指出郑伯奇戏剧理论建构和戏剧批评在当时所具有的先锋性:不仅“从戏剧理论发展看,郑伯奇关于中国新兴戏剧——普罗列塔利亚戏剧理论建设及其发展方向,有着精湛的阐释”,而且郑伯奇关于戏剧大众化的文艺思考,“仍是左联戏剧艺术思想方面最有光彩、有锐气的表现”[10]。

5.创造社批评家和左翼批评

作为重要的创造社和左翼批评家,郑伯奇留下大量可资研究的文字。遗憾的是,没能引起研究者足够的重视。在较少的研究者中,许道明是最具识力的一位。在他的《中国现代文学批评新编》一书中,将郑伯奇视为左翼批评家而给予很高的评价。他认为,鲁迅、茅盾、郑伯奇等以特殊的身份发挥着作用。郑伯奇不是中国共产党党员,亦非国民党党员,而是作为一名爱国的自由主义知识分子,资深创造社元老、批评家,活跃在20世纪30年代的左翼文坛。许道明将郑伯奇文学批评实践的特色概括为:“为时代而又重个性,为现实而又重艺术。”许道明通过对《国民文学论》《〈寒灰集〉批评》《中国新兴文学的意义》《中国戏剧运动的进路》《中国新文学大系·小说三集导言》等最具代表性批评文章的细读,回顾郑伯奇不同时期文学思想的特点和理论贡献。他评价《中国新文学大系·小说三集导言》是郑伯奇对现代文学批评的重要贡献,具体表现在:其一,郑伯奇对于历史事实底蕴平实而又深入的探索立场,客观地论述创造社与文学研究会两个文学流派之间既对立又具有实际的互补性关系,“是他给予后来者最为珍贵的理论财富”;外来文艺思潮,特别是重视西方现代主义思潮,郑伯奇比当时所有人都做得好。其二,在左翼文学批评方面,郑伯奇的具体论述基本集中于广大的非无产阶级作家如何实践文学大众化,这和其他左翼批评家并无二致。而属于郑伯奇的独特之处,许道明说,一是在“左联”内部挑起的“目前为什么没有伟大的作品产生”的讨论;一是对戏剧大众化的鼓吹。总之,“他的批评观念始终建立在对中国历史的认知和对时代流向把捉的结合上,尽管偏向明显,但他的批评到底是一种富于时代色彩的批评,同时也是一种在价值判断的主体意向上有所追求的批评”[11]158。

6.郑伯奇与同时代人的关系研究

在众星璀璨的中国现代文学史上,郑伯奇不仅与同为创造社成员的郭沫若、郁达夫和成仿吾等相知甚深、友情真挚,而且在与鲁迅的交往中建立起同志式的革命友谊。

研究郑伯奇与鲁迅关系的论文尽管较多,但最有代表性的是单演义的《郑伯奇与鲁迅的友谊及其它》一文。单演义不仅是研究鲁迅的学者,而且与郑伯奇建立了良好的关系。郑伯奇与另一文坛巨擘、同是创造社成员的郭沫若的关系也得到两位郭沫若研究者的注意:王锦厚和蔡震的《郭沫若与郑伯奇的书信交往》。王锦厚的《“郭老堪为我的良师益友”——郑伯奇与郭沫若》文章论述了郭沫若和郑伯奇之间亦师亦友的关系和郑伯奇对创造社的重大贡献。文章写道:“郑伯奇虽然不像郭沫若、郁达夫、成仿吾等人的名声那么显赫,但事实雄辩地告诉我们:在创造社发展的每一个关键时刻,他都做出过重要的贡献。然而,一些创造社的研究者却大大的忽视了他,甚至有的研究创造社的专著,竟然连郑伯奇的名字也不提及,这似乎有点近乎荒唐。”[12]的确,王锦厚和蔡震的两篇文章通过对原始资料的阅读和思考,不仅阐释了郭沫若和郑伯奇之间亲密的交往对成立创造社的推助作用,而且呼吁研究界重视对郑伯奇的研究,因为,郑伯奇对于创造社的贡献并不像他自己所言是“点滴”的“印记”,而是如王锦厚先生所言是“巨大的贡献”。这样的人,确实是不能、也不应该忘记的。

三、结语

毋庸讳言,20世纪80年的郑伯奇研究,虽然取得一定的成绩,但由于诸多原因郑伯奇研究是相对比较寂寞,这与其对新文学的贡献是不相称的。现有的研究也存一定的不足和空白。

首先是研究资料建设不足。尽管出版了《郑伯奇文集》和《郑伯奇研究资料》,但文集只是选集,而且有些文章是节选。另外,这个文集侧重于收录郑伯奇解放前的作品,对于其解放后的文章,则收录很少。解放后,郑伯奇不仅担任中国文联委员、中国作家协会理事,尤其是长期担任西北文艺界的领导,如西北文学艺术界联合会副主席、中国作家作协西安分会副主席,对西安乃至整个西北文学艺术的发展、壮大作出了一定的贡献。另外,郑伯奇还有大量散见于报刊的文章亟需收集整理。《郑伯奇研究资料》囿于郑伯奇20世纪30年代在上海时期和20世纪40年代在重庆时的日记、书信等,或遗失或遭焚毁,又没有自传可供借鉴,年谱和传略比较粗疏,20世纪80年代以后众多的研究成果没能及时补进。尽管如此,这些拓荒工作为郑伯奇研究提供了极大的方便,但仅有这两本还是远远不够的。

目前的郑伯奇研究缺乏独立性品格。郑伯奇是一个独立、独特和丰满的存在,并不依附任何外在的光环。部分研究者研究郑伯奇或者只是由于研究创造社或者鲁迅、郭沫若等名家时的“副业”,或由于供职于陕西的地缘关系,而不是专门的研究者,更没有专家。

郑伯奇一生的文学活动,是一个浑然的整体,而现有的研究成果是割裂的或断裂的:要么是对其在创造社、要么是对“左联”文学活动的单独考察,20世纪20年代、30年代、40年代的分段式研究,或是小说、或者戏剧和电影的分体裁研究,缺乏整体性研究,更未能将他置于20世纪中国文学的视域下挖掘他的独特贡献。

另外,笔者以为,郑伯奇研究还存在众多有待开垦或加强的题目。如对创造社的“巨大贡献”、郑伯奇的文学观、创造社时期和“左联”时期的文学创作和文学批评、《中国新文学大系小说三集·导言》、编辑出版活动等等,不一而足,都是值得花费大力气研究的重要课题。

[1]王延晞,王利.郑伯奇研究资料[M].北京:知识产权出版社,2009.

[2]郁达夫.创造社出版部的第一周年[M]//陈颂声,李伟江.创造社资料(下).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1985.

[3]武德运.郑伯奇在文学史上的地位和贡献[J].西北大学学报,1991,(2):23 -27.

[4]傅正乾.郑伯奇的小说创作——为纪念郑伯奇百年诞辰而作[J].小说评论,1995,(5):91-94.

[5]黄淳浩.创造社:别求新声于异邦[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5.

[6]陈青生.郑伯奇 默默耕耘半世纪[M]//《书林》杂志编辑部.现代作家四十人.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6.

[7]赵家璧.回忆郑伯奇同志在“良友”[J].新文学史料,1979,(5):224 -232.

[8]丁景唐.郑伯奇在“左联”成立前后的活动[J].新文学史料,1982,(1):38 -42.

[9]朱天纬.郑伯奇——中国左翼电影运动的先驱者[J].新文学史料,1995,(3):15 -24.

[10]廉文澄.郑伯奇与左翼戏剧运动[J].当代戏剧,1992,(4):52-55.

[11]许道明.中国现代文学批评史新编[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2.

[12]王锦厚.“郭老堪为我的良师益友”——郑伯奇与郭沫若[J].郭沫若学刊,2012,(2):30 -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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