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四川天主教传播的时空分布及其特征(1640-1910年)

2014-03-26 07:21
关键词:川东教徒川南

刘 静

(西南大学历史地理研究所,重庆 400715)

四川天主教在全国占有一席之地,秦和平[1]、刘杰熙[2]、蒲娟[3]、吕实强[4]、鄢华阳[5]等学者也从不同的视角对四川天主教的发展作了很多探索性的研究。①然而,天主教入川的时空分布研究仍很薄弱,本文就从这方面入手。

一 1640-1910年四川天主教传播及其阶段性特征

基督教早在唐代就零星地传入中国。②明崇祯十三年(1640),葡萄牙耶稣会士利类思入川传教。1640-1910年间,天主教入川并取得丰硕成果。有学者将其分为三个时期:烛光时期(1640-1724)、黑暗时期(1724-1842)、光明时期(1860-1911)。[6]这是基于整个中国天主教的发展形态来划分,是以重大历史事件作为划分时间点。从全国情况来看,这样划分无可厚非,但却不能体现四川天主教发展的特征。笔者认为可分作四个时期,即发轫、冲突、加速发展、黄金四个时期。

(一)发轫时期(1640-1810)

明崇祯年间葡萄牙人士利类思的入川传教,掀开了四川天主教传播的大幕。18世纪初,在“礼仪之争”的影响下,清政府实行了禁教政策,雍乾年间禁教达到高潮。尽管清政府厉行禁教,但天主教在四川的传播并没有受其影响。乾隆初年,传教士谷若翰在江津等地建立教堂,积极传教。“在各大赡礼庆期,集教友众多,有由重庆往者,有由永川去者,有由铜梁至者,亦有由合川、涪州而来者,济济一堂,盛不可言。”[7]乾隆三十四年(1769),四川教徒人数达1.2万人。乾隆末年,四川教徒总数超过2.5万人。1789年有1600名信徒受洗,1799年有1546名,1803年则有1580名。[8]嘉庆十四年(1809),教徒总数增至5.6万余人,约占同期全国教徒总数的26.12%,居各省第一位。[9]

(二)冲突时期(1810-1842)

据鄢华阳在《1810-1820年四川的迫教者、殉道者和背教者》一文中的统计来看,1800年代以来四川天主教的望教人数迅速增长。1803年,望教人数达到了最高峰,达3381人。1806-1809年间望教人数持续攀升,这说明1800-1809年间四川天主教有了很快发展。1810年常明担任四川总督,以禁教为己任,采取严厉措施使教徒放弃信仰。望教人数骤降,四川天主教会进入最困难时期。在常明的重压下,各地大约有3000余户教徒公开“宣布”放弃信仰。[10]1814年四川天主教徒共计60000人,1840年发展到64912人,26年间增长4912人,平均年增长仅为189人。但与全国天主教徒数相比,四川教徒数仍有一定的增长。

(三)加速发展时期(1842-1900)

1842年中法签订《黄埔条约》,允许外国传教士在通商口岸建立教堂。此后清政府与各国签订的《天津条约》,许诺对传教士予以保护。加之法国传教士在《北京条约》中文本上擅自添加了“任弗(法)国传教士在各省租买田地,建造自便”的内容。依仗这些不平等条约和所获得的特权,天主教在中国得到迅速扩展,四川也不例外。道光二十五年(1845)四川教徒总数超过5.4万,占全国同类的21.3%,居各省头名。荷尔在秘密游历中国后说:“十九世纪四十年代中,川省教务较任何省份为兴盛。”[11]虽然甲午战争前后四川民教矛盾不断激化,但未影响教徒数量的增长。从1845年的5.4万教徒发展到1900年的9.6万,平均每年增长约750人,这是天主教的加速发展时期。

(四)黄金时期(1900-1910)

1891年重庆海关正式成立,标志着重庆正式开埠。《马关条约》、《辛丑条约》的签订加大了重庆对外开放的程度,为此后入川的教士提供了宽松环境。笔者对1885-1909年入川的新增外国教士数统计③结果表明,光绪十八年(1892)后入川教士人数增长快速,一直持续到光绪三十二年(1906),增长了107人,每年增长约 7 人。[12]1910 年,四川教徒计149732人,较之于1901年的72879人,平均每年增长8539人,这是天主教传入四川以来增长最快的时期。[13]这段时期四川地区自然灾害频发,人们纷纷寻求保命,天主教会的各种救济措施自然也就成为吸引人们入教的重要因素,[14]此亦助长了天主教的繁荣。林方济在法文日记中记载:“天主教处在复兴时期,中国处在危急关头,列强在中国得势,中国的外交处处失败,再加上天旱、农业欠收、战争、盗匪横行,老百姓处于这种境地,当然想信教,找到教会作他们的避难所。”[15]

二 天主教传播的空间差异及其特征

教区的划分是为了更好地开展传教活动。1840年以前,四川教区并没有严格地划分,云贵川三省被归为一个大牧区。随着云、贵教务的发展,1840年、1846年云南、贵州先后成立独立代牧区,四川亦成为独立的代牧区。1856年四川划分为川西北和川东南两个代牧区,1860年川东南代牧区又划分为川东川南两个代牧区,这样就形成了川西北、川东、川南三个教区。

(一)四川各教区天主教传入时间的差异

就整个四川而言,天主教传入的时间集中在同治年间。川东教区传入时间集中在康乾时期,渝东南地区彭水、武隆两地距重庆较近,有天主教徒人员来往通商,故传入也较早。酉阳、石柱、黔江等地则是1863年第一次重庆教案后,法国传教士借机获得了在川东“所属境内”修建教堂的权利,天主教开始得以发展。[16]川西北教区集中在咸同年间,绵竹、什邡等地早在明末清初就有天主教的传入。川北地区除广元、南充等个别城市因从陕西传入较早外,其它地区普遍较晚。川南教区传入时间亦集中在同治年间,宜宾地区康熙朝既已传入,但其他地区普遍较川东、川西北教区晚,西昌地区1880年后传入的县份占到55.5%,康藏地区1890年后传入的县份占到60%左右。

(二)四川天主教的空间分布及特征

1.四川天主教传播状况

明末清初,天主教传入四川。利类思、安文思二位司铎“不惟在成都宣讲福音,而且往保宁、顺庆等处虔救人灵。……当时奉教者,不但在成都、保宁、重庆三处城内仅有,即三城所属之州县亦有”。[17]因当时二位司铎驻成都时间较多,故“成都教务较各州县尤为兴旺”。看来此时成都教务较为发达,保宁、重庆等地亦有教徒分布。

张献忠据川对天主教传播有着重要的影响。张献忠入川前,“教友亦多奔避山中。利、安二位神父亦逃亡绵竹刘阁老府第。”[18]“后又由绵竹逃亡他处,遇一城而居焉。不知此城名谁?有指为天全州者,此说可信。因成都大乱,教友多奔避山中,至今相传为天全州地也。”[19]张献忠屠川后,“东、西、南三方受害尤甚,惟北方独存,盖将由此地而出川也。”[20]故川北保宁地区所存教友较多。正如《圣教入川记》所载:“彼时四川如此乱极,我天主教如何存在,未必已泯灭耶?未曾泯灭。……许太夫人同子到川,寻获散居不多,闻在保宁寻出成团教友甚众。”[21]

1702年巴吕埃、白日升、穆天尺、毕天祥四位司铎入川,在重庆和成都寻得不少教友。这些教友大部分是从外省来川。[22]虽然他们之间没有明确的教区划分任务,但实际上作了初步分工:巴吕埃、白日升负责成都、雅安等川西及川北地区的传教活动,穆天尺、毕天祥负责重庆、南充及达州等川东及川北地区。川南地区还未成为四位传教士传教的重点之一。

“湖广填川”对于清初四川地区天主教的发展影响亦较大。1750-1800年,四川省的信徒人数增长了10倍。[23]据蓝勇研究,湖广入川移民中多数迁居于川东地区,约占整个移民的一半。《圣教入川记》亦载,重庆、合川、万县、梁山、长寿等地多有湖广入川的教徒,分布较为广泛。“湖广填川”移民教徒的加入使得川东地区教徒数量大增,逐渐有赶超川西北地区之势。

重庆开埠后,川东地区的天主教发展更加迅速。“……奴才查川省向来习天主教者川东居多,省城内外,亦间有之。”[24]“……哥士耆来函,川省原建天主堂多处。最重要系在重庆、夔州二府。”[25]“伏查川省司铎传教,历有年所,各府地方,随处皆有,惟川东及小川北为最多。”[26]此处所说“小川北”应是指小川北道所经过的重要地点,如渠县、达州等地。

1875-1910年四川天主教发展情况如何?笔者依据隗瀛涛、王笛《西方宗教势力在长江上游地区的拓展》一文中三个教区及全川教徒、教士数的记载,对各教区的教徒、教士增长情况作了计算。[27]整体来看,1900-1905年四川天主教处于发展的黄金时期,教徒总数达149732人④,增长率9.4%,教士数241人,增长率22.3%。就各教区发展状况看,1875-1895年川东教区教徒数呈负增长,教士数增长率亦是最低;川南教区教徒数,教士数增长量均最高,教士增长率42.6%;川西北教区发展居中,看来作为最早发展的教区之一,1895年后川西北教区天主教发展有所减缓。1895-1910年川西北教区教士、教徒增长率均最低,教徒增长率仅1.3%,发展最慢;川东教区增长较快,增长速度大大超越了川西北教区,教徒、教士总数亦远远超过其他两个教区;川南教区教徒、教士总数虽远低于其他两个教区,但1875-1910年间增长速度一直较快。

总的来看,1640-1910年,四川地区天主教的传播呈现出这样一种扩展态势:明末清初,天主教传入四川,先在一些大城市传播,其中以成都最为发达,其次是重庆、保宁等地。张献忠据川时,川西北一带的天全、绵竹、什邡等地,有助于隐藏身份继续传教,故教徒较多。湖广填川后,大量移民教徒进入四川,由于移民入川后主要分布在川东地区,故川东地区教徒数迅速增长。1875-1895年由于一系列教案的影响,川东教区发展放缓,教徒总数亦低于川西北教区,川南教区发展则最快。1895-1910年,川西北教区发展速度放缓,川南、川东教区发展却大大加快。

2.四川天主教堂分布及特征

天主教堂简称天主堂,是教士、教徒进行宗教活动的主要场所,是天主教发展的重要依托。笔者结合近现代地方志及《四川省志·宗教志》,对1910年四川地区天主教堂数量进行了统计,并对各教区教堂分布的地理密度进行了计算,各府面积数据来源于《四川新地志》。[28]教堂地理密度实际单位为平方公里每座,但如此计算数字过小,为了便于观察与比较,此处故将实际结果扩大了10000倍。川东教区教堂103座,面积10182602平方公里,教堂地理密度10.11。川西北教区111座,面积11260745平方公里,教堂地理密度9.86。川南教区教堂84座(含雅州府、宁远府),面积4858106平方公里,教堂地理密度11.52。全川教堂270座,面积26301453平方公里,教堂地理密度10.27。

从1910年四川天主教堂的宏观分布情况具体来看,教堂总数上以川西北教区最多,其次是川东教区,再次是川南教区。教堂地理密度川东教区最高,其次是川西北,再次是川南教区。⑤就各府来说,教堂绝对数量较多的依次是重庆府51座、成都府43座、潼川府23座、绥定府19座、叙州府18座。就教堂分布的地理密度来看,以成都府、眉州、泸州、潼川府等地较高。不难发现:教堂地理密度较高的地方经济较发达,人口密度较大。

教堂建造选址的小区域特点主要体现在以下两方面:其一,交通便利、易于人员来往之地。重庆白果树教堂建于1860年,法国传教士踏勘至现巴南区的石岭岗新桥湾,觉得该地四周皆为群山环绕,山高路险,对外联系不便。于是继续寻找,最终选定太平镇的白果树村。重庆若瑟堂建于1879年,位于渝中区方家什字。在此建堂是因为位居山顶,前有金汤老街,后有临江门码头,人员来往方便,有利于开展宗教活动。[29]其二,禁教时期教徒教士往往会选择一个进退有利的地方建造教堂,以躲避官府搜查。如金堂苏家湾教堂,在清政府禁教令迭起的情况下,外国教士看重此地,原因在于一方面该地地处山区有利于隐蔽身份求得安全,另一方面此地距成都较近,待禁教令风声过去后亦可向成都地区开展传教活动,故用少量银子将这块地皮购置来新建教堂。[30]

3.四川天主教徒分布及特征

天主教徒的数量较难统计,地方志中记载亦不详,可信度亦不高。此处笔者采用了四川洋务局关于外国传教士从教人数及教产统计表二中的数据,[31]人口数据取自于《近代四川人口》中宣统年间四川省144个厅州县第一次户口调查统计表。[32]为了便于观察比较,教徒占总人口比例扩大1000倍。川东教区教徒数76531人⑥,总人口数8003915人,教徒占人口比例9.5。川西北教区44134人,总人口数16430463人,教徒占人口比例2.7。川南教区教徒数29067人,总人口数9091709人,教徒占人口比例3.2。四川地区总计教徒数149732人,总人口数33526087人,教徒占总人口比例4.4。

1910年四川教徒数及教徒占人口比例均是川东教区最高,教徒总数上依次是川西北、川南教区,教徒占人口比例川南则高于川西地区。就各府教徒数而言,最多的绥定府48900人,其次是重庆府12297人、邛州10474人、成都府9814人、叙州府9043人。绥定府、雅州府、酉阳州、松潘厅、邛州等地教徒所占总人口比例皆较大。我们发现教徒占人口比例最高的一些地方实际上经济水平并不发达。

从天主教堂和教徒分布情况综合来看,1640-1910年川东教区天主教较川西北、川南教区更为发达;川西北教区前期发展状况良好,其后速度放缓,总体上落后于川东教区;川南教区起步较晚,但发展速度较快,整体发展水平落后于川东和川西北教区。就府而言,尤其值得一提的是绥定府,其不仅教堂总数较多,且教徒绝对数、教徒所占总人口比例均位于各府之首。重庆府、成都府、叙州府等地天主教亦较发达。

三 影响四川天主教空间分布差异的主要因素

空间扩散影响因素的研究是宗教地理研究的重要内容之一。国内外相关研究表明,宗教扩散的影响因素主要有:人口密度、交通、自然地理、政治支持度、经济水平、文化势位、族群特性以及自身教义的要求和传入地的宗教禁忌等。[33]影响四川天主教空间分布的因素主要有:

(一)交通因素

交通与天主教传播关系密切。交通便利之地不仅教士往来方便,往往人口也较多,有利于天主教的传播。四川地区地形复杂,交通不便,但沿江、平坝以及交通要道沿线等区域,不仅传入时间较早,且教务也发达。一些交通枢纽城市教务也比较发达,如小川北道的渠县、达州等地。康熙年间天主教就传入渠县,1910年渠县天主教徒达38114人,远超过四川其他州县。达州也是在康熙、雍正年间天主教传入,1910年教徒人数亦是达10100人。[34]正如此,古洛东疑惑奉节为何教务不甚发达时说,“夔府教务本当先于他处,盖此处设有税关,传教司铎多在此阻留也。竟于1781年始闻有某妇奉可敬梅神父之命,到处教授新进教之女教友以经典道理。”[35]在古洛东看来夔州府作为一个交通枢纽城市,其教务理应较发达,但实际并非如此。对于奉节为何教务不发达,原因尚且不明,但古洛东的这番话从反面说明了交通对于教务发展的影响。一地交通的不便则影响了天主教的传播。懋功厅(今小金县)“天主、耶稣等教,前四五年有由灌县境内奉教之民邀某国教士来者,或至牛头山,望见雪岭,中途而返……故向未设有教堂,亦无教民。”[36]因为一地交通的不便,传教士也打起了退堂鼓,半路折回。

(二)宗教、民俗文化因素

就四川地区而言,天主教在康藏地区传播困难重重,不仅传入时间晚,且教徒人数、教堂数亦较少。如理番厅(今四川理县),1909年天主教始传入,次年只招到信徒16人。[37]今道孚县,1903年始有法籍传教士在道孚传播天主教。今丹巴县,1909年天主教始传入。1910年松潘厅教徒才69人。[38]形成这种格局的原因比较复杂,但是宗教信仰的差异在康藏地区尤其明显。康藏地区分布着较多的藏族群众,他们信仰藏传佛教,这种宗教信仰根深蒂固,故天主教传入后入教群众以汉族为主,只有少量的藏族群众加入天主教。康藏地区的泸定、康定等地的信徒较其他地区为众,是由于这两个地区离汉区最近、民族成分多且外来人口比例较大。巴塘、丹巴、炉霍和道孚的天主教信徒也多是从内地迁去的汉人及其后裔或外来经商者。[39]

另外,传统文化差异亦会影响到天主教的传播。双流“邑人惟孔教是尊,故外教不能搀入。即有奉天主教、耶稣教者,对人亦尝遮饰。”[40]双流距成都较近,受儒家文化影响明显,故对外来的天主教不甚信服,1910年天主教徒依然极少,仅11人。雅安“雅俗妄佛,不崇外教。……天主教,乾隆中已有之。耶稣教,光绪初至,均信奉寥寥。”1910年,雅安县教徒亦才 252 人。[41]

家族信教传统亦影响到天主教的扩散。古洛东通过考证教徒族谱,在邛州、梁山、江津等地找到了不少教徒世家。清末民初,邛州的教徒人数居川西之首,他们以董、江、宋、孟等家族为代表,追根溯源,董姓家族自康熙朝信教以来,到民国初年已历十一代,江、宋、孟、朱等家族,分别历十代或九代。据调查,这一带所建的教堂,也多以姓冠名,如邛州高埂镇“董圣堂”、牟礼镇“吴圣堂”、宝林乡“易圣堂”等,[42]1910年邛州的天主教徒多达8825人。

(三)人口密度因素

一般认为,人口密度大的地方,教徒占总人口的比例应该会相对更高。实际上,一地的人口密度与教徒占总人口的比例呈相反关系,人口密度较大的如成都府、资州、潼川府等地,教徒占总人口的比例反而小。人口密度较小的如绥定府、酉阳州、松潘厅,教徒占总人口的比例却更大。人口密度大小与教堂分布的地理密度大小则呈正比例关系。人口密度较大的上述几个州府,如成都府、资州、潼川府、眉州、泸州,教堂分布的地理密度亦较大。人口密度较小的上述几个州府,如绥定府、酉阳州、松潘厅,教堂分布的地理密度亦较小。人口密度虽不与教徒占人口比例呈正相关,但人口较多很明显是信徒人数较多的前提。因而传教士在选择传教之地时,人口多少依旧是传教士考虑的因素。天主教传入泸定县,教士首先选定人口较为密的冷碛地区。[43]巫溪县,光绪年间重庆真原堂派一李姓的神甫来巫溪白果乡冲坪设立天主教堂,开展教务活动。因冲坪“地处荒僻,人烟稀少”教务无多大进展,旋即废冲坪教堂重设于县城西街。[44]看来,传教士在选择传教地之时,虽考虑了人口因素,但实际传教活动开展下来,就教徒占总人口比例而言,最终却未达到理想的结果。

综上所述,1640-1910年四川天主教的发展经历了四个阶段,这既与全国天主教传播的大背景分不开,同时又体现出四川天主教发展的自身特点。总体来看,川东教区天主教势力较为发达;川西北教区天主教首先传入,初期发展较好,后期速度放缓;川南教区传入虽较晚,但发展速度较快,就发展水平来看依然不如川东、川西北教区。由于宗教现象的特殊性与复杂性,对于影响天主教传播的因素在这里只是作了初步探讨,笔者会继续加以深入研究。

注释:

①秦和平的《基督宗教在四川传播史稿》、刘杰熙的《四川天主教》、吕实强的《晚清时期基督教在四川省的传教活动及川人的反应(1860-1911)》、鄢华阳的《清代早期四川中国天主教会的建立》、《18世纪四川的中国籍天主教神职人员》,法国学者沙白里的《从李多林主教自1789年至1805年的通信看18世纪末至19世纪初四川本地社会中的天主教》等论作皆对天主教入川后的一系列问题展开了不同视角的研究。

②广义基督教即通用的“基督宗教”。它的三个主要教派分别为天主教、基督教(新教,即狭义的基督教)、东正教。本文探讨的对象是天主教。

③依据《四川教案与义和拳档案》一书中关于外国传教士从教人数及教产统计表一(宣统元年十二月1910年1月)为基础,得出1885-1910年间来川的外国传教士新增人数。

④1910年各个教区的教徒数及全川教徒总数,是笔者依据《四川教案与义和拳档案》中四川洋务局关于外国传教士从教人数及教产统计表二(宣统元年十二月1910年1月)各州县统计数据所得,个别缺漏的县份数据采用的县志记载,特作说明。

⑤川南教区中雅州府教堂20座,宁远府8座,因其地理面积资料空缺暂时无法统计,一定程度上影响川南教区教堂分布地理密度,实际数据应该小于10.27,又考虑到雅州府、宁远府面积均较大,推测川南教区教堂地理密度应该不会很大,推测应小于川西北教区教堂地理密度。

⑥顺庆府、懋功厅资料缺。邛州、大邑、穆坪及天全州东部地区本属于川西北教区,但其在政区上属于雅州府,而雅州府大部分地区则是归属于川南教区,故笔者在划分时遵循主体原则,将邛州、大邑、穆坪及天全州东部地区划归川南教区。

[1] [9]秦和平.基督宗教在四川传播史稿[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2006.11.

[2] [13][16]刘杰熙. 四川天主教[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2009.44,490.

[3] 蒲娟.近代四川地区天主教与基督教研究(1840-1919年)[D].西南交通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07.

[4] [11]吕实强.晚清时期基督教在四川省的传教活动及川人的反应(1860-1911)[J].台湾师范大学历史系学报,1979(4).265-300,266.

[5] [8](美)鄢华阳等著,顾卫民译.中国天主教历史译文集[G].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64-76,40-52.

[6] [42]张丽萍,郭勇. 帝国汪洋中的“孤岛”——从清代四川看天主教在汉地的农耕社区[J].宗教学研究[J].2005(3):169-174,172.

[7] [17][18][19][20][21][22][35](法)古洛东. 圣教人川记[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81.76-77,6-7,17,18,30,60,66,85.

[10] 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藏.嘉庆十六年年三月二十九日四川总督常明奏折.

[12] [26][31][34][38]四川省档案馆编. 四川教案与义和拳档案[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85.177-220,40,221-243,224,229.

[14] 钟纲.保路运动前十年四川灾荒及其影响[J].文史杂志,1992(5).20.

[15] 杨蜀湘.广元天主教与名人王良佐[A].广元市文史资料[G]第1辑.四川省广元县委员会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出版,1988.217.

[23] 秦和平,申晓虎.四川基督教资料辑要[G].成都:巴蜀书社,2008.28.

[24] [25]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福建师大历史系合编.清末教案第1册[G].北京:中华书局,1996.193,307.

[27] 隗瀛涛,王笛.西方宗教势力在长江上游地区的拓展[J].历史研究,1991(6).117.

[28] 郑励俭.四川新地志[M],南京:正中书局,1947.3-10.

[28] 欧阳桦.重庆近代城市建筑[M],重庆:重庆大学出版社,2010.55,60.

[30] 成都天主教史料汇编编纂办公室.成都天主教史料汇编[G],内部刊物,1986.80.

[32] 李世平,程贤敏主编.近代四川人口[M],成都出版社,1993.55-59.

[33] 薛熙明,朱竑.交通对基督教空间扩散的影响研究——以广东基督教宣教地的分布为例(1807-1920)[J].热带地理,2008(3).288-293.

[36] 兴元.懋功厅乡土志·宗教[M].光绪三十二年抄本.

[37] 理县志编纂委员会.理县志·社会风土[M].成都:四川民族出版社,1997.

[39] 徐君.近代天主教在康区传播探析[J].史林,2004(3).61-68.

[40] 佚名.双流县乡土志·宗教[M].清末抄本.

[41] 佚名.雅安乡土志·宗教[M].清末抄本.

[43] 泸定县志编委会.泸定县志·社会风俗[M].成都:四川辞书出版社,1997.

[44] 巫溪县志编纂委员会编.巫溪县志·宗教[M].成都:四川辞书出版社,1993.6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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