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共产党革命性叙事话语的历史分析与现代转换

2014-04-06 08:05薛小荣
哈尔滨市委党校学报 2014年4期
关键词:革命性话语中国共产党

薛小荣,陆 旸

(南京政治学院上海校区,上海 200433)

通过革命性叙事话语的传播对社会进行整体改造,是中国共产党维护党的声誉、巩固党的执政基础的重要方式。这是因为,“语言是知识和传播的工具,它也是权力的工具”[1]114。从革命型政党转型到现代执政党,中国共产党始终根据变化了的客观形势和党的中心任务在不同历史阶段的要求,及时调整、充实和完善党的既有话语内涵,在吸纳、接收和消化新的社会意识成果的基础上,逐步确立起了适应现代治国理政的新的话语体系。

一、中国共产党革命性叙事话语的社会功效

表达意涵是指执政党为社会提供的观察、评判社会的意识形态内涵。从普遍意义上讲,任何一种主流意识形态都有按照其所坚持的理想原则来改造社会现实的内在规定性。中国共产党革命性话语广泛运用的目的,主要是通过对历史的尊崇来展示党的英明、正确的形象,从而为党巩固执政提供正当的合法性支持。革命性话语作为中国共产党重建新的社会文化标准的思想武器,是与新中国成立以后党的组织形态与社会结构相适应的。高度集中统一的计划经济体制的建立以及习惯于大规模群众动员的组织习性,要求在社会群众的日常生活中塑造一种积极向上的昂扬氛围和叙事模式,以利于调动群众的积极性。通过革命性的历史叙事,可以达到以下三个目的:

一是塑造社会群体的集体意识。“叙述能够把‘确定性’意识加之于社会行为者的世界,同时遮蔽现实由多种因素确定的方式;即由对社会现实构造的框定方式施加物质限制的基本权力关系所构建。”[1]118培养社会群体对党的历史成就的无可争议的认可,由此形成一种普遍的社会共识,进而在庞大的组织触角中,潜移默化地润养着社会群体的集体意识。尼尔·波斯曼指出:“如果把意识形态界定为一套难以意识到的假设,而这些假设又促使我们努力去描摹世界的形貌,那么,我们最强大的意识形态工具就是我们的语言。语言是纯粹的意识形态。它不仅教导我们事物的名称,而且更加重要的是,它还教导我们什么事物可以命名。它把世界划分为主体和客体。它指明什么事件被当作过程,什么事件被当作事物。它教导我们时间、空间和数的观念,形成人与自然、人与人关系的观念。”[2]比如,诞生于1943年的歌曲《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就以简洁明快的歌谣形式,为全中国人民塑造了一个极具人格化魅力的中国共产党形象。这一形象在社会心理上构筑起了党与人民群众之间血脉相连的意识形态认同。同时,革命性叙事话语在塑造社会集体意识的过程中,还逐步形成了一个与过去不同的新的社会群体。“在集体心理中,个人的才智被削弱了,从而他们的个性也被削弱了,异质性被同质性所吞没。”[3]这一社会群众在新的集体意识的建构中,不断地被赋予新的身份认证,并最终变成符合新的社会标准的群体形象。

二是确定社会群体的表达方式。丹尼斯·K·姆贝的组织文化理论认为:“意识形态主要通过现实的符号结构起作用。而语言就像‘牢房’一样地铸造个人意识。”[1]81革命性话语作为中国共产党领导革命成功的话语权力,直接确定了社会群体在公共场合和组织内部的话语表达方式和话语表达内容。执政后的中国共产党在凝聚全党全国人民力量建设社会主义的进程中,在相当长的历史时期内,延续了革命战争时期的政治话语动员方式,并根据新的社会实践,赋予其新的时代内涵,使其弥漫散布于社会政治生活领域,成为人民群众日常生活中确定性表达方式,从而牢牢地控制住了社会群体的个体思维,代之以社会群体的集体思维,即党的思维。“意识形态的表达往往具有审美性和仪式性,可以充分借助传媒的信息扩散机制以更加本能的、无意识的、扩散的方式释放出弥散性权力机制。”[4]可以说,通过革命性话语在社会生活的弥散和介入,使党的思维能够成为社会群体思维的最佳选择,以此使群众始终保持与党的声音的一致。

三是规范社会群体的道德要求。革命性话语作为革命型政党的政治文化的集中体现,本身就蕴含着极其深刻的伦理道德要求。中国共产党从诞生之日起,就始终以救国救民,实现民族独立、国家富强和人民生活幸福为自己的根本任务,要求全体党员必须敢于牺牲、勇于奉献。毛泽东在《为人民服务》中提出的“为人民服务”的理论主张,不仅是中国共产党对全体党员的政治性要求,而且成为中国共产党的组织伦理要求。可以说,“为人民服务是中国共产党执政的道德律”[5]。当中国共产党取得民主革命胜利、建立全国政权之后,在建设社会主义的大规模群众动员中,这种组织的政治要求,既成为中国共产党的道德制高点,成为吸引群众的内在引力,而且也成为中国共产党树立社会主义道德新风尚的重要内容。正如拉斯韦尔所言:“一种意识形态一旦被人们接受之后便会以非凡的活力永久存在下去。在这个国家里出生的人们会把他们的一些爱投向支持这个制度的各种象征:共同的名称、共同的英雄、共同的使命、共同的需要。”[6]当中国共产党被不断人格化、道德化以后,党的组织伦理要求开始外化成为整个社会的道德要求,对社会群体提出了新的道德规范。这一新的道德规范首先强调的就是个人服从集体、下级服从上级。纪律性和服从性成为这一时期社会群体正式的规范性道德特征。可以说,中国共产党对新的道德规范的积极提倡和模范人物的树立宣传,使得代表革命传统的伦理习惯得以成为社会普遍遵循的内在道德要求。强而有力地维护了党的话语体系对社会解释的主导地位,巩固了党的社会群众基础。

二、中国共产党革命性叙事话语主导性地位确立的路径

(一)构建严密组织系统,实现社会民众对党的革命性叙事话语的接受与认同

为了保证主流思想的主导性和社会塑造的有效性,中国共产党革命性叙事话语的普遍接受,还得益于通过严密的政党组织来实现对社会的控制和治理。正如美国学者舒曼所言:“中国在过去的十几年里,无论伟大的人物,还是平庸之辈,都在用组织化了的政治权力达到不同的目的,演出人类的戏剧。他们在重建一个伟大的国家,约束着她的人民,改善着人民的生活,打下了增长的基础。共产党中国犹如一栋由不同砖石砌成的大楼,她被糅合在一起,站立着,而把她糅合在一起的就是意识形态和组织。”[7]具体来说,中国共产党主要是通过三条路径实现对社会的组织整合的:

1.通过党委制和党组制、分口管理制、双重管理制等组织形式,实现对社会的全面覆盖。正如1951年刘少奇在党的第一次全国组织工作会议上指出:“我们党现在共有580万党员。……所有这些党员,在全国各方面建立了约25万个基层组织——支部。从这些情形我们可以看出:我们党不只在上层,在各方面领导着我们的国家和各种事业;而且在下层,在各种工厂中、矿山中、农村中、机关和学校中、部队的连队中密切联系着广大的人民群众……”[8]

2.通过党和政府—单位—个人这一垂直的控制链条实现对社会乃至个体的身份控制。单位作为国家权威和党的权威的双重代表,把归附于多种组织的个人重新吸纳到新的政治体系之中,提供一种新型的政治生活,以至于“脱离了单位,中国人几乎找不到人生和工作的依托,个人的生命历程与事业开拓都与单位紧密相联。……以至于人们不是依照学历、知识、能力甚至阶层作为衡量社会差异的指标,而是以工作单位的不同作为最终的衡量指标”[9]3。单位与家庭共同构成个人寻求安身立命的最重要的两大场所。在社会生活中,单位并不仅仅是一种体制性的产物,更是中国人感情投放与价值实现的依托。因此,“个人对权威的认同来源于对党的意识形态的供奉与对党代表人民利益这一性质的赞誉”[9]76。

3.通过成立一系列覆盖社会各方面的群众性组织,中国共产党调整和确立了党对社会组织的领导地位,从而将组织控制进一步延伸到社会各个行业。新中国成立后,中国共产党对旧有的社会组织进行了重新选择和整合。“中国工会、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中华全国妇女联合会、中国科学技术协会、中国文学艺术界联合会、中国作家协会、中华全国归国华侨联合会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工人阶级、先进青年、各族各界妇女、科学技术工作者、文学艺术工作者、作家、归国华侨和侨眷的群众组织,是党联系群众的桥梁和纽带,是国家政权的重要社会支柱。”[10]

(二)推进党的意识形态在理论与实践两个层面深化与创新,实现党的革命性叙事话语体系对社会的全面整合

1.通过革命和建设的成功实践,阐述党的意识形态科学性,唤醒人们对党的叙事性话语体系正确性的认识和理解。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作为中国共产党的理论指南,其科学性主要体现在揭示了人类社会发展的总体规律,为中国革命、建设和改革的成功实践所证明。在相当意义上讲,党的意识形态的科学性更多地来自于中国共产党成功改造中国社会的实践,而非简单的理论说教。正因为如此,中国共产党在维护党的声誉的时候,往往是通过对中国共产党成功历史的阐释而不断唤醒人们对党的指导理论正确性的认识和理解。事实上,这种意义的建构不仅影响到普通大众的世界观、价值观,而且对社会的知识精英也有着强大而深刻的改造力量。“1949年以后,许多有自己明确的哲学观点、信仰甚至体系的著名学者和知识分子,如金岳霖、冯友兰、贺麟、汤用彤、朱光潜、郑昕等人,也都先后放弃或批判了自己的原哲学倾向,并进而接受马克思主义。尽管他们对马克思主义哲学了解的深度和准确度还可以讨论,但接受的内在忠诚性却无可怀疑。”[11]

2.扩大党的意识形态的包容性,形成群众对党引领社会发展的地位和作用的共识。中国共产党之所以坚持在社会主导思想层面的一元化,也是因为党的意识形态已经能够适应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社会主体多元化的发展趋势。正如道格拉斯·诺斯所言,大凡成功的意识形态必须是灵活的,以便能得到新的团体的拥护,或者作为外在条件变化的结果而得到旧的团体的忠诚拥护[12]。通过对传统意识形态的现代改造,中国共产党确信自己能够始终代表中国先进生产力的发展要求、始终代表中国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始终代表中国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正是这种意识形态的包容性,使党在引领社会发展方面更能代表社会各方面的共识。

如何在中国这样一个超大型国家进行有效治理,一直是国内外各界人士关注的焦点问题。中国共产党从中国社会治理的历史和现实出发,明确提出中国共产党是解决中国问题的关键。没有一个统一严密的组织体系、没有一个科学规范的价值体系,中国社会必将重新陷入一盘散沙的无政府状态。因此,强调党的一元化思想领导,就是要使党的意识形态成为团结、凝聚中国社会各方力量的精神纽带。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安东尼奥·葛兰西认为:“在保持整个社会集团的意识形态的统一中,意识形态起了团结统一的水泥作用。”[13]

可以说,通过严密的组织系统和成功的社会实践,中国共产党用革命性叙事话语体系实现了对社会的全面整合:党不仅成为国家建设和社会改造的领导力量,而且成为国家建设和社会改造的组织基础。而正是通过对现实物理空间中个体的身份认定和组织管理,中国共产党进一步保证了党的革命性叙事话语主导地位的排他性和无可置疑性。

三、中国共产党革命性叙事话语的现代转换

(一)中国共产党革命性叙事话语面临的时代挑战

伴随着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深入发展,各种社会矛盾和问题相互叠加、集中呈现,人们思想观念的独立性、差异性、多样性、多变性等特征显著增强,中国共产党革命性叙事话语的表达意涵、表达方式和表达技术不断受到新的挑战。

1.从叙事话语体系的主导方式来看,存在主体“多元”的挑战。组织宣传是中国共产党维系主流意识形态主导地位的基本实现方式。在计划经济时代,中国共产党的组织宣传是与全国的“一元化”组织体制紧密联系在一起的,这一时期的宣传成效往往是比较显著的。但是,市场经济深化发展带来的诸如“单位人”向“社会人”的转变、传媒的产业化等发展趋势,却大大弱化了宣传部门的宣传效果。正如沈大伟所言:“宣传系统较之毛泽东时代已经大为收缩,但仍然能够控制中国公众所获取的大多数信息。宣传系统仍然是中国共产党控制工具箱中的一件重要工具。但同样清楚的是,宣传系统正受到商业、技术、全球化、公众成熟和不信任等因素的冲击。因此,在当今中国,宣传主管部门、新闻制造业、公共消费者和商业利益集团之间的日常博弈日趋激烈。随着商业、技术、政治和消费者偏好等力量的相互作用,这种相互博弈只会日益加剧。这些力量不可避免地削弱了共产党对信息传播和内容的控制,逐步削弱宣传系统和共产党政权掌控民众思想和信念的能力。”[14]159-160同时,在推进文化体制机制市场化的进程中,各级宣传部门必然面临着更多的意见主体的挑战,如何培育社会群众的理想信念,维护和巩固党的执政地位,就成为一项迫切而艰巨的任务。

2.从叙事话语体系的发展趋势来看,存在思想“多元”的挑战。樊浩等学者在对全球化背景下意识形态是否应当“多元”的问题调查时发现,被调查的100位中高级公务员,68.0%认为“思想文化必须多元化”,15.0%主张“坚持思想文化的一元化”,理由只有是“全球化过程不仅是经济的全球化,而且要参与政治、文化的全球化”。在对“经济全球化背景下,哪种思想状态最好”的选择中,69.0%选择“一种为主多样存在最好”,14.0%选择“只有一种主流思想价值观最好”,12.0%选择“多种多样最好”[15]。以公务员作为调查对象得来的这一结果,在一定程度上说明,在社会心理中,多样化、多元化已经成为中国意识形态的基本倾向。这一发展趋势带来的直接表现就是社会思潮的多元化,以及由此带来的激烈的思想争夺战。西方国家对我宣扬、推销“宪政民主”、“普世价值”观点,往往披上“民主”的外衣、“正义”的外衣、“救世主”的外衣,争夺阵地、争夺人心、争夺群众。如果听任这些言论大行其道,势必搞乱党心民心,危及人民的根本利益和国家稳定安全[16]。

3.从叙事话语体系的技术支撑来看,存在表达“多元”的挑战。任何一种叙事话语体系的确立及其发挥社会作用,都离不开对相应社会技术的控制。中国共产党革命性叙事话语的有效性,正是通过强化对报刊、电台和电视等媒体的直接控制而实现的。在现实社会环境中,由于组织化依附关系的存在和现实可能的管理惩戒,党的叙事话语体系在主流表达上仍然拥有技术上的可控性。但是,在以互联网为代表的信息技术造就的网络虚拟空间,这种控制技术的失灵和管理机制的失效,则使各种意见和思潮的蜂拥迭起似有不可阻挡的趋势。由于信息交换成本的低廉化、信息技术的个体化和信息表达的便捷化,多种思潮在网络虚拟空间开始寻找自己的支持力量。“借用博客、维基、开放资源软件、预测市场等技术手段,公民们可以充分实现信息聚合,并对既有的提案不断进行编辑、论证、修改以及补充。不断扩张和密织的互联网,确实在相当大的程度上瓦解了由电话公司、出版社、报刊编辑部等建构起来的人工秩序,无论对不对、好不好,某种无组织、无目的、无计划的‘自生秩序’已经出现在互联网世界。”[17]主流意识形态由于认识观念、现实体制等多种因素的束缚,往往处于“失语”甚至“无语”的弱势地位。

(二)中国共产党革命性叙事性话语的时代转换

根据社会发展的生动实践,不断充实、完善党的话语内含,建立适应现代治国理政的新的叙事体系是我们应亟待下功夫做好的新课题。具体来说,就是要在三个方面下功夫:

1.在叙事话语的组织结构上,必须加强党内民主建设。话语是关于意识形态与社会结构关系的论述,但它又不是单纯的论述,而是和行动结合在一起的,也即是通过一定的组织形态表达出来。正是在这一意义上,丹尼斯·K·姆贝认为,“故事讲述的行为本身并不具有内在的意识形态属性,而是叙述的结构本身大大有助于某些意义形成的维持和再现。当这样的意义形成起到使某些群体的利益再现同时却排除其他群体的利益时,于是叙述便在意识形态上发挥了功能。……故事讲述的行为是一种政治行为,它对组织现实的再现具有重要意义”[1]3。中国共产党的革命性叙事话语与长期以来形成的集中制的政党组织结构密切相关。要建立现代政党的叙事话语体系,必须注重加强党内民主建设,从根本上改善党的组织结构。党内民主是增强党的创新活力、巩固党的团结统一的重要保证。要增强党内民主,就必须尊重党员主体地位。按照《党章》要求,保证党员权利义务的统一,切实保障党员群众的知情权、表达权,在党内形成生动活泼、畅所欲言的民主氛围,真正建立起能够培育执政党现代叙事话语的组织基础。

2.在叙事话语的内容精义上,必须丰富党的话语意涵。意识形态作为政党政治理念的集中表现,是政党标榜自身价值的主要标志,也是社会判断政党性质的主要标准,更是衡量政党纲领社会适应度的标尺。中国共产党作为唯一执政党,其意识形态伴随着中国社会实践,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的剧烈社会转型,在应对国内外思潮对主流意识形态冲击的时候,表现出了相应的高度调适性和包容性。应该说,中国共产党提出的“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就是对改革开放以来社会转型中出现的新挑战的积极应对。美国的中国问题研究专家沈大伟在采访中共中央党校原常务副校长郑必坚后认为,“三个代表”理论实际上是一项全面的政党改革纲领,直接源自中国共产党对苏联共产党失败和垮台原因的分析和评估,以及对自身弱点的评估。郑必坚在接受新华社采访时强调,“三个代表”试图从理论上应对影响中国和中国共产党的三种现象:全球化和科学技术的发展;中国社会、社会组织和生活方式的多元化;基层党组织的涣散和改进基层党组织的需要[14]162-163。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共产党根据变化了的党情国情社情,不断丰富和完善极具时代内涵的执政理念。提出了诸如人权、民主、法治、政治文明、和谐社会、市场经济、财产权、以人为本、生态文明、和谐世界、公平正义等新的价值理念。而在面对世界范围思想文化交流、交融、交锋形势下价值观较量的新态势,面对改革开放和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思想意识多元、多样、多变的新特点,中国共产党提出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更是这一理论发展的集中体现。在这24字中,富强、民主、文明、和谐是国家层面的价值目标,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是社会层面的价值取向,爱国、敬业、诚信、友善是公民个人层面的价值准则。可见,中国共产党的意识形态重建的实践表明:现代社会的历史性变迁,要求政党必须通过重构意识形态,赋予其包容性内涵,才能广开渠道吸引更多其他社会群体,为政党获取和巩固执政地位提供更为深厚的社会基础,并以此增强政党的政治话语的影响力。

3.在叙事话语的交流风格上,必须树立平等对话态度。成功的意识形态秘诀就在于它来源于人们生产生活实践,是社会常识的凝练。丹尼斯·K·姆贝指出:“我反对把意识形态视为纯粹表意(即只是由个人的信念和价值观所构成)的看法,我认为它是扎根于社会行为者的日常实践活动中的。我把意识形态视为这样一个过程,在其中社会行为者受到质询(对话),他们对社会世界形成意识的手段得以构成。意识形态的功能是形成一种关于世界的意识,在这之中矛盾和统治结构被模糊了,统治群体的特别旨趣被视为是普遍的旨趣,并得到积极支持,甚至包括被压迫群体的支持(葛兰西的‘霸权’概念)。”[1]3信息网络技术改变了受众和媒介的关系,完全打破了两者之间的区隔。以博客、维基等新形态为代表的信息交互模式,从根本上改变了传播者与受众之间的关系。即,互联网有效地提升了公民政治参与的能力,使得“公民在交流的自主领域中能够自由参与更改辩论,远离国家、大媒体公司以及侵犯他们日常生活的社会不平等结构的控制与影响”[18]。作为个体的受众已不仅是被动享受媒介提供传播内容的接受者,更是传媒资源和内容的提供者、制造者和传播者。“身份的变化与获取新的信息的关系,解释了社会通道和物质通道的传统联系。一个群体共享而特殊的信息曾经主要是由那些处于这一地点中的人所获取。因此,社会化进入某个新的群体,在传统上是与群体领地及其知识和其具有的信息的新的接触相联系的。”[19]交流过程中获取信息的平等性,以及由此带来的身份变化,使传播者和受众处于一个平等地位,共享自由发表意见的权利。正如马克·波斯特在《第二媒介时代》中说到,在互联网出现之后,媒体进入了新时代,特征是消灭了传播中心,使传播者可以成为散点的交流。因此,党的意识形态宣传必须适应信息网络社会的内在规律,树立平等对话态度,使思想在开放的交流中不断融合,最终达成社会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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