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演论》中看跨文化传播对翻译的影响

2014-04-08 17:00陈本乐邓舒云
淮北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14年4期
关键词:天演论赫胥黎严复

陈本乐,邓舒云

(西华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四川 南充 637000)

一、引言

翻译是以语言符号转换为手段进行的跨语言交际,是以原文功能、内容、风格尽可能完整表达为目标的言语思维活动。我国近代翻译始于明末清初。受西方自然科学的影响,其开始于对国外一些科技类文章的翻译。以严复为代表的翻译家对我国翻译产生了重要影响。其提出的“信、达、雅”翻译标准影响我国翻译界至今,此后涌现出大量优秀翻译家,如林纾、朱生豪、傅雷、杨宪益等。《天演论》并不是对赫胥黎《伦理学与进化论》的简单复制,而是采用“意译”;而且这种有意误译也是《天演论》取得成功的重要原因。不可否认,吸引人们的首先是《天演论》中的进化学说及西方思想,但是意译方式也促进了其广泛传播。从翻译背景反观其意译途径和成因,可以发现当时的文化背景影响着译者的翻译观。

二、意译途径

纵观其意译方式,其主要有三种途径,即语言形式、意释典故和按语。《天演论》翻译选择先秦古文体,其死板拗口,在逐渐提倡西学的时代,这不仅不利于文化普及,而且有矫揉造作之嫌,但严复反其道而行之。梁启超在赞扬《天演论》之余,也曾担忧过其文体对推广传播的阻碍,并为此与严复展开了一场“文风之辩”。他一生极喜桐城古文,在其“翻译八大名著”中,《天演论》也曾因其先秦古文文体引人瞩目。

严复译文多处异于原文,其表文达义采用古文笔法,其中许多典故也是人们耳熟能详的。《导言一:察变》“即假吾人彭聃之寿,而亦由暂观之,可谓过矣,潜移弗知。”彭祖、老聃皆为我国上古长寿之人,这些典故赫胥黎未必知道,但严复以中国典故来表其义而不忠其文,可谓意译。

《天演论》以世界变动为开端,以社会进化为终结,凡天事、人道、宗教、野蛮、文明、政理、动植等演变均有所列,内容丰富广泛。但其均围绕“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一中心思想展开,不仅对原文作了删节、重构,而且对部分内容进行改动,尤其是按语中的观点与评析。从内容上看,译文对原文思想进行了删改;从翻译策略方面来看,是译者通过按语手段来有意处理了原文中的文化因素。

运用先秦古文体,背历史潮流,以典故释故事,大幅度改编原文思想,这种误译差距之大,与其提倡的“信、达、雅”翻译标准中的“信”相距甚远。

三、意译成因

作为引进西学第一人,严复不仅翻译了许多西方作品,而且提出了影响翻译界至今的“信、达、雅”翻译标准。在《天演论》中,严复对“雅”字要求极为严格。他一生热衷于桐城古文,其好友桐城代表吴汝纶曾在序言中评论道:“自吾国之译西书,未有能及严子者也。”他认为严复译文“骎骎与晚周诸子相上下”,评价极其之高。严复对自己的译文“求其尔雅”,他认为精妙的语言,用汉以前字法句法,则为达易,用近世利俗文字则求达难。这种文风的复古态度,他是既明确又坚定的。

其次,受《天演论》的传播主体影响。当时,处于社会上层的士大夫们有政治地位,他们影响着中国的面貌,在中国社会中具有重要影响力。因此,《天演论》的传播必须得依赖这类人。首先,要唤醒这些少数读书之人,这种文体在一定程度上适应当时知识分子阶层的需要。如若用现代白话语言,则会被当做通俗读物,难以引起人们重视。严复的《天演论》运用历史悠久的骈俪文句,讲究声律对仗,引得文人争相模仿。有学校甚至把删减过的《天演论》作为教课读本。由此来看,影响人们的不仅是进化论思想,而且有其先秦古文体原因。

最后,严复在翻译《天演论》时以中国文化为主。他认为中国文化不仅高雅优美,而且字字珠玑。严复用中国古典语言翻译现代的西方学说,可见其中国文化博大精深。中西文化中关于哲学真理的共性使他认识到中国文字的魅力。

先秦古文体的运用是为追求其三标准中的“雅”字,而《天演论》中大量中国典故的运用则为求“达”。王佐良说:“达是指尽量运用他们所习见的表达方式。”如果在译入语中难以找到合适的对应功能词语,那么翻译到译入语中不仅平白无味,而且失去精魄,让人难以理解。相反,采用译入语的功能语不仅传神地表达意思,而且令人印象深刻。《天演论》中多处典故,如“彭冉之寿”,言简意赅。译文是为其目的服务,尽管有悖于原文之处,但只要达意,也未尝不可。

严复用按语方式对原文进行改编,是《天演论》最突出的意义。翻译创作除了受规则束缚外,同时还受翻译目的、译者文化观等翻译背景的影响。他在翻译《天演论》时旨在用“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生物进化原理来警醒当局,唤醒国人奋起抵抗外国侵略者的意识。斯宾塞认为人类社会同自然界一样,都是循着“物竞”“天择”的自然规律,强者与智者自能生存,弱者愚者则被社会淘汰。这种用生物的自然竞争来解释和取代社会阶级斗争的观点为帝国主义弱肉强食、对外侵略扩张的政策提供了理论依据。赫胥黎反对这种观点,但严复支持了这一观点,并向人们大呼若不再变法图强,中国难逃“优胜劣败”“弱者灭亡”的厄运。故在译文中有与此思想违背的观点,严复从不同程度上进行了删改,完全违背了其翻译标准中的“信”。

鉴于当时的社会环境,许多有识之士认为中国文化思想难以支撑起逐渐没落的封建王朝,故开始转向西学东进的道路。许多人认为其思想文化、制度风俗等要先进于中国。严复顺应社会意识潮流,对原文进行意译,既传播西方政治经济学理论,又发扬了中国古代文化。

四、结论

翻译反对对原文文本的大范围改译或误译,但对于译者的某种需要,可以积极发挥译者的主观能动性,但必须清醒认识到这种翻译方式过多地渗透了译者的主体性。译者按照自己的价值取向和固定的文化意象去塑造他者形象,甚至删除与自己想象不符的地方,使源语言文化失去了本身的特色与独到性,会形成强势文化对弱势文化的渗透,使文化传播表现出趋同性,与多元文化繁荣发展的历史潮流相违背。

[1]赫胥黎.进化论与伦理学:中译本[M].北京:科学出版社,1971.

[2]严复.天演论[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1.

[3]赫胥黎.天演论[M].严复,译.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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