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飘摇的“海上花”
——对四十年代《万象》月刊的考察

2014-06-27 03:03许盼盼
文艺生活·中旬刊 2014年4期
关键词:万象月刊刊物

许盼盼

(中国传媒大学,北京 100024)

风雨飘摇的“海上花”
——对四十年代《万象》月刊的考察

许盼盼

(中国传媒大学,北京 100024)

《万象》月刊打破了40年代上海文坛的沉寂局面。本文从当时的上海的时代环境及文学状况剖析了《万象》杂志自诞生到夭折的过程。通过对比《万象》月刊与鸳鸯蝴蝶派及海派的异同,探讨《万象》杂志的性质。

《万象》月刊;诞生;性质;前后期的异同

鲁迅先生曾经说过:“战争中的中国文艺将要趋于衰落,至少也将显出一种‘间歇’状态。因为战时生活的困难,物质的拮据,刊物的减少,都不利于文艺的产生。”①这种观点是有道理的,而且我们也可以在1937年以后的中国文学发展状况中找到印证。与1937年前的中国文学发展状况相比,1937年后烽火硝烟下很多的作家辗转飘零,文学流派及文学团体大多随着作家的离散而不了了之,一些同人杂志也被迫停刊。但是“间歇”并不代表停止,特别是对于文艺的产生而言。当作家们暂时找到了安放肉身的所在,思想的青烟就会再度燃起,经过短暂的歇息之后,很多的作家开始了其抗战时期的文学创作,巴金的《憩园》、曹禺的《北京人》、萧红的《呼兰河传》、张爱玲的《金锁记》等等大多是创作在这一时期。文学刊物在经过了短暂的“间歇”后也重新开始兴盛。对于40年代的上海而言,打破文坛沉寂局面的刊物当属《万象》。

《万象》创刊于1941年7月,1945年6月停刊,共出版44期,有具体详细的出版日期的有四卷43期,另有一期号外未标出版日期。本文对《万象》的讨论主要是其有标出版日期的43期。

一、《万象》与当时的时代环境和文学状况

1937年上海沦陷后,除“孤岛”区外,上海的文化事业就处在了日本人的控制下。日军利用伪政府的力量,对上海的新闻媒体进行严格的控制和检查,如新闻审查、电影审查、出版业审查。在这种残酷的时代环境下,文艺的生存是十分困难的,特别是有批判意识的严肃文学,诸多的作家离开上海。文人的流失更加剧了这一个历史时期上海文艺的缺位。据《中国沦陷区文学大系》史料卷的统计来看,上海出版的杂志进入1941年,基本处于停滞阶段。《万象》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诞生的。

《万象》前期编辑陈蝶衣在回忆这段历史时,曾不无骄傲地指出:“上海出版界的沉寂空气,是由本刊的问世而打破的。”②对于《万象》的这种开创意义,楼适夷在《历史的刹那间》译者后记里也有过赞扬“《万象》是在敌伪统治下,上海文坛群丑猖獗,进步文艺完全窒息的时期,唯一冒着残害的危险,艰苦地支持了狂海的独木舟。”《万象》之所以能在万马齐喑的日伪黑暗统治下生存并取得了骄人的成绩,与其刊物的性质是分不开的。《万象》是纯商业性的杂志,在政治上是清清白白的,这就是说《万象》的存活依赖的是一般大众。一般大众是一个很宽泛的概念,把一本杂志的受众定位于一般大众,用今天的现代编辑理念来看,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但是对于40年代的上海,这种定位是极为明智的。既然要为一般大众服务,那么刊物的内容就要照顾到各个阅读层次的读者,所谓包罗万象、纷繁驳杂。用曹聚仁先生的话来说,《万象》作为战争期间的中国文艺,“是综合新旧文艺,兼采新旧文艺之长,而为一般大众所喜爱的。”③

《万象》杂志不仅是打破了上海出版界沉寂的空气,同时也一直是风潮的引领者。销售数量和销售面都成为了难以复制的神话。创刊号一版再版,一直出到第六版。当时杂志的销量普遍不高,比较好的也仅仅达到4千册以上,而《万象》前几期的发行量一直逾两万册,即便是做一个全面的统计,它的平均销量也是一直超过1万册。同时《万象》的行销至远也是令今天的人惊讶的。它的国内外销售点高达46处,远销至新加坡、菲律宾、暹罗、马尼亚等东南亚国家。

好景不长,40年代上海经济的混乱,使得杂志的发行所需要的印刷及纸张费用剧增。很多的杂志相继停刊。《万象》也由1元1册,逐渐涨到每期4元、8元、12元、20元,甚至100元到300元和中证券1000元。刊物的页数也由前期的230页减少到最后一期的118页。当我们翻阅最后一期《万象》时,粗糙的纸张和含糊不清的图画讲述着办刊人的无奈及挣扎。除了面对如此沉重的经济压力,《万象》还要面临来自当局的压力。后期《万象》编者和作者多次被捕,刊物也成了日伪当局的眼中钉,不断地被审查,发行人平襟亚最终决定停办《万象》。这朵在海上风雨飘摇的环境中生存的新文艺之花凋落了。《万象》的存在不仅给40年代的中国文艺增添了不一样的声音,同时也成为了研究40年代上海都市文化的珍贵的史料。

二、《万象》的性质

(一)《万象》与鸳鸯蝴蝶派

《万象》是不是鸳鸯蝴蝶派在40年代的继续存活呢?1942年前后很多的批评家的回答都是肯定的。后世的很多文学批评家也持相同的看法。唐弢在《四十年代中期的上海文学》中说《万象》是“发表鸳鸯蝴蝶派文章”的杂志。那么对于这一称号,《万象》自身是如何看待的呢?《万象》第一任编辑陈蝶衣对于这顶帽子是极力否认的。他说道“最近接连看到了几篇批评文字,……他们同样以‘一概抹煞’的态度,将‘鸳鸯蝴蝶派刊物’的头衔,重重地压在我们《万象》的头上,因此之故,我便特地将年余以来的《万象》检阅了一下:究竟是不是鸳鸯蝴蝶派的刊物呢?……不过就我所知,‘鸳鸯蝴蝶派’这一名称,是从‘卅六鸳鸯同命鸟,一只蝴蝶可怜虫’这两句诗而产生的,这两句诗代表了那一个所盛行的长短篇小说,而这一类的小说则在我们《万象》上似乎不大容易找得到。然而那些傲岸的批评家们,却分明在以‘鸳鸯蝴蝶派的刊物’视本刊,这不能不使我惊异呀!”④

当然,这种“此山中人”的说法我们也不能尽信,陈蝶衣先生说鸳鸯蝴蝶派一类的长短篇小说在《万象》中不大容易找得到,显然是不对的。《万象》,特别是前期《万象》是刊登了一些有着鸳鸯蝴蝶派风格的长短篇言情小说的,如冯蘅的《大学皇后》、张恨水的《胭脂泪》等。但是仅仅以刊物的一小部分内容就定义刊物的性质,显然是武断的。为什么诸多的批评家还是认为《万象》是鸳蝴派刊物呢。我认为有两点的原因。一是杂志的作者,《万象》月刊用稿是比较自由的,刊载了很多新人的作品,同时也有一些比较固定的已经成名的作家的作品,在这些作家中,就有着很多的鸳蝴派作家,主要有:平襟亚、周瘦鹃、顾明道、包天笑、范烟桥、邓逸梅、张恨水等。二是因为刊物的通俗性。

仔细分析一下这两点,才发觉证据不足。第一,《万象》是发表了一些鸳鸯蝴蝶派作家的作品,但是在《万象》周围的不仅有原鸳蝴派作家,也有许多的新文学作家,前期的阿英、李健吾、赵景深、周贻白等,后期更是吸引了诸多新文学作家。即便是原鸳蝴派作家,在40年代的上海,异族入侵,民族危亡之际,其作品,也出现了转向,开始有了社会承担。如包天笑在第一年第二期发表的写信,以沉郁的笔墨讲了一个大学生为了生活不得不去摆字摊为人写信的故事。第一年第十一期有周炼霞的《露宿》,描写上海底层市民买米的时候的艰难。第二,鸳鸯蝴蝶派是通俗文学,但并不能说通俗文学就是鸳鸯蝴蝶派。《万象》是通俗月刊,但其刊物的内容是非常的纷繁驳杂的。不仅有大量科普类的文章,而且还会有很多学术类的文章的发表。就算是我们只谈小说,《万象》上也不单单是才子佳人的言情小说,还有社会小说、侦探小说、历史小说,此外,还有《万象》自己命名的一些新的小说类型,如滑稽小说、猎奇小说等。

(二)《万象》与海派

《万象》是在上海出版的刊物,从大的意义上讲,《万象》当然属于海派。但是与海派的主要代表“新感觉派”相比,《万象》是完全不同的。《万象》也具有海派的都市文化特征,作品中会涉及都市的生活场景、趣味、名人效应、区域差别、方言特征及对乡村的怀想。但是,首先,刊物所具有的的通俗性冲淡了刊物的现代性探索,《万象》是纯商业性的杂志,它本身就是都市文化的产物,她所具有的的都市文化特征是混沌的,不是有意识地去进行的现代性探索;其次,在40年代严酷的时代环境下,文学内部的派别之分早已淡化,共同的民族责任感成为有良知的文人的坚守,作为通俗刊物的《万象》也在嬉笑怒骂下做着迂回曲折的反抗。

(三)40年代都市大众的综合性通俗文化月刊

如果一定要用一个性质来描述《万象》的话,我觉得任何派别的帽子都是不合适的。《万象》杂志是新文学与通俗文学在特殊年代合流的一个阵地,是一本面向都市大众的商业性的综合性通俗文化月刊,这一描述应该是最为恰切的。

注释:

①陈蝶衣.编辑室.见于《万象》1942年10月号.

②陈蝶衣.编辑室.见于《万象》第2年第6期,上海:万象书屋,1942年12月1日,第235页.

③陈蝶衣.编辑室.见于《万象》1942年10月号.

④陈蝶衣.编辑室.见于《万象》第2年第5期,上海:万象书屋,1942年11月,第235页.

[1]应国靖.现代文学期刊漫话[M].广州:花城出版社,1986.

[2]《万象》月刊(1940.7——1945.6).

[3][韩]申东顺.《万象》的杂志形态.海南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06年第1期,第19卷.

[4]任丽青.《万象》杂志的海派特色.上海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4年3月,第11卷第2期.

I206

A

1005-5312(2014)11-0017-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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