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大唐 洛阳重建“天堂”

撰文/娄华东 供图/张绮曼

梦回大唐 洛阳重建“天堂”

撰文/娄华东 供图/张绮曼

公元689年，武则天下令“采江岭之木，聚四方工匠”造“夹纻大像”于神都洛阳。于是，在大唐的天空下出现了一座与天相接的木结构建筑——天堂，一座被视为皇家感应四时、与天沟通的御用礼佛圣地。

可惜的是，建成仅7年的天堂，因纵火便成了“乌焦巴弓，无一完木”。

幸运的是，1300年后，河南省洛阳市中州路与定鼎路交叉口，隋唐洛阳城遗址公园内，矗立起一座非常醒目的建筑，被称为新“天堂”。它外形如塔，上施金顶，贴饰以紫铜，巍峨壮观；内部壁画精美，金凤庄严，弥勒神圣，富丽堂皇……为古都洛阳的浮华落下了一段鲜活的旧人往事，一种久违的大唐风范，一个无限接近“天”的高度。

二层多功能大厅大厅空间挑高接近11米，四根大柱子擎起的复杂结构并非肉眼看到的榫卯结构或梁柱结构，而是地地道道的钢结构。这一方面是为了避免火灾，另一方面是为了仿照唐代的建筑形式。这里的垂莲花、汉白玉柱础都是唐代建筑里的重要元素。

张绮曼教授

工程名称：隋唐洛阳城国家遗址公园·天之圣堂（简称天堂）

建设单位：洛阳文化投资管理有限公司

天堂项目负责人：衣如刚、姚向阳、乔鑫

室内设计单位：北京筑邦建筑装饰工程有限公司张绮曼环境艺术工作室

总设计师：张绮曼（中央美术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美术家协会环境设计艺委会主任）

参加设计人员：崔笑声、葛非 等

室内壁画：中央美术学院壁画系创作绘制

室内装修施工单位：苏州金螳螂建筑装饰股份有限公司

二层多功能大厅的《万国来朝》壁画在大殿的正前方，是一幅20多米长的壁画《万国来朝》，讲述了武则天时期，中国与其他国家友好往来的情景。在画面视觉中心，武则天头戴凤冠，端坐于中央蹋座，君临天下，威仪万方。大臣、内侍与各国使节分列两旁，形态各异：大臣肃穆严正，内侍毕恭毕敬，各国使节表情各异，动态有别：有仰望、有交语、有紧张、有激动，有俯首、有贴耳……画面中以简洁的四条明柱表现宽阔的殿堂空间，以两侧华丽的帷幔来衬托前景中数量众多的人物，使画面效果既变化丰富又协调统一。壁画《万国来朝》以中国传统壁画的语言为主要变现手法，笔法圆润而遒劲，行笔流畅而飞扬，渲染层次丰富、形象细腻逼真，采用沥粉贴金的传统工艺手段，彰显了富丽堂皇的皇家气派。

八层中心天花（左上图）为了能更好地丰富这里的佛教文化，该中心天花是总设计师张绮曼教授亲自手绘的“连心牡丹”图案。它在很有层次感的穹顶中心，显得非常圣洁美丽。

八层廊道（左下图）颇具创意的镂空吊顶在六角灯面前，显得低调自然。谁可曾想到，这背后也会有玄机。在设计的时候，许多的现代化技术都被隐藏其后。人“字”形斗拱和隔三窗是唐代建筑的一大特点，这里最能代表唐代的建筑风格。

二层多功能大厅的飞天画像（右图）一个由施华洛世奇水晶打造的巨型凤凰水晶灯，四周环绕了12只武周时期的凤凰。巨型凤凰水晶灯的周围还多了数个仪态翩然、仙气袅袅的飞天画像，有点众星捧月的意思。飞天是从印度经西域传入敦煌，是敦煌艺术中最生动活泼的形象，也是敦煌的象徵，她的东传反映了中西文化融合及绘画技法的发展。

保持唐代风格体现现代精神

新天堂外观五层，内有九层，象征着武则天九五至尊的地位。该建筑是由清华大学建筑设计研究院郭黛姮教授主持设计。它带着皇家建筑的恢宏气势与庄严不凡，静静地绽放在世人面前。它如远离尘世的道场，与周围繁华迷离的世界仅一墙之隔，却又恍若隔世。

“它并非历史上天堂的原样复原，而一座内部钢架结构，外观仿唐代风格的保护性建筑。”负责该项目室内设计的总设计师张绮曼教授说，新天堂建于原天堂遗址之上，集遗址保护与功能展示于一身。

时代不同，对于天堂的功能定位也有所区分，这也许就是所谓的与时俱进吧！基于天堂要有“保护”和“展示”的功能特点，“在装饰设计上，就需要既保持唐代风格，又要体现现代精神。”张绮曼教授说，我们主要是通过壁画、雕刻等艺术手法对武周时期强盛的国力、繁荣的外交、经济水平、独特的时代审美进行复原式展示，让人身临其境地感受武周朝在女皇统治之下的大气与繁华。

就这样，才有了今天我们所看到的天堂。特别是二层的多功能大厅，为了营造这样一个富丽堂皇的大空间，设计师特意塑造了一个穹顶装饰，挑高近11米，六根富有唐代宫廷式的大柱子，显得气势恢宏。穹顶看上去非常有层次感，中间还能形成一个空间高潮。

“其实，中国的建筑格局习惯先抑后扬。入口的地方，空间不要太高大，进去后有豁然开朗的感觉。”张绮曼教授说，中国做园林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层一层的，到最后才有高大的空间，这样才有气势。我们称之为“空间序列”，这也许和中国人含蓄、内敛的性格有些关系吧！

设计后的多功能大厅，能够满足唐代风俗及遗迹展示、宗教活动、会议接待、旅游参观等多种大型活动。被称为洛阳第一多功能大厅。

可以说，这里算不上一个佛教圣地，但却是一个充满新意的佛教乐园。很多令人耳目一新的体验，会让人对佛教有了更丰富、更感性的认识。

有点意思的是，天堂内部的钢结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对一层的遗址也是一个保护棚的作用，尽管是非常规意义上的。

不仅如此，有的时候，你所见到的，也会欺骗你的眼睛。因为那些看起来貌似榫卯结构和梁柱结构，其实是一种不易发生火灾的钢架结构。

“有些钢结构我们做过分条处理，外面还包了一层铝板，这样可以将钢的笨重破解，从而减轻整个建筑的重量。”张绮曼教授解释说，另外在颜色上我特意选用了会“隐身”的铁灰色，这样不但不容易占视觉空间，而且还可以营造空间的高大上。

其实，室内设计师就是我们生活中的魔术师。他们通过巧妙的设计，颠覆人们的传统思维，将一个空间变出不同的风格。从小空间变成大空间；又或者是变换、融合不同的元素，无论现代的还是传统的，总会有出乎意料的惊喜。

一层遗址这里展示的是武则天天堂建筑的地基遗址部分，新天堂就是在此基础上建造的。天堂遗址发现于1977年，青石砌壁，上部直径11米，深4米，底部直径9.6米。关于这个遗址，有两种推论广为流传：其中一种推论是它是天堂建筑的中心支柱遗址，另一个推论说，它是天堂内部供佛像移动机关。

遗址层的钢结构这些钢结构已经过张绮曼教授做过分条处理，外面还包了一层铝板，这样可以将钢的笨重破解，从而减轻整个建筑的重量。另外，在颜色上还特意选用了会“隐身”的铁灰色，这样不但不容易占视觉空间，而且还可以营造空间的高大上。

或梦回大唐或坠入仙界

唐武周时期，佛教文化与现在我们所接触到的佛教有很大不同，带有密宗色彩的宗教建筑、宗教仪式、宗教法器、宗教文化得到了高度的体现。仅以建筑本身来说，好以“高大不凡”的形式出现，这与其他建筑群的形式有所不同，是为了彰显统治者唯我独尊、号令四海、居高临下、莫敢不从的王者气概。

天堂作为一座皇家礼佛建筑，是唐武周时期佛教文化、宫廷典章制度规范的集中体现，其非凡的外表下，也要饰以奢华而不失典雅的内部装饰，来彰显帝王之气。

“所以，我们的设计一定要反映出唐代的辉煌成就，特别是在佛教建筑文化方面，将其恢宏大气、富丽堂皇的特点表现出来。”张绮曼教授说，我们的思路一开始就非常清晰，虽然过程比较艰辛，但我们还是做到了这一点。

走进天堂，浓郁的佛教文化气息扑面而来。施华洛世奇水晶打造的巨型凤凰水晶灯，仙气袅袅的飞天画像，镶满精致瓷器的“三彩壁佛盘”，最具洛阳地域特征的“唐代三彩工艺”，缅甸柚木材质的须弥座，锡青铜材质构筑的佛身……

在张绮曼教授的设计下，这里的每一个饰品，都是一个亮点。它们相互衬托，突出着不同的空间主体。让天堂的二层多功能大厅、三层释禅堂、四层三昧堂、五层珍宝阁、六层禅茶社、七层佛缘厅、八层千佛堂以及九层天之圣堂有着不一样的视觉体验。

就这样，一个“外五内九”的建筑形式里，包容了“尘世”与“仙界”两大时空，并将坛城、壁画、佛像、飞天、灯饰等元素点缀其间，在不同色彩的转换下，让人如梦如幻。

在这里，视线所及之处都会有一副散发着佛教文化气韵的画面徐徐展开，让人震撼，惊奇！从而会让光临于此的人再也关不住欣悦的闸门，禁不住地穿行在天堂之中，雀跃欢畅。

累了，可走进六层的禅茶社，在金刚尊者与度母菩萨面前，品一盏大唐风韵，尝一道禅心茶语，倒也是一个不错的体验。

五层珍宝阁这是收藏与武皇礼佛、弥勒、菩萨有关的文物，法器，原本经文等文物，收藏品，当代艺术精品等。以佛光造型为顶部光辉的圆形展柜形成了空间主题形象，配以墙面画展柜和周边庄重、华丽的玻璃展台，营造出典雅华贵的珍藏之所。巨大的宝莲花是这里的焦点。如同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直上层顶，庄严不凡。处于待放状态的宝莲花，拥有十二个花瓣，在挑高的穹顶下显得颇为壮观。

三层释禅堂这里是精品高档佛教造像，法器，书籍等器物的主题卖场。室内设计对该层空间作了功能区分，沿外圈开设佛像法器，书籍和相关定制等专门类别销售空间。中心圆厅空间特制精美八角展品柜及环形柜台，与天花流苏装饰，内环飞天装饰相呼应，跃层天花手绘佛教“坛城”天顶画，下层大环天花设置优美的晶珠云形灯，外环局部空间内唐式藻井彩画天花，地面彩拼石材环形图案配合平面功能划分，空间有序，加强了整体艺术效果。

九层天之圣堂九层为顶层，叫天之圣堂。中央供奉着一尊弥勒佛像。采用锡青铜材质构筑佛身，表面大漆贴金，使佛像看起来庄严不凡，金光璀璨。佛像身下设有缅甸柚木材质的须弥座，佛像背光与莲台饰纹皆采用唐代风格草纹装饰工艺，尽显大唐风范。佛像背后一幅名为《极乐世界图》的大型壁画，是对“西方极乐净土”的描绘，出处于佛教经典《无量寿经》、《阿弥陀经》、《观无量寿经》——影响极大的“净土三经”中。在经文中，佛陀讲述了在西方阿弥陀佛的刹土，美丽幸福、没有烦恼和痛苦的西方极乐佛国的景象。《极乐世界图》正是表现了佛教经典的极乐佛国的无限美好的景象。

可以说，天堂内饰处处透着精致，处处演绎着华丽与富贵，那精美的雕刻，那上好的玉石，那生动的金凤，就连那门把手上的图画也是栩栩如生。这里就是一座融合佛法与艺术的殿堂，值得细细品味。

天堂的美在于它的大气磅礴，它的细节精湛，以其华美、深沉的内涵在中国佛教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基于尊重唐朝的历史，传承宗教信仰，弘扬古都文化的思想内涵；运用中国传统的设计装饰手法，结合考古研究，再现盛唐壮美风范、生活习俗以及空间造型艺术特色。”张绮曼教授说，这一理念不仅让唐代的华丽与现代的时尚重逢，而且还允许婉约与恢宏邂逅。

创意的设计营造出了一个气象万千、绚丽多彩的梦幻空间，仿佛为我们打开了一扇时空之门，或梦回大唐，或坠入仙界。

“新天堂所彰显的大唐之风，不仅是对中国古代文化的一种肯定，而且也是对中国现代文化的一种鼓励。借此盛景，一方面是向世人展现中国古代灿烂的文化，另一方面是为了鼓励自己，一定要对我们的历史文化有信心，切勿再崇洋媚外。”张绮曼教授说，特别是在建筑装饰设计方面，希望我们在鼓励中实践，在实践中锻炼，在锻炼中提高。设计一定要和中国的现代化建设相结合，让好的设计落地，让好的成果有所体现。

六层禅茶社禅茶的境界为眼观鼻、鼻观心、心观万物、万物如斯。来此饮一盏大唐香茗，品一道禅茶心语，也是不错的选择。这里作为佛家特有的一种品茶方式，被隔成数个房间，以便排除外界的侵扰。

九层天之圣堂的凤凰天之圣堂里的凤凰都长着一个巨大的鹰嘴，下肢粗壮，尾羽较短，朝天高扬，显得强势有力，暗喻武则天，强势的凤凰形象暗指武则天的性格特征和对朝纲的掌控。

二层大厅柱子上镶嵌的螺钿装饰点缀着缠枝花纹，颇显尊贵。这种花纹是张绮曼教授亲手绘制的，这种茂盛的状态，强调了一种强劲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