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遗忘的男性成长之路——解读小说《紫色》中的男性人物形象

2014-08-15 00:43
剑南文学 2014年10期
关键词:艾伯特父权制紫色

艾丽斯·沃克是20世纪70年代以来美国文坛上最具影响力的女性黑人作家之一,她的长篇书信体小说《紫色》(1982)语言优美、情感至深,为她赢得了至高无上的文学荣誉。沃克凭借《紫色》一举多得了普利策小说奖、美国国家图书奖和全国书评协会奖三项文学大奖。该小说通过描写一个黑人小女孩的成长经历和心路历程,以深刻的洞察力揭露了美国主流白人社会的价值标准与理想标准对黑人男性的腐蚀作用。当代社会语境下,美国梦的逐渐幻灭折磨得黑人男性失去理性,而他们的愤怒与失望时常转化为对黑人妇女的种种残暴行为。因此,小说《紫色》将笔锋对准黑人内部的矛盾群体,体现出种族矛盾、阶级矛盾以及性别矛盾对黑人女性心灵的摧残。《紫色》打破了自哈莱姆文艺复兴以来黑人男性作家笔下黑人男性形象的刻板形象和固有创作模式,揭示了黑人群体中男性对女性的暴力,将黑人妇女的不幸归结为种族歧视和性别歧视双重作用的结果。但是作者在描写黑人女性成长的过程中也强调了黑人男性共同的成长、转变的可能性和重要性。正如沃克在其“妇女主义”中所强调的:“致力于所有人即男人和女人的生存与完整”。

一、暴戾的黑人男性父辈——继父阿方索与某某老先生

在小说《紫色》中,男性父辈的代表人物分别为继父与某某老先生。在小说的开篇,继父阿方索的残暴形象就被描写得淋漓至尽。他与西丽妈妈结合只是为了发泄自己的兽欲,当妻子卧病在床时,他奸污了妻子的女儿西丽,并且还威胁西丽最好什么人都不要告诉,只能告诉上帝,否则她的行为会连累她自己的妈妈。在西丽为阿方索先后生下两个孩子之后,阿方索却毫不怜惜,像丢垃圾一样把她丢给了一个家有四个孩子的鳏夫。此外,阿方索作为一个黑人,有自己的一套“黑人处世哲学”,该哲学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讨白人主子们的开心,阿方索曾说:“我知道白人是怎么回事。关键在钱。咱们黑人的毛病在于刚一摆脱奴隶制就什么东西都不给白人。可问题是你非得给他们些甜头。不是钱就是地,要不然就是你的老婆,你的屁股。”他狡黠圆滑的处事态度让他在白人文化霸权统治下的社会中生活的如鱼得水。因此,在他死后仅仅才两个星期,他的墓前就铺满了各种各样的鲜花。

某某老先生是艾伯特的父亲,作为黑人家长的他也是父权制和夫权制的坚定维护者。在白人文化占主流的社会中,种族歧视的现实使得某某老先生的心灵逐渐被扭曲。在他的意识观念中,他潜移默化地默认了白人是高贵的种族的社会现实,他极力反对儿子艾伯特与莎格谈恋爱。他对莎格的外貌评价也反映了他扭曲的价值观,说莎格黑得像炭一样、头发像绒毛、腿像棒球。并且还说:“她不干净… …她会把你一辈子都毁了… …还有,她太轻薄太乱了。”这样的言语本不该出自于一个有权威的父亲之口。而且在小说中,他还威胁艾伯特:“这是我的房子。这是我的地。我地里长野草的话,我就把它们拔了。要是有垃圾刮到我地里,我就烧了它。”从这些话语中可以看出某某老先生是一个思想顽固,被白人主流价值观严重异化了的人物形象,在他的观念意识里,凡是不符合他的标准的就是杂草,就应该清除掉。

事实上,在主流白人文化霸权统治的美国现代社会中,无论是黑人女性抑或是黑人男性,作为黑人整体的他们也是值得同情的,在他们的生活中,他们经历了双重性,他们一方面从属于美国,但在另一方面又不属于美国,他们游离在美国之中又处于美国之外。可以看到,在沃克的作品中,诸多黑人男性的暴戾和野蛮之气既非天性也非民族性,而是长期以来美国社会文化制度影响的结果。通常,作为一家之主的黑人男性在遭受社会上歧视的同时还必须负担起供养家庭的重任。基于这林林总总的压力,他们必须找到一个能够发泄的对象,而更为弱势的黑人女性及其子女就成了黑人男性排解压力的最佳选择。可以说,白人种族至上主义思想和价值标准作为一种强势文化钳制了美国黑人的精神与心灵,并且在一定的程度上瓦解了众多黑人家庭和社区的内部稳定与和谐。对于广大黑人男性群体而言,他们因惧怕和自我贬低,不但不以自己的种族和肤色为荣,反而以此为耻。以此,黑人男性既是种族歧视思想的受害者,又是性别歧视和种族歧视的施暴者。他们通常无法将种族歧视带给自己的怨恨与歧视发泄到敬畏的白人身上,而只是将自己的无助和愤怒移植到更为弱势的黑人女性和黑人孩子群体中。

二、黑人父权制社会中的牺牲品——某某先生

在小说《紫色》中,作者不仅将笔锋聚焦于黑人女性的成长与思想变化,同时也对男性的心路成长历程进行了极为细致的描绘,最终使得黑人男性意识到必须尊重身边的女性,才能找到自我在社会中的价值。在小说中,某某先生可谓是黑人男性成长的典型代表之一。

某某先生是一个养有四个孩子的孤老鳏夫。他在小说前半部分行尸走肉的悲惨生活充分说明了他也是父权制的受害者。在妻子去世后,艾伯特想要为自己找一个能够帮助照顾孩子的保姆,在想迎娶妹妹南蒂遭到拒绝时,他勉为其难的娶了姐姐西丽。西丽对他的意义仅是家里可供自己发泄兽欲的工具,可以操持家务的保姆和可以被自己任意打骂的妻子。后来,南蒂由于忍受不了继父的残暴与虐待,被迫逃到西丽家里暂住。某某先生趁机对南蒂意图不轨,在遭到南蒂激烈的反抗后,他残忍地把南蒂赶出家门。从这些小说文本的细节中不难看出,某某先生与众多黑人男性并没有什么不同,他总是把自己对种族歧视社会的不满与怨气发泄到比自己更为羸弱的妻子和孩子身上。在父权制的社会中,男性在社会上通常是有尊严的,在家庭中也是有一定威望的。但是在白人文化霸权的社会中,广大黑人男性在社会中不能获得尊严,因而,他们视对黑人女性身体和精神上的侮辱与暴力为他们彰显自己尊严与威望的重要手段和途径。正是基于此,不难看出小说《紫色》中的黑人男性一方面是父权制社会中的“受害者”,在另一方面也是“施害者”。因此,沃克在小说情节的设置中,责备中有饱含同情。在白人种族的父权制社会中,白人种族是高贵的种族。黑人种族是卑贱的种族,黑人必须服从白人,女人必须服从男人,孩子必须服从家长。在这样一个父权制的社会中,艾伯特长期受到精神毒害。艾伯特在年轻时与莎格真心相爱,无奈在父亲的逼迫下分手,后来在父亲的安排下他娶了茱莉亚,某某先生只是把茱莉亚当做孩子的母亲,供自己发泄和玩弄的玩偶,对她没有丝毫怜悯之意。而且,他对于西丽也是如此,动辄就辱骂相加,甚至施以拳脚。莎格曾对西丽感叹道:“艾伯特年轻时跳舞跳得比谁都好… …他还会逗乐,艾伯特真滑稽,他老让我笑。他怎么现在一点都不滑稽了?怎么连笑都不大笑了?他怎么连跳舞都不跳了?老天爷啊,我爱的男人出了什么事儿?”从莎格的回忆中,我们可以深深地感受到艾伯特巨大的变化。归根结底,其变化深受父权制的毒害。与此同时,他还是一位忠实的父权制的集成者,他反对儿子哈波与索菲亚的结婚。并且,在哈波婚后,他还经常教唆哈波羞辱和殴打索菲亚。

尽管如此,我们仍可以看到艾伯特身上所具有的成长潜力,他不顾父亲的反对以及邻里的讥讽,把生病的莎格接回家里照顾,并且在后来莎格和西丽离开之后,他的精神也经历一系列的痛苦成长。此后,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进行了深刻反省,并且开始关心自己的儿子,下地做工,亲自超持家务,对身边的人也开始变得友善。可以说,艾伯特的成长与觉醒在很大的程度上归功于他身边女性尤其是西丽的觉醒,小说人物艾伯特前后的对比,正像西丽前后鲜明的对比一样,体现出了沃克的人道主义精神。

三、获得成长的黑人男性——哈波

在其成长的路上,小说中另一个男性人物哈波也深受男权意识的毒害,他虽有反抗的之心,但是他最初的反抗意识并不明确。例如,当哈波带着索菲亚去见父亲谈论婚事时,他遭到父亲的拒绝。哈波低头坐着,两手夹在腿中间,始终没有开口。哈波同某某先生一样,深受父权制暴力的毒害,但是与某某先生不同的是,他最终与索菲亚结婚了。然而,他的内心仍受到父权制与父亲某某先生的影响,他一直想把妻子塑造成一个言听计从的小妇人,他甚至还向父亲“取经”怎样管教自己的妻子。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当他挥拳打向索菲亚时,他却被打得落花流水。此后,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而是大量的进食,幻想着如果让自己变成一个强壮的男人,就能最终打败索菲亚。但是,在最终经过一系列的波折之后,他从身边独立的女性身上找到了自我,也认识清楚了自我和他人的价值,意识到男性欺压女性并不能带给自己快乐。相反,对女性欺压带给自己的会是无尽的痛苦和迷惘。因此,他最终坦然面对索菲亚出去工作,自己在家承担照顾孩子的责任。

小说文本的诸多细节可以证明,哈波的成长虽是众多独立女性合力帮助的结果,但是自身的内因仍然占据着主要的作用,他虽然深受父权制社会的危害,但是就其生活的时代背景来看,他所受的毒害远远小于艾伯特。加之他父亲的转变,也使得他开始从自己身上去发掘问题的原因。虽然在这一过程中,他也遭受众多的痛苦磨难,但最终他取得胜利,获得了精神上的第二次觉醒与成长。

(对外经济贸易大学英语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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