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于自然与改变自然——以17世纪后期的法国凡尔赛宫园林和中国拙政园为例

吴文达 （无锡汽车工程学院 214153）

源于自然与改变自然
——以17世纪后期的法国凡尔赛宫园林和中国拙政园为例

吴文达 （无锡汽车工程学院 214153）

园林诞生距今已有千年历史，但是由于其起源、功能、地域文化和社会发展的不同，即使同一时期的园林，也存在着很大的差异。17世纪后期法国是巴洛克艺术和古典艺术相互交融的黄金时代，出现了众多的艺术作品；与此同时，中国朝代的变更使得艺术自宋代以后走上了成熟的阶段，秉习着各个学家的思想，艺术逐渐走上了高潮。其中法国的规整式园林和中国的自然风景式园林是两个不同文化背景和社会历史文脉的典型代表。

法国凡尔赛宫；中国拙政园；园林

一、园林的定义及分类

在一定的地域运用工程技术和艺术手段，通过改造地形（或进一步筑山、叠石、理水）、种植树木花草、营造建筑和布置园路等途径创作而成的美的自然环境和游憩境域，就称为园林。

园林的发展是随着社会的发展和技术的进步而孕育而生的，与人类的发展相伴相生，中外园林中，都包含着土地，水，植物和建筑这四个要素，不同的布局也就形成了不同形式的园林。由此可以将园林类别分为以下四种：规整式园林、风景式园林、混合式园林、庭园。

二、园林起源

1.西方园林起源

西方园林的起源可以上溯到古埃及，公元前3000多年前，尼罗河两岸土壤肥沃，适宜于农业耕作，但因其每年泛滥，退水后需重新丈量耕地，因而发明了几何学。古埃及人把几何概念用于早期的园林——果蔬园中，一块长方形平地被灌溉水渠划分成方格，方格中整整齐齐地种植着果树和蔬菜。到公元前16世纪，这些农业性质的园子逐渐演变为专门供统治阶级享乐的观赏性园林，成为世界上最早的规则式园林。

大约公元前5世纪，在巴尔干半岛、小亚细亚西岸和爱琴海的岛屿上的许多城邦建立了自由民民主制度，这个社会制度极大的促进了经济的发展和繁荣，使得人们对园林和建筑的要求更提到了一个台阶。其中雅典是最具代表性的，古希腊造园具有强烈的理性色彩，崇尚人的力量和作用，追求人与宇宙的和谐。公元前1世纪末，古罗马征服了意大利半岛、希腊半岛、小亚细亚、非洲北部、西亚洲等地区，建立了强大的罗马帝国，古罗马的造园艺术继承了古希腊的造园艺术成就，并添加了西亚造园因素，发展了大规模庭院。至此，西方园林的雏形基本上形成了。

时代的变迁和发展，西方园林随着西方社会制度的变化经历了不断的创新和蜕变，三千多年以前，地中海东部沿岸古埃及产生世界上最早的规则式园林；而后公元前五百年，古希腊的雅典城邦及罗马别墅园宅园；公元7世纪，阿拉伯人建立的伊斯兰大帝国，伊斯兰园林有了雏形；公元14世纪，是伊斯兰园林的鼎盛时期，其中印度莫卧儿园林是典型代表；

公元15世纪后期，欧洲意大利半岛的理水方式和园林小品的产生；公元17世纪，法国的中轴线对称规整的园林布局 ，靳诺特风格开始盛行；公元17世纪末——法国尽量运用一切文化艺术手段来宣扬君威，凡尔赛宫园林是这个时期重要的园林作品；公元18世纪初，英国人到达东方的中国后，深入的研究了中国式园林，效仿自然，高于自然，由此英国盛行了风景式园林；公元18、19世纪，工业时代开始，靳诺特风格和英国风格的平行发展，之后则出现了众多风格流派的园林布局形式。

2.中国园林的起源

最早见于文字记载的园林形式是“囿”，园林里面的主要建筑物是“台”。中国古典园林的雏形产生于囿与台的结合，时间在公园前11世纪，也就是奴隶社会后期的殷末周初。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和农业的进步，出现了聚落，有明显的城市化倾向。到了殷商时代，帝王大规模的狩猎，畜牧业已经相当发达，还有专用狩猎场所和饲养场所。秦始皇统一全国后，曾在渭水之南作上林苑，苑中建造许多离宫，还在咸阳“作长池，引渭水，……筑土为蓬莱山。”开创了人工堆山的纪录。到西汉时期，不仅是帝王苑囿，贵族、达官、富户的私家园林也迅速发展起来，园林体系已具雏形。到了宋代开始注重与自然的结合添加人工的技术，为以后园林的发展提供了坚实的基础，到明清时代，园林发展到了极致，形成了皇家园林、私家园林、寺庙园林和文人园林等多种不同的园林形式。

三、造园思想的差异

1.中国园林的造园思想

（1）历史积淀

随着生产力的发展，社会的进步，“囿、台、园囿”是中国古典园林的三个源头，这三个源头本身已经包含着园林的物质因素，可以视为中国古典园林的雏形。促成生成期的中国古典园林向着风景式方向上发展的社会因素则是人们对大自然环境的生态美的认识——山水审美观念的确立。

除了社会因素以外，影响中国园林向着风景式发展的还有意识形态方面的因素，即天人合一，君子比德思想，和神仙思想。

天人合一的思想源于上古的原始农业经济，因而必然会深刻地影响人们的自然观，即人应该如何对待大自然这个重要问题的思考。中国自古以来就是以农业为国家的根本，因此人的理想和社会的发展应该做到人与自然的和谐，园林作为人所创造的“第二自然”，里面的元素，理所当然要保持顺乎自然的形式；君子比德思想源于先秦儒家，它从伦理，功利的角度来认识大自然。孔子云“知者乐水，仁者乐山。知者动，仁者静。”从而将人的内在品德与大自然联系起来，形成了“人化自然”；神仙思想内容比较丰富，同样是在大自然中寻找一种与人的思想寄托相适应的自然环境，通过对自然的敬畏，来模拟一种神仙仙境。

（2）造园思想的源起

中国古典园林作为封建文化的一个组成部分，就其内容的深度而言，涉及到文化的所有层面——物态层的文化，制度层的文化，心态层的文化；就其内容的广度而言，它包含着中国古代文化的三个主要领域——宫廷文化，士流文化，市民文化。文化具体地呈现为多种多样的形态，他们并非孤立的，而是相互影响着。儒家思想中的“天人合一”，道家思想中的“师法自然”以及禅宗中的“虚空”境界，都是伴随着社会的发展，影响着中国艺术的发展，几千年积累的自然观称为中国园林造园艺术的主导，造园实践的理论基础。

（3）园林布局特点

中国园林作为一个园林体系，从造园思想到造园手法，都是沿着一条主线进行的，这些共性和特性可以将园林的特点概括为：第一，本于自然、高于自然；第二，建筑美与自然美的融糅；第三，诗画的情趣；第四，意境的涵蕴。

在自然风景中，山、水、植物为大自然要素，而中国园林并不是简单的模仿这种自然状态，而是有意识的加以改造、调整、加工、剪裁，从而表现一个精炼概括的自然、典型化的自然。所以在园林布局上，可以概括为：师法自然，创造意境；巧于因借，精在体宜；划分景区，园中有园。苏州园林中的拙政园是中国私家园林中较为典型的代表，私家园林多处于市井之中，规模一半较小，常取内向的形式。因为在市井内建园，周围环境较为闭塞，一般也不可能获得开阔的事业和良好的借景条件，所以使得建筑等布局都朝向园内。拙政园是典型的宅园合一，前宅后院的格局。分为东、中、西三个部分，主要景色集中在中部。中、西两部分以水体为景观主题空间，采用主要厅堂隔水面山的基本格局，有着一定的统一性和协调性，但中部庭园基本保持了明代园林的布局遗风和文人气质，西部庭园则被改建为典型的晚清商家园林，两者有着不同的艺术风貌。作为精华部分的拙政园中部景区，布局疏密相间，空间旷远与深邃兼备，在园林设计上运用对比手法较为典型的空间。以东西向次轴线（别有洞天半亭——梧竹幽居亭）划分空间，南北景区风格各异。北部景区以大水面为中心形成一个开阔的山水环境，南部景区建筑密度较大，多为建筑围合而成的内敛或者叫内敛的院落空间满足主人的生活需要。或者以南北向主轴线延伸，则南部景区、远香堂东西两翼的院落组合主题各异，特色鲜明，相应成趣。

2.法国园林的造园思想

（1）时代影响

法国位于欧洲西部，境内多平原，地形起伏较小，自然景观有着舒展平和的魅力。法国有着充沛的水源，肥沃的土地，温和的气候，农林和园艺始终兴旺发达，为造园提供了良好的条件。17世纪下半夜，太阳王路易十四建立了绝对君权的专制政体。被看做是专制君权象征的勒诺特尔式园林脱颖而出，它标志着法国园林艺术的成熟和真正的古典主义园林时代的到来，它的代表作有：沃勒维贡特庄园和凡尔赛宫苑。以勒诺特尔式为代表的法国古典园林，在设计中冲破了意大利园林风格的约束，成就了法国园林简简洁、豪放的特点，体现了路易十四时代的“伟大风格”。

（2）法国古典园林的艺术风格

在法国，古典主义的造园艺术是理性的、入世的，追求的是均衡、比例、节奏，图解着法国古典主义时期的绝对君权。因此无论是花园还是植物配置都以图案美和秩序感为审美标准，开阔的视野，充分展示几何图案的秩序和节奏，以轴线为依据，将园林分为若干部分。巴黎有良好的地理条件，不缺乏对自然风景建造，因此往往将园林建立在城郊甚至是乡下，通过人工的改造，将自然的风景秩序化，显示出人的力量。

西方园林以法国古典园林为代表，是滋生在西方文明的土壤之中，深受西方美学，哲学和政治的影响。西方文明的源头是古希腊文化，在古希腊文化中认为和谐是一种数量关系，认为“数是世界的本源”，美就是对象的比例所组成的和谐，以及后来的“黄金分割率”都能够体现出西方文明来源中对规律和秩序的崇尚；其次，西方文化中也非常重视人文主义，也就是一切都是以人为出发点，相应的园林设计中也能够体现出这一点。法国的凡尔赛宫苑，是体现出路易十四绝对君权的产物，他将一个曾经寸草不生的沼泽地，改建为一个具有历史传承意义的古典主义园林，就是要宣扬人类的力量，法国人的力量，能够将不可能变为可能。另外，在园林布局中，园林的主轴线一般就是主人居住的主体建筑的中轴线的延伸，建筑物在总体布局中占着主导地位；园林中无处不在的几何线条，几何形体；植物的规则式并非自然的形态；由低向高运行的非自然态式的喷泉等水法的大量运用，等等，处处都显示着以人为本，人定胜天的痕迹，无不蕴含着西方人文主义的精神。

（3）勒诺特尔式园林的特点和影响

勒诺特尔式园林具有古典主义园林的特色，既体现了庄重典雅，也体现了那个时代特征——伟大的风格，更为重要的是勒诺特尔以园林的手法成功的体现了君权至上的主题思想。尤其是凡尔赛宫苑这个作品，设计中的规整、平直的道路系统和圆形交叉点的方法体现了古典主义园林的设计原则，轴线的突出运用使得整个园林规划处在一个几何规律之中，按照一定的几何模式将园林规划为不同的部分，像填空一样按照功能和君王的意愿来规划，皇家园林中的中轴线延长后，使得巴黎从那时起的改建有了方向性，轴线连接了众多的纪念性广场，从这些广场又放射出若干次轴线并不断向城市各处延伸。由此可以总结出，古典主义园林中，具有讲究全面规划，明确主从关系，追求在统一中求变化风格。

勒诺特尔式园林中成熟的古典主义设计手法不仅对法国巴黎，而且对当时西方各国，后来资本主义世界的城市规划，以及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城市美化运动等，都产生了深远影响。至今我们仍可以在西方乃至世界各地的城市规划中，随时发现这种设计手法的痕迹。

总之，通过对两个完全不同的园林进行比较，也能认识到在现代景观设计中，更多的是要体现这个时代的主要特征，符合使用者的审美情趣和思维方式。中国造园原则是因地制宜，这不能不算是一个最好的出发点，过多的模仿不适合本土的设计方式只能是将一种意识强加于人的头脑，并不能长久的被人们所适用，也就不能像凡尔赛宫苑和拙政园一样，万古流存。

吴文达（1977.03—）男，江苏无锡人，现为无锡汽车工程学院讲师。